声明:本书为八零电子书(txt02.com)的用户上传至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下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 ---------------------------用户上传之内容开始-------------------------------- 『福临少主/作者:织柳』 『状态:已完结』 『内容简介: 娘亲人称“浮云姑射仙子”,明是当今太后,暗是前武林无冕之王;左手边是俊秀小皇帝白洛辰,依恋深深;右手边是腹黑武林盟主温凌,爱怨交加。   “艳绝天下,叫女子都不忍相对”的福临少主刘湘,又是皇室大公主白抚英,拼尽才智,在这三角怪圈中努力,运筹帷幄,决策千里,将江湖和朝堂一把抓,只为推开命运的枷锁,挣一个自由天下。   ――――――――――――――――――――――――――   因为晚上的时间段柳这边网络不好,更新时间可能改到中午,日更不变。   感谢陵子提供的封面。   唠叨八卦基地:83019684   』 ------章节内容开始------- 第一卷江湖游   内容还在处理中,请稍后重第一章出行   天下第一山庄“福临山庄”,座落在风光秀丽的景阳湖畔,屋舍连绵数十里,其中用于饲养贡品“福临鸡”的养鸡场就占了大半个山庄。   当家主事的福临大少爷刘湘,去年刚刚行了冠礼,虽然生来体弱多病,一副风吹欲倒的瘦弱模样,但是自从他三年前接手山庄事物之后,整个福临山庄是越的壮大,不仅仅生意红火,连带的福临鸡的品质也越来越好了。   福临山庄,景澜小筑。   这里原本是刘湘的休憩之所,现在则是被铺天盖地的书本、账册、信件等,塞得满满当当的,连招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   唯一比较空的书桌上面,刘湘正专心致志地核对账本。   点了一夜的油灯只剩下米粒大小的一点火光了,桌上的茶水也已经不知道换过几回。服侍的仆人们换过了三批人,却也是支持不住疲困而站在桌边点头打着瞌睡。   外屋里的老管家刘淳刚刚从自己的房间梳洗整齐,赶过来进行早晨的工作,正在整理准备着一些凌乱的资料。   刘湘提起毛笔勾画着最后的一笔,抬头看见窗外朝阳已经升到窗外的树梢上,正是新的一天与商铺主管开会协商新事物的时候了。   “大少爷,老爷叫您去沧园。”一个闷闷的声音刚好在这个时候响起,书房的光线一暗,周福的身子已经挡在了门口,微微弯着腰,石头人一般没有丝毫表情。   “知道了。”刘湘合上账册,呼出一口长气,立刻站起身离开了书桌,出门时交代了已经站在一旁候命的刘淳延迟与主管们的见面时间,稍微整理了一下仪表,确定没有任何失礼的地方之后,就笔直前往半年来每天请安都被拒绝进入的沧园。   “老爷子,您召我来是为了什么事情呢?”刘湘毕恭毕敬地站在门口,苍蓝色的衣着衬着他苍白的脸色,一双古井般的眼珠半阖着,眼神无欲无求,薄唇紧抿,背挺得笔直,明明已经二十岁了,却比十八岁的弟弟刘阳矮了整整一个头。   屋子里面烟雾缭绕。博山炉吐着浓郁地烟。隐隐约约中看见正当壮年地刘戚端着茶盏盘腿坐在榻上。凌厉地眼扫过刘湘一眼。刘戚慢悠悠开口:“福临鸡地事情。庄子里面都快闹翻天了。你还打算瞒着我多久?”   “孩儿不敢。孩儿已经打点好庄中事情。明日即启程亲自前往探清事实真相。”   “你要逃吗?”   “孩儿没有这个意思。孩儿只是……”   “谅你也没有那个胆子。记住。福临山庄地一切都是你弟弟地。你地任务只是在他二十二岁之前好好打点就行。下去吧!”   “孩儿从来没有忘记过自己地责任。”刘湘更用力地挺直了身子。屋外地阳光给他镀上一层金边。却显得他身子骨更加单薄。“孩儿告退。”   途经花园的刘湘遇到了师父六阳。外人不知刘湘看起来弱不禁风,却习得一身不弱的武功修为,根据六阳的说法,现在的刘湘放在江湖上虽不是天下无敌,倒也是可以独自行侠仗义济弱扶贫的人物。   年近古稀的六阳站在荷塘边,一派仙风道骨:“湘儿,过来。”   “师父。”刘湘脸上绽开难得的笑容,眼中也难得的有了神采,整个人焕着暖人的光辉。   在福临山庄里面,所有人见他的唯一理由就是公事,无论是人员安排、福临鸡的饲养、对外生意的点点滴滴,每一天每一天都没有喘息的时间。即使如此,他还是每天抽出半个时辰的时间和师父一起练功。那是最愉快的时间,因为师父六阳总是会用慈爱的眼光安抚他疲累的心灵,偶尔会摸摸他的头,这样的举动,带给了他无穷的慰藉,是他支撑下去的力量源泉。   “这是……这是‘虚蓝’之毒,你明天要出门,我要你服下它。”六阳不知道用什么样的毅力才拿出那颗小小药丸,递到刘湘的手心。   “虚蓝”会让服用的人在一个月时间里面体虚气弱,形同废人却不会危及性命的药,对于普通人来说只是虚弱些,但是对于刘湘来说,这和要命的毒药没有区别。武功,是他唯一可以倚靠的,属于自己的东西。   “作为补偿,我已经交代相如和子路陪伴你出门了。”六阳说完,摇着头走了。   六阳清楚,刘湘必然会服下那颗药,他是不会违抗命令的孩子,不管是师命还是他父亲的命令,哪怕他们要的是他的命。   “蜀中剑神”负相如,“碧医圣”百里子路。有这两个人同行,一路上确实没有什么值得担忧的。但是,一定要做到服食“虚蓝”的地步吗?刘湘的眼神黯淡了,自嘲着吞下药丸。这一定,又是那位老庄主的意思吧!为了防止他逃走,还真是不择手段呢!   第二天一大清早,刘湘在子路的搀扶下来到大门口。马车早就准备妥当,只等刘湘上车,随时可以出。   六阳再次叫住了刘湘,没有给他任何反应时间,只是重重一掌击向他的背心。   如果是平时,或许刘湘闪不过去,多年修炼的本能也会运功抵挡一部分攻击,但是现在的他身受“虚蓝”之毒,冷不防之下受到重击,登时一口鲜血溢出嘴角。他死死咬紧牙关,不让更多的血液流出来。   师父,为什么?他用眼神表达着疑问,但是六阳没有给他任何答案,只是将一包药品丢给子路,转身闪过门口的假山,不见人影了。   刘湘看见师父的背影明显苍老了许多,他自然明白是自己的缘故才会让仙人般的师父疲累成这样,不由一阵暗自神伤。   相如和子路只是看着,没有说话,也没有插手。   “走吧。”刘湘用衣袖抹掉嘴角的血渍,没有回头,也没有必要回头。现在的刘湘,唯一要做的事情就是调查处福临鸡饲养秘方外传的事情,找出那企图动摇福临山庄根基的幕后黑手。   马蹄滴答声渐渐远去,从门扇后面转出一个人来。来人一身描金锦绣,华贵非凡,摇着一柄玉骨折扇,潇洒不羁,正是福临山庄的二少爷刘阳。   “元伯,大哥这是要去哪里?”刘阳笑眯眯地问着门房。   “二少爷,大少爷这是出去调查福临鸡秘方外传的事情呢。大少爷真是太辛苦了,不禁要操持这么大一个家业,这种事情还要亲自出门查访。他才二十岁啊,怎么禁得起这样的折腾呢!”元伯心疼刘湘,不禁担忧的唠叨着。   “哦,就是江南醉仙酒楼出现和福临鸡很相似的荷叶鸡那件事啊!大哥也太较真了,别人有就有呗,何必理睬。照本少爷看来,这福临鸡迟早是个祸害,不如趁现在丢了的好。”   “哎呦,我的二少爷啊,这话可万万不能叫别人听见了。这福临鸡可是贡品,皇上喜欢着呢!怎么可能是祸害呢?”元伯紧张地接过刘阳的话头,夸张的表情逗笑了刘阳。   “知道了,元伯。”刘阳拖长了语调,悠悠哉哉地出门去了。他和花月坊的清梦姑娘约好了去游湖,那可是现在最红的红牌,别人想见上一面都难的“好女子”呢!   这边刘阳前脚刚走,那边三小姐刘甄就领着丫鬟胭脂出来了。   “元伯,大少爷出门往哪里去了?”胭脂扯着元伯的一边耳朵,将目送刘阳远去的元伯扯了个龇牙咧嘴。   “我的胭脂姑奶奶,元伯老了,禁不起你这样的折腾啊。”元伯摸着红的耳朵,对粉色装扮的俏皮丫鬟胭脂做了一个鬼脸,“大少爷出门调查福临鸡的事情去了。”   “元伯,我想知道的是,大哥他往哪个方向而去,即将落脚何处?”声如出谷黄莺,刘甄着丹红团花锦长裙,一举一动尽显大家闺秀的风范。   “回三小姐话,行程都是百里大夫安排的,到扬州醉仙酒楼,预计三天后到达。”元伯对这个美丽典雅的小姐那可是没话说的。方圆百里谁不知道刘家三小姐那是德才兼备、秀外慧中,年方十四,来提亲的媒人都已经不知道把门槛踩烂几回了。   “既然是百里大夫负责,相信一定可以做出最好的安排。那我就放心了。胭脂,你上街角的缨苏阁替我买几色绣线回来。大哥回来之前,我要给他做一些新衣裳。他今年都没有添置新衣裳,怕是太忙忘记了吧!”   “是,小姐。”胭脂是个干练的丫头,话音刚落,人已经走出了老远。   “年轻就是好啊,看看老头子我,腿脚早就不利索咯!”元伯不知道胭脂是习武之人,只知道对着胭脂粉色衣角消失的地方,感慨着年岁渐增的烦恼。   刘甄只是笑笑。大哥刘湘太坚强,坚强到让人心痛的地步,所以她忍不住要替他担忧。即使刘湘对于她的担忧往往一笑置之,她就是没有办法放开这个倔强而别扭的大哥。 第二章江南   仲夏,江南扬州,醉仙酒楼。   短短三个月时间,原本默默无名的醉仙酒楼凭借招牌“荷叶鸡”一跃成为扬州最富盛名的酒楼。   厚厚的帘子被相如掀起,骤然而来的强烈阳光让刘湘忍不住眯起双眼。   “大少爷,到了。”负相如是个耿直的武人,伸出手来将刘湘扶下马车。百里子路负责食宿,早早就进了楼中张罗。   店小二看见来了富贵客人,立即满脸堆笑地迎上来,点头哈腰,引着刘湘和相如往里走。   坐在三楼雅间里面,刘湘额上见汗。并不是天气太热,而是因为“虚蓝”的药力让他的身体在长途奔波之后格外的虚弱。 仈_○_電_耔_書 _ω_ω_ω_.t x t 0 2. c o m   百里子路给他搭了一会儿脉,扁扁嘴不一语。   他号称“碧医圣”,行医江湖救死扶伤二十载,什么稀奇古怪的病症和病人没有见过,却拿这个宁愿虚弱成这样也不愿服食解药的大少爷没有丝毫办法。   早在六阳打了刘湘一掌之后,就将解药给了他,而他也马上就给了刘湘。谁料这个大少爷愣是在这种时候耍起了少爷脾气,将解药收起来就是不肯服用。他难道不知道他这一路虚弱的样子给服侍的这些下人们带来了很多困扰吗?虽然所谓下人只有他和相如两个人而已。   “我没事。”刘湘推开负相如准备为他擦拭汗水的手巾。   跑堂小二乐呵呵的给三位客人各倒了一杯冰镇梅子茶,放下了三碟小菜,用肩上的毛巾抹了抹原本就干净的桌面,问:“三位客官,你们要吃点什么菜呢?我们醉仙酒楼那可是应有尽有,尤其是招牌的荷叶鸡……”   “就点这荷叶鸡。”刘湘打断小二地介绍。丢给他一锭半两重地银子。“另外再上几个当季菜肴。一壶醉仙酿。”   “好咧!客官稍候。马上就来!”小二眉开眼笑地下楼去了。   菜还没有上。酒倒是先到了。   精致细腻地白瓷瓶。瓶身上一朵墨梅孤意自赏。   刘湘拎过酒瓶。慢慢斟了一杯。一口饮尽。刚想斟第二杯。手腕就被负相如抓住了。   刘湘抬眼看了他一眼。不是责备。不是怪罪。是一种心死地悲哀。   “大少爷,您还有伤在身,不宜饮酒。”负相如英挺的眉毛已经皱得可以夹死蚊子,一脸毫无掩饰的担忧。   刘湘重重摔下酒瓶,负相如立即松了手,受伤地退开一步。那模样,哪里有名震江湖的“蜀中剑神”当有的威风。   “你干嘛拦他,让他喝死算了。”百里子路用夹着一颗花生的筷子点点刘湘。他是医生,没必要对病人低声下气,尤其是这种存心和医生作对的病人。   刘湘横了他一眼,“碧医圣”百里子路在他眼中看见了**裸的威胁,不由气息一窒,不再言语。   片刻功夫,菜上齐了。桌子中间晶莹剔透躺在翠绿荷叶上的正是荷叶鸡。阵阵香气飘起,后韵十足,确实是难得的佳肴。 八`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0 2. c o m   一翻手,闪着寒光的苍澜匕出现刘湘的手中。他剔下一丝鸡肉,放进口中细细咀嚼。   “好!”刘湘对着刚刚进门的掌柜叫,“这鸡肉看似普通,细细品来别有一番滋味,不愧招牌二字。只是……”   刘湘顿了这一下,见掌柜的一阵紧张,又接下去说:“这鸡肉怎么和天下闻名的福临鸡那么相似呢?”   听完这一句,掌柜的反而松了一口气,上前两步凑在刘湘耳边,故作神秘地说:“我看公子您见多识广,也是识货的人,就不瞒您说了,这鸡虽不是福临山庄出来的,却是不折不扣的福临鸡呢!”   “哦,此话怎讲?”刘湘吃惊地看着掌柜,“还有不是福临山庄出来的福临鸡?”   “公子您有所不知。所谓有钱能使鬼推磨。我邻居的老乡的姨妈的侄女儿就在福临山庄里干活,也不知怎么的,就从福临二少爷那里听来了福临鸡的饲养方法,偷偷来告诉了我。呵呵,当然,我是用了不少银子才听到的。”掌柜的看见刘湘一脸兴致勃勃的样子,不由越讲越起劲,“说到那福临鸡的饲养啊,真不是一般人家可以做到的,但是饲料的挑选就让我伤透了脑筋,更何况还有什么饮水和其他的东西。小店虽然没有办法做到和福临山庄一模一样,但养出来的效果,嘿嘿,客官您是自己尝试过了的,不比那福临鸡差上多少吧!”   “恩,确实不错。既是如此,这荷叶鸡可要好好品尝了。”刘湘提起桌面上的竹筷,目光转到菜肴上。   如此识相的客人,掌柜的自然开心,退出了雅间。   相如和子路看见刘湘自掌柜离开之后就一直面无表情,沉默不语,不禁有些担忧。   事情顺利地太出乎意料,而泄露山庄秘密的竟然是福临二少爷刘阳,那个整天就知道花天酒地的纨绔少爷。   真是一个好弟弟!竹筷被刘湘用内力硬生生震成粉末。由于妄动内力,他伤势作,一口鲜血就这么不可抑止地从嘴角流出,滴到盛着醉仙酿的酒杯里,晕开一朵猩红的花。   子路察觉不对,才现刘湘已经就着坐着的姿势昏迷了。他掰开刘湘牙关,要给他塞入一颗保元的药丸,反而被刘湘满口的鲜血骇了一跳。   窗外残阳如血。刘湘悠悠醒来,已经是傍晚时分。他挣扎着坐起来,忍不住埋怨起师父六阳来。不管是因为老庄主的命令还是不想他在出门的时候动用武功,六阳竟然狠心真的将他打成现在这样“体弱多病”的样子。   “大少爷,您醒了。”子路端着一碗药进门。   闻到刺鼻的中药味,刘湘皱了皱眉毛,再一次暗骂起六阳来:“臭师父,烂师父,明知道我最讨厌吃药,还让子路这个蒙古大夫跟着我给我喂药,压根存心想整死我。”   “大少爷你就别抱怨了。真是,没见过一个大男人还这么怕吃药的。我已经在药里加了甘草,也让相如给你买蜜饯去了。”子路嘴角上扬,毫不掩饰的笑着,显然刘湘的表情彻底泄露了他的心思。   “哼,眼睁睁看着主子被人打,你现在还敢笑话我?”刘湘恨恨抓过药碗,咕噜几声喝个精光,然后一翻身躲进被子里。   子路先是一愣,待从被子的缝隙中看清刘湘眼角的泪光,立即爆出一阵大笑,换来刘湘泪眼朦胧的瞪视后更是笑得直不起腰来。   “大少爷,您相信真的是二少爷做了这件事的吗?”好不容易笑完了,子路终于正经起来。   福临山庄是天下第一山庄,身为二少爷的刘阳要什么没有,根本没有必要出卖福临鸡饲养配方来获得什么?真是,叫人不解。   “我弟弟,不是那么肤浅的人。”刘湘靠着床头坐好,歪着头一脸温柔,“旁人看来,他整天不务正事,花天酒地,但是我心里清楚,他只是想以此向老爷子表示他不想接手山庄。他,不希望我继续受到老爷子的为难。笨得很的弟弟。” 八_零_电_子_书 _w_w_w_.t_x_t_0 _2._c_o_m   “二少爷或许受了别人的蛊惑。”子路可没有那么乐观。如果真是刘阳做出这样的事情,到时候被责备的又是刘湘。   他一直觉得,老庄主刘戚对待刘湘和刘阳两兄弟的态度实在是太不公平了,尽管因为刘湘的身份有些特殊,但是……。不管如何忿忿不平,那是人家的家务事,他是外人插不得手。   “或许吧!等我们回庄好好问问不就好了。我们明天一早就回去,不能在外面耽搁太久,庄里的事务,我放心不下。”相如买回来的蜜饯很好吃,刘湘任性地要相如喂他,尽管把相如闹了个大红脸,最后相如还是认命地喂起来。   马车一大清早离开扬州,官道平坦,刘湘窝在车里睡得正熟。   “大少爷没事吧?”相如一边赶车一边问坐在身边的子路。   “他身子原先就不好,虽然多年习武让身子强健了不少,但这几日连续的折腾,加上‘虚蓝’之毒和重伤,能挨到现在说实话已经是很勉强了。”   “但是大少爷看起来像没事人似的?”   “就是这样我才担心。”子路拍了拍包着头巾的脑袋,“大少爷凡事喜欢硬撑,你又不是不知道。这段时间,他又和我们疏远了许多。以前,他从来不在我面前说谎,但是现在,他说谎了。他骗我!他明明说到了扬州就会服下虚蓝的解药的。”子路懊恼地抓着头巾,几缕碧色的丝从中溜了出来,随着晨风飘荡。   相如默默无语,对于刘湘,对于子路,他选择默默守护。   金铁相击的声音近在咫尺,被子路灌下了安神汤药而一直在睡觉的刘湘终于被吵醒了。   车外,相如仗剑守护着马车,但是来袭的敌人实在太多,而且并不正面与他交锋,反而频频想将他从车旁引开,顾此失彼之下,他有点力不从心。   子路稳稳盘踞车门口,将想趁机进入车内的敌人一一阻拦。他看得出,来敌并不像一般山匪,目的不是抢劫,而是想带走车内的刘湘。   为什么?子路瞬间转过几百个念头,但是没有正确答案。难道,为了福临鸡?那又是什么人,泄露了他们一路隐蔽的行踪的呢?   敌人骚扰似的攻击了半个时辰之后,突然撤得一干二净。子路和相如面面相觑,心中完全没底。   往前行进了十里路,马车再次遇到那伙匪盗的袭击,这一次,不仅是相如,连子路也被他们有计划地调虎离山,渐渐远离了马车。   “不好!”酣战中,子路眼角瞥见一个拿大刀的壮汉正一刀“力劈华山”劈向马车。这一刀若是劈实了,只怕马车内的刘湘也要被劈为两段。   说时迟那时快,一道浅灰色身影闯进战斗圈,在刀子落下前闪进车内,一把抱起刘湘,点住他**道,倒飞出来。就在两人离开马车的瞬间,那马车被壮汉一刀劈开,马儿受惊,撒蹄而去。   相如和子路刚为刘湘没有受伤而松了一口气,蓦然现敌人飞快退去,而刘湘和那灰色人影早就不知去向。两人暗道一声糟,刘湘此番被敌人虏去,如何是好? 第三章意外   这个小姑娘似的家伙就是福临山庄的大少爷?温凌烤着野兔的同时不由多看了几眼靠在墙角里的刘湘   为了防范刘湘逞强,好让他趁着这一趟江南之行好好休息一下,子路给刘湘下的药份量极重,导致时近黄昏,刘湘依旧精神恍惚,昏昏欲睡。   这样的状态在温凌看来简直就是不可思议。他怎么也不肯相信传说中的福临少主是眼前这般随时可能断气的模样。而且,温凌又瞄了刘湘一眼。   一身干净的水蓝色衣衫沾上灰尘,看得出式样简单但是做工精致,恰到好处地包裹着他瘦小的身材。急促的呼吸让刘湘微微张开薄唇,两颊泛着酡红,配着睡眼朦胧的双眸和颠簸中散落的几缕丝,有一种说不出的暧昧和妖艳。   “为什么……抓我?”好不容易清醒一些,刘湘终于口齿清楚地表达了自己的疑问。他被温凌点了**,动弹不得的靠在墙角。   不久之前,正是温凌冲进马车中,将刘湘抱出来。之后他头也不回地跑到这座山神庙中,将刘湘一把丢在墙角就不一语,专心地烤着他的兔子。   温凌的背一僵。他是很想回答他的提问,但是一想到刘湘那妖艳的脸,他就丢脸的现自己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为什么,会有一种悸动的感觉萦绕在心头呢?温凌死命盯着火堆,尽量忽视刘湘的存在给他带来的奇怪感觉。   “喂!”刘湘再次出声,话音未落,就被温凌紧张的声音接了过去。   “我,在下名叫温凌,不是喂。”猛地转身过来,温凌粗鲁的动作将野兔身上的油脂甩到了刘湘身上,“啊,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他急忙放下烤到一半的野兔,粗手粗脚地抹着刘湘胸前的油腻。   “你……”刘湘一脸飞红,却动弹不得的任由温凌在他身上乱摸乱拍。   油脂越抹越大。迟钝地温凌终于现了不对劲地地方:男人地胸。有这么柔软有弹性吗?   他反应过度地摸了摸自己地胸口。然后大叫一声。见鬼似地连退了七八步。直到后背抵上了庙里地另一面墙。   “你……你是女地?”温凌瞪大眼睛。看着满脸通红地刘湘。感觉一阵天旋地转。   福临山庄地大少爷。竟然是一个女人!   温凌受到惊吓。刘湘一时也不知该怎么办。气氛一时僵住。两人就这么各自靠着一面墙愕然相对。   噼啪一声。原本架在火堆边上地野兔一个倾斜。直接掉进火里。温凌又是一声大叫。扑上去拽起兔子:“我地晚餐!”   “哈哈哈哈……”刘湘大笑出声,连眼泪都快笑出来了。   温凌回头和她对看一眼,也一起笑了起来。   野兔烤好了,温凌红着脸解开刘湘身上的**道,递给她一只有点焦的兔腿,自己拿了另一只咬着。   “为什么,不问我了?”刘湘小口咬着兔肉,小小声的问。   “你一定有你的理由,我又不想知道,何必问。”温凌塞着满满一口肉,含糊不清的说着。   “你啊,意外的是个温柔的人呢!”刘湘吐了吐舌头,果然看见温凌猛地别过脸,剧烈的咳嗽起来。真是禁不起玩笑呢。   “你这么虚弱,不呆在家里,怎么还要出来到处乱走呢?”温凌脱下自己的外衣披在刘湘身上。   刘湘拉紧衣襟,将头埋在膝盖上,闷闷的说:“这是我的责任。”   “什么天大的责任会弄到你要死不活的还要四处颠簸,你家里人怎么都不劝劝你呢?”温凌无意识的说着自己的见解,却不料这样的言语给了刘湘更大的伤害。   “因为,这是我家人造下的孽,所以,由我来承担。如此而已……”刘湘将头埋得更深,声音渐低,终于因一天的劳累与惊吓而睡过去了。   “真是可怜。”温凌小心的照看火堆,背对着刘湘吐出这一句评语,“这样的家人,哪里值得你用生命去维护呢!”   在晋城北三十里的一间小酒肆里,所有在此歇脚的旅行者都挤在一个小角落里,小心翼翼地看着正在另一个角落里对峙的两个人。   “大少爷下落不明,你还有心思喝酒?”相如猛地一拍桌子,吓得所有人直哆嗦,除了桌子对面被他吼的子路以外。   子路不仅没有被他的气势吓倒,反而更加悠哉的喝着酒。眼角瞥见相如就要再次拍桌子,为了自家的耳朵着想,子路终于开了尊口:“大少爷不是说了,他暂时没有危险,你在担心个什么劲啊?”   “大少爷什么时候说过这种话,我怎么不知道?”相如不解。   “这不就是。”子路白了他一眼,将一截衣袖丢到桌子上。那是今天一早,他们在一间山神庙里面现的。   “这……这和大少爷是否平安有什么关系?也许大少爷已经被人……”   “大少爷出门前不是交代过我们,万一出现这种状况,他留给我们左袖就是说他没有生命危险,如果是右袖,就是要我们准备后事了。你该不是忘记了吧?”子路促狭地看着相如。 防止失联,请记住本站备用域名: t x t 0 2. c o m   “那你怎么知道这只袖子就一定是大少爷的左袖呢?”相如确实是忘记了,但是他绝对不会对子路承认的。   子路翻出袖口一个金色的刘字,咬牙切齿的说:“福临山庄的衣服,你以为是随便什么人可以穿的吗?而且,别告诉我说你不知道大少爷每件衣服左袖都绣着姓,右袖都绣着名。”   相如很肯定地点了头表明他真的不知道这回事,子路顿时无语。想来也是,像这种生活起居中的小事,他竟然会指望相如这个大木头会注意,真是傻了。   “百里大夫好闲情啊,主子都丢了,还在心思这里品茗聊天。”一匹白色骏马载着一位红衣佳人停在小酒肆前面,女骑士轻柔的嗓音让她讥讽的言语都显得不那么难听。   “原来是胭脂阁的萧红姑娘,你不好好呆在清风楼弹曲,怎么有空到这种乡下小地方来呢?”百里子路可不会因为她声音好听就忽视她的话外之音。   胭脂阁乃是江湖中第一情报组织,这位萧红姑娘更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三位胭脂阁副阁主之一,今天竟然千里迢迢赶来。   “还不是奉了主子的命令,前来帮助两位。”红衣女子利落翻身下马,坐下来拿掉纱帽,立即引来四周一片赞叹声。萧红原是京城清风楼的红人,对于这种场面自然是熟视无睹,反倒是相如有点坐立不安起来。   “三小姐查出什么了?”子路才不会让她糊弄过去。   福临山庄三小姐刘甄,和贴身丫鬟胭脂不知何时创立了这个武林第一的情报组织胭脂阁,在胭脂阁闻名江湖两年之后,百里子路才在一次偶然的机会中得知胭脂阁的阁主竟然就是自家三小姐。   “你们家大少爷现在被人绑架到黑虎寨去了,谁知道那只残暴无良的独眼虎会对他做出什么事情来呢。”萧红用手扇着风,这仲夏江南正午的天气,对于长年居住在北国萧红来说,确实是热了点。   “那你为何不早说?”相如霍的站起来,气势汹汹,一派与萧红仇深似海的样子。   “啊!当然是因为本姑娘找不到你们两位大侠啊。”萧红才不理会他的滔滔怒火,兀自品尝着子路刚才点的小点心。   “你……”相如气的话都说不出了。   “既然萧红姑娘都特意前来了,就说明胭脂阁已经掌握大少爷的情况了。当务之急,还是我们联手,先救出大少爷比较要紧,对吧!萧红姑娘。”子路按下相如握剑的手,笑脸对着萧红。他不担心刘湘被谁绑走,他担心的是,如果刘湘的身份被人知晓的话,将会引来怎样的风波。   “还是百里大夫通情达理。事不宜迟,趁着大少爷还没有出事,我们现在就上虎头山吧!小姐担心着呢!”萧红也不啰嗦了,再次登上白马,甩手一鞭,马儿撒开四蹄,飞快往虎头山方向狂奔。   百里子路摇了摇头。萧红姑娘在京城时出了名的温柔美人,要是让京城里那些喜欢萧红的达官贵人们看见她现在这副泼辣的样子,不知道要有多少人惊掉下巴呢。   “我们也快走吧!”他也迅翻身上马,和相如一起追着萧红的背影而去。 第四章山寨   刘湘确实是被带到了黑虎寨,而且还是被温凌这个三当家带上去的   第二天早上醒来的时候,她正被温凌抱着骑在马上,滴答滴答,马蹄扣在青石板上的声音,树上小鸟的清脆鸣叫和周围恬静祥和的林间气氛让她一度以为自己犹在梦境之中。   “你醒了。啊!对不起,因为要急着赶路,你又昏迷不醒,所以在下才……”一觉刘湘醒过来了,原本轻松驭马的温凌一阵手忙脚乱,差点让窝在他怀中睡觉的刘湘滑下马去。   “这里是哪里啊?”刘湘看着眼前这个山中部落,路过的人们都对着温凌点头行礼,称呼他为“三当家”,投向她的目光则是充满着惊讶与暧昧。   她用手轻轻将遮住视线的丝拨到脑后,才现自己的早就乱了,现在披散着的一头长被温凌用带胡乱的系着,没有了平时一丝不苟的干练,多了几分女性特有的柔媚。   “这里是黑虎寨。”温凌说这话的时候,言语中没有任何温度,甚至眼中闪过一丝杀气。   他是来这里打探消息的,为了将黑虎寨连根拔起而来的。身为年轻的武林盟主的他其实不用亲自前来的,只是年前一个机缘巧合的机会让他成为了山寨的三当家,他也就借此机会留下来了。   “而你,温少侠,是这里的三当家?真是叫人难以置信。”刘湘抓着他的衣襟,嘴角含笑。   既然已经被抓到这里来了,那就允许她暂时的忘记自己福临少主的身份,当一个普通的女人吧。如果就此死了,也许也还不错呢!   她的目光开始大胆地描过温凌沾着草屑的头,英挺的眉毛,深邃的星眸,长长的睫毛,笔挺的鼻子,还有,紧张得抖的薄唇。   温凌哪里理解她肚子里的弯弯绕绕,被她调侃的语气和毫不掩饰的目光逗得俊脸像火烧一样的红,赶紧双脚一夹,催着座下爱马直直前往山寨深处的居所,留下刘湘一路格格的窃笑声。   “听说这次地任务失败了?”二当家钟牛是个猥琐地男子。自温凌进门目光就没有离开过他怀中地刘湘。   “嗯!”温凌和他素来没有什么交集。淡淡回了一句。转身就要走。   “你……不要以为大哥护着你。你就可以目中无人。这次任务失败。大哥也保不了你了。”钟牛恶狠狠地威胁着。“这个妞是哪里来地?”   “她是我地……”下面地话他卡在喉咙里了。但是他地双臂下意识地收紧。似乎要将刘湘压进身体里一样。   “原来如此。你这次任务会失败。不会就是因为这个小娘子吧!抓不到福临地大少爷。你这次惨了。”   福临地大少爷。听到这个意外地词。刘湘若有所思地眼眸扫了温凌一眼。   钟牛的幸灾乐祸并没有持续多久,因为在温凌的身后出现了一个高大无比的独眼壮汉。   “你回来了。”独眼虎没有看向温凌,只是冷冷地问了这么一句话。   “回大当家的,属下无能,没能如约抓到福临的大少爷,但凭大当家的处罚。”温凌也像换了一个人似的,冷冷地说着。   “一句玩笑话而已,何必放在心上呢!”独眼虎有意无意地扫了刘湘一眼,起步离开,“如此标致的小娘子,难怪三弟你要分心他顾,放走福临少主啊。”   “大哥,你怎么可以如此偏袒老三呢?这样下去,叫大家怎么看!”钟牛紧跟在独眼虎身后,一脸的不满。   温凌此次任务失败没有受到应有的惩罚也就算了,还让他白捡了那么个美人儿,叫他钟牛心里怎么可以平衡。   “我不是一再交代不要去接近老三吗?你怎么总是不听我话呢!”独眼虎对于老二的不听劝告头痛得很。   独眼虎外表虽然粗犷,作为黑虎寨一寨之主,该有的心思却还是有的。三当家温凌那温和的表象下潜伏着多么危险的东西,他感受得出来,所以平时尽量不做可能惹火温凌的事情,为了这个原因,平时打家劫舍的黑虎寨已经难得地近一年的没有主动出去打劫任何山下的人家,惹得寨中怨声连连。   在温凌离去之前,独眼虎认为再痛苦也要忍耐,绝对不能让这个深藏不露的三当家有火的理由。没有过分的袭击行为出现,这也是温凌迟迟没有对黑虎寨下手的原因。   偏偏老二钟牛总是喜欢去找温凌的茬,三不五时就去挑衅于温凌,这样下去早晚要出乱子的。   “大哥!那个小子真的很嚣张,不好好教训他一顿,寨里的弟兄们怎么咽得下这口气。”   “总之你离他远点,他的事我自有安排。”独眼虎看见今天温凌对待刘湘的样子,相信温凌留在这里的时间不会很长了。他只是没有想到自己的这一句话,却酿成了黑虎寨的悲剧。   “姑娘,您这一头黑真是羡慕死人了。”安杏一边帮刘湘梳理着长,一边闲话家常。   温凌将他自己的房间让给刘湘,还叫来这个名叫安杏的女孩来帮助她梳洗,为她换上了一身女装。虽然是粗布衣裳,也让刘湘心里有种莫名的欢喜。此生,或许也就此时可以穿一会儿女装了吧。   听到这样的赞叹,刘湘才从自己的思绪中回过神来,从镜子里面打量起安杏来。然后,刘湘现虽然安杏掩饰得很好,但其实她的头很短,大约只有到肩头的长度。   “你的头,怎么了?”刘湘有点无法理解了。身体肤受之父母,什么原因让这个花样少女要剪掉自己的头呢?   “啊!这个啊。”安杏扯了扯自己的头,“因为我爹爹生病了,所以我把头买了,给爹爹买药。”她说的很轻松,仿佛是一件稀松平常的事情。但是从她刚才的表情与语气,刘湘知道,她其实还是希望自己可以拥有一头长的。   “那也太……”刘湘为她心痛。   “姑娘,你怎么哭了?头剪了再留就是了,我们这的姑娘,常常要为了家计卖头的,您要是每次都哭,还不把眼睛哭瞎了啊!”安杏笨拙地安慰着刘湘。   在城里,大户人家的小姐们把一头乌看得比生命还要重要,不仅好生护理着,还会买来假装饰。直到今天,刘湘才知道,那些铺子里各式各样的假,原来都是乡下姑娘们的心血呢。   她伸手抚摸安杏短短的头,然后拿出一锭一两重的银子,压在安杏的手心:“安杏,这锭银子你拿去给你爹治病,不够再找我要。不要再剪头买了,好吗?”   “姑娘,这,这怎么可以?三当家,三当家说不可以不劳而获,安杏不敢要。”   “这算是你替我梳头的工钱,收下吧!”   “可是,这太多了……”安杏还想推辞,刘湘已经先一步打断了她的话。   “在我家,为我梳头的工钱就是这么多,我没有多给。”她撒了一个善意的谎言,希望帮助这个善良的小女孩。   安杏懵懵懂懂地收下了那一两银子,心里嘀咕着,如果说给姑娘梳个头就有一两银子的工钱,那洗衣呢?做饭呢?哇,姑娘家该是怎样的富贵啊!而且姑娘还这么美丽,这么温柔,三当家真是有福气呢!   “你对安杏说了什么,她一整个早上逢人就夸着你?”虽然早就知道原因了,温凌还是又问了一句,端着午餐进门的他,一转身就看见了趴在窗口看风景的刘湘。一身女装扮相的她更加吸引人,温凌的脸上又是一红,差点就控制不住自己想夺门而出的冲动。   说也奇怪,他在江湖中行走的时候,见过的各色佳人数不胜数,或妖冶或清纯或冷傲,拒之千里的有,投怀送抱的也不在少数,但是没有人可以让他温大盟主如此狼狈的。偏偏就是看见刘湘的时候,他总觉得自己的心脏随时可能跳出来,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摆,明明知道不礼貌,眼睛还是忍不住一直往刘湘身上看。 ㈧_ ○_電_芓_書_W_ w_ ω_.Τ_Χ_t_零_2.c_o_m   天啊,谁来告诉他,他究竟是中了什么邪了?   “温大哥,那是什么?”刘湘想是没有听见他的问话,自然也没有看见他的窘态,只是指着窗外的一株小草问。   那是一株毫不起眼的小草,顶着一个小小的花苞。在杂草丛中,刘湘一眼就看见它了。   “那是‘月光草’,据说在月光下会起舞。这座山漫山遍野都是,开花时节,在月光下看的话,确实妩媚。”   “原来它叫月光草啊!”刘湘的声音中带着不同以往的欢欣,似乎整个人都飞扬起来。   她也觉得漫山遍野的月光草很美丽吧!温凌心中突然觉得,那漫山遍野的月光草和此时的刘湘相比,根本是黯然失色。   只是,刘湘心中有自己的打算,她和温凌所想刚好背道而驰。   原来,这月光草恰恰是饲养福临鸡的一味中药材料,而在福临山庄,月光草的生长情况很不乐观,日夜都要有人看护。如今,看见这虎头山漫山遍野的月光草没有人看护都长得如此旺盛,怎不叫她心中一阵激动。她甚至已经动了要将虎头山这整个山头买下来的念头了。   “买下这个山头要多少钱?”激动之中,她心中的想法脱口而出。   “什么?”温凌一愣。   买下虎头山?真亏这个丫头想得出来。且不说虎头山占地之广,就是盘踞在山上的这个黑虎寨就够所有人喝一壶了。她竟然想将这座山买下来,而且看神情还是非常认真的那一种。   “不行吗?”她反问,眼中是清澈的迷茫。   “如果你真的想要,我可以将它送给你。”温凌受她眼神蛊惑,不由夸下海口。只要他将黑虎寨一窝端了,相信要买下虎头山还是有可能的。   “温大哥说笑了,买下区区这么一座山头,福临山庄还是办得到的。”   对哦,温凌失笑。他差点就忘记了,眼前这个为了毫不起眼的一株小草而欢喜半天的小女人可是堂堂天下第一山庄的当家呢!   只是,她眼中难道就只有山庄,再没有旁人,也没有,她自己吗?   “晚上我们一起去后山看月光草吧!”他希望,满山的月光草可以换来她更多的笑容,却不知,这份邀请,荡漾了刘湘的心灵。   “好。”她轻轻答应了,看着温凌的目光愈加温和。   刘湘平时很忙,忙山庄的事情,忙弟弟刘阳的事情,忙练功的事情,忙各式各样想得到和想不到的事情,连睡梦之中也在忙着。如今山庄中的各种事情早在她离庄之际就已经交代清楚,至少一个月之内是不会出什么大问题的。弟弟刘阳有妹妹刘甄看着,师父六阳就更不用担心了。在这黑虎寨中,她反而清闲了下来。   唯一让她挂心的就是老庄主刘戚了。她惦记着他有没有吃饭,惦记着他有没有按时服药,惦记着他会不会因为她的失踪而气坏身子,惦记着,惦记着那个为了憎恨活着的人。   刘湘慢慢自食指的指环中推出一颗黑色的药丸,如果子路在这里看见的话,一定会气得直跳脚,因为这黑色的药丸,正是他在刘湘身上遍寻不着的虚蓝的解药。   她和水将解药吞下,盘坐在床上,运功将药力催开。过了好半响才收功,继续坐在窗前呆。 第五章夜袭   她会武功,她竟然会武功。   从看见刘湘运功的那一刻起,温凌心中就一直盘绕着这几个字。他没有怪刘湘隐瞒,也没有意识到如果刘湘有杀他的念头,他自己的疏忽可能给自己带来的危险。   他想的是,她会武功,那就可以和他一起结伴行走江湖,一起成为一对人人羡慕的神仙侠侣。之前因为刘湘不是武林中人而强自压抑的强烈情感一下子爆出来,他忍不住全身颤抖,激动得不能自己。   太阳逐渐西斜,刘湘度过了一个宁静的下午。或许是温凌突如其来的强势保护态度太过反常,整个山寨所有人都知道三当家带回来了一个美丽的夫人,再加上温凌一整天都不见人影,更是让人有无限遐思。   一整天下来所有人都煞有其事地避开了温凌的住所,生怕打扰了小两口的恩爱缠绵。   温凌坐在树干上,看着太阳一分分被山峦吞没。他躲着刘湘一整个下午了,但是晚餐时间到了,他又要和刘湘见面了。已经完全迸出来的感情,他没有自信在刘湘面前还可以控制得住。   “温大哥,快点下来吃晚餐,你不是还要带我去后山看月光草吗?”突然间刘湘的声音从树下传来。   温凌低头一看,树下提着食盒,仰头看着他,巧笑倩兮的女子不是刘湘还能是谁。   显然安杏刚刚把晚餐送到这里,她出来的路上遇到了,就接了过来。安杏现在还一脸不安的站在旁边呢!让刘湘提着这么重的晚餐,小安杏担心会被三当家责备。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温凌可不相信她是刚好一抬头就看见他在上面坐着这种荒谬的说法。   刘湘当然也不会讲这种荒谬的话语,她用莹白的食指点点鼻头:“你身上有‘相伴一生’的香味。那香料方子是我亲手调配,当然就知道了。”   温凌愕然。自己身上唯一带香味地东西就是去年夏天“红妆女”周冰月送地一个香囊。却没有想到看似不起眼地香囊竟然是福临山庄地东西。而且里面地香料还是刘湘亲自做出来地方子。世事如此神奇。当真是无巧不成书啊。至于那什么红妆女。早就被他抛到脑后了。   他看刘湘地眼神更加炽热。看得刘湘都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   一旁地安杏只听得什么“相伴一生”。眼看两人之间地热度越来越高。她尴尬着一把夺过刘湘手中地食篮。一边跑一边喊:“我到屋里等你们。”   经她怎么一喊。再暧昧地气氛也瞬间消散。两人都是脸红得几乎要滴出血来地样子。   半晌之后。温凌轻轻将刘湘拥入怀中。下巴抵在她头上。紧张而坚定地说:“你愿意陪我行侠仗义。笑傲江湖吗?”   这近似无礼地要求。在刘湘听来却是无比地美妙。她嘴里含着“我愿意”三个字。却怎么也吐不出来。只能紧紧揪住自己地袖口。含泪摇头。   如果,她不是福临山庄女扮男装的大少爷,不是刘湘,不是背负着刘戚仇恨的人,那她一定马上就答应了。   但是,她是刘湘,她还有责任在身,她,现在还没有幸福的自由。   跟着温凌来到这里是因为自己想任性一回,在这短短一个月的时间里面做一件自己绝对不会做的事情。但是,时间一到,她又必须是福临少主,必须回到那个一点都不自由的空间去。所以,她没有办法给温凌答复,哪怕是谎言也不行。   “跟着你这个土匪头子‘行侠仗义,笑傲江湖’,我没有听错吧?”她吃吃地笑了,眉眼弯弯,眼波如水,完全不给温凌留半分面子。   “你……”温凌长叹了一口气,一副“我就知道会这样”的表情,“回去吃饭吧。”   晚饭后,温凌和刘湘分别骑马漫步后山看月光草迎着月光起舞。   刘湘英姿飒爽的骑马姿态,眉眼弯弯,言笑晏晏的样子,加上月光朦胧造成的魅惑,叫温凌看呆了,差点被一条横生的枝桠打下马去。   刘湘坐着的是温凌之前带她上山时的那匹马。   那是一匹毛色纯白的母马,看见刘湘的时候很是温驯地蹭了蹭她。温凌看见人马相处如此融洽,干脆地将这匹刚刚降伏三天的千里马送给了刘湘。   “真的可以吗?”刘湘听到这个消息开心极了。   “当然。”温凌借机伸手抚摸她乌黑柔顺的长,“它还没有名字呢,你给它取一个吧!”   “名字?虽然你是白马,但是是一匹性子很烈的好马呢!就叫‘朱香’,好不好?”刘湘兴奋地对着白马说。   白马仿佛听懂了刘湘的呼唤,亲昵地蹭了蹭她的脸颊。   温凌虽然很诧异刘湘一眼就看穿朱香是性子刚烈的好马,但是转念一想,以福临山庄占地之广,刘湘是少爷身份,在庄中走动,以马代步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   所以现在,刘湘一边赏花,一边和朱香说说笑笑,一人一马竟然有相谈甚欢的感觉,却将温凌这个主人晾在了一旁。   “夜深了,你身上的伤还没有好,回去吧!想看的话,明天晚上再来看就是了。”温凌唤着赖在溪边不走的小女人,体贴地为她披上披风。   山风清冷,她虚弱的身体不能再受冻了。   “这里真美。”刘湘注视着月光下闪烁着波光的水面,“如果将来有机会,我希望天天晚上都可以来这里看月光草跳舞,听青蛙唱歌。”   “以后我再陪你来就是。”温凌扶她上马,顺手摘了一朵月光草的花别在她的间。   “温大哥,你真是一个好人。”温凌转身上马之际,刘湘将那朵月光花从间拿下,在手指间转动了几下,便放手让它掉进了溪水里,随波而去,只一瞬就看不见了。   温凌没有注意到她眉间闪现的忧郁,只是陪着她慢慢放马走回山寨小屋。   钟牛是个**熏心的人,所以当天晚上他就伙同几个狐朋狗友及下属摸进了温凌的院落。他不知从哪里打听的消息,知道了温凌其实并没有和刘湘睡在一块儿,胆子大了许多。   他们一群人刚刚踏上门前的石阶,刘湘就已经知道有人来了,而且人数不少,不可能是温凌。她摸黑用手绢沾了茶水,蹲在桌下戒备着。苍澜匕贴身藏着,给她更安心的感觉。   一阵迷烟从门缝钻进了屋里,刘湘连忙用手绢捂着口鼻,尽量减少呼吸。屋外的人异常有耐心,足足过了半盏茶功夫才挑开门闩,闪进屋来。   借着月光,刘湘认出了进来的人是二当家钟牛。   钟牛直扑床榻,接触到的却只有冰冷的薄被。他没料到刘湘会这么警觉,但马上就想到外面包围严密,刘湘肯定还在这个屋子里面,所以就瞪大眼睛四处搜索。之所以不点火,是因为他知道温凌肯定就在不远处,只要火光一起,温凌马上就会赶过来,到时候事情就麻烦了。   可惜的是,他还漏了一件事,那就是刘湘并非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而是归隐五十年之久的前“武圣”六阳一手调教出来的得意门徒。   尽管重伤未愈,刘湘还是觑着钟牛走近桌子的瞬间,一匕刺向了他的心窝。   她不是江湖中人,不知道江湖的事情。何况,钟牛也不是用道理就可以说得通的人物。她此时唯一知道的就是,将任何可能伤害自己的东西扼杀在摇篮之中。   钟牛也不是省油的灯,黑暗中感觉到迎面而来的劲风,他不顾形象就地往旁边滚去,虽然险之又险地躲过这一击,胸口的衣服已经被削铁如泥的苍澜匕完全划破,甚至在皮肤上划破了一道伤口,夜风一吹,冰凉透心,叫他额头冒出了冷汗。要是他反应再慢上一点,后果就不堪设想了。   生命的威胁没有打退这只被美色蒙蔽了心智的禽兽,血的气息反而激起他的野性。反手拔刀在手,钟牛摆好架势,一边搜索一边提防着刘湘的再一次袭击。他已经不敢再小看这朵带刺的香花了。   一击不中,错过最佳时机的刘湘再次潜伏下来,利用自己娇小的身形躲藏在阴影之中。接下来要想伤到钟牛,只怕没那么容易了。如果自己没有受伤就好了。刘湘想着,心中又暗骂起师父六阳来。   就在屋内两个人互相戒备对峙的时候,屋外突然响起了打斗的声音。温凌回来了,现自己屋子前面多了这么多人,立即意识到不好。闷不吭声地敲晕了两个人之后,他的行踪被另一个躲在草丛中小解的人现,所以才会大打出手。   温凌原本是一直坐在屋外的榆树上的,只是今晚他出去送了一封飞鸽传书。自从答应要将虎头山送给刘湘,他就已经下定决心要将黑虎寨连根拔起了。通知武林同道,只不过是为自己潜伏在黑虎寨当三当家的行为给个解释,然后希望在他带走刘湘之后,这边有人善后而已。   就那么短短的时间里面,钟牛就摸上来了,虽然看情形他还没有得逞,但是谁知道屋里现在是什么情况。   心急火燎的温凌下手再没有轻重,不一会儿就摆平了外面的乌合之众,甚至有几个已经被他重伤,一脚踏进棺材里面了。   撞开门的瞬间,月光洒进漆黑的屋子里。温凌看见的是钟牛高举大刀,正狠狠朝跌坐在地上的刘湘当头劈下……   “不!”温凌肝胆欲裂。   这个距离,做什么都已经来不及了,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刘湘惨死当场。   电光石火之际,刘湘踢了钟牛一脚,叫钟牛的重心一歪,大刀堪堪从她的左手边砍下,削掉了她大半个衣袖。于此同时,温凌只看见寒芒一闪,苍澜匕随着刘湘手臂的动作刺进了钟牛的胸口。   “你……”钟牛瞪着自己血流不止的胸口,往旁边一倒,抽搐了几下,没了声息。   “有没有受伤?”温凌冲进来,拉起刘湘的左手臂仔细检查,确定只是被刀气刮出了几缕血丝才放下心来,紧紧将刘湘抱住,生怕她下一刻就消失在眼前。   天晓得刚才他的心脏都已经停住了,如果刘湘就这么死了,他确定自己的心脏估计也不会再恢复跳动了。   “我没事,只是有点累。”刘湘也伸手抱住温凌,生死一线的战斗中下来,她有温凌的温暖可以倚靠。   原本好了八成的伤势又恶化了,但是没有关系,她还有温凌。用力蹭了蹭,刘湘在温凌的怀抱中找到了一个舒服的位置,抵不住疲累的睡着了。   温凌哭笑不得地抱着她。他等下还要去和前来帮忙剿灭黑虎寨的各路英雄好汉打招呼,这样抱着她,成何体统。无奈他又实在舍不得将她放下,只能顶着众人的讪笑,任由刘湘挂在他身上了。 第六章战场   虎头山下的树林里,负相如、百里子路和萧红整理了一小块地方准备过夜。   他们原本黄昏时分就可以到达黑虎寨,直接向独眼虎要人的。无奈途中又受到不明蒙面人士的几次攻击,耽搁了行程不说,萧红的手臂还被划伤了一个一寸长的伤口,气得她大展雌威,一瞬间就伤了对手三个人,看得百里子路拍着胸脯直道“女人真可怕”。   虽然子路信誓旦旦的表示敷上他带来的伤药,萧红的伤口绝对不会留下疤痕,萧红还是觉得一口恶气难消,直叫嚣着如果再遇到那伙蒙面人一定要杀他个片甲不留。   或许真是萧红瞬间杀伤三人的事实给了对方一记重击,之后的行程异常的顺利,就这样,三人终于在太阳完全下山之前赶到了这片树林了。   “明天就上去找独眼虎要人,目前看来大少爷还是平安无事的,所以我们就好好养足精神,准备明天的战斗吧!”萧红挑选了最舒适的位置,无视子路被人鸠占鹊巢的晚娘脸,整理了下随身物品就躺下来,自顾自的睡了。   “照胭脂阁的情报看来,有人重金聘请独眼虎来抓大少爷。现在黑虎寨如此安静,显然他们还没有抓到大少爷,不然山寨早就应该摆酒庆功了。但是,大少爷又被带进了里面,这是怎么回事?”相如细细分析着自己听到的情报,疑惑地看向萧红。   “别问我,本姑娘现在也不清楚。不过,据可靠消息,武林盟主温凌现在好像也在黑虎寨中。”萧红仍旧背对着他们两个,随口说着叫人震惊的情报。   “温盟主在这里面?”相如好歹是半个江湖中人,闻言不由大吃一惊。   失踪了大半年的温盟主,为什么会跑到这个恶名昭彰的黑虎寨来呢?   “你问我,我问谁?睡吧,明天上山就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了。”萧红懒懒摆了摆手,补上一句,“如果温盟主真的在里面的话。”   半夜时分,三人被惊醒。山上的黑虎寨火光冲天,隐隐约约还可以听到喊打喊杀的声音。   这是怎么回事?三人对看一眼。从对方眼里看到地都是疑问。于是他们一跃而起。连行囊都没有来得及拿。运起十成轻功。直接往山上冲去。   不管黑虎寨生了什么事情。他们都要赶紧确定刘湘地情况。并尽快将她带离这种武林是非之地。   温凌站在黑虎寨大堂地屋顶。指挥若定。在黑虎寨地半年时间里面。他对这里地一草一木都了若指掌了。刘湘站在他身边。和他一起看着地下地战场。不时说着一些他没有注意到地地方。   此时。他们看见安杏被人追到墙角。一双惊恐地眼睛直直看着屋顶地两人。大声叫着“姑娘救命”。然后无奈地死去。   “你不阻止?”温凌有点诧异刘湘地冷血。他原本以为以刘湘对待安杏地态度。她至少会喊一声“住手”地。   “同情敌人吗?”刘湘地眼睛在火焰地照耀下琉璃一般闪烁。“她将我卖给了钟牛。只因为她喜欢你。女人地嫉妒没有道理可言。我明白。可惜我。刘湘。不是会同情敌人地人。”   并非刘湘真的冷血,而是因为她是刘湘。   福临山庄身为天下第一山庄,无论商场还是官场,朋友无数,同时也树敌无数。如果为了一点这样的情谊就要同情并帮助敌人,那福临山庄或许早就不存在了。   刘湘看见的远远过她应该知道的,所以她痛苦。而温凌了解她的痛苦,身为武林盟主的他,看见的也很多,有时候也是要面临像安杏这样的选择。   只是,温凌给了自己选错了也不要紧的机会,他再想办法弥补错误就是。与之相反的,刘湘则是把自己推到了不能原谅自己犯一次错误的悬崖上。   “你很适合站在这里。”温凌的声音空洞起来,像来自远方,“站在最高处,成为掌握一切的人。”   “我是女人,或者说,至少曾经是。”她拉住温凌的脖子,轻轻给了他一个不温柔的吻,用琉璃似的眼睛盯着他看,“天马上就会亮了的。”   温凌眼中闪过痛苦,他明白刘湘是在向他告别。   天一亮,她就不再是这个刘湘,而是福临山庄的大少爷了。   温凌一把抱起她,就想那天把她从马车里面抱出来一样,施展轻功飞入树林深处,躲开了所有人。   他想要,和她单独相处,哪怕只是黎明前的瞬间。   相如三人刚刚接近山寨入口就受到四个青衣人联手攻击。   然而人的名,树的影。蜀中剑神负相如五年前仗剑横走江湖,刚正不阿,至今名气未衰,打斗中有人认了出来,退开一步抱拳道:“来人可是蜀中剑神负相如负大侠?”   场中众人闻言不约而同停手,分站两边。   相如也抱拳答道:“在下正是负相如。不知几位少年英雄可是扬州四杰?”   “久闻负大侠盛名,今日一见果然风采非凡。在下兄弟进江湖日浅,承蒙各路英雄赐了‘四杰’名号,少年英雄实在愧不敢当!”扬州四杰的老大李伯群带着三位弟弟向负相如行礼致意,他们四人出道之时正是负相如声名如日中天的时候,因此对于负相如并不陌生,甚至可以说是崇敬。但是,他们并没有让开上山的通道,而是谨慎地询问:“未知负大侠深夜上这黑虎寨,所谓何事?”   “实不相瞒,我家大少爷被人绑架,带到了这黑虎寨中,路上又正好遇见了负大侠,所以小女子才斗胆请负大侠援手,救回我家少爷。”萧红抢在相如之前回答。她并不希望福临少主身在江湖的事情被人知道。   “原来如此。”李伯群虽然对萧红的话有所怀疑,但是当着负相如的面,他不敢说什么,“今夜温盟主带着大家消灭黑虎寨恶匪,在下负责看守此地,误以为阁下三人是对方援手,才动手拦截。既然是误会一场,况且人命关天,负大侠你们还是赶紧上山去救人吧!”   “多谢!”相如也不多话,抱拳一谢就领着子路和萧红往山上急赶。   尽管温凌指挥到一半突然消失不见,就着原定计划,前来剿匪的众人还是很快就控制了局势,仅剩下独眼虎在负隅顽抗。   “独眼虎,老夫劝你还是放下武器为好,温盟主虽然说可以饶你一命,但是你如果再抵抗下去,刀剑无眼,受了伤不要紧,丢了老命才是最不值得的吧!”站在独眼虎面前的是一个用青锋剑的老人家,人称“刀鬼”的胡为。   胡为明明拿着的武器是剑,但是他使用的招式却是刀法,所以人称“刀鬼”。   独眼虎已经受了伤。伤他的虽然是胡为,但他却是败在温凌的运筹帷幄和忍辱负重之下的。   他早就知道温凌来历不凡,也曾经猜测过他的种种身份,就是没有想到温凌竟然就是堂堂武林盟主。他一直以为,如果温凌真是盟主之尊,怎么也不可能屈居人下,窝在这种小地方当什么三寨主。   困兽之斗是可怕的。相如三人上来的时候,正好是独眼虎奋力一击打算与胡为同归于尽的时候。   负相如冲到两人跟前,一掌将胡为送出独眼虎的攻击范围,左手横剑击在独眼虎的颈椎处,直接将独眼虎敲昏。   场中原本还站着几个人的,看见负相如轻轻松松地闯进两人的战斗之中,干净利落地救下胡为,还同时一剑鞘敲晕独眼虎,不由对他的身手佩服不已。 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0 2. c o m   但是佩服归佩服,是敌是友还是要说个分明的。这一次相如先朝大家拱手道:“在下负相如,前来拜会温盟主。”   原来是蜀中剑神负大侠!难怪有如此身手。   紧张的众人纷纷松了口气。如果负相如是敌人后援的话,场中根本没有过两个人可以从他手下讨得好去。   “温盟主目前有事离开这里了,负大侠还请稍候片刻,相信盟主很快就会回来的。另外两位朋友是?”   胡为刚被他救下,也就没有端什么武林前辈的架子,但是温凌半路失踪的事又实在难以启齿,所以他只能先稳住负相如,然后指望着温凌会想起这边还等着他回来指示下一步该怎么做。   “在下百里子路。”子路随意拱拱手,显得意兴阑珊。   子路一报名,人群中立即传出“碧医圣”的惊呼。   碧医圣神出鬼没,性情不定,是江湖中人可遇而不可求的人物,今天竟然有幸在这个小地方遇上了,大家自然有很多感慨。打打杀杀的江湖生涯,如果和神医有交情的话,多少会让人欣羡。所以他那明显看不起人的态度反而成为他个性的一部分,众人不以为奇怪,反而都热络地和他攀谈起来。   萧红早就趁乱躲在众人后面,虽然她的衣着分外显眼,但是人家一个女子表明了不愿和众人结识的态度,而且看她的样子并不像是江湖中人,场中的一群大男人也就不好勉强了。   相如和子路看了看四周,确实没有看见类似于盟主之类的人物存在,也就只好接受胡为的提议,暂时留下来等等看了。再说,也要趁机会看看刘湘有没有在这山寨里面。   相如忙着和各路人士问候,子路和萧红一边为伤患治疗一边寻找有关刘湘的蛛丝马迹。所谓生要见人死要见尸,即使刘湘不幸卷进这场屠杀之中,他们一定要找到刘湘的尸体。   “百里大夫,你来看看,这是你家大少爷的衣服吧?”萧红拎着一件被众人践踏得看不出颜色的长衫,也不知道她是怎么从满地尘土中辨认出来的。   “没错,这是大少爷的衣服。这么说大少爷至少曾今在这里换过衣服。”子路肯定地点着头。   “你怎么就这么确定这件衣服不是本姑娘从尸体上扒下来的呢?”   “呵呵,萧红姑娘仔细看,这件衣服虽然被尘土覆盖,但它明显是被人浆洗过,晾在竹竿上的,这里还有竹子的痕迹。再说了,萧红姑娘何等人物,怎么会做出同死人争衣服这样的事情来呢?”   “好了好了,百里大夫你明察秋毫,心细如,本姑娘甘拜下风。”萧红见子路一副什么都胸有成竹的样子就来气,“既然知道你家大少爷曾经来过这里,现在该怎么办呢?”   “等。”子路斩钉截铁地说。   他心里有个预感,刘湘的下落可能与温盟主的失踪有着莫大的关系。   这一等,就一直等到了日上三竿。 第七章线索   温凌回来的时候明显垂头丧气的,但是远远看见众人就立即振奋精神,迎了上来。   尽管温凌强自打起精神了,在处理善后事务的时候,所有人都明显地感觉到了他的心不在焉。   “盟主,请问要怎么处置独眼虎?”胡为一手臂缠着布条,向温凌询问这句话的时候,看见的是温凌直直地看着山下呆的样子。   胡为用没有受伤的左手揉了揉眼睛,严重怀疑是因为自己老眼昏花才会看见如此诡异的景象。然而,当他把手放下来的时候,看见的依然是温凌呆的样子。同时,他还看见了周围的人都是一副见鬼的表情,显然并不是只有他一个人,而是大家都看见温凌这副样子了。   “意气风少年狂”的温凌,在武林中是何等公而忘私、刚正不阿的人物,拥有纵观大局,当机立断的判断力,正是因为他急公好义,大德而为的行事风格,才让二十八岁的他年纪轻轻就当上了武林盟主。   眼前这个人,真的是温凌吗?   “啊!胡前辈,你找我有什么事吗?”温凌回过神来,就看见胡为一脸惊愕地站在他面前,不禁摸了摸脸,看了看自己的衣服,以为自己的仪表有什么不妥之处。   “盟主,你是不是有什么忧心的事?看你这样魂不守舍的样子,想必是非常紧急的事请。如果盟主信得过老夫,善后的事就全权交给老夫处理,盟主你先忙自己的事情去吧。”胡为年纪虽然大,对于温凌却从来不倚老卖老,两人更像是忘年交。   现周围众人都用和胡为同样的眼神看着他,温凌不由“啊”的一声,俊脸通红。   他竟然会因为挂心刘湘而当众起呆来,甚至不知已经走神多久了,看大家的样子就知道大家都已经注意到了,只是没有点破而已。   “我没事。况且,负大侠他们在这里等了这么久了,我怎么可以在这个时候说要离开呢?”温凌朝相如三人所在的位置欠了一下身,转身继续对胡为说,“再说,袭击黑虎寨本来就是我的提议,叫各位前辈同道前来助拳已经很过意不去了,怎么好意思再为了自己的一点小事情将这个烂摊子丢给前辈呢!”   能让你走神得这么严重地事情会是小事情?尽管每个人眼里都写着这样地疑问。但是温凌这个当事人已经不想再说了。大家也就只好就此作罢。   “既然如此。我们该怎么处置这个为非作歹、横行乡里地独眼虎呢?”胡为再次指了指被五花大绑地独眼虎。   独眼虎早就清醒了。形势比人强地情况下安分地任由众人将他带到大厅里。只是用一种毫无感情地目光看着温凌。   “这……将他放了吧!”   温凌此话一出。不止白道众人大惊失色。连原本一心求死地独眼虎也诧异地瞪大了眼睛。似乎不敢相信自己地耳朵。   “盟主。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一位中年剑士上前一步。厉声质问。今天地温凌。表现得实在太奇怪了。   “这当然是有条件的。独眼虎他并不是真正的穷凶极恶之徒,只是为了寨中众人的生计而做了一些错事。在我来到寨中之后,他就收敛了很多,在这里的半年里我看得很清楚,说明他还是有良知在的。知错能改,善莫大焉。我们难道不应该给他这个机会。”温凌慢慢走到独眼虎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现在,我放了你,是有一事相求。”   “哈哈哈哈……”独眼虎看着温凌,笑得前俯后仰,“温凌啊温凌,真是英雄难过美人关。武林盟主为了那个来历不明的小娘子竟然来求我这个绿林大盗,说出去不怕笑掉人家大牙。再说了,你如何肯定老子就会从此弃恶从善,帮助你做事?”   “大哥。”温凌轻轻地唤了一声,独眼虎顿时没了声音。   当着这么多武林人士的面,温凌竟然还敢叫他大哥。就冲着这份胆识,他独眼虎为了温凌上刀山下油锅又有什么不可以。   当初第一眼在虎头山下看见混战中仍旧淡定如水的温凌,他就动了要将他纳入麾下的念头。当温凌自动请缨加入山寨的时候,他更是不顾众人反对,直接让他做了三当家,给了他许多的照顾和特权,哪怕因此和自己早年的结义兄弟钟牛翻脸都在所不惜。   那是英雄惜英雄的感动,旁人哪里可以理解?所以当他知道钟牛死于温凌屋中,武林人打上山来的时候,心中仍然希望温凌可以出现在他身边,和他一起并肩作战,笑傲江湖。   “说吧,你要我做什么事?”独眼虎不笑了,单边眼睛注视着温凌。   事情展和自己的预想一样,温凌也不在意众人的眼光,大咧咧地解开绑着独眼虎的绳子,将他扶到一旁的竹椅上坐好,说:“叫大家笑话了,温凌确实是因为一位女子才有这样的举动的。”   除了独眼虎和百里子路,所有人都为温凌的这句话而猜测,能让武林中一呼百应,万众景仰的温凌做到这种程度的女子该是怎么样的绝世佳人?   “那女子喜欢这虎头山上的月光草,温凌不才,许下约定要将这山头买下送给她。”提起这个自以为是的约定,温凌的脸上一片温柔,为他的话语增添了十二分的说服力,“但是如大家所看见的,虎头山山势险要,易守难攻,更加临近扬州城,来往客商络绎不绝,必是许多绿林人士争抢之地。如果就这样放置着,他日纷争不休,刀剑无眼,实在叫人不能放心。所以我斗胆请大哥您继续执掌黑虎寨,帮助我遏止其他人的野心行动,保虎头山安宁。”   “哈哈哈,温盟主情深至此,为了佳人考虑周详到了如此地步,真是世间难得的奇男子啊!”一个书生打扮的人摇了摇手中铁扇,“其实只要独眼虎从此不再为难山下的老百姓,如此美事,我们怎么会不玉成呢?”   “就是就是。到底是谁家美人虏获了温盟主的心,我们今日虽然无缘得见,但是他日温盟主大喜之日,别忘了邀请兄弟们来叨扰一杯水酒啊!”扬州四杰也凑上前来,调侃着面红耳赤的温凌。   “温盟主,不,老三,这件事就包在大哥身上了。大哥一定替你好好看着这虎头山的。”独眼虎拍拍温凌的肩膀,站起来对大家说,“我独眼虎,今天当着众位英雄的面誓,从今以后改邪归正,若有违此誓,再做出违反武林道义的事,我自己提着项上人头去向温盟主请罪。”   “好!”   “英雄不怕出身低,也不怕醒悟得晚。今日老夫与大寨主不醉不归。”   温凌和相如三人在他一间僻静的屋子里面坐下来。   温凌虽然在初看见负相如和百里子路的时候明显一愣,并且马上就恢复过来。   如此变化当然没能逃过子路的眼睛,他更加认定温凌一定知道刘湘的下落。   而温凌实在没有想到,刘湘所说的会找上山来的随从竟然会是负相如和百里子路两人。堂堂蜀中剑神和碧医圣,江湖之上人人敬仰,为什么会甘心成为刘湘的仆从呢?   双方都不知道从哪里说起,一时相对无语。   “没想到负大侠和百里神医都在福临山庄多年,在下没有前往拜见,实是失敬得很。”终于,温凌打破沉默。   “温盟主年轻有为,应该是在下前去拜访才是。但是有一点还请温盟主记清楚,在下与百里大夫的所作所为,并不是为了福临山庄,而是为了大少爷。”相如很不客气地反驳。   不是为了福临山庄,而是为了刘湘。   温凌危险地眯起双眼。刘湘的魅力他是再清楚不过了,负相如所说的“为了刘湘”,很难不让他往别的方向想去。   “温盟主是不是误会什么了?”子路看情形就知道温凌九成九已经知道刘湘女儿身的秘密了,而且更可能已经爱上了刘湘,不然不会对相如有这么大的敌意。他揉了揉额头,思索着怎么解决这件事情:“看样子,温盟主你已经知道我家少主是女儿身的事情了吧?”   “是又怎样?”温凌虽然清楚自己的态度很引人疑窦,但他就是不想刘湘为他人所有。   “请盟主离开她,越远越好。”子路说这句话的时候,气势上甚至压倒了温凌。   “做不到。”温凌明知道子路会这么严肃地说肯定有很重要的原因,如果在今天早上之前他一定会好好听子路解释完再衡量衡量,可惜现在的他正在为了温婉缠绵的洞房之后新娘却骑着爱马朱香跑了这件事气愤得要死,急着要去找回那个“逃跑新娘”,能坐在这里已经是很不容易的事情了,压根不可能心平气和地听进任何人的任何话话。   “年轻人做事就是不知轻重。”子路暗中打开一瓶安神香,借助语言和香药的力量让温凌冷静下来,“我们不会阻止你和少主在一起,事实上,如果是和盟主你在一起,我倒是很乐见其成。当务之急是找到少主,还请盟主告诉我们少主的下落。”   “……”温凌沉默了,半晌才抱着头,小声说,“我也不知道湘儿哪里去了。今天早上她药倒了我,骑着千里马朱香不知去向了。”   从早上到现在,以千里马的脚力,在不知方向是情况要追根本是痴人说梦。   就在众人觉得眼前一片黑暗的时候,相如突然朝子路举起了他的右手。   “威临镖局!”子路看见相如右手食指上的那个指环,突然大叫一声,吓了众人一跳。   就在温凌尚未弄明白刘湘的下落和威临镖局之间的关系时,身边的萧红也恍然大悟般地叫起来:“没错,以你家大少爷那死脑筋的个性,就是只剩下半条命也一定会回去福临山庄的,而在没有你们俩保护的情况下,她就只好动用她威临镖局的力量了。”   “你们胭脂阁竟然连大少爷是威临镖局的幕后主人这样的情报都一清二楚啊,看来以后要小心三小姐哪天把大少爷给卖了,大少爷还帮她数钱。”知道了追查的方向,子路就有了精神和萧红玩笑了。   “哼,这情报可是你家大少爷自己吐露给我家主子的,不然我家主子不知道要愁掉多少根头呢!依我看,我家主子才应该小心。”萧红毫不示弱地反唇相讥,一点不落下风。   “威临镖局,威临镖局,最近的威临镖局就是扬州城的了。”温凌喃喃自语着,突然就冲了出去。   子路拦住欲跟出去的相如,用口型说着“由他去”。相如只好坐了回来,喝着茶水看子路和萧红在桌子对面上演唇枪舌战。 第八章贵人   药倒温凌只是刘湘的临时起意。   原本她是想直接逃走的,可是欢爱一场后浑身酸软的她,实在没有把握在温凌醒来之前可以逃多远。因为不想马上就被温凌追上来,动摇她好不容易才下定的决心,她用子路留给她防身的迷香迷昏了睡梦中温凌,然后骑上朱香逃之夭夭。   天快亮了,她必须回去了。已经出来七天了,回程估计还要再花上六七天的时间,虽然总共才出来不到半个月,她已经担心得很了,还是早点回去要紧。   梦已经做过了,一次就好,再美的梦也该醒了!   她甩头努力想将温凌忘却,却止不住满脸的泪水。垮下的朱香感应到主人的心情,慢慢放缓了脚步,停在小溪旁边,沿着小溪徘徊向下游而去。溪水中星星点点随波荡漾的月光花不断唤起昨夜经历的甜蜜回忆,让她更为心酸。   “朱香,朱香!”刘湘抱着马脖子恸哭,“我想回去,回他身边去。但是我有责任,我不能回去。我是福临的少主,我必须回福临山庄,老爷子还在等着我呢!朱香,朱香,你说我该怎么办?”   朱香回答不了她,只是继续载着她往下游的树林走去。   日上杆头的时候,温凌终于从迷香的药力中醒过来,现身边没了刘湘,一直跟着两人的白马朱香也不见了踪影,开始狂似的在四周寻找。而此时的刘湘哭累了,坐在朱香背上摇摇欲坠,朝着树林外的官道走去。   等到温凌确定刘湘确实已经骑着朱香离开,可能已经离开虎头山范围,垂头丧气地回到黑虎寨的时候,刘湘其实还在山脚下的溪水边慢慢地走着。她不是不想快点离开,只是原本身上就有伤,与温凌的一夜欢爱,离别后伤心过度,加上山路崎岖,颠簸难行,导致她体力透支地趴在朱香背上休息,一阵阵晕眩着,几乎随时要昏过去。   扬州城外的官道上人来人往,都是些匆匆赶路的探亲者和行脚商人,偶尔也会有几辆镖车或者骑着高头大马的武林人士飞快来去。   人群中,有一位慢悠悠打马还带着三个仆从的锦衣少爷与旁边碌碌众人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少爷。今天该回去了吧?”康尹试探性地问着徐徐前行地主子。   “我说康尹啊。你可不可以不要老是在我高兴地时候说些扫兴地话啊?”白洛辰用扇柄敲了敲康尹地脑袋。没好气地拖长声音说。   “可是少爷。我们确实偷偷溜出来太多天了。再不回去。家里可就要闹翻天了。”另一边年纪较长地伍心照语重心长地说。   另一位秀气至极。一眼就知道是女扮男装地仆从青雅虽然没有说什么。但是眼神表情无一不表示着和伍心照相同地意思。   白洛辰自然知道他偷溜出来。五天已经是极限了。再不回去。只怕家里面地长辈们较起真来。翻天覆地地找他地话。就要天下大乱了。   他看着远方群山含笑地美景。感慨着不知何时才能再看见这美丽地景色了。   随行的康尹三人看见主子终于要回去了,不由都吁出一口长气,眉开眼笑起来。而就在白洛辰准备拍马前行的时候,路边的树林突然冲出一匹白色骏马,直直向他撞过来。   “少爷小心!”伍心照最早现不对,快抽了坐骑一鞭,赶在白马撞到白洛辰之前一把抓住白马的缰绳,止住了白马的脚步。   而反应较慢的康尹和青雅则是用自己的身体拦在白洛辰和白马之间,大有用自己的生命保护白洛辰的意思。   白马被伍心照一把拉住,它原本是从山上冲下来的,冲势被阻,顿时嘶鸣一声,人立而起,前蹄在空中踢腾了几下,才完全停了下来。它停下来之后,用力甩着头,前蹄刨地,声声悲鸣,看样子分明是想摆脱伍心照对缰绳的控制而转身去看什么东西。   伍心照惊讶于这白马的灵性,这才现马背上还骑着一个白衣人。白马冲出来的时候,因为骑士的衣服和马一色,加之身材娇小,俯贴在马背上,所以他并没有看见。此时骑士已经因白马的动作而被甩在地上,动静全无,生死不明。   白洛辰正想上前一探究竟,伍心照却抢在他动作之前出声制止了他:“少爷,小心有诈!”   “康尹,你代我上前看看。”白洛辰退了回去,却将难题丢给了康尹。   “这,少爷,我……”康尹指指自己,又指指那不明人物,却不敢违抗白洛辰的命令,哭丧着脸上前查看究竟。   “少爷,是一位姑娘,身上有内伤,体虚气乏,疲累过度而晕过去了。”康尹怕归怕,大夫的底子还是有的,粗略看了看情况之后,回头问到,“看她的情况一时半会儿是醒不了了,要不要叫人来把她接到扬州城里面治疗?”   “看她一个孤身女子,将她交给别人实在叫人难以放心。这样吧,心照你去雇一辆马车,青雅你等会帮她换上一身干净衣裳,康尹把她救醒。其他的,等她醒了再说。”白洛辰看昏迷中的白衣女子虽然面容艳丽,堪称绝色,却愁眉深锁,甚至眼角还闪着泪光,不由兴起一阵同情,同时也为其心神微漾。   如此佳人,怎么会从这深山林中出来,并且昏迷不醒呢?   “是。”尽管伍心照还没有完全放下戒心,但是既然不会耽搁行程,他也就没有理由反对主子救助一位落难女子。   刘湘醒来的时候,赫然现自己躺在一辆马车里,不禁自己笑了起来。   这大概是她这辈子坐最久马车的一段日子了,短短七八天,她有一半的时间是在马车里面度过的。   青雅疑惑地看着刘湘一睁开眼睛就自顾自在那边傻笑,心想:这姑娘不会是撞坏了脑袋了吧?   “请问,是你救了我吗?”刘湘看见了身边的青雅,努力想撑起身子,却惊觉自己竟然浑身无力。   “啊,你还着烧呢,快别起来。”青雅将她按了回去,却细心地将一个枕头塞在她脑后,让她可以稍稍抬起头来,然后端来一碗水小心地喂给她喝,“姑娘,你怎么会昏迷在马背上呢?如果不是刚好遇到我家少爷,你这么漂亮,还真不知道会生什么事呢?”   “我?漂亮?”刘湘闻言被水呛了一下。长这么大了,还从来没有人将她和漂亮这个词联系在一起呢?   其实,她却不知,以她之前福临少主的身份,大家也只敢在私下议论她身为男子却异于妖娆的美貌,哪里敢像青雅这样当着她的面口无遮拦地讲出来。所以安杏当时说她头很美的时候,她只是淡然一笑,如今青雅这般直白地赞她漂亮,她反而不知道该做什么反应了。   “是啊,我说的是真的。就是宫里面的那些嫔妃娘娘都比不上姑娘你呢!”不想见刘湘一脸怀疑的模样,青雅信誓旦旦地说着,突然又想起什么,“难道,从来都没有人夸过你吗?”   见刘湘若有若无地点了个头,青雅立即愤愤不平地叫起来:“那些都是些什么人啊,真是瞎了眼了。姑娘这么美丽的人,竟然没有人夸奖?”   刘湘因她的慷慨激昂而浅笑,漫不经心地问:“你说我比宫里的娘娘们还漂亮,这么说你见过宫里的娘娘们咯?”   “这个,当然……是想象的。大家不是都说皇上的后宫有佳丽三千,天下的美女都在里面,怎么能不漂亮呢?”青雅指天画地地说着,突然又指着刘湘说,“姑娘,你笑起来更漂亮了。你应该常笑的。”   她笑起来很漂亮吗?刘湘不禁想起温凌在月光下对她说的话:我喜欢看你笑,我想买下这座山送给你,然后每天看着你笑。   “姑娘?姑娘,你没事吧?”青雅现刘湘竟然笑着笑着流下了眼泪,心中大为奇怪。   “我没事。还没有请问你家少爷贵姓,现在何处,我要当面好好谢谢他才是。”   “啊,我家少爷姓白,现在就在马车外面,他交代了要姑娘好好休息。姑娘不用着急,下一个城镇就快到了,下来休息用餐的时候就可以看见了。”青雅指了指窗外,然后压低声音说,“我家少爷可是文武全才,外加俊秀的很,姑娘你到时候可别看呆了。”   话音未落,窗外就传来一个低沉浑厚的声音道:“青雅,你要是再乱说话,小心我告诉少爷,让他好好惩罚惩罚你。”   “哇,青雅不敢了。小伍好凶啊!”青雅做抱头害怕的样子,那个“小伍”的称呼却叫车外的伍心照气息一窒,差点摔下马去。   白洛辰用扇面挡住半边脸,**的肩膀却泄露了他的笑意。康尹噗嗤一声,嘴角刚刚咧开,就在伍心照杀人般的目光中硬是将笑声吞下肚,憋得满脸通红,痛苦地咳嗽着。   如此温馨而愉快的对话,顿时让刘湘对于这个尚未谋面的少爷萌生了许多好感。怎样的少爷有幸能拥有这么可人侍女,她不禁期待起不久之后的会面。心情一好,她心头的郁结稍有纾解,就感觉身体轻松了很多。   “恩公救命之恩,我无以为报。还请恩公告知居所,来日我好亲自登门致谢。”知道正主子就在一旁,刘湘提高声音问。   “区区小事,何处挂齿。出门在外,有难相帮乃是常事,姑娘不必言谢。”佳人如此有礼,叫白洛辰心喜之余,自然更添了几分快意,只是他心中仍然有所疑惑。   刘湘昏迷之时穿的白色衣装,虽然剪裁合宜,款式别致,但是明显是粗布衣裳,而刘湘本人气质绝对像是大户人家千金小姐,无奈言行中又没有名门闺秀应有的矜持,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矛盾感觉混杂其中,让自恃认人识物从来没有出过偏差的白洛辰,一时进入了一种雾里看花的朦胧中,对于这个神秘女子的好奇已经到了历史没有的高度。   “就是啊,姑娘,我家少爷这一路上帮助的人可多了,你再和他客气啊,他不知道要高兴到哪里去呢!”青雅帮刘湘拉了拉盖在身上的团寿纹锦被,柔软的质地让被子显得更加舒适。   刘湘一眼就认出了,这被子的布料是福临山庄下游产业,福临绸缎庄的招牌布料之一,能买得起的人非富即贵。这位少爷果然大有来头。   “对了,姑娘,你是哪里人士?”青雅语调轻快,很快就收拾好水碗,拿过一条手绢为刘湘擦着汗。   “我姓刘,单名一个湘字,家住……”刘湘话到这里,才突然想起来现当今的自己是女儿身份,不由顿了一下,才接下去,“家住景湖南岸的景南镇。”   “那太好了!我们已经离开扬州城了,现在正在前往淮安途中。既然顺路,姑娘就和我们一起走吧!”青雅兴奋地冲窗外喊道,“少爷,少爷,可以吧?”   “既然青雅你都开口了,当然可以。再说了,刘姑娘这样的状态,我怎么好放心让你一个人上路?”白洛辰自然乐见青雅将刘湘留下同行。   “多谢白少爷。刘湘已经给你们主仆增添了许多的麻烦,况且淮安有我老家熟人,等到了地头,我可以请他送我回家乡去,就不必再劳烦白少爷了。”知道自己已经远离扬州城,刘湘也就打消了前往扬州威临镖局的念头,转而前往淮安威临镖局。   “不麻烦,一点都不麻烦。刘湘姑娘,你的伤势一再反复,本大夫可不允许你经过本大夫治疗之后,还有任何虚弱的表现出现。所以,你还是乖乖地让本大夫把你完全治好了,再来考虑自己回家的事情吧!”康尹突然插进来,用强硬的态度要将刘湘留下。他虽然平时是笨了一点,但是主子对于刘湘那明显到路人皆知的照顾与爱恋,叫他要再装作不知道都很难了。   少爷是什么人物,如果他胆敢拦在他虏获佳人芳心的道路上,到时候还不知道要被扒掉几层皮呢!   “你这个蒙古大夫什么时候治病这么积极了?”伍心照无心地横插一句,换来康尹一个白眼。   “大夫都这么说了,姑娘你就别再推辞了。我们这一路正是赶往京城,这马车也平稳得很,快车快马的,两天后就到景湖边上了,总比再找什么老乡来得快些,也少费些波折啊!再说这一行人就我一个女子,姑娘就当善心,留下来陪我说说体己话,解解闷也好啊!”   刘湘实在禁不住青雅的软磨硬泡,最后也就同意了留下来同行的提议。 第九章旅店   黄昏时分,一车三马一行到了一座小城镇打尖。   刘湘下车时,是由青雅搀着下来的,一出车门,就看见一位着月白缎子面儒装的少爷摇着金边折扇,笑吟吟站在客栈门口等待,他身后还站着一位威武庄严的剑士和一个青衣大夫。她冰雪聪明,加上青雅之前的逗趣介绍,自然明白那就是白少爷和他的两个仆从伍心照和康尹大夫了。   “刘湘见过白少爷!”刘湘行的并不是女子的礼仪,而是照着平时的习惯朝白洛辰鞠了一躬,起身看见康尹好奇与兴奋夹杂的眼光,才惊觉自己又做了身为女儿家不该做的行为了。   “刘姑娘少礼。”白洛辰毫不在意,仅是偏身让路道,“这里说话不方便,还是进去再说吧!”   地方小镇没有什么精致饮食,刘湘原以为以白洛辰这样的纨绔子弟,必然会有诸多挑剔,全不料白洛辰仅仅只是示意康尹点菜,而康尹也只是简单地交代了掌柜几句,无非是什么要吃当季特色菜,酒要好之类的普通言词。   “刘姑娘似乎很不满意?”白洛辰浅酌农家清酒,喟叹一声。   “只是很惊讶。原以为白少爷您一定会要求自己的仆人下厨呢!看来是刘湘小看了白少爷您了。”   “刚刚来到江南的时候,确实是康尹给我做的菜。后来日子久了,总是要习惯平常人的生活的,所以也就没有那么多的讲究了。如此说来,倒是不知道刘姑娘你吃不吃这家常小菜?”   “白少爷如果不嫌弃的话,刘湘为您炒几道下酒的小菜,聊以答恩情万一。”   “哦,刘姑娘要亲自展现手艺,白某却之不恭。青雅,你随姑娘去吧!”白洛辰的眼睛闪着璀璨的光芒,对于这个似乎什么都不怕的女子感觉上多了一种惺惺相惜的感觉。   在福临山庄,大少爷可不是什么“远庖厨”的君子。为了福临鸡的顺利进贡,福临山庄除了好好饲养之外,对于鸡肉的料理更是研究透彻,别有心裁,甚至有几道宫中御厨的精品佳肴是由福临山庄传进宫中的。   几下功夫。三道各具特色地菜肴就上桌了。色香味俱全。精致得让人无法想象是从这种地方地厨房做出来地。   “梅酒溜鸡!”白洛辰一闻到菜肴地味道。惊喜地叫声就逸出了唇角。   “白少爷好见识!这道菜正是梅酒溜鸡。虽然这里地鸡差强人意。但是这道菜地做法却恰恰可以很好地掩饰主材料地小小缺点。”刘湘微笑点头。在桌子另一边地座位坐下了。   “这是我最爱吃地一道菜。没想到在这里竟然可以吃到。真是要感谢刘姑娘了。”白洛辰真诚而激动地话语。配上他垂涎三尺地表情。实在让刘湘很难相信这个人是之前那个轻摇折扇。风流倜傥地贵公子。   “白公子常吃这道菜?”刘湘疑惑了。   这道菜乃是宫中菜点。除了皇宫中地御厨。天下间也就只有福临山庄地厨子和刘湘本身可以做得出来了。   白洛辰现自己说溜了嘴,急忙补救感慨道:“不常吃,只是以前随父亲参加皇宫御宴,有幸尝过一回,此后念念不忘。所以今日这菜一端上来,我就马上认出来了。真是让人怀念啊!” 八_ 零_电_子_书_w_ w_ w_.t_x_t _0_2. c_o_m   “那刘湘今日算是投桃报李了。”刘湘何等聪明的人,一路上看这群人的衣着用具样样皆非凡品,言谈之间更是将宫闱之事当成笑谈,早就怀疑他们身份不简单,这下子更加确认了眼前主从四人绝对和皇宫关系匪浅,极有可能是微服出游的皇子王孙。   不过,人家既然是是微服,自然不愿意被人揭露身份,何况她自己是男扮女装的福临山庄少主,身犯欺君之罪,怎么敢自己去招惹皇室中人。现下她考虑的是如何离开这群人,自己走小路回福临山庄去。   “对了,刘姐姐,你家住在景南镇,那你一定知道福临山庄咯!”青雅对于她大龄二十犹未婚嫁十分诧异与同情,同时还有一种松了一口气的感觉。不过由于刘湘容貌明丽,看起来完全是十六七的女儿娇态,自然也就没有在意许多,只是口头上称呼其一声“刘姐姐”而已。   “天下第一山庄福临山庄,我当然知道了。”刘湘内心小心而表面轻松地应答着。   “我听说福临山庄的少主是一个很厉害的人,而且相貌俊美世人皆知。刘姐姐你见过没有?他长什么样子,和我家少爷相比如何?”青雅拉着刘湘的手不住摇着,用典型三姑六婆的表情问。   “这个嘛,虽然大家都这样传说,但是福临山庄的少主是什么人物,哪里是我们这等小老百姓可以随便想见就见的。”   “说的也是。”青雅失望地坐了回去,“我的好多姐妹们都说福临少主之美天下无双,说得天花乱坠,甚至还打赌说一定比少爷还美。我早就想见见那个天下第一的美人,路过景湖边时听说他出门往江南去了,我还想着说可不可能在路上遇到。今天难得姐姐你就住在山庄对面,还指望着你能够帮我看看究竟是我家少爷比较好,还是那个福临少主比较好呢!”   “青雅,什么时候我竟然成为了你们姐妹打赌的资材了?”一个冷冷的声音传来,正是白洛辰恶狠狠盯着青雅看,手中筷子还夹着一块鸡肉,样子少了几分威严,显得可笑。   “啊!少爷,奴婢知罪,奴婢不敢了。奴婢回去一定帮您好好教训一下那些姐妹们,少爷您千万不要生气啊。”现在才现说漏了嘴的青雅赶紧向白洛辰认错,知道主子并没有真的生气也不敢随便开主子玩笑。   “青雅丫头,你这样说,是不是那每注十文的赌金你要自己独吞?我可是要分一半,不然就将你出卖的事情告诉你的姐妹们去。”康尹贼笑着答话。   “康尹啊,原来你也有份。”白洛辰将火目标转向康尹,看得康尹脖子一缩,赶紧退到一边努力往嘴里扒菜,表示不再随意插话了。   用餐就在这样融洽而有些可笑的情况下结束了,众人都吃的心满意足,尤其是白洛辰,将整整一盘梅酒溜鸡吃掉一大半,添了一次饭,看得康尹和青雅两人四眼直直。   一吃完饭回到房间,青雅马上从包裹里拿出一件又一件的衣裙,件件直往刘湘身上比划去。   “刘姐姐你看,这件鹅粉的裙子很适合你呢!啊,还有这件水绿的也好看,那件月蓝的也不错。姐姐你喜欢哪一件呢?虽然都是我这个下人的衣服,还希望姐姐你不要嫌弃的好。”   “你借我衣服穿,我就很感激你了,怎么会嫌弃呢?”刘湘一边任由青雅拿着各式各样的衣服在自己身上比划着,一边正努力思索着怎样不露任何痕迹地从这里离开。   “就这件吧!”青雅终于挑定了一套暖鹅黄的素薄锦长装,还歪着头研究者明天早上该怎么给刘湘设计一个合适衣装的式。   “青雅,你家少爷是京城哪里人?我回家之后一定去京城拜访,报谢恩情。”尽管白洛辰众人一致不要刘湘对此耿耿于怀,刘湘却死脑筋地一直想报恩。   “我说姐姐,你就别再提这件事了,不然少爷听见了要生气的。再说了,回到京城之后,我们就没有机会再出门了,到时候即使姐姐你想来找我们,还不一定就可以得门而入了。我家的规矩多得很,不是随便什么人都可以进去的,所以姐姐你还是不要再提起这件事了。”   “那倒不是什么大问题,就是皇宫,我也可以想办法进去。”刘湘别扭地扯了扯裙子,   凭借着贡品“福临鸡”,福临山庄和皇室宗亲及贵族大臣们的关系都不错,若是简单的想进一下皇宫,还是有可能的。   “呵呵,皇宫原来这么好进啊!”青雅眯着眼笑道,“那真该叫我家少爷也去看看皇宫现在到底是怎么样的了。”   “青雅,我说的是真话。”刘湘不想青雅会误以为她在说笑,一时气结。   “知道了,知道了。姐姐是天下第一美人,想必皇上都会对你动心了,进皇宫还不是手到擒来的事情。”青雅趁机打趣。   “你……小丫头,净乱说话。”刘湘听到这话,像女孩子般忸怩起来,追着青雅就是假装要打。   两人在房间里嬉闹许久,直到被三下敲门声打断。   “谁啊?”青雅出声询问,门口却没有人答话。   青雅和刘湘对看一眼,然后才轻手轻脚地走到门边,从门缝里外外面看。尽管伍心照他们就在隔壁,女孩子家家的,出门在外还是小心为上。   刘湘的目光紧跟着青雅,关注着房门的动静,身后却已经有人从屋顶潜进房间,悄无声息地落在她身后,迅点了她的**道。来人轻功之高,竟然让刘湘毫无察觉地被制住,身子一软,歪倒在桌面上,碰掉了一个茶杯。   青雅闻声转过身来,只来得及看见一个白色的影子,就眼前一黑,被人一掌打晕了。 第十章淫贼   刘湘并没有失去意识,显然来人希望她清醒地知道生了什么事情,否则不会只让她浑身酸软动弹不得而已。   她想开口说话,出的却是呜咽的声音,看来人也没有要伤害自己的意思,只好先静观其变,暗中运功冲击被封住的**道。   “美人儿,初次见面,在下姓楚,名无歌,人称‘玉郎君’。今日在镇中看见小美人你倾城风华,为你魂牵梦萦,今夜特来相会,祈望得与美人共度一夜**,此生足矣!”自称“楚无歌”的白衣公子,小心将刘湘扶到床上后,风度翩翩地自我介绍着。   “玉郎君”乃是江湖中一风流**贼,但是刘湘并不是江湖中人,自然没有听说过这号人物,对于他的自我介绍无动于衷。   楚无歌也不以为然,只当刘湘已经被吓得不知所措了。他从怀中取出一个小小的青玉瓶,倒出一粒金色药丸,微笑着喂刘湘吞下去,用哄人的语气道:“今日在下原本是想和小美人你尽情欢度一宿,可惜你的那些随行者都不是泛泛之辈,在下十分惜命,不敢造次,只好用迷香先迷倒他们。不然,天下美人如此之多,如果在下因此丧命于此,怎么对得起她们呢!既然时间有限,在下也就不耽搁了。这药丸可以帮助美人你更好地享受,美人你就好好地看着在下如何疼爱你吧!”   刘湘这才知道原来是这个叫楚无歌的**贼,为了在迷香药效消失之前得逞兽欲,竟然给自己喂下了催情药。如果事情真如他说的那样,刘湘现在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   楚无歌不是那种莽撞的登徒子,尽管知道隔壁房间的人随时会醒过来,他还是很有耐心地等待着刘湘身上药效作。他坐在床头,用自己身上玉佩挂着的流苏轻轻扫着刘湘的脸、脖颈、手臂等裸露的肌肤,引得刘湘身子一阵阵轻抖。   随着时间的推移和楚无歌若有若无的挑逗,刘湘现自己的身体不可控制的热起来,仿佛有一团火焰即将从身体内部烧出来,俏脸泛红,呼吸开始不稳。她想抓住点什么东西来遏制自己怪异的反应,却连一根手指都动不了。一声暧昧的呜咽逸出刘湘的唇角,却是楚无歌俯下身,轻轻往她锁骨的位置吹了一口气。   楚无歌看见了她的反应,很是满意地用冰凉的指尖摩挲着她的脸颊,沿着颈部的曲线而下,细细描画了一遍她堪称完美锁骨线条,然后慢慢挑开了她的衣襟。   刘湘此时已经连身上的所有肌肤都泛起了粉红的颜色,额头也冒出了汗水,一半是因为药力,一半是因为她努力想抑制自己的身体反应造成的。   楚无歌开始攻城掠地,一手忙着褪下刘湘的衣服,嘴唇更是已经接触上了她颤动的唇瓣……   “砰”一声大响。房门被人一脚踹开。楚无歌飞快转身应敌。丝毫没有之前还沉浸在温柔乡中感觉。   “阁下是什么人?敢坏本公子地好事!”现来人不是隔壁房间地那三个人之后。楚无歌胆子不由大了起来。   进门地是一个高大黝黑地汉子。比高挑地楚无歌高了整整两个头。手里抓着一把九环大钢刀。一身简陋地葛布衣裳。站在那里脑袋碰到了房门顶。整个房间有被他占满了地感觉。   他也不搭理楚无歌。只是直直朝着刘湘地方向而来。每走一步。房间就有震动地感觉。   楚无歌哪里甘心已经到手地猎物就这么不翼而飞。眼看大个子已经走进自己地攻击范围了。忽然一撒手就是十几枚有毒暗器。   只听得叮当几声。那些分四个方向射向大个子地暗器全部被大个子用大钢刀轻轻松松地拦了下来。实在难以想象以他那么壮硕地身体是怎么那么灵活地瞬间舞动钢刀拦下暗器地。就好像现在才现楚无歌地存在般。大个子终于将目光转向他。似乎不满他地行为。又似乎在警告他不要轻举妄动。   楚无歌看不懂大个子那几乎没有表情的样子究竟是想表达什么,趁着大个子转头的瞬间又动了攻击。这一次,他不仅仅出暗器,自己也随着扑上前去,近身袭击大个子。   但是他的身形还没有来得及接近大个子就被迫停了下来,因为大个子的大钢刀已经笔直地点在他的眉心,只要他稍微再动上分毫,就是大刀透脑而过的命运。   楚无歌再气恼,此时也知道自己完全不是人家的对手,美人当前,心中虽然忿忿不甘,但是他果然如自己所说的,还是惜命为上,轻功一展,从窗口溜了出去,霎时不见影踪。   而床上的刘湘仅在大个子进门的那一时间,用眼角瞥了一眼,之后就一直陷入被体内的燥热和身体动弹不得的矛盾折磨中去。   大个子解决楚无歌只是瞬间的事情,刘湘只知道楚无歌被人逼走,而自己的意识则开始模糊起来。   大个子站到床边,歪了一下头,似乎确认了床上的人并不是自己要寻找的人,将钢刀背上肩膀,转身就走了。   伍心照是第一个从迷香药效中醒来的人。他一醒来,看见白洛辰和康尹还在呼呼大睡,就知道不好,赶紧叫了两人一声,也不管他们醒没醒,急忙扑向隔壁房间。   刘湘所在的房间一片狼藉,房门破碎地挂在一旁摇晃着,青雅倒在离门口不远的地方,而床上的刘湘则是衣裳不整,意识模糊。   伍心照飞拖过被单将刘湘裹了个严严实实,然后才确认了两人都没有受伤。   真是不幸中的万幸。虽然不理解为什么会这样,但是看刘湘的样子,前来袭击的**贼显然并没有得手。   “这下麻烦了。”康尹进门只是扫了刘湘酡红的脸蛋一眼就大叫一声。   “什么事情麻烦了?”白洛辰安慰着青雅,在一旁问。   “这个……”康尹的眼珠子贼溜溜地在一脸疑问的白洛辰和满面红晕的刘湘之间转了几圈,最后还是叹了口气,“刘姑娘被**贼下了催情药,如果不及时解的话,会有生命危险的。”   真是人算不如天算,白洛辰原就对刘湘有着爱意,如今这状况,康尹只怕是没有办法阻止这个风流的主子和这位刘小姐继续纠缠下去了。   万一,事情真如自己想象的展,这刘小姐成为自家的少夫人似乎也不是什么坏事呢!康尹坏坏地想着。   “什么?康尹你救不了她吗?”白洛辰这才迟钝地现到刘湘的状况不大对劲,刚才他还以为刘湘只是被吓到了呢,话刚说完就看见康尹肯定地点头,他不由也皱起眉头,“那现在怎么办?”   要救当然是有办法,只是现在时深更半夜,而且这种小镇也没有康尹所需的各种药材,仅仅靠银针行针来控制药效只能是治标,不能治本。况且,现在对于刘湘所中药性还没有完全了解,万一药不对症,到时候就真的惨了。   一直没有什么动静的刘湘,意识深处残存的抵抗完全丧失,此时已经忍受不住身体的燥热,开始出断断续续的呢喃,眼中波光荡漾,红唇胜火。若不是被制住的**道还没有解开,怕就要撕扯起自己的衣裳来了。   眼看刘湘的表情越来越痛苦的样子,白家主仆四人面面相觑,一时间还真是慌了手脚。   刘湘被转移到了白洛辰的房间里去,而白洛辰坐在床边已经有一盏茶的功夫了,可就是没有那个胆量在进行进一步的动作。   最后被康尹三人决定将他留下的的时候,他不否认自己心中闪过一丝窃喜。毕竟,他是真的很中意刘湘。但是中意归中意,也不是就一定要和她生什么,或者一定要和她有非同寻常的关系啊!   刘湘的状况越来越不容乐观,他知道如果再不救人的话,刘湘可能就这样香消玉殒,但是这样趁人之危的行为,他怎么可能做得出来。   隔壁房间里,康尹对着破烂的房门偷笑,被青雅逮了个正着。   “康尹,难道你竟是故意的?”青雅才想着康尹这个大夫怎么可能真的连一点方法都没有,最后还出了让白洛辰亲自给刘湘解除危机这样的馊主意出来,感情他原来是想着算计白洛辰和刘湘呢!   “笨,现在才现啊!”康尹也不再掩饰,大大方方地承认了,“你自己也看见了,少爷分明对那个刘姑娘爱得要死,偏偏要遵守什么礼节、规矩,不敢和人家小姐进一步交往。如今有这等天作之合的机会,怎么可以放过呢?”   “可是,这样的话,姐姐太可怜了。”   “以少爷的身份地位,只要将来回去之后,派个人将她接回去不就好了,有什么可怜的。再说了,现在时非常时期,少爷是在救她的命,她应该感激少爷才是。”   “你,康尹,原来你是这般人。难道,少爷一解相思重要,刘姐姐的声名清白你就不放在眼里了吗?”   “青雅,你傻啦!那天救起刘小姐的时候,你是亲手帮她换的衣服,难道就没有看见她身上那些痕迹。虽然她说自己并未婚配,但是依那天的样子来看,她绝对不是守身如玉的黄花闺女。”   “康尹,你好残忍。”   “不错,我是很残忍,为了主子,我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 第十一章镖局   另一方面,负相如一行人赶到扬州城威临镖局的时候,就看见温凌正一脸焦急地坐在大堂位上,不停往外张望。一看见他们进门,就马上冲过来问他们看见刘湘没有。看这个情形,大家心里就明白了,刘湘时至今日还没有出现。   一个陪着相如他们进来的小镖师,有点不明白为什么刚刚武林盟主突然跑过来问一个什么“刘湘”有是没有来过这里,现在负相如他们也跑来问相同的话。   但是他没有机会继续猜了,因为镖局的老大,总镖头乔时已经从后面出来了。   “老夫乔时,见过温盟主、负大侠和百里大夫。这位是?”乔时拱了拱手。年近四十的他,在武林中还算得上是一号人物,自然没有大惊小怪的表现。   “小女子萧红。”萧红盈盈行礼,不亢不卑。   “原来是‘瑶琴’萧姑娘,老夫久有耳闻,今日一见,果然风采非凡。”乔时会知道萧红的身份,萧红一点都不意外。威临镖局和胭脂阁,有很多时候几乎可以说是一家人。   “乔总镖头,不知道信使有没有到这里来过?”相对于温凌看门见山的提问,子路选择的是只有威临镖局的人才听得懂的暗语。   “信使?并没有信使前来本镖局。怎么?难道是少主有什么吩咐,老夫错过了。”乔时闻言大吃一惊,不明白子路怎么会突然问这个问题。   “乔总镖头是自己人,我也就不说客套话了。今日之所以会来这里,是因为少主在扬州城外失踪了。”   听完子路说明事情经过,乔时眉头深锁,道:“照这样推断,少主确实有可能前来本镖局求助。至于为什么到现在都不见少主现身,确实叫人不解。这样吧,百里大夫,你将少主失踪时的衣着描述一下,老夫也好问问底下人是不是见过。”   此话一出,子路三人的目光齐刷刷往温凌身上看去,而温凌则是不知所措,忍不住想拔腿逃离这个地方。   “她。离开地时候。穿地是白色地衣裳。”半晌之后。温凌只吐出了这一句话。   “然后呢?”只有这么一个特征。想找人不异大海捞针。见温凌半天没有再说话。乔时不禁追问了一句。   百里子路则是忽然领悟过来。截住话头道:“乔总镖头。少主如果前来。必然会出示信物。既然这样。他地穿着其实并不重要。今日就先到这里。我们就再等等。没准少主被什么事情耽搁了也说不定。”   “既然如此。老夫这就下去交代底下人小心注意。也布宴为各位接风洗尘。”乔时老而成精。哪里看不出子路故意转移话题。也就顺着这个台阶下了。   等到乔时一离开。子路马上抓起温凌地衣领。低声质问:“你给我说实话。我家少主是不是穿着女装走地?”   萧红“呀”地低叫一声。又连忙捂住了自己地嘴巴。负相如愕然站起。却又马上坐了下去。   “是。”轻轻的一个字,却让温凌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一般,整个肩膀垂了下来,“我不知道,她不可以……”   “闭嘴!”萧红喝了一声,气呼呼地鼓着脸颊,迭声道,“这下好了,这下好了,全乱了。”   她叫了几声,突然安静了下来,问:“你是说她现在是女子?”   温凌点了点头。   “胭脂阁!”萧红和子路同时出声。   紧接着萧红匆匆出门而去,准备联系胭脂阁帮忙找人。找一个孤身的神秘白衣女子,有什么比号称“江湖第一情报组织”的胭脂阁更适合呢!   相如也朝子路点了点头,自己出门去寻找刘湘去了。相对于拥有情报系统的胭脂阁,负相如想要借助的是江湖另一大情报组织“丐帮”的力量。而这边,子路已经示意乔时暗中通知附近各个城镇的威临镖局的人员,密切注意刘湘的行迹,一旦现相似的人物,不管是真是假,先通知过来为好。   温凌被众人晾在一旁,想帮忙却又无从下手。一来,刘湘的身份是秘密,他不能动用江湖同道的力量来大肆寻找,二来,刘湘失踪他有一半的责任,故而不敢去迎接子路等人责备的目光,三来,刘湘下落不明,他心中一直有一种不妙的预感,因而忧心忡忡,不知道该干什么事情。   晚饭时分,萧红带回来一个消息。   “今天早上,有人看见有个白衣女子骑马从虎头山冲下来,差点撞翻一位少爷。后来那昏迷不醒的白衣女子被那位少爷和他的家人救走了。”萧红一口气说完,抓起茶杯喝了一大口,问相如,“你那边怎样?”   “这边接到的消息也是这样的。说那少爷雇了一辆马车,一行人往北去了。”相如皱眉总结消息。扬州是个热闹地方,每天生的事情数不胜数,眼前这件还不知道是不是就是线索。万一不是,那就要耽搁双倍以上的时间,刘湘的下落就更加难以查找起了。   “往北边的话,路有两条,一条往淮安,一条往盐城。除了只知道他们往北面而去,那少爷的身份似乎十分特殊,根本无法打探到进一步的消息。”子路咬着茶杯边缘,若有似无的说。   “我往淮安那边找。”一想到佳人身在别人手中,不管是善意还是恶意,温凌都不放心,早就按捺不住,恨不得马上飞奔出去。   “如果那人不是少主,怎么办?”萧红终于道出大家心照不宣的隐忧,顿时屋子里安静了下来。   “老夫已经通知威临各个分局尽心注意少主下落,只要少主一和我们接触,第一时间通知四位。现在,还是先吃饱饭,才有力气去找人啊!”乔时恰在此时进门来催人吃饭,解了这一下尴尬。   吃饭的时候,众人虽然表面热络,实际上却都心不在焉,叫乔时好个难受。偏偏这在座的四人,一个是武林盟主,一个是胭脂阁副阁主,还有两个则是自己主子身边的得力助手,叫乔时气也不是,恼也不是。况且现在还是在主子失踪这种特殊时期,他也只好闷闷地吃着饭。   吃饭间,门房突然说门口有一位小姑娘要求见萧红姑娘,乔时还没有做出什么反应,萧红已经一阵风似的卷了出去,没一会儿功夫就带着一纸粉签气急败坏地回来了。   “不好了,家里人已经知道少主失踪,快闹翻天了。”萧红的消息显然是刘甄刚刚才派人传递过来了,照时间上看,福临山庄知道刘湘失踪还不到一天,但是这一天时间已经足够生够多的事情了。   “三小姐怎么说?”子路急忙追问。   “三小姐现在正努力稳住老爷子,但是看来成效不大。如果两天之内,少主还没有回去的话,老爷子只怕真会火。”萧红不太明白刘家的内部事情,只是将刘甄信上所说的复述了一遍。   “两天,即使现在找到了少主,也不可能在两天之内赶回去啊!老爷子的身体经不起气的,万一出了事,少主还不自责而死。”子路想起刘湘那死脑筋的个性就头痛。   “我现在就沿着盐城那条路追查下去,至于淮安那边,温盟主,就有劳了。”相如站起身来,简明扼要地说了话,然后就大跨步出门,跨马如飞而去,消失在夜色之中。   温凌也没有耽搁,几乎是跟在相如后面出了门。   事到如今,已经不是计较的时候了。子路索性将刘湘的真实身份相告乔时,只希望可以早点找到人要紧。至于乔时怎么样吃惊与震撼,那不是他可以考虑的了。   事情如此严重,乔时当机立断,召集局中可以出动的所有人马,兵分两路,但求可以帮得上一点小忙。   就在大家手忙脚乱的时候,萧红突然想起了独眼虎,想起了黑虎寨,也不管夜晚山路难行,说动就动地冲上山去了。   她知道温凌对于刘湘的事情是打死不肯松口,但是当时在山寨上的众人,总有人会知道这两个人之间到底生了什么事情,或许,这会是找回刘湘的重要关键。   “你说的是三弟带回来的那个小娘子吧?”独眼虎愣愣一说,“当时三弟领了任务,下山去抓福临的少主,谁知道他任务没有完成,还带回了个那么标致的小娘子,整个山寨的人都很是吃惊。因为三弟平时是那种冷冷淡淡的样子,却对那小娘子呵护有加,还专门叫了一个丫头去给她梳洗更衣呢!不过,自从昨晚我们双方开战之后,就没有看见那小娘子了。”   “请寨主您再仔细想想,或许还有什么地方忘记了呢?”萧红急切追问,希望得到有价值的情报。   “恩,这么说来,确实有点奇怪。那女子说话的感觉不像是女的,反倒像是男子口气。”独眼虎指指头顶上,“当时她和三弟站在这屋顶,一派指挥若定的样子。虽然是在混战之中,不过我记得他们好像对着东边说了什么,然后三弟就抱着她离开了。等三弟回来的时候,那女子已经不在身边了。”   “东边?”萧红总觉得这里面有点什么东西,但是就是想不出来,只好回去镖局找百里子路帮忙。   “这八成是我们那个死脑筋的主子在向情人告别吧!”虽然不中听,但是子路还真是一语中的地说出了刘湘当时的想法。   萧红顿时傻眼。   这么说来,刘湘根本就是和温凌两情相悦,那又是为了什么而搞成现在这个样子,真是奇怪。 第十二章六阳   福临山庄,沧园   刘戚正在里面大雷霆。   刘甄俏生生地站在门外已经一整个早上了,甚至连一向不见踪影的刘阳都急急赶来相劝,刘戚还是咆哮个不停,然后咳嗽个不停,将屋子里能摔的东西全部都摔碎了,桌椅更是张张砸得粉碎。   就在刘甄以为已经没有办法的时候,一个意料之外的人出现在沧园的小路上。   那是刘湘的师父,六阳。 宝 书 网 w w w . b a o s h u 7 . c o m   “师弟!”六阳往门口一站,就这么轻轻的两个字,却让里面歇斯底里的刘戚立马停止了动作。   而刘甄则是诧异着,六阳和自己父亲竟然是师兄弟的关系。   “你不是誓,永远不会来找我说话的吗?”隔着房门,里面传来刘戚忿恨的声音。   “我当然记得。等我说完这些话,我马上就当场自我了断。”六阳的口气绝对不会让人以为他在说笑。   “你说吧,什么话值得你用命来抵。”刘戚一点不给自己师兄留颜面,兀自生着气。   “为了湘儿。你心里知道湘儿不是会背叛你的人,为什么就是不肯原谅她?”六阳声有戚戚,“那明明不是湘儿的错,你为什么就是要将所有的过错怪罪到湘儿身上去!你知道她这些年是怎么过来的吗?她懂事这十几年来,从来就没有自内心笑过,这就是你一手造成的。”   “她笑不笑关我什么事?她自己愿意赎罪。又关我什么事了?”刘戚“砰”地拉开房门。一股卷着药味地烟喷薄而出。卷出了他瘦得只剩皮包骨地身子。“现在她不是已经受不了逃走了。还说什么永远不会忘记责任。真是让人笑。”   “师弟。湘儿是被人绑架了。不是她不愿回来。如果她回来了。看见你这个样子。你叫她怎么办?”   “绑架?那也是别人地说辞。谁知道是不是她自导自演地闹剧。她回来又怎么了。我这个样子又怎么了?她不是正天天盼望着我早登极乐吗!”   “如果湘儿盼着你早点死。那她何必整日里想着法子救治你。师弟。事情都过去二十年了。你怎么就这么看不开呢?”   “你地话说完了吧?如果完了。就自行了断吧。我不想再听了。”刘戚说着就关上了门。   “唉!”六阳长叹一声。举手就往自己天灵盖上打去。   “不要!”刘甄惊叫一声,扑上去抱住六阳的腰,而刘阳则死命阻止他抬高的那只手,不让他自杀。   门内的刘戚暗自留下两行眼泪,情绪激动中又是一阵止不住的咳嗽,甚至,还咳出了一口鲜血。   “你们,放手。”即使再不愿,即使在不舍,六阳也要付出违背誓言的代价。   “六阳师父,您要是死了,大哥回来可怎么活啊?”刘甄见兄妹两人合力都不能阻止六阳的决意,只好动之以情,顺便也说给屋子里的刘戚听,“您也知道,大哥此生最牵挂的就是爹,最敬爱的人就是您了,如果你们两个同时出事了,你叫大哥怎么活下去呢?”   “就是啊,六阳师父。没准大哥现在已经在门外了,你忍心让大哥一进门就看见亲爱的师父横死的尸体吗?”刘阳也赶紧在一旁劝说。   而且,既然六阳也是二十年前那件事的知情者,那他们就更不能让六阳就这么死了。这是兄妹俩心**同的想法。   “要死也别死在我门口,多晦气。”屋里的刘戚猛地冒出一句,带着重重的鼻音,说完又是一阵咳嗽。   “师弟!”六阳一阵窝心,多年的师兄弟情谊,他当然就了解其实这是刘戚并不希望他死而说的话。 八*零*电*子*书 *w*w*w*.t*x*t*0* 2.*c*o*m   “六阳师父,我们先走吧!”看情形肯定刘戚暂时不会有问题的刘甄,搀着六阳就外走去。   刘阳目送刘甄和六阳的背影消失,才转过身来对着房门说:“爹,您千万要保重身体。这一切都是孩儿的错。是孩儿故意将福临鸡的饲养方法泄露出去,才会导致大哥的失踪。爹您要怪就怪我吧!”   “是你!竟然是你!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刘戚的声音听起来激动万分,却因为长时间的咳嗽而中气不足。   “孩儿知道,大哥其实是女儿身。”刘阳低下了头。身后阳光正炽,他却觉得浑身冰冷,“孩儿不忍心,大哥……大姐她,被福临山庄束缚,孩儿想让大姐自由。”   “阳儿啊,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做会害死你大姐的。你进来吧,我有话跟你说。”刘戚有气无力地拉开了房门,迎着一园子的阳光,心情却是更加的昏暗了。   “六阳师父,您怎么就变成爹的师兄了?”朵语小筑中,刘甄小心探着六阳的话。   “丫头,你知道的事情不少,何必明知故问。”六阳是老成精的人了,怎么会被她如此容易糊弄过去。   “但是关于二十年前的那件事,我也只是听大姐提起一点细枝末节,真正的事情真相究竟为何?知情的每个人都忌讳莫深,叫人无从下手,所以今日我才想向六阳师父你问个清楚。”   “那是你爹的事情,你应该去问他。我不过是个刚好知道一些事情的外人。不过,我倒是可以给你一点提示。”   “哦,什么提示?”   “关于二十年前,武林中曾经出现了一位昙花一现的美人。”   “您指的可是那位名动江湖的第一美人‘无情姑射’。”   “正是无情姑射。这一切的事情,都是由她而起的。丫头,你如果真有本事,就从她下手去查吧!”   “六阳师父,您也太刁难人了。那无情姑射,莫说现在,就是当年也没有人知道她的来历与去向。二十年时间过去了,叫我去查,那不是比登天还难吗?”   “对于别人或许很难,但是对于福临山庄来说,那就是很简单的事情了。”六阳欣于刘甄的机敏聪明,捋了捋胡须,“你应该清楚这福临山庄是怎么来的吧?”   “先皇喜欢福临鸡,所以御笔亲提‘福临鸡’赠予养鸡人,并将福临鸡点为贡品。这里头与无情姑射又能有什么关系?”   “丫头,天机不可泄露。如果那天你自己查出来了,那是你的本事。现在,老头子可以说的就是这么多了。”   “哼,难不成那无情姑射还是宫里人不成?”刘甄脱口而出,却看见六阳的眼中有几许的赞赏,不禁瞪大了双眼,“不会吧?”   “你爹是我们师父的关门弟子,我是大师兄,大了他整整三十岁。但是在众多兄弟姐妹中,我们却是最要好的,携手闯荡江湖之时,当时我的名气已经算是不小,而你爹则是后生可畏的急起直追,短短两年的时间就已经是可以和我相提并论的人物了。就在那时,他遇见了无情姑射。”   “那爹他和无情姑射之间到底是情还是仇呢?”   “是情,很深很深的情。”六阳对于这个小丫头是越来越喜欢,心想难怪刘湘会那么喜欢这个妹妹,甚至帮助她建立了胭脂阁。   “既然是情,那现在我爹说的,大姐为了赎罪,又是怎么回事?”   “情太深,有时候反而是一种伤害。无情姑射后来离开了江湖不知所踪,你爹因此大受打击,一蹶不振,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了。”   “六阳师父,最重要的事情您都没有讲呢!想这样糊弄过去可是不行的哦。”   “那些事情,六阳师父确实不清楚。当年你爹和无情姑射在一起的时候,我奉师命回去掌管师门,等到我再次出山的时候,你爹已经是福临山庄的庄主,而无情姑射已经在江湖中消失了近十年了。”   “什么,那我问了这么久,不是白问了吗?”刘甄状似失望地挥了挥手,嘴角却扬起浅笑。   无情姑射,福临山庄,还有皇宫。这些就是解开问题的关键了。但是还不到时候,这些都还是次要的。 八!零!电!子!书 !w!w!w!!t!x!t! 0! 2!.!c!o!m   现在,当务之急是,找到失踪的福临少主刘湘,否则再多的事情都没有意义。   另一边,沧园之中。刘戚面对着自己儿子,反而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良久之后,他终于开口了:“阳儿,你可以告诉爹,为什么要这么做吗?”   “爹,孩儿实在要为大姐打抱不平。从孩儿懂事以来,这个家的一切就几乎都是大姐一个人在操持。她才大孩儿两岁,却已经成熟地让孩儿感到害怕。当时孩儿还不知道她是姐姐,一直以为她是大哥,所以为了继承家业要如此辛苦,孩儿还为自己是家中老二而庆幸了许久。但是后来孩儿听到了爹对大姐的训话。爹总是一直强调这山庄以后要有孩儿继承,大姐只是帮孩儿打理山庄而已。看见大姐那么辛苦却一句怨言都没有,为了孩儿的山庄劳心劳力,孩儿还整天就知道吃喝玩乐,实在是觉得对不起大姐。”   “这山庄原本就是你的,就算湘儿不是女儿身,这山庄也是你的。”   “为什么?大姐是那么优秀的人,为什么不让她继承山庄?”   “因为湘儿根本不是刘家的人。她,不是我亲生的孩子!” 第十三章分别   云开雾散。   两具筋疲力尽的身体还交缠在暧昧之中,青雅已经轻轻扣响门扉。   “主子,天亮了。”她小心翼翼地开口,声音恰是屋内的人可以听见的程度。   白洛辰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刘湘毫无感情的黑瞳。   “我不会感到抱歉,甚至说,我早在看见你的第一眼就想这样做了。”他说,缓慢地将自己从她的身体里退出来。   半夜欢爱,至今仍**未退的身体不由自主地颤动,竟还自动自地挽留着即将退出的人。刘湘的脸色一白,别开了眼神。   “我很高兴,至少你的身体记得我。”白洛辰自嘲的笑着,披上外衣,彬彬有礼地将空间留给刘湘。   刘湘此时恨死自己的容貌了,就为了这副样子,她竟然被**贼给盯上,弄成现在这副德行。刚刚离开温凌不过两日工夫,就与这个白公子生了这样的事情。她一时间不知道如何自处。   抬手抚上额头,刘湘真觉得连抱怨都不知道要说什么。食指上的指环在这时闪进了她的眼中,换来她一个激灵。   福临山庄。   这个世界唯一她绝对不会遗忘,也不敢遗忘的事物,就是福临山庄了。   几乎是瞬间。原本还躺在床上四肢无力地刘湘。像是被雷劈中般。瞬间翻身爬了起来。   “我要回去了。”刘湘迅整理好自己地衣装。冷冷对候在门外地青雅说完这话。往外走去。   “不许走!”原本已经避入隔壁客房地白洛辰猛然冲出来。却表达不出来自己究竟想要说什么。只能用这种命令地口气来传达心情。   “白少爷。刘湘谢过你两次救命之恩。来日有机会。结草衔环来报答您。现在。请不要阻止我离开。不然我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你跟我回去。我保你荣华富贵。”   “刘湘有家。”   “无所谓,本少爷派人去通知你的家人。”   “刘湘不是处子之身。”   “无所谓,我不计较。”   “刘湘有刘湘的责任。”   “你……”白洛辰气极。   天底下投怀送抱、死缠烂打的女子何其多,为何这个让自己心动的女人却偏偏一直要离开自己身边呢?他无法理解,也不想理解。   “责任,什么责任?这天下皇土,有什么责任会比侍君更加重要?”白洛辰怒极,口不择言,康尹赶紧从一旁捂住了他的嘴巴。   “君?哈哈,不幸的是,我的责任,确实比侍君还要重要。你让那小皇帝自个儿回去问问,他母亲做了什么好事。”刘湘索性抛开一切,大吼出声,末了又恢复那种毫无情绪起伏的样子,“你是皇室中人,就不要接近我,会死无葬身之地的。”   什么?白洛辰与康尹众人一愣,没想到会得到这样的答案。   在这一瞬间,白洛辰反而更有对刘湘誓在必得的觉悟,闪电般伸手,一把抓住刘湘的手臂。   刘湘条件反射地击出一掌,正中没有任何防备的白洛辰右肩,将他打得一个踉跄,蹬蹬蹬往后退了三大步。   康尹赶紧接住白洛辰的身子,连带着撞上墙壁。   青雅尖叫一声,赶忙帮助康尹检查主子伤势。   伍心照看见了刘湘出手,却来不及阻止她攻击主子,于是马上欺身上前,招招挟着怒气出手,和刘湘正面对上缠斗起来。   刘湘毫不犹豫回击,一时间两人不分胜负,从楼上同时翻身,到了楼下大堂继续打斗。   “心照,不要伤她。”战斗中,白洛辰的声音响起,似乎并没有受到太大的伤害。   伍心照欲擒下刘湘,却因为主子的命令而不敢下重手。而刘湘要早点离开,拼命想逼伍心照让出道路。此消彼长之下,反而是刘湘占了上风,一掌挟带风雷之势,迫得伍心照退开一步,她的身子就像乳燕投林般,穿过他让出的空隙,轻盈地落到了大门口,亭亭站着。   屋外朝阳正缓缓升起,阳光透过云层,斜斜射在布满尘土的道路上,和她一身暖鹅黄的装束相互映衬。   “你不回头?”白洛辰抱着最后一丝希望问。 ⑧ ○ 電 孑 書 w W W . T X t ○ 2. c o m   “不会,永远不会。”刘湘唿哨一声,唤来爱马朱香,连头也没有回。   “如果我们再次相见,我必要留你在身边。”   “那是不可能的事情。”   “那,我们就赌赌看吧!”   刘湘没有再做任何回应,只是平静地踏出门槛,平静地跨上朱香的背,马鞭一甩,扬长而去。   “少爷?”青雅走进房间为白洛辰整装,不意看见他一脸受伤的样子。   “啊!”白洛辰狠狠将拳头击在床板上,出困兽般的吼叫。   青雅从未看见主子如此失态,头脑还没有反应回来,双手已经紧紧将白洛辰拥入怀中了。她没有再说话,仅仅这么抱着白洛辰,给他以无言的安慰和支持。白洛辰顺从地把头埋在青雅怀中,双手握拳,指节因过于用力而泛白。   “我们,回去吧!”努力挥慧剑斩断情丝,白洛辰终于还是从失望中清醒回来,只能祈望老天可以看在他一往情深的份上,将来给他们一个重逢的机会。到时候,白洛辰有信心,一定会好好抓住刘湘这只自由的凤凰的。   另一边屋,康尹抱着头,对着伍心照叹息:“我原以为会一切顺利,谁知道这女子性格如此刚烈,毫不逊色于男子,在那样的状态下还可以清醒地离开。”   “你太小看她了。从她的言行举止来看,你就该知道,她不是个以女子自视的人才是。”伍心照沉吟了一下,“而且我也没想到,她的武功不禁不弱,而且……”   “而且什么?”康尹听出了他话中有话。   “她的武功路数,和少爷乃是师出同门。这是让我最感到奇怪的地方。”   “你是说,她可能是少爷的师姐或者师妹。但是少爷不是说,他这门武艺完全来自自己的母亲,武林中并没有这个门派吗?”   “就是这样我才担心。”伍心照不再开口。他想起了刘湘的最后一击,如果他没有就势避开的话,刘湘袖子里的那把神兵可能就会直接刺进他的胸膛。惊鸿一瞥,那样凌厉的光芒却布满了他的双眼,杀气从袖中直透而出,叫人心寒。   唯有心无挂碍的人,才可以拥有这样的神兵,拥有这样的杀气。那个人,信念坚定,甚至,连生死都置之度外了。   拍马而行,刘湘离开小镇后才想起来,自己人生地不熟的,却不知要往哪里走。   时间已经是黎明,不少歇脚的客商开始启程。打听了一下之后,刘湘现白洛辰一行人的行程异常地快,此地已经紧靠着淮安,往前两个时辰便可以到达。而距离福临山庄,更是只有短短一天路程了。   刘湘又仔细询问了一下,便往淮安方向继续走去。她要先到淮安城,好给家里报个平安,然后再快赶会福临山庄。   刘湘刚走,白洛辰主仆一行放弃了马车,四匹马上了官道,再无半点留恋,笔直往京城奔去,途中与刘湘擦肩而过,白洛辰却是没有再看上一眼。   朱香脚力惊人,一个时辰不到,就已经抵达淮安了。刘湘一个绝色佳人,风姿翩翩纵马而至,自然引起众人侧目。她尚未到威临镖局门口,早有丐帮弟子将她进入淮安的消息飞鸽传书传了出去。一时间,丐帮通知了负相如,胭脂阁通知了萧红,威临镖局通知了百里子路,三人立即改变方向,全力往淮安而来。   “这位姑娘,请问你需要什么帮助?”淮安威临镖局的镖师,仅知道有位大人物即将莅临本镖局,却一时没有将眼前这个轻装女子和那个镖局老板联系在一起。   “我见你们卫总镖头。”刘湘硬着头皮说。她是在不愿意用这样的身份来见镖局的人,无奈她一番波折下来,却是身无分文,只好先来向这里的总镖头卫鸿说明情况,然后再换回男装,回转福临山庄。   “我们镖局的大老板马上就要来了,总镖头忙着呢!你有什么事情,在下帮你解决也行啊。在下是这里的镖师,人称‘赛项羽’的项孟,就是在下我了。”小镖师被迷花了眼,自吹自擂起来。   “是吗?”刘湘尚不知道威临镖局全体在寻找她的消息,认为卫鸿当真要接待一位贵客,不想打扰镖局日常活动,也就起身离开。   “欸,姑娘,你需要的帮忙的话,随时来找在下,在下一定赴汤蹈火,在所不惜。”   “项孟,你和谁说话呢?”刚巧卫鸿出得门来,就看见项孟对着大门大吼大叫。   “一个天仙般的姑娘,她说要见总镖头您。我见镖头你很忙,就让她回去了!”   “什么?一个姑娘要见我?难道是……你这个笨蛋,那是刘湘少主,你怎么就这么让她回去了呢!还不快去追回来。”   “少主?不会吧!”项孟张大嘴巴,飞也似地追出门去。   朱香千里神驹,加上刘湘归心似箭,项孟还哪里去找半个人影。只听得街上的人议论,那天仙般的姑娘已经飞骑往福临山庄方向而去,才算是给了卫鸿一个交代。   温凌亦在此时赶到淮安。刘湘从西城门出去,而他正好从南城门进城。 第十四章救人   时近中午,天气渐渐热了起来,行人们纷纷找阴凉处避暑,唯有那些少数人为了任务或者其他而匆匆赶着路   刘湘亦避开空旷的官道,避入了官道平行的一条林荫小道中去。白洛辰一行人所携带的东西果然不是凡品,就拿青雅给她挑选的这身衣裳来说,尽管她现在已经出了一身的汗,这身衣服依旧轻松透气,没有那种贴黏在身上的感觉。   朱香悠哉地沿路啃着旺盛多汁的野草,不时喷几个响鼻,唤回刘湘走神的思绪。   刘湘也索性任由朱香自己慢慢走,自己则放松心情欣赏着沿路的光景。这里已经很接近福临山庄了,她甚至遇见了山庄里专门运送新制锦帛的车队,就是不能上前相认,因为,福临少主是女子的事情,是欺君大罪,会为福临山庄带来灭门之祸的。   穿出一片茂密的树林,眼前豁然出现一片十丈宽广的空地,一辆装饰华美的马车停在空地中间,有两女一男护着马车。而马车的外围整整站在二十个彪形大汉,各个凶神恶煞,显然是这附近的山匪,将马车团团包围,没有留出任何可以让马车通过的空间。   刘湘原本不想卷入这等江湖纠纷,正想驾着朱香转身离开,恰好看见了马车里的人。   那是一个娇小而羸弱的少女,约莫十五六年纪,长着一张巴掌大的小脸,眉如远山,双目含波,楚楚动人。此时她正抓着门边一位绿衣女子的袖子,用很平静的表情看着刘湘所在的位置。   她的眼睛竟然是盲的。刘湘正面看见了,才现那墨星般的眸子没有焦点,却叫刘湘知道,她就是在看着刘湘的所在。   这少女如何会招惹这群山匪?除了钱财之外,想必不会有第二个理由了。再说了,这里临近福临山庄,刘湘更不可能留这群恶人在这里为非作歹了。   “你们是什么人?敢在福临山庄边上犯事!”刘湘话一出口,一个头领模样的大汉往她这边看了过来,而其他人则视若无睹的继续盯着马车那边的动静。   这绝对不是普通的山匪,而是假借山匪的样子实行杀人灭口恶行的凶徒。刘湘认清眼前这帮人的实质,对于那个弱不禁风的少女更是好奇了几分。   “无情姑射?”树林里有人疑惑地说了一声。然后一个佝偻老者拄着樟木杖从树林是另一边出来。   紧随在他身后出来了一个青衫青年。一脸阴翳。用血红地眼睛盯着刘湘看了两眼。然后就一直盯着自己地脚尖。再没有抬起眼过。   “仙子。想不到二十年不见。仙子风采依旧。不。应该说是更胜从前了。”老人顺了顺自己地胡须。笑眯眯地打着招呼。似乎。他与这个“无情姑射”是熟人一般。   刘湘强忍住从背脊窜上来地寒意。冷着一张脸不做任何表情。她刚才完全没有现这两个人地存在。这种情况只有两种可能。一。这两人地闭气功夫到家。才可以躲过刘湘地感觉;二。他们地实力远在刘湘之上。所以刘湘没有办法探知他们地行踪。   照那老者地样子来看。绝对是后者。   刘湘冷着脸。甚至不看那老者一眼。只是淡淡地看着身旁地一棵树。   “仙子还是如此冷傲,不肯与我这风烛残年的老头子说上一句话。”老者似乎早预想到会是这样的反应,一点不以为意地说着自己的话,“既然今日仙子在此,老头子给仙子一个面子,放过这个丫头。丫头,你可记着了,下一次见面,老夫可就要取你的项上人头了。”   话音未落,老者和那青衫青年已经不见影踪,那二十个山匪打扮的人也飞后撤,眨眼功夫就消失在四周的树林中。   刘湘依旧没有动,她怕那老者中途起疑折返,这幸运的方法可就功亏一篑了。刘湘现在汗流浃背,那高手气势的魄力造成的紧张感比夏日的艳阳更可怕。如果不是师父六阳曾经特意训练过她,只怕她早就在和老者的对峙中败下阵来了。   幸好那老者没有再回来,刘湘这才策马接近马车。那少女兀自看向刘湘的位置,甚至嘴角隐隐含着一丝笑意。护卫她的男子警惕地看着四周,而和绿衣女子分站车门两旁的另一个绿衣女子已经因突然的放松而瘫坐在一旁。   “恩人可是刘少主?”软糯可人的声音从少女的樱唇中飘出来,说出来的话却叫刘湘吃了一惊。   “你是?”刘湘没有直接承认,而是先问了对方。   “小女子柳烟。五年前在京城曾与少主有过一面之缘。听音辨人,少主出声之后,我才敢确定真是少主。只是,那血妖为何称呼少主为‘无情姑射’呢?”少女扶着门框站起来,给刘湘盈盈行了一礼。   五年前,那是刘湘陪着刘甄到京城见萧红的时候,但是她印象之中,并没有见过这个搪瓷娃娃般精致的小美人啊!   “少主您与萧红姐姐见面之时,我在纱帘之后,因为身体欠佳而没有出来与少主和三小姐见面。”仿佛看穿了刘湘的内心疑问,柳烟体贴地解释着。   刘湘终于想起来了,当时萧红确实有提到她有一个病中的妹妹,没想到今日在这里遇上了。   “那老者似乎是认错了人,将我当成了那什么‘无情姑射’了吧!既然因此捡回了一命,我们都应该感谢那位‘无情姑射’才是。对了,刚才那老者为什么要追杀你?”既然柳烟看不见,刘湘也就不用解释什么女装的问题,大大方方地承认了身份。   柳烟身边的三人想是训练有素,一句疑问都没有,只是静静做着自己的事情。   “血妖要我的血做药引,给他的徒弟开眼。”柳烟平静的语气,丝毫没有被武林异人追杀威胁的样子。   虽然不知道血妖为什么一定要柳烟的血做引,但以血妖平日的风评,不用想也知道他做的绝对不会是什么好事。   “你怎么会在这里呢?萧红呢?” ( 重要提示:如果书友们打不开t x t 8 0 . c o m 老域名,可以通过访问t x t 0 2. c o m备用域名访问本站。 )   “萧姐姐往江南寻少主去了。是奉了三小姐的命令去的。”柳烟用很是轻快的语调说,“没想到我竟然在这里遇上了少主,真是天助我也!请少主陪柳烟走一趟洞庭吧!”   “甄妹找我?定是家中出事了。我要马上回家一趟。至于洞庭,等我回家交代一声之后再陪你去吧。”   “那可不行,少主回家之后,就再没有机会出门了。天赐良机,少主,现在就走吧!”   “你在开玩笑吧?这种事情……”刘湘话语未完,竟感觉眼前景物一晃,整个意识开始模糊起来,“你对我做了什么?”   “少主放心,柳烟只是想请少主走一趟洞庭而已。”柳烟的声音依旧软糯诱人,伴着一阵婴儿般的香气萦绕着刘湘。   刘湘眼中柳烟的形影越来越模糊,终于再也分辨不出眉目,软软倒下的她被那随侍的绿衣少女之一接住,小心翼翼地放进马车之中。   那男子抓住朱香的缰绳,将它绑在马车后面。两个绿衣少女一人一边扶着柳烟,进入马车后就扯紧车帘,在确认附近没有任何人看见她们的行为之后,男子扬起一鞭,辚辚往与福临山庄相反的方向走去。   温凌飞骑而至,他是刚刚从淮安的威临镖局确认了刘湘的行踪,催着坐骑用十二分的度赶过来,没想到一路急追,还是没有看见刘湘的身影。   他正勒马环顾四周,一个锦衣少爷紧赶着一匹高头大马堪堪冲出树林,和他擦肩而过,那骑士形色匆忙,似乎有生死仇敌在身后追杀他的样子。   温凌意外的拦住了他的去路,将个锦衣少爷吓得勒紧手中绳索,骏马人立而起。   “你做什么?”却不知那少爷乃是离开山庄寻找刘湘而来的刘阳,他见状甚是愤怒,不由一马鞭抽向温凌。   温凌看似随意地伸手抓住鞭梢,顺力一带,眼看就要不费吹灰之力将刘阳扯下了马背。   刘阳也不是易于之人,他左手轻拍了马肚子一下,借着温凌拉扯的力量,笔直飞向温凌,人在空中,还用凌空指力攻击温凌手臂**位。   “哦!”温凌略有些吃惊,脚下用力,自背上飞腾起来,电光石火见闪过了刘阳的攻击,还回击了一下,利用刘阳身在半空无处借力之机,一抖手腕,把他整个人甩到地上去。   “你这个……”刘阳初出江湖,不懂怎么来讲行话,一时间只是瞪着温凌,双眼似要喷出火来,却咬牙切齿半天,说不出什么话来。   “敢问这位小哥,可是福临山庄的人?”温凌才不管自己刚才叫人下马的动作是多么的粗鲁,自顾自地问着自己想知道的问题。   他就是看见刘阳的衣服明显是来自福临山庄的专属绸缎庄,绣工也是一等一的精致,所以才会有将人拦下的举动。   “是又怎么样?”刘阳又待翻身上马,无奈温凌早一步将马匹控制在手中,他没有办法,只能站在一旁听听看这个莫名其妙的家伙究竟想要说什么。   “请问,贵庄少主回转庄内没有?”   “你是说,大哥已经在回来的路上了吗?” 第十五章相遇   大哥?“看着刘阳兴奋凑近的样子,还有那一声毫不掩饰的“大哥”,温凌一愣,难道刘阳竟然不知道他口中的大哥刘湘是女儿身吗?   “啊!我先自我介绍一下,我是福临山庄的二少主刘阳。请问你是?”   “在下温凌,一个普通的江湖人。”   “原来是温大侠,失敬失敬。温大侠刚才的意思是说,我家大哥已经回福临山庄了吗?”刘阳脑海中似乎完全只有刘湘的事情。   “这个嘛,在下在扬州虎头山侥幸与刘少主相识,后来听说她一路往福临山庄而来,循迹追到这里,失去了她的踪迹,却遇到了二少主你。”   “我刚刚从福临山庄一路过来,并没有看见大哥的身影。温大侠,你真是追着我大哥到这里的吗?”   “在下在淮安城的威临镖局确定了刘少主的行踪才急追过来的,没道理刘少主会失踪啊?”   “温大侠,请问你刚才在这里和人动手了吗?”刘阳突然出言相询。   “没有啊,在下亦是刚刚到达此地。”   “这么说,刚刚在这里动手的可能是大哥,甚至,他可能失手被俘了。温大侠,你看。这里,那里,还有那里,都有刚刚被利刃切割的痕迹,还有几处被掌力击出的坑洞。”   温凌顺着刘阳指示的方向仔细探看,果然找出了不少战斗的痕迹。这些痕迹都非常细微,如果不是刘阳说出来,温凌竟然没有现。   “快看。这里有车轮地痕迹。依你看。大哥可不可能是被绑架了?”   “有可能。刘少主受伤未愈。如果受到攻击。可能会失手被擒。”   “什么。大哥受伤了!怎么受地伤?什么时候受伤地?伤在哪里?严不严重?”一听到这个消息。刘阳就紧张地连问了好几个问题。   “在下和她相遇地时候。她就已经受了挺重地内伤了。所以我不知道她是什么时候受地伤。不过。依我们分别时地情况看来。她地伤应该已经接近痊愈。没有什么大碍地。”   刘阳突然沉默了。他地耳边不断回想起刘戚刚刚和他说过地话。   “湘儿她不是我亲生地女儿。但是她是我最爱地女人地孩子。尽管她换走了你真正地大哥。但是我一点没有怨恨她地意思。反而一直把她当成自己亲生孩子般疼惜。无奈。六年后你妹妹甄儿出生那年。她不知道怎么地知道了自己地身世。从那之后。她就再没有叫过我一声我非常地心痛。却无可奈何。湘儿地性格和她母亲一模一样。都是把责任看得比生命还重要地人。所以。我一直用打理山庄为借口。将她留在身边。年轻地时候。我失去了她母亲。现在。我不想再失去她了。然而。人终归是要长大地。所以。我终有一天会留不住她。所以。我答应在她二十二那年放她自由。即使这样会蹉跎掉一个女人最重要地青春。我也在所不惜。”   “二少主,你怎么?”温凌终于确定好了车轮离开的方向,一回头却看见刘阳呆呆望着地面失神,眼中似乎还有泪光。 ⑧`○` 電` 耔` 書 ω ω w . Τ`` X``Τ ` 零`贰` . c`o`m   “没什么。只是想起来大哥是怎么受伤的了,为大哥觉得不值而已。”刘阳赶紧用袖口拭掉泪水,强自挤出一个笑容。   “那我们走把!马车是从这里离开的。”   “你不想知道大哥的伤是怎么来的吗?”   “我想。但是我无权知道。刘湘她,什么都不愿对我说。”   “难道,你爱上大哥了?”刘阳若有所悟,他认为自己终于知道这个这个男人双眼充满血丝,却一直拼命追着自己大哥的原因了。   温凌万分尴尬,只能赧着脸。   “看你的样子,也该是知道大哥身份的人。她的伤是在出门前被她的师父亲手打的,因为,她不被允许出现在江湖之中。不仅仅是因为她是女的,更重要的是她的样子和武功路数,都不可以被江湖人看见。”刘阳对温凌的诧异毫不在意,“很可怕的事情,仿佛被宣判了一辈子都只能呆在阴影里的刑罚,她却一句怨言都没有。”   “她只为你们福林山庄,从来没有为自己考虑过。”温凌黯然。那个完全没有将自己放在眼里的小女子,却叫他怎么都没有办法忘怀。   “温大哥,我可以这样叫你吧。既然我们都要去寻找我大哥,不,应该说我大姐,不如就一起走吧,路上我也好倚仗倚仗我未来的姐夫。”刘阳调侃地说着,然后跳开一步,防备着温凌的攻击。   谁知道温凌不但没有攻击他,反而愣在那里。   “怎么了?”   “刘湘她,我和她是不可能的。她离开我了,所以我……”   “拜托,温大哥,我大姐平时虽然脑筋死得很,但是也不是好惹的主。不是她看上眼的人,你以为她会让你知道她是福临少主,而且是女人吗?”   “那是巧合。”温凌回忆起山神庙里面的意外,那是他陷进刘湘这个温柔乡的起源之地。   “大姐如果咬死不承认她是福临少主,只是一个替身,你认为你拿她有法吗?要知道,看得见福临少主的人可不多,外界的传闻虽然活灵活现,可那不过是传闻,传闻一向都有夸大其实的成分,何况那些消息都是福临山庄有意无意地散播出去的。”   “但是这次,传闻比不上本人。刘湘本人比传闻更美。”   “呵呵,我今天总算是知道了什么是‘情人眼里出西施’了。”   “我们还是先把消息传给负大侠他们吧!”温凌赶紧转移话题,不想在这个问题上再和刘阳绕。   “说的也是,毕竟相如和子路都是大姐的人,现在一定找她找得快疯了吧。”   “他们不是福临山庄招揽的人才吗?”   “不是,他们是大姐自己请回来的。他们只听从大姐和六阳师父的话,甚至可以说只听大姐的话。福临山庄和江湖没有关系。”   “刘湘,真是一个奇人。”   “呵呵,大姐在想什么,我们从来不清楚。不,或者小妹刘甄知道,她们一向走得近。”   两匹马两个人,齐头并进往淮安城通知威临镖局去留信息,通知寻找刘湘是众人沿着他们一路留下的暗号追踪。   进城门的时候,温凌和刘阳正好遇见了连夜赶路而来的相如一行人。   “你们先追上去,我们交代好事情马上就跟上来。”为了防止帮助寻人的各个镖局因为找不到人而忙乱,相如觉得应该先去说明一下。   “恩,那么我们就先走了。”既然在路上遇上了,温凌也就没有必要再浪费进城的时间,二话不说,立即掉头往适才判断的方向追踪下去。   “柳烟,你到底想要把我怎么样?”好不容易清醒过来,刘湘用尽了吃奶的力气才说完这句话。   “少主不要害怕,柳烟只是想要少主陪我去做客罢了。”坐在对面的柳烟笑得温柔可人。   “我必须回去。”   “不行。如果放你回去了,柳烟就再没有机会可以和少主在一起了。”柳烟用自己的绢丝帕子轻轻为刘湘擦拭额头的汗珠,“你可以挣脱我的暗示而醒过来,说实话,我很惊讶。燕燕,把香点上。”   一个绿衣侍女闻言,立即点燃了身边的香。香烟袅袅,张牙舞爪地往刘湘身上扑来,又缠绵似多情女子,轻轻夺走了刘湘好不容易恢复的意识。   “真是一个不简单的人物。”柳烟摩挲着她的脸部轮廓,“少主,你知道吗?早在五年前京城一会,烟儿就被你的声音虏获了。你那没有丝毫犹豫,一切尽在掌握的声音,还有仿佛豁出性命的决绝,再再让我知道,你就是我一声要追寻的人。”   “咦?”柳烟的手摸到了刘湘的头,触电似的缩回了手,“少主,难道你,竟然是个女的?”   刘湘已经昏迷,而车上的两位绿衣侍女又都是哑子,自然没有人回答她的问题。   “没事,你是女的,那我就更不能让你离开了,即使因此要与胭脂阁为敌也无所谓。少主,你是第一个让烟儿佩服的人,烟儿说什么也不能放开你了。”   驾车的男子轻敲了下车板,示意有事禀报。   “痕迹都处理好了,那就走吧!”她下了命令,车子就缓缓走动。   显然那男子也是个哑子,默默无语。他的驾车本事一流,山路崎岖,马车却走得很平稳,连鞭子都很少甩,马匹却自觉地往前直走,连路边鲜嫩的青草都没有看一眼。   天色渐晚,温凌和刘阳一路追踪,渐渐看不见路上的痕迹了。温凌从离开树林开始就一直沉默着,不断打量着周围的环境,似乎在思索着什么。   “我们上当了。”突然,他勒住了马,不等刘阳反映过来就调转马头,往来时路狂奔。   “什么?”刘阳也赶紧跟上去,急的奔走让他再问不出话来。   好不容易回到了之前的空地,刘阳就看见温凌蹲在地上挖着什么。   “怎么了?”刘阳凑过去看,却看不出什么端倪。   “那个车痕是假的。虽然敌人伪装得很像,但是仔细想想,那车痕太明显了。既然他们故意掩饰了这个战斗现场,没有理由会不把自己离开的痕迹清理掉。再说了,这几天并没有下雨,那车痕里却有湿泥,而且,旁边的草都很奇怪,不是被压倒,而是被切断了,刀口平整,显然是被利器切断的。”   “大哥你观察真仔细。”   “还是你提醒了我,不然我一时只怕还没能看见呢。”   “那现在怎么办?”   “既然痕迹往那边而去,敌人显然要调虎离山,我们往这边吧。”温凌指着离那条错误路口的不远的另一条小路。   “敌人不是驾着马车吗?”刘阳不明白了。   “敌人驾车功夫真好,差点就骗了所有人了。你看,那边那棵小树,有一树枝是新折断的。显然是被马车夹断了,处理的时候没有处理好,刀口没有撕开的伤口深,留下了蛛丝马迹。”   “原来如此。只是,这天色已晚,林间小路实在不好走。”   “我们不好走,敌人自然也不好走。再说了,天黑了,敌人必然要停车,甚至要生火过夜,真好有利于我们寻找。走吧,敌人花了这么大功夫伪装现场,现在应该还没有走远。”   “恩,一切听大哥你的。” 第十六章淮安   相如一行人同温凌分别后就进入了淮安城,打算着稍微打点点行囊就马上追上去然而,他们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就在萧红用胭脂阁的情报网络通知刘甄不久之后,麻烦就找上门来了。   “请问,萧红姑娘是不是在这里?”一个虎头虎脑的孩子在镖局门口转悠了半天,终于提起勇气来向看门的镖师提问。   “孩子,你找萧红姑娘有什么事情?”镖师是个看起来很凶恶,实际上却十分和善的人。   “有个姐姐叫我把这封信送给她。”小孩说着从怀里掏出一封皱巴巴的信,双手递上来,然后就一溜烟跑了。   “给我的信?什么人送来的?”萧红一边打量着信封一边问。   “是个小孩,说是一个姐姐叫他送来的。”镖师老老实实地答着。   “那小孩现在在哪里?”   “他,他放下信就跑了。”   “还是先看看信上说什么吧,也许是什么重要的消息也说不定呢!”子路看萧红拿着信半天了也没有要拆开来看的意思,不由插嘴一句。   “这信来得诡异,在这种时期,是在不能不谨慎啊。”萧红依旧没有拆信的意思,只是不断的翻看着信封的每个角落。   “难道说,萧红姑娘还有什么不共戴天的仇敌,会用这种下三滥的招式来对付你?”子路嘿嘿笑了一下,自以为很是幽默。   “是啊。身为京城第一楼地花魁。我地仇人那可是满大街都是呢!”萧红瞪了他一眼。小心翼翼地拆开了信封。   “我不过是开玩笑地。她也未免太认真了吧?”子路朝着相如诉苦。相如喝着茶。完全没有介入这种幼稚纷争地意思。   “这是什么意思?难道说我‘瑶琴’就这么不能被信任吗?”萧红看完信。气呼呼地抓起桌面上地茶水就往嘴里倒。差点没被烫死。   “怎么了。气成这样子?”眼看着萧红呼哧呼哧地吐着气。子路难得好心地奉上凉茶一杯。   “三小姐竟然叫我不要再继续追查少主地行踪了。真是莫名其妙。当初明明就是她拜托我。无论如何也要赶在江湖人知道少主下落之前。先将少主带回福临山庄地。”萧红一口灌下凉茶。再接再厉。“还有啊。为什么要将这么重要地任务交给‘灵鼓’那个乳臭未干地小丫头片子。存心气死我不成。”   “确实奇怪。三小姐不可能做出这种临时变将地决定。一定生了什么事情了。此地离福临山庄不远。要不。我们回去看看情况再说。反正。大少爷那边。有温盟主和二少爷在。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相如若有所思。   “三小姐说她已经不在福临山庄了。”   “什么!”相如和子路同时站起来。   “这是不可能的事情,三小姐是不可能离开山庄的啊!”子路先开口解释了,“自从五年前三小姐和大少爷一起去了趟京城,她就再没有离开山庄半步,怎么可能在这种关头突然离开山庄呢?”   “而且,就是离开了,也应该会告诉我们她的去向吧,不可能完全没有说明就离开了啊?”相如也觉得很是不解。   “我说你们两个,听我把话说完可不可以啊?”萧红无奈地揉了揉额头,“三小姐是下江南寻找你们家少主去了,并不是一声不响地消失了。”   “那你不早点说。”子路没好气地瞟了她一眼。   “你们让我说了吗?”萧红也是气不打一处来,恨恨跺了跺脚。   “三小姐信上究竟怎么说?”还是相如迅恢复了冷静,直接切回主题。   “三小姐说,你们家大少爷在回山庄的半路上又掉头往江南而去,什么话都没有交代一句,所以她很担心,马上就跟在后面追上去了。”   “没有交代?”子路喃喃自语,“那个死脑筋的主子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吗?”   “不会。”相如斩钉截铁地回答了他的疑问,“显然,她并不是自己掉头往江南而去的,很有可能是被人强迫的。”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好像,我们连出门都有困难了。”萧红眼珠子一转,示意子路和相如,小声地说,“外面有十个人包围着,正面人最少,但是实力不凡,只怕没那么容易出去了。”   “无妨,就从正面出去。”相如摩挲着爱剑的剑鞘,“我这把剑,已经有多年没有出鞘了,估计也闷得慌了。”   “相如,你不是吧,为了这么几个小喽啰就要拔剑?”子路嘴上这么说,手上动作却一点不慢,已经将特制的银针准备好了,随时可以给敌人迎头痛击。   “你们两个,真是的,完全没有危机意识吗?”萧红没有武器,只好随手拿过花瓶里的花枝,稍微整理了一下,就当成临时的武器了。   三人刚刚准备好,外面的人已经按捺不住了,嘭的一脚踹开房门,刀光剑影瞬间铺满这个房间。   “你们是什么人?竟敢在威临镖局撒野?”听闻打斗声,整个镖局的人都醒过来了,纷纷拿起自己的武器,加入战局。   “负大侠,百里大夫,萧姑娘,你们没事吧?”总镖头卫鸿姗姗赶来,一进门就砍倒一个敌人。   “卫总镖头,这是怎么回事?”萧红一边用花枝点中一个黑衣人的**道,一边跳到卫鸿边上,替他守着背面。   “老夫也是刚刚才回来,完全不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啊?”卫鸿亦是一脸茫然,“威临镖局在江湖上并没有得罪过任何人,黑白两道都要给我们三分薄面,今夜的袭击太过离奇。你看,这,会不会是针对少主来的?”   “卫前辈的意思是说,少主在江湖的消息,已经有江湖人知道了?”萧红闪过一把横扫过来的大刀,反手花枝一甩,正中那攻击者的右眼。   那人疼得捂着眼睛退了三四步,凶性大,高举大刀往萧红砍来。   哐的一声,萧红正好转身,使大刀的人已经来不及撤力,重重一刀砍在青石板上,入地三分,一时竟然拔不出来了。   萧红见状,先为自己道一声庆幸,然后毫不客气地点了大刀客的**道,将他放倒在地。   原本还差点突破重围冲过来相救的子路将一切看在眼里,不由失笑一声,知道萧红尚有能力照应自己,他也就没有再分心,迅解决了好几个敌人。   这批来敌十分奇怪,胡乱攻击着在这个院落里的每个人,一击不中,立即换人,既没有拼死的样子,一时也没有要撤退的意思,就这样,双方一直耗着时间,却什么成绩也没有。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萧红终于不耐烦了,恶狠狠揪住一个黑衣人,连扇两巴掌,然后一把扯下他的面巾。   “你不是……”卫鸿的话尚来不及说完全,那被扯下面巾的黑衣人立即口吐黑血,一声不吭地倒了下去。   “小心,他们口中都含有剧毒之物。”子路一眼就明白是怎么回事,刚要给自己手中抓住的黑衣人松开牙关,却现他也已经吞毒身亡了。   其他黑衣人纷纷跳上围墙,四散逃窜,霎时间不见了。   “卫前辈,难道你认识他们吗?”相如依旧没有拔剑,只是那右手已经紧紧握在剑上,浑身散着随时出击的气息。   “这个,这个。刚才这人我确实看着眼熟,但是一时间却想不起来究竟是谁了。”卫鸿仔细回忆着,似乎真的想不起来这帮黑衣人从何而来。   “哦。既然卫前辈想不起来了,我们就不勉强了。这样吧,负大侠,萧姑娘,我们马上启程,前往福临山庄,问清楚三小姐的去向,也好进行下一步。”子路怎么会不知道卫鸿刻意在隐瞒事情真相,不由一时火起,立马就要离开。   相如没有说任何话,只是进屋随便收拾了下,用自己的行动支持子路的决定。萧红更是没有意见,她早就有会山庄走一趟的决定了。   “这,负大侠,百里大夫,萧姑娘,你们别急着走。我说,我说就是了。”卫鸿一看见三人二话不说就要离开,自己心中顿时过意不去,“这人似乎是扬州虎头山上的山匪,老夫在年前曾经与虎头山上的黑虎寨生过一场战斗,不知是不是因此为寻仇而来。”   “黑虎寨,那不是大少爷上次被绑架的地方?”萧红一个激灵,“这到底是针对你们家少主而来的,还是只是单纯的寻仇,你们怎么看?”   “不怕一万,只怕万一。我们还是早日找到大少爷要紧。卫总镖头,在下三人就此别过,他日有缘再见。”   相如说完,三人没有做任何停顿,立即转往后院,拍马离开了威临镖局。   “做得好!”相如一行人刚刚离开镖局,黑暗中就走出一个身穿茶色衣服的姑娘,拍着手说,“卫总镖头真是一个不可多得的演戏人才,连那素来精明的百里子路都被总镖头给骗了呢!”   “唐姑娘言重了,既然是姑娘的请求,卫某说什么也不能叫姑娘失望。”卫鸿一大把年纪的人了,面对这个看起来只有十五六岁的小姑娘却是恭敬得很。   “那是,喏,这是姑娘赏你的。”这个唐姑娘一脸嫌弃地将一个小花布包丢给卫鸿,看见卫鸿如获至宝地收起来,不由朝天上白了一眼。   “这……”卫鸿打开小包一看,脸色顿时铁青不已,“姑娘这是在耍老夫玩儿呢!” 第十七章拦路   姑娘是不是在耍你,本姑娘只是个传信的,那可是什么都不知道的。不过,既然这个小布包是姑娘亲手交给我的,也就是卫总镖头你要的东西。既然现在东西在你手上,本姑娘的任务就已经完成了,后会无期。”唐姑娘甩甩嫩白的小手,身形一动,隐入阴影之中,再无声息。   卫鸿用力将那个小布包摔到地上,双眼几乎要喷出火来。他咬着牙半天,终于对不知所措的部下们下令:“快!追上去,把真正的消息通知给负大侠…   “姑娘可没有说你们可以通知负相如他们。”唐姑娘去而复返,一把闪着蓝光的匕已经深深刺入卫鸿的背部,鲜血染红了半边衣裳,“竟然让本姑娘脏了手,你真是罪该万死。”   余下的众镖师纷纷向外奔逃,一个个在门口却歪歪扭扭地倒下了。原来,那唐姑娘一开始就在众人身上神不知鬼不觉地下了毒,整个威临镖局却没有一个人察觉,真正厉害。   “唐妹妹,好了吗?”从门外探进一颗头颅,却是一个十七八岁左右的少年,生的眉清目秀,一袭白衫玉树临风。   “好了,好了!上官哥哥,外面没有漏网之鱼吧?”唐姑娘一看见那少年公子,立即跑了过去,拉着他的手叫唤。   “当然,你上官哥哥怎么可能放过任何一个人呢!时候不早了,我们快走吧。那负相如一行人估计着也该回来了。”上官公子说着,和唐姑娘上了一旁待命的两匹骏马,从镖局的后门方向离开了。   “我觉得有些不对?”骏马飞驰,刚刚离开威临镖局不过十里地,负相如猛然勒住马,皱眉低语。   “那卫前辈的行为确实有些不对劲。”萧红也感觉到不对了,“如果那来犯的黑衣人果真是黑虎寨的人,他没有必要瞒着我们啊!再说了,那死掉的黑衣人,我一直觉得很眼熟,似乎,似乎……啊!我想起来了,那是上次为我传口信的小镖师。那个人压根就是威临镖局自己的人!”   “你说什么!果真是这样的话,那卫鸿为什么要撒谎骗我们呢?”相如马鞭一甩,往来路上奔回。   尚未进门,三人就看见了门口的那一大堆尸体。刚刚还活生生的人,现在冷冰冰地躺在地上,脸色黑,显然是中剧毒而死。相如一跃跳进院中,直奔大堂。子路和萧红也随后赶到。   “这是什么?”相如拿起地上地小布包问子路。   “这是京城地一种香料。相信萧红姑娘对于它应该不会陌生。”子路用小指指尖挑起一点粉末。仔细辨认之后。递给萧红看。   “这是?啊!”萧红大吃一惊。差点撒手把那包东西丢出去。   “怎么了?”相如看着这两个打哑谜地家伙。心中很是着急却无计可施。   “这可是好东西。不对。应该说。如果没有被弄成这个样子。这可是千金难得地好东西呢!”子路小心翼翼地将沾在手指上地粉末清理干净。才慢悠悠开口。“这些不起眼地粉末现在只是一种很常见地香料。但是。在它变成香料之前。它可是江湖中人人畏惧地剧毒之物‘红颜’呢!” 奇 书 网 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c   “你说地可是有着‘一朝相思死’之称地毒药‘红颜’。”相如对于这味恶名昭彰地毒药也只是略有所闻。但是具体是什么。他从来没有关注过。   “就是它。一朝相思死,名副其实,只要中了它的毒,一日之内必死无疑,却半年之内都没有办法查出原因。卫前辈身边为什么会有这种东西呢?”子路将布包小心收好,以备日后再详细查问。   “当然是因为这里有女人来过啊!”萧红从旁边冒出一句话,“你们没有闻到吗?这里除了血腥味之外,还有一股很淡很淡的香粉味。”   子路白了她一眼。他和相如两个大男人,怎么会注意到什么脂粉的香味,萧红这不是明知故问吗?   “人家说的是实话嘛!”萧红急了,“你看,这整个威临镖局都是大男人,哪里来的脂粉香,显然刚才一定有女人来过嘛。”   一语惊醒梦中人。子路先反应回来,和相如对视一眼,两人不约而同地跃上房顶,放眼向四周看去,想看看附近是否还有可疑的人物。   “这香味很熟悉,我怎么一时想不起来是什么呢?”屋子里,萧红皱着小鼻子,努力回忆着自己曾经在哪里闻过这股香味。   威临镖局虽然突逢大变,但是周围的人们并没有任何异常的举动,显然镖局内的人死得很突然,连救命都来不及喊出来,不然不会半天了还没有人过来查探。   “我们先报官吧,剩下的交给官府处理,我们还是先去福临山庄吧!”萧红想了半天还是没有能想起来,干脆的放弃了。   同样没有任何斩获的相如和子路同意了她的提案,再将现场仔细观察过一遍,确认已经没有什么有价值的线索了之后,就在门口叫住了一个行人,给了他一点银子,叫他帮忙报案去。   “可是,这未免太凑巧了吧?我们刚刚离开,整个镖局就被人灭门,一点声响都没有出。凶手显然早有预谋,那我们前往山庄,会不会正中凶手的圈套?”萧红拍着马,频频回看着镖局的方向。   “圈套也要去。既然敌人给了我们这么明显的挑衅,如果我们没有正面迎击,那岂不是叫人笑话。”相如沉稳的声音伴着规律的马蹄声响起。   “相如说的没错。敌人显然是针对我们而来的,既然是这样,那我们就更不能做缩头乌龟了。”子路快一步走在前面,“福临山庄近在眼前,就此却步,绝对不是本神医想做的事情。要是流传出去了,以后本神医在江湖中还有什么面子可言?”   “百里大夫,小心!”   一根绊马索横空出现,萧红眼尖现了,高声提醒了一声,免去了子路摔下马的难堪,但是三人不得不都停了下来。并且,从路边的树丛和树上同时出现了为数不少的黑衣人,他们和之前的攻击者显然是同一伙人,一照面就马上朝三人攻击,刀剑齐下。   子路被绊马索影响,此时立马未稳,狼狈地从马上翻下身来,堪堪躲过横扫而来的一刀。萧红手在腰间一按,抽出红色腰带,奋力一甩,正中一名黑衣人刀背,将那大刀振得往下一落,差点砍中那黑衣人自己的脚。   相如受到的攻击最多,同时有三把剑两把刀和一条九节链往他身上招呼过去。但是他不愧为“剑神”称号,手中剑飞快转动之中,不但所有攻击都被他轻易挡开,还趁隙将众人逼退了一步。   黑衣人看见形式不对,立即又加入了不少人来攻击相如,反而将萧红和子路晾在一旁,当他们是无关紧要的人。   “什么嘛!”萧红跺了跺脚,指着围着相如混战的众黑衣人说,“如果不是本姑娘没有趁手的武器,哪里有你们嚣张的余地。”   子路稍微歇过一口气,他这个医生哪里经得起连番战斗,能自保就已经不错了。看见萧红气愤不平的样子,他不禁哑然。   “哇!敢偷袭本姑娘。”突然萧红一声尖叫,手指间夹着一枚暗器,气呼呼冲上战团,凭着那一条软绵绵的腰带和众多敌人打得不可开交。   “上官哥哥,你看,那个萧姐姐还真是泼辣呢!”树上阴影之中,唐姑娘的声音幽幽飘起。   “那怎么办?姑娘可是交代了,不能伤害萧姐姐呢!”上官的声音从另一棵树上传来。   “说的也是。那,我们就不打了吧!”唐姑娘说完,出一声绵长的呼啸,经久不息,足可见其内力之深厚,并不是一般小姑娘可比。   子路刚刚听见树上传来声音就惊觉不妙。要知道,以他们三人都没有现树上尚有别人的话,那树上之人的功力必然在三人之上。这样隐而不露的人,才是最可怕的。但是出乎他的意料,树上的小姑娘和小公子并没有加入战斗的意思,反而马上要撤走了。   黑衣人听见啸声纷纷后撤,那唐姑娘从树上飘忽飞过,留下银铃似的的一串笑声:“萧姐姐,今天就不和你们玩了,不过,你们还是不要去福临山庄吧,不然,人家下次不小心把萧姐姐你伤了,那就不好了。”   “什么!”萧红一愣,没想到敌人竟然会认识自己,待抬头寻找的时候,四周只剩下虫鸣蛙叫,哪里还有半点人影。   “那小姑娘不是易于的角色呢!”相如握紧手中剑,手心已经渗出了汗水。他知道有人在树上,如果刚刚那个唐姑娘出手的话,他估计也就会拔剑了。   冰雨剑出鞘,那就是血雨腥风的开始了。   “那丫头认得你。”子路看了一眼已经被砍掉一条腿的坐骑,转过头看萧红,“你认得她不?”   “没有印象。这样年轻而有为的人,如果见过,我一定不会忘记的。”萧红摇了摇头。   “那上官这个名字,能让你联想到什么?”子路接着又问。   “上官?”萧红显然没有想到子路嘴里会出现这个词,“不会是江南上官家吧?虽然上官家确实又一个年少有成的少年公子‘上官钦’,但是,不可能吧!”   “江南啊!谁知道呢?”子路感慨着,“不管怎么样,我们要福临山庄就一定要和这个小姑娘还有那个上官公子好好过过招才行了。” 第十八章上官   上官确实是上官钦。只不过,他此时不是上官府锦衣玉食的少爷,而是被唐姑娘吆来喝去的下人。   “上官哥哥,快一点!萧姐姐过来了。”唐姑娘翘着小脚坐在树杈上,一边咬着水灵的青梅子,一边对树下的上官钦说。   “唐妹妹,你说萧姐姐会不会上当呢?”布置好陷阱,上官钦施展轻功上得树来,稳稳坐在唐姑娘身边。   “看着不就知道了。”唐姑娘丢给他一颗梅子,看着远远赶来的相如一行人。   萧红一马当先,脸上犹然带着满满的怒气。子路和相如紧跟其后,虽然不似她气得脸色青,但是也好看不到哪里去。   从淮安出来到此地,短短半日光景,他们竟然遭到了唐姑娘三番四次的拦截,再再拖延他们进福临山庄的时间。偏偏那唐姑娘古灵精怪,一沾即走,除了几个小喽啰外,他们连这个唐姑娘长什么样子都还没有看清,怎不叫人光火。   萧红身下的马是从黑衣人那里抢夺来的,从淮安**来的三匹骏马早就在混战中被一一击毙。相如和子路也如法炮制,抢了敌人的坐骑来替步。   “哈哈哈!中啦!”唐姑娘一声欢呼,果然就看见萧红座下马匹一个踉跄,往地上一头栽了下去。   上官钦欣慰一笑。还好自己的陷阱没有失误,不然这个唐妹妹就不会这般开心了。   “你!”萧红一时不察,摔了个狗啃泥,气呼呼从地上爬起来,抬头看着唐姑娘声音的来源方向,手指指了半天,却不知道怎么说话。   子路和相如紧急勒住马,停在了萧红的后面。那地上只是一个简单的陷阱,一个洞,洞里面插着几根竹签而已。就是这么一个简单的陷阱,却让急怒中的萧红栽了个大跟头,子路不由抿嘴偷笑,对于这个素未谋面的唐姑娘佩服不已。   “哎呦!萧姐姐。你怎么摔了?”唐姑娘地声音带着浓浓地笑意飘下来。叫原本就气极地萧红火气更上一层楼。   “萧姐姐。你没事吧?在下实在没想到你真地会中这个这么简单地陷阱。对不起啊。”上官钦真挚地道歉不但没有让萧红消气。反而火上加油。   “你们两个死小孩给我下来。”萧红右脚一跺地。身形笔直拔地而起。直往树上冲去。   “哇!萧姐姐生气了。上官哥哥。你要好好给姐姐赔罪。”唐姑娘含笑惊呼一声。一个粉色身影在树荫间一闪。不知又钻到哪里去了。   萧红地身子突然顿住。然后用比上去还快地度掉了下来。   随着她下来地还有一个白衫公子。正一脸苦笑:“唐妹妹。要赔罪。你也不该把我往姐姐身上推啊!”   萧红才不管你上官钦是不是被推出来的,她双手一展,劈头盖脸的招式就往上官钦身上招呼过去。上官钦积极防守,有条不紊地拦住萧红的种种攻击,居然还可以守住脚下,一步不退。   “阁下可是江南上官府的公子,上官钦少侠?”子路趁着上官钦被萧红缠住的空挡,终于问出了一直以来的困惑。   “在下正是上官钦。只不过目前在下已经被上官府驱逐出门庭,已经不是上官府的公子的,也就不敢再自称什么少侠了。”上官钦嘴上说着话,手上动作一点不乱,没有让萧红占到半点便宜。   “你一个世家公子,怎么如此不自爱?”萧红也不是真心要和这小娃计较,施展出来的都是花拳绣腿的功夫。她一直在回忆这个唐姑娘究竟是何方神圣。   “萧姐姐,你就别费心思猜了,你不认得我的。”那唐姑娘于树上又飘下一句话来,显然带着看热闹的意思。   “臭丫头,要是我知道你是谁家的,看我不把你家连人带屋给拆了!”萧红恶狠狠威胁着。   “哇!姐姐竟然要拆自己家,真是好气魄啊!”那唐姑娘没有丝毫畏惧,反而嘻嘻笑开了,“萧姐姐,我可是和你住在一起呢!”   “你和我住在一起?”萧红退开一步,眉头皱起。   上官钦也退开三步,有礼的站在一旁,完全没有趁人之危的意思。看来,他们只是要阻止相如三人去福临山庄,并没有伤害他们的意图。   “难道你是唐黎丫头?”萧红思索半天,终于吞吞吐吐将这个似乎很不愿提及的名字说了出来。   “萧姐姐,原来你还记得我啊!”粉色身影从树上窜下来,俏生生站在上官钦身边,唐黎粉舌一伸,吐出一颗青梅的籽。   “你这丫头不是一直在灵鼓身边吗?怎么跑这里来挡我的路了?”既然是自己人,萧红就可以摆出大姐的派头来了,一时间竟然忘记了自己刚刚被人耍得有多惨。   “就是灵鼓姐姐叫我来拦着萧姐姐你的啊!”唐黎蹭到萧红身边,“谁让萧姐姐你这么没有人缘,灵鼓姐姐说不喜欢你一直跟在她后面呗。”   “灵鼓不是追着大少爷下扬州去了吗?怎么又要你个小娃来拦着我。还有,这个不是上官府公子的上官钦又是怎么回事?”   “萧姐姐,在下因为实在喜爱唐黎姑娘,所以就跟着她出门了。家里人说,如果我执意跟着这个……这个……”上官钦站过来,话说一半却怎么也说不下去了。   “这个妖女啦!”唐黎直截了当的接过话头,“上官老头骂我是妖女,不让上官哥哥跟着我出来玩。上官哥哥就离家出走了。”   “啊!你离家出走还没有回去吗?”子路已经没有精神计较上官老头这个称呼有多么的不礼貌,对于和自己有着一定渊源的上官府公子离家出走,他不可能默不作声。   “百里叔叔,侄儿这里向您赔罪了。侄儿不是有意要阻拦你们的,只是奉了灵鼓姐姐的命令,不让萧姐姐去和三小姐见面而已。”上官钦终于可以好好和百里子路说说话了,一上来就是连忙鞠躬陪不是。   “上官小子,看你对我们家黎儿这般用心,姐姐我认你这个朋友,至于你那狗眼看人低的爹,照我看,不要最好。你离家出走是对的,如果没有地方住,京城清风楼,姐姐的房间让给你了。”萧红此时转过身来,炮火隆隆指责起百里子路来,“好啊!百里子路,感情你还是跟上官老头交情匪浅啊?那个老头,竟然当着众人的面,骂我萧红姑娘是妖女,如今又骂了我家黎儿,你自己看着办吧!”   “这……萧红姑娘,你又不是不知道,上官大哥他虽然为人死板了一些,心肠却是不坏的。”子路正打算劝说已经离家半年的侄子回家,却无端被萧红指责,仿佛他才是那当众骂了萧红的人。   “他哪里是死板啊,那脑筋简直比石头还硬。曾经中过进士怎么了,本姑娘连当朝王爷都不放在眼里,何况他一个小小过气进士。本姑娘我好好在清风楼弹曲子唱歌,又没有穿着薄纱衣裳招摇过市,凭什么任他给我一个妖女的骂名。百里子路,你自己给我评评理,说这个上官老头是不是太过分了。”萧红横眉竖眼,揪着子路的领子要答案。   “就是就是,他啊,一听到我是京城清风楼出来的姑娘,也不管我是做什么的,马上就翻脸不认人,把我从上官府里赶了出来。百里叔叔,你说,他是不是很过分?”唐黎也凑上来插上一句,还跟着上官钦叫子路叔叔。   “是是是,你们都是对的。”子路一个头两个大,原指望用眼神向上官钦求救,没想到眼角瞥见上官钦竟然在一边听得直点头,只好本着“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态度,先敷衍了事。至于那个死板的上官老头,他自己造的孽,只有让他以后自己去收拾了。   清风楼在京城名闻遐迩,却是青楼中的另类,里面的姑娘们全部卖艺不卖身,唯有遇见自己喜欢的人,才会由鸨母撮合看看,条件适合的,还真成就了不少良缘。但是毕竟是烟花之地,闲言碎语自然不在少数,加上清风楼“三绝”——“瑶琴”、“灵鼓”、“玉笛”,在京城风头无双,更是招来了很多花街柳巷里的恶意中伤。   “那,萧姐姐不生黎儿的气了吧!”唐黎绕着萧红转了一圈,蹦着跳着回到上官钦身边,拉着他的袖子躲到他身后去。   “谁说我不生气了?”萧红如她所料的转身扑向她,却被上官钦挡住了去路,只能看着那个躲得只剩下一颗小头颅探出来吐舌头的小丫头苦笑,“你呀,打小就这般顽皮,将来怎么有人敢要你。”   “我有上官哥哥啊!”唐黎一脸天真地回答。   萧红一时词穷,看着郝红了脸的上官钦半晌,扑哧一声笑了起来。子路和相如也是哈哈大笑,直把脸皮薄的上官钦笑得面红如血,几乎不敢抬起头来。只有唐黎还不知道自己的话有什么好笑的,看着众人笑得前俯后仰,自己也跟着抿起唇角来,还对着上官钦眨巴眨巴了眼睛。   “好了,我们还是赶紧去找三姑娘吧!唐姑娘,你现在应该不会再在路上设什么陷阱了吧?”铁血的相如没有笑多久,还是提及了正事。   “没有了。灵鼓姐姐说,只要把你们挡到天黑就可以了。”或许是相如的气势迫人,唐黎难得很是认真地回答别人的问题。   “那,淮安城威临镖局三十余条人命,是不是你杀的?”相如往前踏了一步,气势更盛。   唐黎节节后退,绊倒在地。   “我们只杀了卫总镖头一个,其他人都只是用迷药药倒了而已。”上官钦伸手扶起唐黎,怒视相如,却现相如表情凝重,似乎另有隐情,“怎么?难道你认为那些人全部是我们杀的吗?”   “那你们为什么要杀卫鸿?”看上官钦和唐黎的样子不像说谎,相如的眉头开始皱得死紧。   “因为他要伤害大少爷啊!”这次是唐黎忿忿不平出声了,“他托人向京城的药贩子买‘红颜’,经过灵鼓姐姐多方面打听,终于知道,原来他听说大少爷出了山庄,竟然打算将大少爷毒死在江湖之中。” 第十九章消息   天空中毫无预兆地响起了一声闷雷,倾盆大雨当头浇下,瞬间替换了盛夏的酷热,甚至教人从背脊上升起一股凉意。   “我说的都是真的,你们干嘛这样看着我啊?”见众人脸色不对,唐黎扁了扁嘴,抹掉额上流下的雨水。   “那,究竟是谁杀死了威临镖局上下三十余口人?”相如问着。   雷声隆隆,没有人回答他。   威临镖局的惨案,不到半日光景,已经传遍南北。   柳烟依旧如粉雕玉砌的娃娃般,坐在刘湘身边,双手捧着一纸简签,细细读着:“淮安城威临镖局惨遭灭门。”   这短短十一个字,她已经读了七八遍了,就是不见一旁的刘湘有什么反应。   “这情形,叫烟儿真不知该高兴还是不高兴了。”她终于折好简签,收进信封里,叹了口气,“少主,你虽然留在烟儿身边了,但是,失去了那么多记忆的你,已经不是我心中钦慕的那个少主了。不过没事,等到了洞庭,烟儿一定让少主变回以前的少主,然后我们一起成就一番前所未有的事业。”   尽管她声音渐渐激动起来,刘湘仍然静静坐在一边,双眼看着她精致小巧的脸,嘴角挂着若有若无的微笑,一语不。   如果连威临镖局都没有办法让她做出任何反应的话,想来那**之香已经完全控制了她的神智,叫她忘却了过去的所有事情。柳烟握着她的手,轻轻将身子歪进她的怀抱,撒娇似地躺好,享受刘湘温柔的注视,然后下令:“夏,雨停了,我们走吧!”   马车缓缓动了起来,度明显比之前慢了,想是大雨刚过,地面泥泞的缘故。   刘湘突然轻轻说了一句:“烟儿。那威临镖局。是什么东西?竟然要我们烟儿如此费神。”   “少主!”柳烟一惊。以为刘湘再次从迷香地效力中清醒过来。但是一听到她地问题。知道她不过是对于自己不断念着信笺内容有所疑惑。顿时放下心来。“那只是一个比较熟悉地地方。突遭惨祸。烟儿自然关心一些。并不是什么大不了地事情。少主不必担心。”   “既然这样。我们就不要想这些了。你不是说要带我去洞庭吗?你说。那里可以找回我失去地记忆地。”   “是啊!到了洞庭。少主就可以得到记忆了。”柳烟伸手在空中摸索了半天。终于抚上刘湘地脸颊。“到时候。少主就不会离开烟儿了。”   “傻瓜。”刘湘浅笑。“我答应烟儿。以后不随便离开你了。再说了。我答应了烟儿。一定要想办法治好你地眼睛。我不会轻易食言地。”   “嗯。烟儿相信少主。少主一向是个重责任地人。许下地诺言从来没有轻易违背过。”柳烟合上眼睛。假寐起来。   “我一直是个重承诺的人,是吗?”刘湘轻声问着自己,眼中闪过一丝迷惑。   温凌一手拿着刚刚接到的飞鸽传书,用略微沙哑的声音读给刘阳听:“淮安威临镖局遭人灭门。”   “威临镖局遭人灭门?这怎么可能!”刘阳听完一脸的不可置信,“威临镖局是江湖黑白两道都敬重的一个所在,福临山庄每年有九成的货物要通过它来完成流通,怎么会有这种事情生?”   “这么说,这个威临镖局和你们福临山庄关系匪浅,有没有可能,对方是针对你们而来的呢?”关于威临镖局,温凌的了解并不比刘阳少,自然也知道这件事生得实在没有道理。   “这不可能!”刘阳一口否定,“我们福临山庄向来没有和江湖中人扯上一星半点的关系,就是货运,也全部由聘请回来的管事去联系处理。大姐虽然总管福临山庄大小事务,但是她平日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根本和外界没有半点的交集,这次,如果不是我莽撞,愣是将福临鸡的饲养法子透露出去,大姐只怕终此一生都不会再踏出福临山庄半步了。”   “那就是威临镖局本身与人结怨。便便现在又是刘湘去向不明,如果不是心中实在挂心不下,我这个武林盟主,原应该第一时间到达现场,好好调查一下这起灭门惨案的。我实在失职。”   “温大哥,我觉得,你还是先去做你该做的事情吧!如果是大姐在这里,她一定也是这样说的。毕竟,从小到大,我一直听大姐说的最多的话就是:我们绝对不能忘记我们的责任。这句话是大姐的口头禅。寻找大姐的事情就交给我吧!一有消息,我一定马上通知温大哥你的。”   “这……”温凌犹豫了,爱人和责任,他取舍两难。   恍惚间,他似乎听见了月夜下,那名女子的低语:“温大哥,你是个温柔的人。但是,福临山庄还在,我的责任就还在。”   那个为了责任,竟然可以从**中猛然抽身而退的女人,却恰恰是现在让他忘记了自己责任的人。   “好吧。我先回去处理这件事情,你继续沿着这条路追踪下去,有消息就通知我。”掉转马头,温凌从烦恼中抽离了思绪,整个人立即飞扬起来。   这才是武林中,人称“意气风少年狂”的温凌。   刘阳和他击掌为誓,两个人在风雨过后的夜空下分道扬镳。   福临山庄,沧园。   刘甄喂刘戚喝下一碗药,正在为他擦拭额头的汗水。   “湘儿还没有消息吗?”   “爹,大哥在回来的路上失踪了。孩儿已经派人四处寻找,应该很快就可以找到了。”   “告诉我,最近生了什么事情,叫这府里的人如此惶惶不安?”   “是这样的,邻近的淮安城理生了灭门血案,死了三十余人,大家都在猜,凶手为什么要杀人呢?”   “哦!死的是什么人家?”   “是威临镖局。”刘甄原不想讲,但是想到刘戚并不是什么事情都不知道的人,还是如实说了。   “那不是和我们关系挺亲近的嘛!湘儿在的话,一定又要担忧上半天。”刘戚神情一痛,“你也和湘儿一样,给那家属捎去慰问了没?”   “爹,您放心,孩儿已经派人去了。”   “那就好,那就好。这样湘儿回来就不用再烦恼这件事了。”   “爹,您才是不要再烦恼这些了。孩儿平日里跟着大哥学习了很多东西,府里还有这么多的管事和家人帮忙,一切都很好。等到大哥回来,家里一定还和以前一样。”   “要你先操劳一阵子了。你那个不成器的二哥,竟然就这样丢下这偌大的家业,跑出去了。真是要叫我活活气死。”刘戚调整了一下姿势,准备休息,“对了,记得,如果十五之前,你大哥还没有回来,就将我的命令公布出去,知道吗?”   “孩儿记得。”刘甄双手握紧,退出了房门。   她站在院子里抬头看天。今夜是朔月,大雨刚过,天空中唯有星辰交相辉映。   “大姐,你要快点回来啊!”默默祈祷着,刘甄步出了沧园。家里的事情很多,即使有很多人帮忙,她也是一刻不得闲的。回想刘湘当家时,总是自己默默处理着大大小小的事情,刘甄就感到倍加心酸。   京城长安客栈。   康尹咬着筷子,用一脸快要哭出来的表情说:“我说伍大将军啊,你要嘛,就干脆不要带任何消息回来,要嘛,你也带个好消息回来。你看看你,带回来什么灭门惨案的消息,你是想气死我是不是?”   “威临镖局,那不就是刘姐姐说要去投奔的镖局吗?该不会刘姐姐也……”青雅端着茶杯,无视身边白洛辰阴晴不定的脸色说。   “统统给我闭嘴!”白洛辰终于忍不住开口,一巴掌拍在桌面上,将满桌子的东西统统拍得跳起来。   “少爷,现在怎么办?”伍心照完全没有始作俑者的自觉,兀自抱拳行了一个礼,向盛怒中的白洛辰询问着接下来的行动。   白洛辰被康尹期待的目光紧紧盯着,已经说不出不回去的话,只好狠狠说道,“我和康尹,以及青雅,照原计划回家去。心照,你就辛苦一趟,替我去看看刘湘的下落。如果可以,你留在她身边,保护她,然后,将她带到我的身边来。”   “哇!太好了!”青雅丢下杯子,欢呼一声。   “少爷,你不是认真的吧?”康尹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噎死,还被白洛辰赏了一个白眼。   “属下遵命。”伍心照躬身行礼,然后又说了一句,“少爷,英王殿下想要见您。”   “英王爷?这个时候他不是应该在宫中,作为辅政大臣,陪着垂帘听政的太后吗?”白洛辰轩眉一拧,“既然我都回来的,也就不用再隐瞒形迹了。等我回家之后再见吧!”   “但是,英王殿下希望能在外面和少爷您见面。”伍心照补上这一句。   “英王这是什么意思?”康尹跳出来插话,“他不是一直认为先皇应该将帝位传给他吗?现在突然对少爷这么好,不会是有什么阴谋吧?”   “康大夫,你会不会把英王殿下想得太坏了?”青雅小小声插嘴,用眼角看着白洛辰的表情。   “不管英王是为了什么原因要见我,为什么一定要在外面见呢?难道他真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要和我商量不成?算了,既然他都这般低声下气地说了,我就顺一次他的意吧”白洛辰摇了摇折扇,懒洋洋起来,“说吧,他约我在哪里见面?”   “清风楼。”伍心照稍微让开身子,露出街对面一栋诗情画意的楼阁。 第二十章血妖   马车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离开林道,度渐渐加快。   刘湘精神不济,正躺在靠垫上睡觉。她睡得很不安稳,不过一刻钟的时间,已经重复梦呓多次,说着些连耳力一流的柳烟都分辨不清的梦话。   柳烟虽然看不见,想也知道刘湘现在的表情应该是很痛苦的。她伸手握着刘湘冰凉的手,一阵内疚。   香炉里的迷香还在不断烧着,刘湘的意志力之强,实在出乎柳烟的预料,她不得不一直加重药量,连负责燃香的燕燕都有些担忧起刘湘的状况来。   “爹!”刘湘突然吐出这么一个清晰的词,后面的话却是半天都没有说出来,只是咬着唇半天,然后流下了两行清泪。   柳烟没有看见她的泪水,对于她的这一声情深意切的“爹”却感到异常的惊讶。据她了解,刘湘和她的爹刘戚之间根本没有任何感情可言,两个人甚至连见面都很少。只是,现在刘湘的这一声呼唤,其中蕴含的感情,却如此明显,张扬得唯恐天下不知似的。   马车车身突然一震,猛地向右边倾斜,拉车的马一声长嘶,轰然倒地。   柳烟向后倒去,慌乱中想抱住昏睡的刘湘,双手子半空中抓了半天,却什么都没有抓到。一边的燕燕和另一位侍女自己也是站不稳,随着马车的倾斜,早就被甩到一边去。刘湘也从睡梦中被惊醒,条件反射地扒住窗棂,反身就看见柳烟正一脸惊慌地在半空中乱抓,不由伸手想帮她一把。马车倾倒得如此迅,如此猛烈,怎么可能还让神智不清的她有救人的机会,单手抓不住窗棂的她,扑到柳烟的身上。为了不压伤柳烟,她用双手强自支撑在车板上,一阵剧痛袭来,顿时叫她双手失去了知觉。   外面驾车的夏早被敌人逼开车子,正是血妖的徒弟一枪剑咯断了一边车轮,阻止了马车的行程。   “丫头啊,你不要挣扎了,还是乖乖地把你的血献给老夫吧!”血妖桀桀笑着,“老夫之前老眼昏花,被那貌似姑射的小姑娘蒙骗了一回,现在你可没有那样的好运气了。”   “少主,你没事吧?”柳烟被刘湘保护在身下,看不见周围情况的她只能凭借敏锐的听觉来判断。   “……”刘湘开不了口说话。她头昏眼花。连近在眼前地柳烟都看不太清楚。   “小丫头。你不是这样就死了吧?快出来。”血妖完全没有耐性了。大有直接将柳烟从车内拖出来地架势。   那站在车边地男子。高举起手中地长枪。利落地刺下。长枪穿过薄薄地车板。狠狠刺在刘湘地右肩上。透体而过。一截小小地枪头出现在她地右胸上。   “呃!”刘湘被长枪地冲力所带。身子又往下压低了几分。   青年嗤笑一声。抽回长枪。看着枪尖上地血迹。得意不已。   滚烫地鲜血冲破衣裳地阻拦。滴在了柳烟地面颊上。柳烟一惊。伸手摸上了刘湘地伤口。泪眼朦胧:“少主。你受伤了。你受伤了!”   “我没事。”刘湘努力从牙缝里挤出清晰的声音,这突如其来的疼痛反而让她清醒了不少。   “可是,你流了好多的血,怎么可能会没事呢?”柳烟手忙脚乱地要帮她收拾伤口,却是越来越心酸。   “我……真的……没事。”尽管刘湘努力想装出没事的样子,无奈失血过多和多日的迷香洗礼,让她保持不了自己的意识,猛然昏迷在柳烟身上。   柳烟关心则乱,一下子脑中一片空白,哑着嗓子半天,猛然出一声“啊”的尖叫。   她那原本软糯甜美的声音逐渐拔高,最后竟然变成了歇斯底里般的恐怖声音。当其冲的刘湘被她疯狂中的无意识呼啸所伤,嘴角渗出了血丝。那提着长枪准备新一轮攻击的青年,赶紧停手运功相抵,才免于被啸声震伤的命运。   一边的侍女们和攻击的杀手,大多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声波攻击所伤,一时间动弹不得,不少还直接重伤,捂着胸口,蹬蹬蹬往后直退。   “真看不出来啊,你这个小娃娃竟然还有这样的功力。”血妖哈哈大笑,笑声穿透啸声,给了全场众人另一重声波伤害。   “烟儿,快停。”刘湘迷迷糊糊地喘着气,不想柳烟这个小妹妹因为如此胡来而伤了自己。   “少主……”柳烟听到了她如蚁语的声音,惊喜地摸着她的脸,喜极而泣。   青年长枪一抡,将整辆马车拆了,露出里面的人。   刘湘撑着自己站起身来,就听见血妖的声音:“又是你这个丫头!哈哈,看来是天助我也,竟叫我得意徒儿无意将你重伤。”   “血前辈,你要的是我,放过我家少主。”柳烟扶着刘湘,替她按着伤口,不让鲜血再往外冒。   “有了这个丫头,你的血倒是不急了。”血妖忽的飘身近前,“丫头,你告诉我,你和‘无情姑射’是什么关系?”   “我不懂……你在说什么。”   “你长得和姑射仙子如此相似,老夫乍一看一下都没能认出来,说你和她没有丝毫关系,那是不可能的。”   “我真的不知……”   “丫头,你先听我说。”血妖制止了刘湘的话,又凑近了几步,“你大概不知道,无情姑射是什么人吧!”   “二十年几前,武林盟主,对吧!”柳烟稳下紊乱的气息,插言道。   “小丫头见识倒是不少。不过,这话说得不全对。无情姑射当年名倾江湖,黑白两道无数青年才俊都仰慕着她,几乎所有的武林名宿、魔头们也都对她评价甚佳。在那个时代,虽然没有名正言顺地给她武林盟主的称号,但是她可是当时武林的无冕之王。”   “那和我又有何相干。”刘湘兴趣缺缺。   “哈哈,丫头你有所不知。那姑射仙子二十年前突然失踪,武林中人至今仍在寻找她的踪影。如若她登高一呼,武林中无人不从,你说,这不是很诱人的权力吗?”血妖咧开嘴,眼睛放光地问,“丫头,你和她太像了,难道真不知她的下落吗?”   “看来你是真不知了。不过没关系,只要有你在,效果也是一样的。”看刘湘没有反应,血妖伸手就往她抓来。   就在这迅雷不及掩耳之时,刘湘突然难,袖中苍澜匕挟带着凌厉劲气,往血妖的左胸飞去。   “哼,小把戏!”血妖冷哼一声。习武之人的左胸本就不易被人攻击到,何况血妖是何等老辣的人。可笑的是这次血妖自持功力深厚,没有侧身闪过攻击,反而是左袖一挥,企图用衣袖卷住来袭的武器。   苍澜匕,神兵利器,在血妖劲气之下,毫无停滞地穿过他的衣袖,插进他的左胸。   血妖的右手堪堪停在刘湘面前,无法再进半分。“怎么,可能?”血妖瞪大双眼,不可置信地看向自己的胸口,“苍澜匕!竟然是苍澜匕。”   他退了下去,那青年急忙扶住他,往他的伤口上倒金疮药。   “这是无情姑射的贴身兵器,怎么会在你的手上?你究竟是她的什么人?”血妖双眼充满血丝,用枯槁的手抓着那把匕,激动得难以自己。   “那是我的。”刘湘冷冷说着。她正诧异自己为什么出手这么自然。   柳烟告诉她的是,她,刘湘,是柳烟的结拜姐姐,是一家乐器坊的少主,因为一次送货过程中受到袭击,在运河中溺水,所以失去了记忆。但是现在,事情如此奇怪,根本不像是柳烟所说的这么简单。   “丫头,她是谁?”见刘湘的表情有些奇怪,血妖转而问柳烟,一点没有身受重伤的感觉。   “她……”   “说实话,别想想欺瞒老夫。”   “她是我家少主,你说她是什么人?”柳烟不管血妖的威胁。   “哼!别以为老夫不知道,现在江湖中到处传言,福临山庄的少主正在江湖之中。依我看,就是这个丫头吧!”   “你胡说。”   “别人或许不知道,但是这福临山庄的来历,我可是清楚得很。流云谷留住了‘浮云’姑射仙子,如果说福临山庄的少主是姑射的女儿,一点都不会叫人感到惊奇的。”   “福临……”刘湘听到了这两个字,突然眼前一片恍惚,有什么东西要从她的脑海中冲出来,叫她头痛欲裂。   “少主,别想,什么都别想了。”柳烟急了。   “哈哈,丫头,你竟然对她用了迷香。看样子她很快就会从迷香的效果中挣脱出来,你怎么办呢?”血妖狞笑着,准备坐收渔翁之利。   “福临……福临……”刘湘脑中两种不同的记忆不断交替,她混乱不已,妄自挣扎之下,伤口又裂开,血流不止。   “忘记它!少主,烟儿求求你,忘掉福临山庄吧!它把你害得那么苦,你为什么偏偏就是记得它。”柳烟这些日子以来尽可能地不提到这个词语,却还是避不了这样的命运。   “我的……责任……”刘湘混乱着,推开了柳烟,坐倒在地上。   柳烟一伸手没能抓住刘湘,倒是听见了她倒地的声音。在这样的情况下,柳烟也不在隐瞒什么,听音辨位,隔空点**,将刘湘定在了地上。   “少主,对不起。”柳烟一边道歉,一边连点了她数处**位,并在她眼前打出不少眼花缭乱的手势,竟然是企图在这个时候对神识混乱的刘湘强行使用**术。   “青儿,趁现在将她们二人拿下。”血妖大喜过望,没想到可以这么轻易地将这两个重要的人一举成擒。   那青年正欲出手,路边的树林里突然飘出来一阵似有若无的笛声。 第二十一章迷魂   玉笛暗飞声,来的可是玉笛仙子?”笛声虽然低,血妖却是真真切切地听到了,急忙制止了徒弟青儿的动作,谨慎地问。   笛音换了音色,似是回答了他的问题。   这玉笛仙子虽然资历尚浅,江湖中人却没有人敢小看她。她的一柄玉笛,聚气成音,杀人于无形,救人于无形,仙子称号是众人给封的,俨然有姑射的影子被投射到身上。   所以,就是血妖,面对这个莫测高深的玉笛,心下也有了几分顾忌。   青儿不知深浅,长枪去势不停,正欲沾上刘湘的身,一阵无形的音波如有形的重拳,生生击在他的胸膛上,剧烈的震动逼得他气息一乱,喉头腥甜。   “青儿,住手。”血妖叫住了自恃甚高而吃暗亏的徒弟,自己对玉笛的功力之深也有些佩服,“玉笛仙子既然要保这两个小姑娘,老夫也只有认栽。我们走。”   血妖不着急。柳烟身上的至阴之血虽然难得,人却是随时可以抓的;刘湘的身份特殊,也是随时可以抓的。但是,这都是要活口,所以他可以放过这两个人,以后再想法子。   柳烟对后来的变化听而不闻,只一心一意地对刘湘施展着**术。   这是一门邪异的法门,可以夺人心智,改变一个人的全部思想。她原本是想到了洞庭,找一个宁静的夜晚再进行的,岂料刘湘不断从迷香效力中清醒过来,甚至出现了记忆混乱的危险现象,所以柳烟才会不惜冒着被杀的危险,提前对刘湘实行**术。   血妖一行人的身影消失在远方,树林了一直保持着一种森然的静寂,刚刚那救命的笛声简直就像是一种错觉一般。   洛冰在树上看了许久,最终还是决定不插手柳烟的所作所为。她并不是特地为了刘湘而来,只不过在自己的任务之中,有着和刘湘相关的一些事情在而已。她选择旁观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她要确定,这个刘湘是不是值得她去为她卖命。   五年前。刘湘带着刘甄找上门地时候。她确实看见了一个坚韧不已。可以将天下掌握在手心地刘湘。然而。五年之后地这一次相遇。刘湘地表现实在是让她失望。所以她要赌。赌刘湘可以自己挣脱这一困境。可以再次让她看见那个运筹帷幄之中。决战千里之外地“福临少主”。   柳烟要带刘湘去哪里。她心里也有数。那是一个江湖中地特殊地方。想来。刘湘地身份没有那么容易就会曝光。既然暂时没有危险。那她就不必急于一时要将刘湘带回去了。   “你地名字叫做柳湘。是我地亲姐姐。”柳烟开始对刘湘进行暗示。   尽管不能言语。但是看得出刘湘在抵制这样地信息进入自己地脑海。她眼中有清醒和迷茫两种神色在不断交织。脑海中不同地记忆混乱地呈现出来。或真或假地片段不时闪现。叫她难辨真实与虚假。   柳烟一手搭住刘湘地脉门。仔细倾听她地脉动。另一只手不断在刘湘眼前比划着种种特别地姿势。用一种神乎其技地方法转移着刘湘记忆地焦点。   “不要。不要。”刘湘在心中呐喊。虽然不知道柳烟究竟要做什么。但是看现在这个情形。这件事显然对于自己没有任何好处。她不是软弱地女子。面对被重重限制地身体。不顾一切地催动内力冲击被封地**位。哪怕因此气血混乱。差点走火入魔而废掉自己全部修为。   “姐姐,别这样。你听我说,很快就会没事的。”柳烟现了刘湘体内的气息运行格外的疯狂,不得不强行将自己的内力逼入刘湘体内,用强硬的方式控制了刘湘的内力运行。   这柳烟是天生的至阴之血,为了压制血液的阴气,从小修习至刚至阳的内功心法,虽然没有外功的帮助,功力已是不凡。而刘湘修习的乃是至阴的心法,加上处处受制,自然不是柳烟的对手,不一会儿功夫,就被压制得死死的,再动弹不得。   柳烟见自己压制住了刘湘,心中甚喜,不由加快了对刘湘的**术进程。   已经大量失血的刘湘,终于无法控制自己的思维,眼中清醒的时间越来越短,迷茫的时间也越来越短,到了最后,已经没有任何表情和神色的变化,眼神中再没有表达出任何思想,失神地躺着,然后阖上了双眼。   “你是我的姐姐,你叫柳湘。”柳烟循循善诱,不耐其烦的说着一遍又一遍,一直到她替刘湘把脉的那只手上传来平稳的脉象才停了下来。   刘湘完全失去了自己的意识,只是晕迷中眼角还带着泪滴。   “这是让少主不离开我的唯一方法,请少主原谅我。”柳烟扑在刘湘身上,紧紧抓着她,似乎害怕即使是在这样的情况下,刘湘仍有可能随时醒过来,然后离开她。   环佩声近在耳边响起,柳烟整个人毛骨悚然。她抓着刘湘的手,抖着声音说:“洛姐姐,即使是你,也不能阻止我带走少主。你要杀便杀吧!反正少主已经中了我的**术,她心里有我,我已经心满意足了。”   身边人很久没有动静,就到柳烟几乎要以为那只是自己的幻觉的时候,一个冰冷的小瓶子被塞进她的手中。来人没有再做停留,如风而来,如风而去,只留下一丝笛声余韵飘荡在空气中。   那是一瓶止血生肌的膏药,显然是专门留给刘湘使用的。柳烟对于这个小瓶子并不陌生,因为小时候她就经常用。   在燕燕和另一名侍女向夕的帮助下,柳烟很快就处理好了刘湘的伤口,在路边的一棵树下安顿下来。夏奉了她的命令,拖着受伤的身体前往前方不远的城镇再买过一辆马车。   “玉笛”洛冰现身救了她们,却任由她柳烟带着少主刘湘继续往洞庭方向而去,这究竟是什么意思?柳烟百思不得其解。她唯一可以确定的是,这一定不是刘甄的命令。   刘湘在福临山庄地位之重乎众人想象,刘甄直接命令萧红要不惜一切代价将刘湘带回山庄的事,柳烟是再清楚不过的。如果洛冰是听从刘甄的命令出来寻找刘湘的,那她一定第一时间就将刘湘带回山庄去了,哪里还会放任柳烟有对刘湘使用**术的机会。如果不是刘甄的命令,那又是什么,竟然可以说动“玉笛仙子”离开京城清风楼呢?   敷了药,包扎好了伤口,刘湘脸色白,一身衣裳都被血染红了大半。柳烟听着她的呼吸渐渐平稳,知道她已经没有大碍,也就放下心来等着马车的到来。再有一天光景就可以到达目的地了,现在的她心里有着非凡的满足感。   夏驾着一辆普通的马车回来了,同时还给柳烟递上了一封信。柳烟转手将心递给向夕,意思是叫她读给她听。之前,刘湘没有失去意识,有什么信件她可以直接叫刘湘读。现在,只能再叫自己的侍女读了。   “阁主会合萧副阁主。”向夕一字一字读完了信,便闭上嘴巴没有再出任何声音。原来燕燕等三人皆不是哑子,不过是因为柳烟命令在先,平日里根本不准他们开口说一个字,才会叫人误以为他们是哑子。   “东窗事了啊!”柳烟从向夕手中接过信,仔细折好,“夏,我要在傍晚时分赶到洞庭引玉园,你可以办到吧?”   夏用力跺了一下脚,柳烟的嘴角扬起满意的微笑。只要到了洞庭地界,进了引玉夫人的引玉园,到时候就再没有人可以找得到刘湘了。   这一边,刘湘被迅送往洞庭,另一边,刘阳追踪着马车的痕迹,却越来越深入森林内部。   刚开始,刘阳和温凌确实追踪对了方向,但是柳烟心思胜人一筹,她不仅仅在一开始就布置了障眼法,半路上还叫夏再次使用相同的障眼法,企图将追踪者引入森林深处。   现在,刘阳就是中了第二次的障眼法,被引进了森林深处了。   “这真是太奇怪了?就算驾车的人再怎么厉害,也不可能在这种连人都走不动的地方驾车吧!”他越想越不对劲,想回头,却现来路都是郁郁葱葱的树木,放眼望去,一时竟然分辨不出哪里才是来时路了。   就这样在树林里转了半天的时间,刘阳才确定自己迷路了。他不得不开始四处找路,反而一脚踩空,从一个斜坡滚到了一处低地里。   刚刚找到稳住身子的支撑点,刘阳还没有来得及看清楚四周的一切,身上同时传来数出被咬伤的疼痛。他定睛一看之下,三魂七魄都被吓得差点离体而去。   只见这整个低地,爬满了各式各样的毒虫。有毛茸茸的蜘蛛、挥舞着大钳子的蝎子、沙沙作响的蜈蚣,最多的则是丝丝吐着信子的毒蛇。现在,挂在他两边手臂和腿上的就都是毒蛇。   他慌忙想将身上的毒虫甩掉,越来越大的骚动和生人气味却引来更多毒蛇的注意,纷纷往他身上扑咬过来。   他急得在地上打滚,这地方却满地都是毒虫,根本避无可避,反而身上挂着的毒虫越来越多,毒素在他身体内累积,他在失去意识之前,看见在面前有一堆密密麻麻的毒蛇,从毒蛇爬行露出的缝隙中,可以看见毒蛇堆里面有一个穿着异族服装的少女。   “看来,我不是独自一个人死在这种荒郊野外的地方。”刘阳脑中最后闪过这个想法,挨不住众多毒物的噬咬,失去了意识。 第二十二章蛇阵   黎亦一觉醒来,就看见眼前躺着一具千疮百孔的“尸体”,她皱了皱眉头,不明白自己已经找了个这么偏僻的地方了,为什么还会有人来成为这群孩子们的食物   她刚一动,原本盘绕在她身上的诸多毒蛇立即游走下地,嘶嘶声中,众多毒蛇有秩序地在她身边围了一个圆圈,将她圈在正中心。   黎亦站起来伸了伸懒腰,拉下腰际的竹筒来喝了口水,正准备举步离开,恰好看见刘阳的手指动了动。   “咦?这个人竟然没有死!”黎亦很是惊奇地蹲下来,伸出手指头戳戳刘阳,看着他的动静。   “水……”已经因伤口溃烂而完全看不出面目的刘阳,本能地哑着嗓子,努力挤出单音节。   “小白,你说我要不要给他水喝?”黎亦歪头问着肩上的小白蛇。   小白蛇吐了吐信子,朝地上的刘阳伸出了身子。   “那好吧!既然连你都这么说了,我就给他点水喝吧。”黎亦将竹筒递到刘阳嘴边,小心翼翼地倒出一点水,滋润着他干裂的唇瓣。   小小一竹筒的水渐渐被刘阳喝了个精光,他连眼睛都还没有睁开,却意犹未尽地舔着唇,渴望更多。   “没了!”黎亦没想到这个人这么贪心,竟然顺势将自己从遥远家乡带过来的水喝光光,还一副根本不算什么的样子。   “水……”刘阳全身上下至少有百余处的蛇口,更有其他毒物咬噬的伤口,现在全部溃烂得不成样子,皮肤几乎没有一处是完整的。若不是他身上的毒素恰好在一种很微妙的情况下,互相抵制着,暂时没有让他死亡,而他本身求生的本能也实在强烈,才能在这种几近死亡的时候还知道身边有人,拼了命的讨要水喝。   “你!”黎亦原本已经生气了。但是她又实在是对这个死不了地人感到很好奇。想了想还是挪动脚步。往不远处地山泉去取水。   “大哥。救命。”喝完了水。刘阳起了高烧。胡乱呼喊着。“大哥。你快走。大哥。大哥。姐姐。快走。”   “又是大哥又是姐姐地。你这个家伙到底要谁走呢?这里可是一个人都没有。谁知道你地哥哥姐姐在什么地方。”黎亦看刘阳在那边乱喊乱叫。觉得没什么意思。就干脆坐在一边逗弄着小白蛇。   森林内地低温潮湿加上不退地高烧和体内地剧毒。叫刘阳苦不堪言。而一直在边上看着地黎亦又没有要主动上前相帮地意思。只有在刘阳说要喝水地时候才会时不时地给递上一些清水。就在这样地情况下。刘阳在昏迷中反反复复烧烧了整整一天。终于退烧了。   随着体温地下降。他身上被毒虫咬伤地伤口都奇迹般地开始结痂愈合。到了最后。结痂地皮肤一一脱落。就像整层皮肤都换了新地。干净得看不出一个缺口。   “喂!难道你也是蛇吗?”黎亦看见这情景。饶有兴趣地问着刚微微睁开眼睛地刘阳。   刘阳恢复了意识,感觉头痛欲裂。他不记得究竟生了什么事情,记忆只到了自己追踪刘湘进入森林就终止了。   “喂!你说话啊?”见刘阳没有反应,黎亦伸手在他面前晃了晃。   “你是谁?”刘阳终于注意到自己身边蹲着一个穿着异服的姑娘,话一问出口,他听见的却是沙哑得连自己都不认得的声音。   “我叫黎亦,是从很远的地方来的。你是谁?难道是蛇神吗?”黎亦的眼睛中仿佛闪着光芒,带着崇敬的神色问。   “啊?”刘阳愕然。他不懂,为什么自己一觉醒来,竟然会被人误以为是那长长的冰冷动物的化身。他想站起来,全身都酸软无比,连动一根手指都费了他老大的劲,挣扎了半天,只是让自己稍微翻了个身。   “蛇神,你要起来吗?我帮你。”黎亦快手搭住他一边肩膀,也不知怎么使的劲,很轻易就扶起刘阳,让他靠坐在身边的树干上。   “我不是蛇神。我叫刘阳,是福临山庄的人。”刘阳很认真地解释,他可不像让这个人一直称呼自己什么蛇神。   “刘阳?你真的不是蛇神吗?但是你刚才不是褪下了一层皮?”黎亦固执地认为换了皮的刘阳是蛇神的化身。   “这是什么?”刘阳被自己满身的干裂皮块吓了一大跳。他也是从来没有看见过这样的事情呢!   实在受不了自己一身邋遢兼诡异的模样,刘阳在身子可以自如地活动后,就马上跟着黎亦走到了一处泉眼。想清洗一下身子的他,却因为泉眼的水实在太少而无法如愿。幸好两人慢慢循着小溪水流的方向,在下游找到了一处丈宽的天然水池,刘阳才算是好好洗了个澡。   “刘阳,为什么你没有死?”看刘阳笨拙地想生火烤衣服,黎亦笑得很开心。   “我为什么要死?”刘阳完全不明白黎亦所指为何,他终于用石头打出了一星火花,感叹着用石头生火的艰难和咒骂着野史小说中那三言两语,看似简单的描绘。   “你被花花它们咬了好多下,为什么没有死?”黎亦则以为刘阳没有听清楚她的问题,又问了一次。   “花花?是什么?”刘阳终于将干燥的树叶点燃,正努力将火焰吹大。   “花花就是它们。”黎亦轻轻摇了摇腰间的铃铛,顿时数不清的大小毒蛇从各个角落里钻了出来,团团盘在黎亦的脚边。   “蛇!”早在眼角瞥见第一条蛇露出身子的时候,刘阳就大叫着提起一根树枝准本打下去。   “别打,花花它们都是很乖的,你不要打它们。”   经过黎亦一再的保证外加驱赶了除了肩上的小白之外的所有蛇之后,刘阳才终于愿意坐下来和黎亦好好谈一谈。   “你是说,我被它们咬过?”眼睛四处扫视毒蛇踪迹,刘阳的衣服已经架在树枝上烤着,他光着膀子坐在石头上。   “但是你没有死。”黎亦就是对这点感到奇怪,对于刘阳光膀子的行为,她就好像没有看见一般。   被那么多毒蛇咬过都没有死。别说是看见全过程的黎亦,就是刘阳自己也觉得不可思议。虽然刚才他没有看清每条毒蛇究竟是什么样子的,但是单看它们那花花绿绿的颜色就知道它们都不是好惹的主儿。   “为什么我什么都不记得?”   “你昏迷了一天,然后就自己醒过来了。”   “你说我已经昏迷了一天了。”刘阳大叫起来。   他刚刚一直以为自己只是昏迷了几个时辰而已,没想到自己已经在这里一天多了。在这一天多的时间里,刘湘早就已经不知道被带到哪里去了。   “你别突然叫这么大声,会吓到小白的。”黎亦责怪地看了他一眼,安抚着小白蛇。   “你知道怎么从这里出去吗?”   “知道啊!”   “那你带我出去好不好?”   “不好,你抓疼我的手了。”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拜托你,带我离开这里,拜托你。”   “恩……好吧,我正好也要找个新地方,就一起走吧!”   莫名其妙结伴而行的两个人慢吞吞在森林里寻找出路,刘阳心急如焚却不知方向,又不好一直催促着黎亦。黎亦看起来轻车熟路,却走得不疾不徐,还不时地停下来研究着森林里各式各样的花草与虫兽。   “啊!终于出来了。”黎亦伸展双臂,大呼一口气。   “这里是……哪里啊?”刘阳看了半天,愣是没认出这里是什么地方。   “哦,这里是离福临山庄不远的一处山头。喏,往那边走上不到半天时间就是有名的福临山庄了。”黎亦好心地解释着。   转来转去,刘阳竟然又转了回来。他扶着额头,问:“黎姑娘,你只知道这条路吗?”   “说多少次了,叫我黎亦。不是啊,还有好几条呢!”黎亦很是好心地解释,“你不是说你是从福临山庄的人吗?难道你不是想回家吗?”   “原来如此。谢谢你,黎亦。”刘阳哭笑不得,“那现在,我就要回去了。你要不要来我家坐坐。”   “不了,我还要找地方让花花它们生孩子呢!”   与黎亦分别之后,刘阳马不停蹄地赶向福临山庄。   半路上,他感到自己的身体涌起一股突如其来的燥热,烧得他头昏眼花,不得不停下来休息。哪知道那股力量非但没有因他停下休息而减弱,反而有越来越热的感觉。   “这是怎么回事?”他睁大双眼,看着自己的双手泛起一阵阵的蓝色,然后又消失,如此反复,身体热度越高,皮肤上的蓝色就越明显。   渐渐的,除了身体热以外,他的肚子突然想被人狠狠踢了一脚般,抽痛起来,疼得他额头冷汗直冒,咬紧了牙关,倒在地上翻滚着,不知道要怎么样才可以让自己不这么痛苦。   “快看,那不是二少爷吗?”恍惚中,他似乎听到了有人在招呼伙伴,前来他所在的位置。   他强撑着最后一丝意识清明,勉强辨认出了那是山庄里面的一些护院家人,才放心地任由自己陷入无边黑暗之中。 第二十三章混乱   来人啊!真的是二少爷!”   “二少爷怎么会在这里呢?”   “赶紧先把二少爷带回去,正好百里大夫回到庄子里了,让他给好好看看。”   家人们手忙脚乱地将刘阳抬了起来,正准备起步,昏迷中任人搬动的刘阳突然哇的一声,张口吐出一口秽物来,如此一不可收拾,不断呕吐着,其中还夹杂着黑色的血块。   “天啊!二少爷,你没事吧?”家人中平时和刘阳比较亲近的黄谨被吐了一身,丝毫没有理会自己身上的污秽,紧张不已地探问着刘阳。   众人一见这样的情况,也知道事情不妙,再顾不上小心谨慎了,七手八脚,手忙脚乱地抓紧刘阳手脚,再有一个扶着他的头,用最快的度赶回山庄去。   “百里大夫,快来救命啊!”黄谨刚一脚踏进庄前的石板路,就扯开嗓子大声叫唤起来。   “鬼哭狼嚎的,不是黄婶又跌了吧?”陪着萧红来见刘甄的子路,早上回来的路上和黄谨擦肩而过,现在**还没有坐稳,就听见了门口传来的叫声。   “你去看看不就好了。”相如也是刚刚坐下,他甚至看见萧红的裙角还刚好消失在屋后的转角。   “百里大夫,快来救救二少爷啊!”黄谨见屋子里没有动静,不由加大声音又喊了一声。   “二少爷?他不是出门去找大少爷了,怎么会突然回来。生什么事情?”尽管不是很愿意,子路还是立即起身出门查看。   刘阳已经被抬进院子里。放躺在行廊地躺椅上。众家人围在他地身边。七嘴八舌地谈论着。一个个神色慌张。   刘阳神志不清。虽然已经没有再继续吐着秽物。但是皮肤潮红。浑身高热不断。眼角和耳朵都有血丝渗出。   议论不休地众人远远看见子路过来了。就赶紧往两旁退开。让出一个大大地缺口。   子路看见刘阳地瞬间。整个人好像被雷劈中一般。先是身子哆嗦了一下。然后抓着头原地转了两圈。   “天啊!他这是怎么搞地?”他扑上去。先是察看了刘阳地双眼。随即一脸狂喜地抓起刘阳地右手。细细把起脉来。   “大夫。二少爷地情况究竟怎么样了?”黄谨站在子路后面。双手握拳。紧张探问。   “吵死了,滚远一点,不要打扰我。”子路兴奋的心情被黄谨一搅和,顿时整张脸都沉了下来,没好气地说。   “二少爷究竟有没有事,你就先说一下,免得大家在这边干着急,干扰你把脉。”随后跟过来的相如,恰好将这一幕收进眼底,好心过来调解,“而且你看,三小姐听到消息都已经赶过来了。”   子路抬眼,果然看见刘甄在胭脂的陪同之下,正神色惊惶地急急往前院赶来,再看看众人都满脸紧张地看着自己,只好暂停了把脉的动作,不怀好气得开了口。   “看这个样子,二少爷是暂时死不了了,你们就不用担心,该干什么干什么去吧!”他摆手刚刚赶散围观的众人,就迎上了焦急的刘甄。   “我二哥他怎么样了?”刘甄因脚步过急而气喘吁吁的,问完这句话就因为一口气喘不上来而差点昏厥。   幸好有胭脂从后面扶住她,给她渡过一股内力,替她催动血气,总算及时缓了过来。   “三小姐,刚才子路说了,二少爷暂时没有生命危险,你先不用担心,相信子路一定有办法救醒二少爷的。”见子路没有理会刘甄又专心研究起刘阳的症状,相如只好自己给刘甄解释。   “二哥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难道是被什么人袭击了吗?”刘甄皱着眉头问相如。   这是刘家人最不愿意遇上的事情。从小到大,家里人就都被刘戚严命,不许出去惹是生非,不许和江湖扯上一点关系。所以,即使是主持胭脂阁的刘甄,除了当初去招揽玉笛她们三人是由刘湘陪着亲自出面之外,什么大小事情也都是通过胭脂来执行,从来没有自己亲自和他人有过接触。   相如也是清楚刘家这个规矩的人,这也是他和子路消失于江湖的原因。为了陪伴刘湘,他们都不约而同地选择了退出江湖,又因为刘湘的原因而再次和江湖密切起来。   “三小姐放心,二少爷既然已经归来,就说明并不是什么仇家寻仇,可能是什么误会。如今,大少爷下落不明,二少爷身受重伤,还请三小姐保重。”   “大哥他,怎么还不回来?”坚强如刘甄,一时也茫然起来。   她一个十四岁的小女子,即使身为胭脂阁主,平时也有刘湘在身边帮扶,现在是屋漏偏逢连夜雨,不仅仅刘湘无故失踪,刘戚情绪和病情都不稳,刘阳身受重伤回来,更加上武林人士在对于福临少主身在江湖和无情姑射重现江湖这两件事的关注中,开始对福临山庄虎视眈眈,叫她如何能承受这样突如其来的内忧外患呢!   “三小姐别担心,大少爷吉人天相,一定会平安归来的。”尽管不善言辞,相如还是尽职地安抚着刘甄的情绪。毕竟,这个家的每个人每件事都是刘湘最挂心的,所以相如和子路也都会不由自主地替她担忧着。   “负大哥,谢谢你。二哥就交给你和百里大哥照顾,我先去看看爹的情况。”刘甄稳定下情绪,亭亭走回沧园。   “胭脂,你有什么事情吗?”相如意外现胭脂并没有跟着刘甄离开。   “负大哥,你知道大少爷被劫持往江南的消息吗?”胭脂等相如点完头,又迅接了一句,“大少爷可能被带到洞庭湖畔。”   “你怎么知道?”相如一愣,准备追问的时候,却现就站在眼前的胭脂已经没了踪影。   好可怕的轻功!福临山庄果然卧虎藏龙,人人不容小觑。相如心中感概。   “二少爷!天啊!二少爷没事吧?没事吧?”刘甄走后没多久,刘阳的奶娘碧娘猛地从院子另一边扑过来,揪着相如就是一迭声地问。   “情况很糟糕,但是又很好。”一直没有出声的子路在相如开口之前突然开口。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二少爷究竟是怎么样啊?”碧娘转而面向子路问。   “碧娘,你别着急,子路不是说了,暂时没事了。你先坐下来休息吧,看子路怎么说。”相如按住碧娘是肩膀,带着她坐在一边的红木圆椅上。   刘阳依旧高烧不退,昏昏沉沉地嘀咕着什么。身上脸上的秽物和血迹已经被勤劳的婢女端水过来清理干净。对于刘阳身上仿佛新生的皮肤,不仅碧娘和相如感到奇怪,连子路都百思不得其解。   “相如,你看。”子路掀开刘阳的眼皮,只见刘阳的眼睛跳动不已,但是咋看之下又似乎很平静,“二少爷身中多种剧毒,刚好在体内形成一种特异的平衡,所以暂时保住了了性命。但是,这些剧毒实在是太厉害了,所以二少爷全身的血液都已经毒化,现在的二少爷可以说全身是毒。甚至,如果二少爷有能力可以清醒过来的话,这种特异的体质可以让他成为一位奇人。”   “那这究竟是好是坏?”相如想不明白其中的道理。   “半好半坏咯!”子路招手叫来仆人将刘阳扶进他自己的房间,然后屁颠屁颠地跟在后面就走,“不过,现在他倒是我一个非常有趣的研究材料。这几天没什么重要的事情不要来找我,我要好好研究一下。”   “那大少爷的事……”   “交给你,我放心。”   子路就是那种为了一个特殊的素材可以拼上全力去研究的人。现在刘阳的情况这么特别,就是九头牛都没有办法将他拉回来了,相如也就由着他去。倒是碧娘在一边觉得不解,认为子路这样说法,不知道究竟是好是坏,急忙跟着过去了。   相如转身要离开院子的时候,萧红急冲冲从里屋冲出来,撞着他也没有任何停顿,就冲出门去了。相如隐约看见他眼角闪着泪光,眼神却像要杀人似的。   “生了什么事情了吗?”相如的声音没有追上她的脚步,话音未落,萧红的身影已经消失在外面的街道上了。   萧红不是回来和三小姐免谈“玉鼓姑娘”的事情的吗?怎么会在着这个时候这样含悲带愤的出门?   相如还没有来得及想出什么头绪,胭脂又匆匆从他身边走过,连个招呼都没有打就闪过他所在的位置,直直往街角的联络处奔去,看来是为了胭脂阁的急事。   “负大哥,能麻烦你一件事吗?”转过身来,他眼前站着的是面有愠色的刘甄,“请你答应我的雇佣,帮我抓回胭脂阁的叛徒‘玉鼓’,好吗?”   那是一种没有任何波动的声音,看得出刘甄是用了很大的意志力才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绪的。对于自己最倚重的三位副阁主,刘甄从来信任不已。但是现在,玉鼓却瞒着她绑架了刘湘,甚至还捏造假消息误导刘甄和萧红的行动,真是不可原谅。   但是刘甄毕竟还是心软,只是拜托负相如抓回玉鼓,而不是叫他就地处决。   “我答应你。”相如正色道。他的承诺,自然不会是空话。   刘甄有松了一口气的感觉,转身回刘湘的住所去查看账目。她的背影看起来非常孤单与痛苦,哪里还有当初那个雍容华贵的千金小姐的样子。   福临山庄,对于这里的每个人都是过于沉重的负担,唯有刘湘,可以默默地将它一肩担起而没有任何叫外人可见的难受神情出现。 第二十四章冲突   萧红飞骑奔向淮安城,准备从这里取道洞庭她死命抽打坐下马匹,马匹吃痛,用最快的度在路上奔跑。   唐黎说什么不愿随萧红一行人进入福临山庄,与上官钦两人在离山庄不远处的一个小凉亭休息。萧红一身红衣远远飘来,唐黎立马兴奋地拉着上官钦上前,含笑向萧红打招呼:“萧姐姐,你出来了!我们现在要去哪里呢?”   不问不要紧,她这一问,顿时将一心急躁的萧红的目光引了过来。唐黎巧笑倩兮的样子,看在萧红眼里,反而勾起了她被玉鼓欺瞒、被唐黎戏弄的怨气,顿时二话不说,一马鞭就往唐黎身上抽去。   她含忿出手,而唐黎一心扑近她的身边,上官钦也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展,于是这一鞭子就结结实实地抽在了唐黎的左肩上,抽破衣裳,可见唐黎的肩部泛起了红色的鞭痕。   唐黎愣在当地,她完全不明白萧红为什么会突然出手攻击自己。就在此时,萧红的第二鞭已经当头挥下。   唐黎呆,她身边的上官钦可没有呆。他没有拦下第一鞭,但是现在一见萧红面色不对,心中就有了计较。当萧红第二鞭一出手,他就准准地一把抓住鞭梢,不让唐黎再受伤害。   “萧姐姐,你怎么了?唐妹妹哪里得罪你了,我代她向你道歉。”上官钦不料他这一抓,叫萧红的脸色更黑了几分,一时也拿捏不住分寸了,只好开口先致歉。   “你这个叛徒!”萧红瞪着唐黎大喊一声,然后就毫不客气地凝聚内力,一掌命中上官钦的右肩。   上官钦心中挂念唐黎,心甘情愿受了这一掌,但是他毕竟是上官府出来的少年英雄,一身修为乃是上官府多人的心血,自然高深,不在话下。当下,他硬受萧红居高临下这一掌,不过倒退了两步,便稳稳站住了。   倒是马上的萧红被反震之力弄得身形不稳,一个优雅地翻身就从马上下来了,还顺势夺回了马鞭。   “萧姐姐,我什么时候背叛你了?”唐黎终于回过神来,不顾身上的伤,再次接近萧红问。   “你难道不是奉了玉鼓地命令来阻拦我面见三小姐?”萧红深吸了了一口气。稍微稳定了一下情绪。   “我是奉了玉鼓姐姐地命令来戏弄于你。但是……”唐黎地话还没有说完。就急忙闪身躲过萧红地鞭子攻击。   萧红早在心中认定玉鼓背叛。唐黎是帮凶。此时听唐黎一承认。心中地火气一不可收拾。手中马鞭一鞭快过一鞭地抽向四处闪避地唐黎。   上官钦再也看不下去。急忙上前为佳人挡住萧红地攻击。这次萧红再没有手下留情。招式展开。与赤手空拳地上官钦战斗起来。   两人僵持不下。不多时就过了百来招。   突然。萧红手中地鞭子被上官钦一把夺下。双手张开。露出空门。上官钦见此良机。欺身上前准备封住萧红**道。身子已经靠近萧红地时候。身后突然传来唐黎地一声尖叫。   “不要靠近!”唐黎高声提醒上官钦,但是已经来不及了。   只见一条闪着光芒的细线在萧红两手之间闪动了一下,原本扑向她的上官钦突然身形一滞,接着捂着腹部猛然后退,退到唐黎身边的时候,整个腹部的衣料已经沾满了血液。   “萧姐姐,你怎么可以这样?”唐黎见上官钦受伤,也板起脸来,厉声质问。   萧红的双手之间拉着一条琴弦。她远攻使用琴声攻击,近身自然也要有所戒备,琴弦就是她近身攻防的最佳武器。   上官钦从来没有和她有过交流,但是唐黎好歹和她共同在清风楼生活过一段时间,自然知道她的这个不是秘密的秘密。   “黎儿丫头,我再问你一次。你知不知道玉鼓绑架了少主?”眼见唐黎和上官钦两个人都受了伤,萧红也心中有所不忍。   “什么!玉鼓姐姐怎么会绑架少主呢?”唐黎大惊失色。她终于知道萧红为什么会这么生气了。   一直以来,萧红和玉鼓的感情就非常的好,胜似亲生姐妹。当年刘湘带着刘甄来寻求她一起创立胭脂阁的时候,她甚至还大力向刘湘举荐玉鼓这个好姐妹。现如今,玉鼓却一边欺骗着萧红,一边绑架了刘湘,叫萧红如何能不火冒三丈。   “你真的不知道?那又是为了什么而要在半路上阻拦我?”唐黎的神情不像是说谎,萧红的语气也就缓和了一些,只是余怒难消的她,胸口还在不断起伏着。   “萧姐姐,这点我可以用项上人头为唐妹妹作证,我们真的不知道玉鼓姐姐竟然绑架了少主,只是在旅行的途中接到了玉鼓姐姐的命令,叫我们来和你开个小小的玩笑。我们原以为这只是你们姐妹之间的玩笑,谁知道竟然是玉鼓姐姐调虎离山之计。”   “罢了,玉鼓此番的行为早有征兆,是我自己没有好好开导她,并不是你二人的过错。”萧红感到一阵气不过,“早在五年前,玉鼓就已经对少主萌生了异样的情愫,是我不该以为她们永远不会再见面就掉以轻心,才会导致今天这种事情生。”   “姐姐的意思是,玉鼓姐姐喜欢少主吗?”唐黎意外的问着,“那少主和她在一起,应该就不会有危险了,我们不是应该放心了吗?怎么她反而变成了叛徒呢?”   “唐妹妹,你不是说过,你的玉鼓姐姐有一项很特别的能力,可以对别人进行命令,叫人忘记一切,成为只听她的话的人偶。万一,她对少主使用的话……”上官钦的话没有说完,但是大家都已经联想到了后果。   “只怕,少主已经被**术控制了,不然,她不会不给我们任何信息的。”萧红叹了口气,心情低落起来。   “那姐姐现在要去哪里呢?”萧红之前行色匆匆,唐黎怎么可能以为她是要去游玩。   “我要赶往洞庭湖畔,一路上只怕事情不容乐观,已经没有时间返回京城取‘瑶光’了,我飞鸽给玉笛姐姐,叫她帮我送过来就是了。”   “不然这样吧!我们连夜赶往京城,为姐姐接来瑶光,送到春音院烟雨阁给你。”上官钦接口道。   “你们有伤在身,就不要这般来回奔波了,我相信玉笛姐姐一定会用最快的度送过来的,你们不然就直接在这里等候,到时候再接着送过去也就是了。”   “如此,就这么说定了。”   刘甄看过刘阳的伤势,放心交给子路处理之后,就直奔沧园。她仅仅离开不到盏茶功夫,刘戚的房间里却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原本来和刘戚商量着最近形式的六阳,在看见刘戚出示的一张简帖之后,整个人气得吹胡子瞪眼的,不仅仅指着刘戚破口大骂,还一掌拍碎了一张茶几。   “六阳师父,什么事情要动这么大的肝火呢?”刘甄慌忙进来调和。   “你自己去问那个老顽固。真是气死我了!”六阳一**坐下来,摇着头哀声叹气。   “爹,到底生什么事情了?”刘甄拍着刘戚的背为他顺气,担忧地问。   刘戚不愿开口做任何解释,刘甄心中焦急,正在无计可施的时候,她眼尖地看见刘戚的脚边有一张被撕成两半的简帖。   刘戚顺着她的目光也看见了,刚想用脚踩住,刘甄已经快他一步,俯身拾起了那张纸。   “爹,您为什么要将大哥逐出山庄呢?”那内容看得刘甄浑身抖,脸色一下子白如金纸。   “这是谁也不能阻止的事情。不是我要这么做,而是我不得不这样做。”刘戚抬眼看着刘甄,“甄儿,你答应爹,十五日早上将这件事公告天下,一定要做得人尽皆知。做爹的,此生就这一次拜托你了。”   “爹,您怎么这样说。您这么做一定有您的理由。只是,孩儿希望,爹爹可以给孩儿一个合理的解释。”   “二十年了,福临山庄已经与江湖没有了任何关系。但是你大哥此番出门,却卷进了江湖纷争,至今下落不明,甚至于已经给山庄惹来了天大的麻烦,这样的人,福临山庄要不得。”   “爹,这分明不是您的真心话,您又何苦用这种借口来搪塞孩儿呢!”   “你和你大哥、二哥一样,都是冰雪聪明的孩子,什么事情都瞒不了你们啊!”刘戚咳了几声,喝口茶顺了顺气,“真正的原因还是和你大哥身在江湖有关,更重要的是,宫中传来信息,太后要召你大哥进宫。江湖的纷争,爹爹还有能力平息,但是朝堂之事,刘湘无论如何不能进宫,即使是要我杀了她,我也不能让她进宫的。”   “所以爹爹您才会出此下策,想借此和大哥断绝了关系,甚至希望大哥就此消失于江湖,是不是?”   “你真是这么想的吗?不是想趁机折磨湘儿吧!”六阳听见刘甄一番分析,才从对刘戚的误会中回过神来。   “我当然不会让她好过,只不过,现在当务之急是如何改变太后的心意。据英王的说法,此次太后心意非常坚决,恐怕不是那么容易动摇的,他已经决定向另一个身份更加显赫的人求助了,希望可以平静地平息下这件事情。” 第二十五章英王   京城,清风楼,琴房。   英王正坐,对着萧红的爱琴“瑶光”,目光略带幽怨,似乎眼前的琴,是不理睬自己的亲密爱人一般。   窗外正对着一树杨柳,柳条飘飘,为这个仲夏的日子添了几分凉意。柳树在北方是不易成活的,这一棵异常旺盛地生长着,仿佛从骨子里透出一种与天地抗争的力量。   年近四十的英王,是先皇唯一的弟弟,有着而立的年轻面貌,挺拔修长的身躯,俊朗的五官,还有,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皇室权力。他多年来一直是京城多少女儿家的梦想,却至今单身未娶。   一直以为,众多大臣和皇室成员都认为,比起现在的皇帝陛下,先皇更应该传位给英王。而话题中心的英王则从来不避讳自己对帝位的野心,所以和现任皇室的关系一直很紧张。   清风楼,京城中的一个传奇。   白洛辰进门的时候,迎面而来的不是浓妆艳抹的鸨母,而是一个清雅得堪称大家闺秀典范的姑娘,自称名为“紫荆”,乃是清风楼的管事。   “公子就是英王殿下的贵客吧!请这边请。”紫荆款款摆腰,自有一种魅力天生,娴静如水。   “英王他,经常来这里吗?”白洛辰突然有种很奇怪的感觉,印象中那个随时会对皇帝取而代之的英王,似乎不应该是这种地方的常客。   “英王殿下最近常常来,因为,萧红姑娘现在不在京城,所以他在这里等她回来。”紫荆领着他们上楼,好心地解释,“英王殿下只听萧红姑娘的曲子,最近精神不是很好,就在萧红姑娘的琴房住下了。”   四楼楼上转角,就是琴房,整个房间给人以娴静优雅的感觉,如果不说明,绝对没有人会将这里当成烟花之地。   房里燃着不知名地香。香烟萦绕飘渺。有种置身云端地感觉。   “啊!”英王堪堪转过身来。刚要说话。白洛辰就已经伸手一按。阻止他。   “皇叔。这里不是家里。我也不想让太多人知道我地身份。就不要多礼了。皇叔就叫我一声贤侄就是。”   “这。那皇叔就斗胆了。贤侄。你可知我为什么要叫你来?”英王让白洛辰上座之后。自己侧身站在一边。   “想是为了我娘吧!”白洛辰端过康尹用银针测毒之后地茶水。抿了一口。   “你娘?哦!是了。是了。是你娘。我要说地事虽然和她也算有关。但是没有什么直接地关系。”英王愣了一下。“你知道福临山庄吧。”   “知道,怎么了?”白洛辰心头一紧,似乎有了什么预感。   “太后生辰在即,她指名要福临山庄的少主刘湘来为她主持御宴。”   白洛辰一行人听见刘湘这个熟悉的名字,俱是心中惊异事情之巧合,表面都不动声色,想确认一下事情究竟是不是自己想象的那样。   “太后喜欢福临鸡是天下皆知的事情,她指名要叫福临少主来为她操持御宴,也并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啊。”康尹轻声分析着。   英王面有难色,“但是,这福临山庄的老庄主却在昨日给本王送来了一封信。”   “难道老庄主拒绝了?”白洛辰也略感惊讶。   “他一个平民,能有这等殊荣,已经是他的福气,怎么敢拒绝。只是这信上说,现在的少主下落不明,福临山庄即将换新当家。这太后她老人家不依了,一定要现任当家少主,那老庄主也是麻烦,一口咬定当家要换人。这叫我这个中间人两边为难。”   “皇叔的意思?”   “这件事,闹到最后,少不了要颁一道圣旨。”   “这是当然,太后既然属意那现任当家,最后用圣旨命他进宫来,也是正常。”   “但是这圣旨下得不是个法子啊!”英王愁眉苦脸了。   “皇叔这话,教侄儿好生不解!”   “这你就有所不知了。太后此番为了一个厨子而大动权责,甚至颁布圣旨来完成自己的小小心愿,这必然要引起群臣的种种猜测。从陛下出生之时起的种种关于皇室血统的责难,也一定会趁着这种非常时机卷土重来,这对于登基不久的新帝,实在是非常不乐观的事情。所以本王一直奉劝太后,打消这个念头,无奈太后就是铁了心要请那刘少主进宫相见,本王已是无法可想了。”   “所以皇叔你才会想在侄儿回家之前,先将情况据实相告,好让侄儿回家之后想想办法,劝劝太后,是不是?”   “贤侄,本王正是这个意思。”英王展颜一笑,“我知道,长期以来,众人都谣传说,本王不满先帝传位新主,一心想取而代之。但是本王心中的真正的想法,贤侄你自己心中应该再清楚不过。”   “皇叔,侄儿当然明白。皇叔为皇室尽心尽力,大家都看在眼里,那谣言不会随便动摇我们之间的感情的。再说了,这些年来,太后身边如果没有皇叔如此扶持照应,体贴用心的开导和抒怀,怎么也不会如此顺畅开心,笑口常开。说起来,侄儿真该好好感谢皇叔呢!”   “不敢,不敢。这是本王应尽的义务,怎么担得起贤侄的谬赞呢!”英王嘴上说着受宠若惊,脸上的表情却是无比平静,   英王至今未娶,就是因为他的爱人乃是先帝的皇后,现在的太后。这在皇宫中一直是个公开的秘密。尽管不满于皇帝的即位,但是由于对太后的爱,叫英王在辅佐朝政上可谓不遗余力。   “对了,皇叔,侄儿有一件事想问皇叔。”   “有什么问题尽管问,本王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侄儿在扬州城外救了一名女子,并且与她有过一夜情爱……”   “贤侄如果喜欢,直接带回来就是了。”   “那名女子名叫‘刘湘’。”   说完这句话,白洛辰、康尹和青雅三人都紧盯着英王的表情,生怕错过任何细微的变化。   英王闻言,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待联想到此刘湘与彼刘湘之间的关系,顿时脸色一阵白,然后赶紧强装镇静的咳了一声,说:“不管她叫什么,只要贤侄喜欢,就是她的福气。难道以贤侄你的身份地位,还会担心自己被拒绝不成?”   白洛辰从英王的表情上已经得到了自己的答案,确定了那个神秘的女子“刘湘”确实就是福临山庄的少主“刘湘”。他心中反而放下了一块大石头。   同时英王那句“以贤侄你的身份地位,还会担心自己被拒绝不成?”却成了他心中另一块大石头。因为,刘湘确实地拒绝了他,甚至他的身份越高贵,她就躲得越远。   “贤侄,关于福临少主的事情……”英王勉强转移话题,不敢再继续纠缠着白洛辰。   “这件事就包在侄儿身上,皇叔就不用操心了。侄儿的能力,皇叔信得过吧?”   “自然,这天底下,还有什么事情是侄儿你不能处理的呢!”   “那侄儿就先回去了。皇叔不用送了。”   “遵命。”英王拱手鞠躬,送走了白洛辰一行人。   “公子,事情已经谈完了吗?”紫荆迎上来,亲切地随行到一楼大堂。   “紫荆姑娘,你这里真是别致呢!”白洛辰四处观看了一番,不住点头。   “公子喜欢自然是再好不过了,公子今天来去匆匆,紫荆尚没有机会给公子展示我们清风楼的特别之处。公子以后如果有空再来,请一定在这里稍作停留,让紫荆为公子沏一壶茶,弹一曲。”   “能得紫荆姑娘盛情相邀,白某荣幸之至,他日已经登门造访。”白洛辰客气的说完,才由青雅陪着出门。   康尹递给紫荆一锭金子,紫荆笑着摇手。   “清风楼,从不收茶点费用以外的金钱,请公子自重。”   “康某初来乍到,不懂规矩,实在惭愧!还请紫荆姑娘原谅!”康尹尴尬地收回手,真诚鞠躬赔礼道歉。   “无妨,不知者不罪。只要以后康公子能当我们是朋友,时不时过来和我们坐坐,谈谈天说说地,也就是了。”   “紫荆姑娘雅量!康某一定常来。”   打马上街,白洛辰回头问康尹:“康尹,对于那个姑娘,你有什么想法?”   “少爷指的是刘姑娘吧!属下现在对她万分佩服。”   “净瞎说,我看啊,你一定是想,刘姐姐既然是这样的显赫人家,那么配给少爷就不会失了少爷的面子,是不是?”青雅劈头就问。   “青雅啊,你还真是了解我呢!不错,如果真是福临少主,那么少爷就可以直接把她名正言顺地纳为妻房,无需顾虑其他。”   “不对!正因为她是福临少主,我反而不能名正言顺地得到她了。”白洛辰沉声道,“她所犯乃是欺君之罪,况且现在太后执意要见她,态度如此暧昧不明,万一公开她的身份,反而将她推进不复深渊,那不是白费了一番心血。”   “那少爷您打算怎么做?”   “传令给伍心照,叫他找到刘湘之后,不论如何将人给我直接带回来。我要暗中留下她。”白洛辰扬眉一笑,心中甚是快意。   宫门近在眼前,家,到了。 第二十六章隐者   柳烟一行人都受了不同程度的伤,因而行程慢了下来。   “姐姐,你在想什么呢?我叫了你三声了,你都没有反应。”柳烟缓缓伸手去接触刘湘,娃娃般精致的小脸上挂起了忧愁。   “我没事。妹妹不用担心。”刘湘从沉思中回过神来,忙拍着柳烟的手背安抚。   “可是姐姐……”柳烟还想说什么,却迟疑了半天没有开口。   自从之前刘湘被血妖的徒弟青儿所伤之后,柳烟就一直觉得刘湘好像有了什么变化,具体是什么,她又说不清,只是心里面不舒服的感觉不断蚕食着她的心,叫她好生难受呢!   “嘘!车外有人。”突然,刘湘紧张地抓住柳烟的手,将她拉到自己怀中,“燕燕她们好像都被击倒了。”   “什么!”柳烟暗叫一声,心中大骇。   要知道,燕燕她们虽然功力不高,但是在有心的训练之下,她们的听力都是不容小觑的,即使是百步外铜钱落地的声音,她们都可以清晰地辨认出来,不可能在悄无声息的情况之下被人接近,甚至被人制服的。可怕的是,柳烟自己竟然还没有任何觉察。   “谁?”柳烟听到刘湘低声问了一声,然后就听见车帘掀动的声音,同时感觉到刘湘的身子不由自知地往外动了,显然是被人拖了出去。   “放开她!”柳烟忙想抓住刘湘,无奈来人动作太快,她只来得及揪住刘湘的裙角,然后在“嘶”的一声裂帛声中,刘湘的重量从她的手中消失,只剩下一截衣角。   被拖出车外的刘湘不是不愿挣扎,而是在车帘一动那一照面的瞬间,她就被来人用一种匪夷所思的手法封住了行动能力,甚至眼前一片漆黑,连来人是谁都看不见,自然也没有看见柳烟为了扑向她而从车子上摔下了的那一幕,只是听到了柳烟一声短促的尖叫,然后是绝望般的哭音。   “求求你。你可以杀了我。但是不要伤害我姐姐。”柳烟软糯地声音带着浓浓地鼻音。听得刘湘一阵心酸。   黑暗中。刘湘感觉到来人动作轻柔地挑开了她地上衣。被**贼“玉郎君”侵犯地记忆由身子自己记忆起。她惊骇着。毛骨悚然。想逃开这种恐怖地感觉。   “别担心。我只是想替您上药。”一个如清风般地声音在她地耳畔响起。安抚了刘湘恐惧地心灵。同时恢复了刘湘地行动能力。只是仍旧不让她可以看见东西。   安下心来地刘湘这才感觉到自己肩上地伤口正被人温柔地涂抹着一种清凉地药膏。丝丝凉意渗入皮肤里。顿时将伤痛减轻了大半。   “等下药效作。可能会有点难受。请您一定要坚持住。”   这话音刚落。那原本清凉地感觉顿时变地火辣无比。就好像伤口上被人洒了辣椒粉。同时还有无数虫蚁在噬咬一样。刘湘原本还咬牙死撑。可惜没一下子就承受不住。“啊”一声痛苦地喊了出来。双手死死抓住来人地双臂。凭着感觉。一低头。一口重重咬在来人地肩膀上。   “嗯!”来人闷哼一声,绷着身子默默承受刘湘的痛咬。   “姐姐,姐姐你怎么了?”失去了帮助的柳烟好不容易从突然栽倒的昏眩中恢复过来,就听见了刘湘那一声痛苦万分的呼叫,她万分着急地循着声音的方向,朝刘湘所在的位置爬过来。   她没有听见来人所说的任何话语,完全不知道究竟生了什么事情,来人轻功绝,没有出任何可以让她作为判断依据的声音,所以她就像是无头苍蝇一般,心中焦急,却又无可奈何。眼下听见了刘湘的声音,无异于一根救命的稻草,于是她一边担心着刘湘的安全,一边不顾一切地爬了过去。   待她摸索到刘湘所在的时候,来人早就离开不知所踪。刘湘晕厥在地,嘴角犹挂着一线血丝。柳烟抱着她的头,努力忍着自己心里的恐惧,摸到她颈子上的脉动,这才稍微放心了一点。   虽然不清楚究竟生了什么事情,但是只要刘湘活着,那天塌下来,她也不怕了。   去小溪取水的夏就在此时回来了。他看见的是倒在车子两旁的燕燕和向夕,一身泥土与草屑的柳烟,还有昏迷不醒的刘湘。   他急忙奔向前去,帮助柳烟将刘湘送回车里,安顿好了柳烟,唤醒燕燕两人,用复杂的目光和她们交换着意见。   柳烟出门从来没有遇到过什么大风大浪,这次因为车上多了一个刘湘,这一路走来,有着诸如磨难与艰辛。只是他们三人都了解主子的性子,既然主子对那个“姐姐”看得比自己的生命好重要,那么不管事情如何,柳烟都不会放开那个女子的。   当下,三人对点了一下头,燕燕和向夕迅爬进车里,夏坐上车,一扬马鞭,用最快的度直奔洞庭湖畔“引玉园”。   温凌返回淮安城的时候,官府已经接手了这一起骇人听闻的灭门惨案。尸体全部被送到了义庄,仵作验了半天尸,然后判断是服毒。接着官府就大笔一挥“江湖仇杀”,草草结案了。   乔时做为主人接待了温凌,对于威临镖局的这起惨案,他刚开始一脸阴郁,不过在听到温凌将全力调查此事之后,脸色终于有了舒缓。   “乔总镖头,我们今夜就去探探义庄。我相信,真正的线索一定还隐藏在尸体之中。”温凌信誓旦旦,连带着乔时也振作起来。   当夜,两人摸黑接近义庄,却在义庄门口看见了令人不解的一幕。   一队禁军分成两列,手持火把整齐地站在亦庄门口,一个将军打扮的人进屋子片刻,然后出得门来,大手一挥,门口的禁军们立即将义庄点燃,火光冲天而起,显然屋子已经被泼了油,才会燃烧得如此迅而可怕。   “不好!他们要毁尸灭迹。”温凌急忙拐到屋子后面,踢破一扇窗子,飞身进入已经被火焰包裹的屋子。   乔时想跳进去,但是屋顶上掉下来一截燃烧的木梁,挡住了他的去路,也挡住了温凌的退路。   乔时急忙跑到屋后的树林去折了一只青翠的大树枝,努力想扑灭一小角的火焰,好帮温凌找一处可以逃生的退路。   进屋之后,浓烟滚滚,不辨东西。温凌顶着浓烟与火焰的热度,一边尽量屏住呼吸,一边迅地搜索着那三十余具的尸体的所在。   突然,他脚下踢到了什么东西,浓烟中无法分辨,不过他直觉自己踢到的应该是这义庄的管理人,心中默念了一声“阿弥陀佛”,然后跨过他继续寻找。   这时火舌已经吞噬了大半个义庄,温凌好不容易辨认出一具尸体,那具尸体已经半身陷在火焰当中了。不甘心的他刚想转身,浓烟被风吹了一下,露出他脚边的一具小孩的尸体。   屋顶掉下了更多的木梁,四周的墙体也开始出噼啪断裂的声音。情势危急之下,温凌一把抓起那具小孩的尸体,紧紧抱在怀中,然后用最快的度往回寻找着出路。   乔时努力在漫天大火中扑打着张牙舞爪的火焰,好不容易维持了一小块地方的火焰比较小。正在他连衣服都被火舌舔上而燃烧起来的时候,温凌终于从火场中带着满身的灰烬与火气退了出来。   两个连话都没有说,直接脚尖一点,飞扑入屋后的树林中。   整个义庄啪嗒一声,全部倒塌,所有的证据都被掩埋了。禁军头领点了点头,领着众人走了。   跳进树林的温凌,就地打滚,扑灭了身上的火焰。他带着笑意看向用自己的身体守护的尸体,心下一阵欣慰。   乔时也凑过来,面有喜色。   那小孩的尸体也被火焰波及,头被烧掉了些许。就在这种情况下,温凌透过迷朦的眼帘,看见他头顶上的一样东西。   “银针?”抽出尸体头顶的一根银针,温凌危险地眯起双眼。   “难道,他们竟然不是服毒?而是被人用沾满剧毒的银针刺入头顶而死亡的?”   “这仅仅是一具尸体,尚不能做这样的定论,但是……”温凌看向犹在燃烧的义庄,“如果我们能在义庄之中找到另外三十几把银针的话,就可以下定论了。”   好不容易等到火焰熄灭,温凌和乔时混在大批赶过来看究竟与看热闹的人当中,看着官兵打理火场,寻找机会在火场中寻找银针。   经过半天的仔细搜索,他们二人果然在现场找到了三十余根银针的踪迹,证实了威临镖局所有人都是被高手用银针硬生生逼入头顶而致命的。   而会这样的手法,不少,但是能将这手法用得出神入化的人,就温凌和乔时所知,天下间只有一个人会。那就是号称死了二十年的“鬼医陈元幻”。   “这是不是说明,鬼医其实并没有死呢?”   “当年公布鬼医死讯的,是流云谷的谷主刘戚。”乔时回答。   “你是说,福临山庄的庄主刘戚?”温凌愕然。   “这两个人是不是同一个人,老夫不敢妄言。江湖中对福临山庄的猜疑铺天盖地,这样的巧合,未必不是虚假。”   “既然是没有证实的消息,我们还是不要随便判定的好。” 第二十七章师门   上官钦陪着唐黎在湖边散步。山光湖色,风景旖旎,唐黎却是郁郁寡欢。   自从知道自家主子灵鼓绑架刘湘少主,背叛了胭脂阁之后,她就自责不已,原本开朗活剥的一个人,脸上却失去了笑容,再没有之前戏弄萧红时的古灵精怪了。   “唐妹妹,你不要再伤心了。萧姐姐不是已经说了,这不是你的错了吗?”   “枉费我最喜欢的就是灵鼓姐姐了,可是她怎么可以这样呢!”唐黎靠在上官钦身上,声音中带着呜咽。   自从唐黎出了师门就一直和灵鼓在一起,感情一直很是深厚,如今就这样两路分离,多少有些难受。再说了,唐黎是个多愁善感的孩子,对于自己第一个认识的好姐妹,自然心中多了很多的感慨。   上官钦正想趁这个机会拥佳人入怀,背后突然感觉到一股强大的气势,身边的唐黎也是身子一凛,两人齐齐转过身来,戒备地看着。   只见一个高大黝黑的汉子,手里抓着一把九环大钢刀,一身简陋的葛布衣裳,就这么简简单单地站在那里,就给人一种泰山在眼前的压迫感。   “……”看见是这么一个人,唐黎轻声嘀咕着什么,扁着嘴缩到了上官钦的后面,紧紧抓着他背后的衣服。   上官钦见唐黎这般紧张,不由对面前的大汉产生了强烈的敌意,伸手拔出背后长剑,准备随时开战。   那大汉也不说话,一上来就是大刀直指唐黎,然后一步一步地逼近过来。唐黎躲得更加厉害,而上官钦长剑一振,已经接住了大汉的大刀。   “让开!”大汉低沉的声音一吼,刀锋一振,将上官钦的剑身振偏,连带地将上官钦的身子也震得一侧。   上官钦心中惊骇。此汉子内力之深厚简直匪夷所思。他开始估量着自己能不能保住唐黎全身而退。   “尹师兄!”就在上官钦欲使出十二分努力来保唐黎周全地时候。一直躲在他身后地唐黎突然吐出了这轻轻地三个字。   什么!上官钦猛然间脑袋嗡一声响。愕然回头看着唐黎。   “我尹青秋没有这个福分当你地师兄。”大汉用力抖动了一下手中地大刀。“师父交给你地任务不做。整天就知道跟着胭脂阁地那一班小妮子到处挖人家墙角。师父地脸都快被你丢光了。”   “尹师兄。我……”唐黎一脸委屈。刚接受了灵鼓背叛地事实。现在又被自己最敬爱地师兄这样子凶着。顿时两行清泪直流而下。别过头。双肩剧烈**。然后就放声大哭起来。   上官钦和尹青秋霎时都傻在当场。上官钦急忙跟过去。轻轻拍着她地背。算是安抚。   “唐丫头,师兄不是故意要凶你的。师兄只是心里着急,我找了你半年了,好不容易找到了……好了,好了,你别哭了,师兄给你道歉还不行吗?”尹青秋拎着大刀,站在一边,手足无措。   “人家又不是故意躲着你的。”唐黎哭着说。   “是是是,都是师兄的错,师兄没弄清楚就凶你,是师兄乱说话,师兄向你道歉。对不起,唐丫头,你就原谅我吧!”大汉被唐黎的眼泪弄得心神慌乱,只一个劲儿地道歉着。   “唐妹妹,你师兄也是关心你,你就不要再怪他了。”上官钦看不过同是男人的尹青秋被唐黎这个小女子搞成这副窝囊模样,不由替他说起话来。   想来是心情纾解得差不多了,唐黎终于止住了眼泪,抬起头来。   “尹师兄,对不起。”她双手交在身前,很是客气地说了一句。   谁知道这句话的听者却像是吃了苍蝇一样,一脸厌恶地退开两三步,戒备着说:“唐丫头,尹师兄我可是与你无怨无仇,平时还很是照顾你,你千万不要将那些个什么‘青粉’‘精墨’之类的东西来整师兄啊!”   “尹师兄,人家是很认真的。”唐黎一跺脚,鼓起了脸颊。   “好了好了,不开玩笑了。师父的任务呢?”   “什么任务?”唐黎泪眼朦胧地问了一句。   尹青秋一张黑脸涨得通红,左手紧紧握拳,右手上的大刀看起来几乎就要控制不住地往唐黎身上砍去,看得上官钦心里一阵寒,浑身紧绷,准备着随时出手全力拦截尹青秋的刀。   “师父不是命你出来江湖行走的时候,一定要专心寻找小师姑的下落吗?你怎么能把这么重要的事情给忘记了呢?”   “啊!”唐黎尖叫一声,“天啊!我给忘记了。”   她可怜兮兮地看向脸色变得更加黑的尹青秋,缩着脑袋:“尹师兄,你一定不会向师父说的,对不对?”   尹青秋没有说话,她急忙蹭过去,拉着尹青秋颤动的左手,一边摇一边说:“对不对,对不对啦!人家知道尹师兄最好了,一定不会向师父打这种小报告的。人家誓,接下来一定不再贪玩,好好寻找小师姑。拜托了啦!尹师兄!”   最后这个拖长了声音的“尹师兄”,听得尹青秋寒毛倒竖,赶紧答应道:“知道了,尹师兄不会向师父说的。但是你一定要认真把小师姑找出来,不然到时候回去谷中,看你怎么和师父师叔伯们交代。”   “知道了!我就知道尹师兄最好了。”唐黎破涕为笑。   尹青秋也是心中清楚,师父之所以会派自己出来寻找这个小师妹,为的就是怕唐黎年纪太小,虽然不会引起武林过多注意,但是容易因贪玩而误事,所以才要自己出来一面是监督她的行为,一面是暗中找出师门的传人小师姑。   “唐妹妹,你不是胭脂阁的人吗?怎么又出来个师兄?”上官钦低声在唐黎耳边问。   刚才唐黎与尹青秋的互动说明他们之间的师兄妹关系不是假的,但是尹青秋所使的武功路数他完全陌生,故而心中有了疑惑。甚至,他想起来了唐黎的轻功身法,也是神秘莫测,前所未见。   “他是我流云谷二师兄,尹青秋。”唐黎心直口快,在爱人面前更是无所避忌,尹青秋还没有来得及开口,她就已经说出来了。   “流云谷!”上官钦心中暗惊。没想到他爹整天在嘴边念叨的江湖两大传奇事物,无情姑射和流云谷,今天竟然给他遇上了一个。而且,尹青秋这个名字和他高大黝黑的形象搭配起来实在是有点可笑,但是上官钦没有那个胆子笑。   他表面不露声色,仅仅是毕恭毕敬地对尹青秋鞠了一躬,客气地打着招呼:“原来是尹师兄,失敬失敬。”   “唐丫头,这个小子是什么人?”尹青秋认为上官钦年岁尚轻,可能不知道当年流云谷的事情,因而也就没有多加追究,更何况,看唐黎刚才对上官钦的态度,他就是再粗心大意也知道唐丫头喜欢着这个白白净净的小子了。   “他是上官钦。”唐黎被尹青秋一问,这才回忆起自己方才的行径来,不由俏脸微红,欲盖弥彰地补了一句,“是我的好友。”   “上官?难道是江南上官府的公子?”尹青秋突然怒目圆瞪,恶狠狠说道。   上官钦心中大骇,右手已经搭在剑柄上,一见形势不对就可以立即拔剑迎战。   唐黎却在此时欢声道:“是啊!就是江南上官府的独生公子。尹师兄,你说我的眼光不错吧!”   “当然,我们和上官府原本就是姻亲,只是多年没有联系了,周夫人一直希望着可以再见见娘家人呢!”尹青秋哈哈大笑出声,走过来拍拍上官钦的肩膀,拍得他险些往一边倒过去,“原来是自家人。那我就不用担心你会将流云谷的事情泄露出去了。相信你也不会的,是吧!”   上官钦无法忽视肩上的压力,也知道其实尹青秋对于自己还是有着戒心,一旦流云谷的事情泄露,难保不会第一时间用那把大刀将自己劈成两段。   “家父并未向我提及有流云谷这门姻亲,所以我实在不知……”上官钦据实相告。   “那是当然!”尹青秋接口,“周夫人当年是离家出走,上官伯父怎么会愿意公布这样的事情。”   上官钦自嘲地笑了,因为他现在刚好也是离家出走的上官家人。   “尹师兄,你那里有没有关于小师姑的任何线索啊?”唐黎为上官钦引开话题,眼睛盯着尹青秋,满脸期待。   “这……”尹青秋黝黑的脸庞泛出诡异的红潮,“之前我看见一个很像小师姑的人,但是……”   “但是?”   “你也知道,小师姑的胎记是在……”尹青秋的脸越来越红,“她的胎记是在胸口,所以师父才要你出来寻找,师兄我怎么可以随便去看什么女子的胸口呢!”   “那你说很像小师姑的那个人,现在在哪里?”   “这个……这个……当时我想着自己不能看,就想找人帮我,所以就先离开了那个客栈。然后,等我找到愿意帮我的人再回去的时候,那个女子已经不见了。”   “什么啊?那不等于什么线索都没有了吗?”唐黎大叫着,跳起来敲了一下尹青秋的头,“你就不会先将她带在身边,等找到我在要我去确认吗?”   “对哦!这个方法好。”尹青秋恍然大悟。   “那个,请问你们要找小师姑,可有什么特征可以辨认,说不定我见过呢!”上官钦终于忍不住插进话题来。   “上官哥哥身在武林世家,见过的人一定不少。喏!这是我师父画的画像。他说了,如果没有出现差错的话,小师姑应该是长这个样子的。”唐黎从怀中拿出一个小画轴。   “应该?”上官钦**了一下嘴角。这样的推测,比之大海捞针还要难啊!   他仔细盯着唐黎慢慢展开那幅画。只见一名白衣女子,黛眉星目,衣袂飘飘站在画中,栩栩如生般仿佛就要从画里飘然而出,羽化成仙。   他脑中突然闪过一个可笑的念头:这世上真有这样飘逸出尘的仙子吗? 第二十八章琴曲   我小师姑是不是很美!”唐黎的声音仿佛从遥远的天际传来。   这个世俗的字来形容,不免侮辱了这位仙子。”上官钦老实表达着自己的感受。   “哼!”唐黎冷哼一声,不满上官钦看着一幅画都可以痴迷成这样的样子,“你这个花心公子,连画像都可以让你变成这样德行,如果那天看见了我小师姑,你是不是就不要我了。”   “啊!”唐黎这一声冷哼,猛然将上官钦从迷梦中拖了出来,他尴尬一笑,“唐妹妹,对不起。我不是有意亵渎你小师姑,实在是因为,你小师姑仙子风骨,不像是人间所有。”   “你以为我不知道我小师姑是怎么样的美人吗?”唐黎再次用鼻孔出气地说,“今次就念在你看的是我最最崇拜的小师姑,暂且饶你一命。要是有下次,哼哼,你就洗干净脖子等着吧!”   “这个事情绝对不会再次生,我誓。”为了心上人的芳心,上官钦赶紧撇清自己花心的嫌疑。   唐黎也没有再追究,郑重其事地卷好画轴,细细绑好,万分宝贝地放入怀中,末了还拍了拍胸脯,确认万无一失。   “尹师兄,我答应了萧姐姐要给她送‘瑶光’到洞庭去,恐怕这寻找小师姑的事情,还要劳烦尹师兄你多加费心了。”   “这个倒不是什么大问题。根据我后来追查的结果,那名形似小师姑的女子,似乎也往洞庭那个方向去了。”   “那太好了!等瑶光一到,我们就启程。这两天,就让我当个地主,好好款待一下师兄你吧!”   “在这之前,是不是应该先将你们两个人身上的伤治好啊!”尹青秋咧开嘴巴,从腰间掏出了一个小瓷瓶。   紫荆接到萧红地飞鸽传书。轻轻踏进琴房。门上地珠帘叮当作响。打破了一室寂静。   “荆娘。有什么事情吗?”英王抬起头来。毫不掩饰自己眉眼间地疲累。   “殿下。姑娘来信。要送瑶光到洞庭湖畔。春音院烟雨阁。”紫荆平静地说着。   “是吗?”英王眼光一黯。不由伸手抚上琴身。“荆娘。你说。本王就这么恍如无物。叫萧红人不在本王身边。连唯一可以寄托思念地琴。她也要从本王身边剥夺走吗?”   “殿下。姑娘不是这样无情地人。”紫荆轻巧坐到一边地圆椅上。望着琴旁边香炉袅袅升起地轻烟。“这琴。原是姑娘随身之物。当日她肯将琴留下。与殿下相伴。已经是情之所依。殿下难道不明白。”   “她一直怨本王。怨我寄托在琴声中地爱。不过是一种谎言。”   “殿下若是执意说谎还不愿向姑娘公开承认,姑娘自然会对您有所怨怼。天下人皆知殿下心有所往,是姑娘自己太傻,心中先有了殿下。”   “荆娘,本王必是会负了萧红,但是本王放不开她。”   “那殿下何必要放开呢?”   “荆娘,你这句话,会害了萧红一生。”   “殿下若是放手,才会害了姑娘一生。”   英王看着紫荆良久,直到知道自己无法从她的脸上看出任何犹豫与不赞同之后,才长叹了一口气,起身招呼门外的侍女去叫来大堂里的侍从。   “参见殿下!”两个威风凛凛的侍卫齐声道。   “本王要你们,将这一架琴以最快的度,完好无缺地送到洞庭湖畔的春音院,给萧红姑娘。”   “属下遵命。”两名侍卫毫不犹豫接下任务。   “还有,替本王带亲笔书信一封,一定要亲手交到萧红姑娘手中。”   “是。属下一定不负殿下所托。”   侍卫小心翼翼地将包裹好的琴放进了琴匣里,用一辆专门的马车来运送这架琴。根据萧红的意思,他们要先到福临山庄会合了等候的唐黎,然后全赶往春音院。   目送马车消失在大街上,层层叠叠的屋舍遮住了那远去的道路,英王坐回琴架前的位置,习惯性地伸手,却扑了个空。   他嘴角扯起一个浅笑,记忆不由回到初见萧红的那段日子。   他平时是不涉足这类烟花场所的,因为在宫中,有着他最牵挂与爱慕的女子。这些花街柳巷中的庸脂俗粉,如何能进入他的眼帘。   那一年元宵节,京城中到处张灯结彩。太后一时兴起,暗中带了几个随从到街上赏花灯。他恰好得知消息,放心不下,于是远远跟在了后面。   太后平安回宫之后,他尚在街上闲逛了一下,想看看究竟是什么,吸引了太后的注意,叫她难得地笑靥如花。   然后,就在一处僻静的角落里,他听见了震动魂魄的曲子。飘渺的琴声在喧闹的大街上似有若无,却固执而清晰地飘进了他的耳中。那是太后曾经最爱的曲子,很难的曲子,除了太后,几乎没有人可以将这曲子弹得如此扣人心弦,完美地诠释了曲子的含义,创曲人的初衷。   “快看啊!那是清风楼的萧红姑娘呢!”旁人的叫声唤他回到现实。   不知不觉间,他随着琴声已经走到了琴手之前不远处,而那个琴手,乃是一个双十年华的红衣姑娘。   清风楼的萧红,一身红衣胜火,坐在琴后的她,就像一团燃烧的火焰,分外撩人,却又是无比的恬静,眉眼垂顺,自有一种高远的感觉。她十指如白玉,灵活在琴弦上舞动,音符流淌出来,叫人有远离喧嚣的感觉。   尽管围观的人很多,大家却都有着奇异的默契,没有人踏进萧红身前一丈远处。唯有英王,受到琴声蛊惑,一步一步地前进,最终站在了萧红面前。   “这琴声真美!”英王说着,伸出手去要抚摸琴身。   “噔”的一声,琴曲断了。萧红面有愠色,抱起爱琴瑶光,二话不说掉头走人。   英王的手僵在半空中,身后那些为萧红着迷的人群开始喧哗,有指责着英王的不是,有请求萧红不要走的。   英王顿时成为了众矢之的,被众人一再数落,仿佛是什么十恶不赦之徒一般。   萧红最终还是没有回头,但是她的琴曲,已经吸引住了英王的心。众人最后明白佳人已经不会再回头,心中不愿也只好罢手。有几个蓄意想找英王麻烦的,一看清了英王穿着打扮不凡,身边还有铁甲卫士相随,显然非富即贵,而且权势逼人,也就只好恨恨斜了英王一眼,打消了念头。   第二天,英王就到了清风楼,这个他原以为会是充斥着脂粉香味的地方。   紫荆一眼就认出了他的身份,他也就不惺惺作态,直截了当地表明了自己的目的。   “殿下是要听姑娘弹琴,还是要见姑娘呢?”紫荆如是问,问住了英王。   “听姑娘弹琴如何?见姑娘又如何?”他反问紫荆。   紫荆只是笑笑,没有给他任何答案,就起身离开了雅座。   英王已经没有心思去追究她的无礼,因为这个问题难住了他。   接下来三天,英王没有出现过,一直到了第五天,他再次找来紫荆,十分慎重地说:“本王,要见萧红姑娘。”   这一次,英王登上了四楼的琴房,隔着一道珠帘,看见了萧红的身影。   紫荆送他到房门口,就转身下楼;萧红坐在那里一动不动,既没有起身相迎,也没有开口相邀。英王莫名地不敢直接掀起那稀疏的珠帘进入内室,只是站在门口,轻声细语地说了一句:“本王给萧姑娘赔礼了。元宵佳节,是本王不该打断姑娘雅兴,本王惭愧。”   内室的萧红勉强抬眼打量了他一下,慵懒的语气随了悦耳的声音过来:“小女子贫贱之人,能得殿下赏识,本是千万求不得的事情,是萧红不懂事,竟然做了那样不应该的事情,还请殿下您大人有大量,不要和小女子计较才是。”   她这样说着,眼波如水扫过来,终于好好将这个尊贵的王爷从头到脚看过一遍。   所谓王爷,其实也和平常人没有两样,同样两只眼睛一张嘴,不过因为身上流着的血液号称高贵,于是就有了前呼后拥的待遇,有了指鹿为马的权力。   “萧红姑娘,可否请姑娘再弹一次元宵节的那曲子呢?”英王依旧站在珠帘外,很是客气的说话。   “殿下,请进来坐下吧!”萧红终于直起身子,离开了琴座。   英王掀开珠帘,在一片叮当声中进了内室。这里简约而高雅,每一件东西都是那样的别致,充满灵气。   萧红先是对着一面铜镜,好好整理了一下自己的仪容,认真绾好了,拉好了衣襟,转到一个精巧的铜制水盆前,净了手,在丝帕上慢慢擦干了手,再重新回到琴座前面,端端正正地坐下,伸直双臂一振,将长长的袖子分两边甩到身后,捻起一束香,细细放炉子上燃了,待香烟飘起,萦绕身际,她长吸了一口气,准备就绪。   英王在一旁饶有兴趣地看着她的一举一动,何曾想到,一个青楼中的烟花女子,不过弹个琴,还得这般讲究,举手投足一丝不苟,俨然是名家风范。   琴声铮铮,如玉珠落盘,如雨打芭蕉,如风吹瓷铃。英王闭目聆听,心神俱放松起来。这曲子,情人般缠绕他的一切,温情蜜意中,向来警醒的英王就这样在萧红这小小的琴房内安睡过去…… 第二十九章灵鼓   马车辚辚,终于到了引玉园。刘湘拉着妹妹柳烟一同下了车。   引玉夫人高贵典雅,自成风韵,领着一帮家人侍女在门口迎接。   “如此劳动夫人,柳烟真是罪过。”盈盈行礼,现下的柳烟,丽衣华服,傲气满身,已然没有了之前那困窘的样子。   “柳姑娘少礼。能请到姑娘到来,是老身的福气。”引玉夫人拉起柳烟,目光却直直定在刘湘身上,眼中闪着复杂的光芒,“这位是……”   “这是家姐,不放心我眼盲之人独自出门,所以跟来照应。”柳烟闻言道。   “柳湘见过夫人。”刘湘顺着柳烟的话,给引玉夫人行了一礼。   “令姐妹皆为人间凤凰,老身要是有你们这样的儿女,大可含笑九泉了。”引玉夫人一通喟叹,目光一直在刘湘身上转。   刘湘和柳烟抿唇浅笑,不做任何回应。   “姑娘在园子中住下,有什么要求尽管开口,一定不要客气。”引玉夫人亲自带路,领着两人进了园子,走到一处清幽所在,“这里是凌云阁,希望姑娘会喜欢。”   “柳烟是个瞎子,看不见,自然也就没有诸多计较。既然是夫人苦心安排的住所,相信一定会是最好的。”   “此地乃是园子中心,夫人该不会将自己的住所让出来给舍妹了吧?那该是我们姐妹的罪过了。”刘湘看了看四周,突然插嘴。   “姑娘尽管放心。这座楼阁一直作为贵宾楼招待客人之用。只是时至今日。姑娘你们是第一个住进来地人。”引玉夫人含笑道。   “哦!那夫人真是太看重我妹妹了。”刘湘不再说话。心中却转起了无数念头。关于这座暗含奇门遁甲之理地引玉园。关于这个妹妹柳烟地身份。关于这个目光一直没有离开过自己地引玉夫人。关于这座特别地凌云阁。   “姑娘长途跋涉而来。该好生歇着。老身命家人为姑娘准备了洗澡水。姑娘们先泡个澡。去了疲累。晚上老身准备了一个小小地宴会为姑娘接风洗尘。”   “有劳夫人。”   当夜。引玉园灯火通明。引玉夫人口中地小小宴会。却俨然是整个庄园地狂欢。无数人来来往往络绎不绝。美酒佳肴花样百出。欢歌笑语不绝于耳。   刘湘因为身体不适地原因留在房内休息。柳烟临走前。还仔细叮嘱了燕燕一定要为刘湘燃香。好生侍候。   盯着袅袅飘升的烟云,刘湘眼前一阵模糊,顿时不知自己身在何处。好半晌,她才重新看清了房内的一切,心中有了计较。   “燕燕,我有些口干,你去厨房替我端碗甜汤过来。”   确认燕燕已经离开房间够远了,刘湘立即掀开香炉的盖子,用茶杯内剩余的一口茶水泼灭烟火,然后迅捏起那段香,握在手心,掌力一吐,生生将其震成粉末,再放到窗外,任其随风飘逝。   她心中暗自庆幸柳烟并没有拿走她任何一件的随身之物,所以现在的她可以使用这样的掉包之计。从一个小锦囊里面抽出几个小纸包,刘湘迅将它们一一打开,取了几样粉末混合在一起,就着壶中的冷水搓成条状,然后又将小纸包收进锦囊里,贴身藏好。   等到燕燕端着甜汤从熙熙攘攘的人群里钻回来的时候,香炉里依旧飘着迷惑人心的香烟,刘湘依旧一脸困顿地坐在香炉前,盯着飘升的香烟呆。   “扣扣”,燕燕轻轻敲响房门,然后将甜汤放到刘湘面前。   刘湘喝完了甜汤,很是满足地上床睡觉去了。燕燕见一切都和平时一样,也就没多做停留,返身去了外厢。   唐玥院中,气氛热络。   引玉夫人笑容满脸,和柳烟一同坐在主座上,看堂下宾客喧天。   “姑娘,不知今天晚上,你可以为我们这欢乐的宴会添一个完美的结束吗?”引玉夫人在酒酣耳热之后,突然对柳烟说。   “既然夫人都开口了,柳烟就献丑了。”柳烟摸索着放下酒杯,“只是这乐器……”   “姑娘尽管放心,早在去函邀请姑娘之时,老身就已经替姑娘量身定做了一个包你满意的乐器。”   “哦?夫人这般费心,柳烟一定要倾尽全力了。”   引玉夫人拍了拍手,立即有一个管事模样的人站起来,举起双手一压,场中立即鸦雀无声。   侯在大门口的家人立即招呼着一群壮汉,抬着一个三丈方圆的红漆大鼓进了堂来。用了两排架子,稳稳地横放在了大堂正中间。壮汉离开之后,那管事模样的人伸手轻轻在鼓面上拍了一下。   “咚”!   这一声清脆有力,余韵不绝,叫柳烟整张脸焕出无限光彩来。   “姑娘,这鼓可合心意?”引玉夫人将柳烟的表情尽收眼底,故意问了一声。   “霸道而温柔,真是难得的好鼓。柳烟谢过夫人。”柳烟激动中,就要朝引玉夫人跪下去。   “再好的鼓,也要有姑娘的神乎其技之法,才可以完美挥出来。姑娘,请吧!”引玉夫人牵起柳烟,引着她摸到鼓沿。   柳烟不再客气了,双手攀住鼓沿,脚尖一蹬,就这样翻身上了鼓面。   “咚”的一声,她用脚踩了一下鼓面,整个人像是飞起来一般被鼓面弹起。   场中所有宾客的注意力全部被她飞扬的身影吸引,纷纷好奇着这个站上鼓面的小女孩,将会演绎出怎么样独具特色的鼓点来。   夏默默从一旁带了两支鼓槌上来,倚着鼓站着。他轻轻在鼓边敲了一下,示意柳烟准备完毕。   于是,柳烟在鼓面上舞蹈起来。每一串优美的动作就是一连串别致的鼓点,加上夏偶尔的边鼓,顿时一场前所未有的大鼓表演在唐玥院的大堂中展开。   无论是作为主人的引玉夫人,还是作为宾客的众人,全部都没有办法将目光从柳烟的身上移开。这一个灵动的妖精,愣是将属于汉子的大鼓,舞出了自己格调,舞出了一种倾国倾城的风采。   好不容易舞歇鼓停,众人久久不能回神,直到柳烟被夏从鼓面上抱下来,轻轻说了声“献丑了”,才打破了那满室的凝重寂静。   “不愧是‘灵鼓姑娘’。”引玉夫人只这样说,激赏之情溢于言表。   场下响起了经久不息的掌声,众人纷纷向引玉夫人和柳烟敬酒,进入了宴会最后的**。   相对于唐玥院的热闹喧嚣,凌云阁虽然位于引玉园正中间,却是清寂了许多。   刘湘轻轻翻身坐起,从床帘缝中看向全室,只看见月光如水,洒了满地。她悄悄下床,就着接近满月的光辉,在窗边写了几封信。   月色撩人,距离她出门已经接近一个月光景。事情越来越复杂和难测,刘湘已经开始感到烦恼。整理了一下这一个月来的记忆,刘湘看着自己食指上的指环叹气。   福临山庄、无情姑射、威临镖局、胭脂阁、流云谷、引玉夫人、白洛辰,还有温凌。一个个人事物纠葛不清,越想隐瞒的秘密越是要不断浮出水面,刘湘感到异常的头痛。   “不行,绝对不可以再继续这样下去了。既然已经隐瞒不来,那就干脆的直接公开了,然后,看要用谁来抵这些陈年旧债吧!”良久之后,她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对着月光举起了左手,让月光照在指环的宝石上,宝石底部浮现了一个浮云与流云,也该被风吹散了。”   月色寂寂,没有给她任何回答。   “姐姐,你还没睡吧?”柳烟小步移来,手中端着一碗汤药。   “睡了一阵了,觉得心里闷得慌,就起来看看月娘。”   “那刚好。这是我拜托厨房煎的药,姐姐你的伤口那么深,快趁热喝了,好得快些。”   “恩。”刘湘不疑有他地端过药碗,稍微吹凉,憋着气大口吞下,然后泪眼汪汪地问,“怎么这么苦啊?”   “良药苦口嘛!”柳烟笑着放下端盘,轻轻揽住了刘湘的腰。   正想向柳烟讨点蜜饯的刘湘,轻笑着抱住柳烟的肩背,还没来得及开口,一阵猛烈的晕眩袭来,她暗想一声“糟”,却已经不敌药力的作用,昏倒在柳烟的怀中。   “少主,抱歉!”柳烟将她在地上放平躺好,然后跪坐在她身边,“少主你的意志力如此之强,连三倍重的迷香都已经没有办法完全控制你,你叫烟儿怎么办呢?”   刘湘自然不会回答,她只能摩挲着刘湘的脸,独自垂泪:“引玉夫人的邀请,烟儿一点都不在乎。但是,能够保得少主不被人伤害的地方,目前也就只有这里了。等下烟儿再给少主重新用一次**术,只希望,少主不要离开烟儿的好。   烟儿答应成为胭脂阁的副阁主,是因为想着可以常常见到少主。怎知道,少主和三小姐从那次之后,再没有离开过福临山庄,而烟儿身体不好,从来不曾进行过长途跋涉,双方联系的事情也一直由萧姐姐负责。   此一次,少主失踪这么大的事情,三小姐单单叫了萧姐姐去寻找您,而命令我在京城待命。   我不愿啊!为什么我就不能出来寻找少主呢?刚好引玉夫人送来了请帖,于是烟儿就趁着这个机会,出了京城。刚刚到了福临山庄的地界,就被少主所救,而且还可以得到少主相伴这些辰光,真是烟儿此生最幸福的日子了。”   昏迷中的刘湘,眼角垂下了一滴眼泪,渗入间,瞬间不见了。 第三十章家书   十四的月亮终于还是落下了天际。   刘甄守在窗前,看着渐渐白的东方天空,心里越来越失落。这半个多月以来的日盼夜盼,还是没能把刘湘盼回来,反倒是这庄子里的人一个个失去了往常的样子,变得茫然而敏感。   刘戚咳嗽的声音一天比一天可怕,咳血的次数也越来越多,常常是一个人躲在屋子里,燃了满室治疗的香烟,不一语。每次唯有刘甄去给他问安的时候,才会稍微地有点生气,问着刘湘究竟回来了没有。而每次听见否定答案的他,就似乎更加的消沉与颓废。   六阳现在整天守在沧园之中,注意着屋子里的点滴动静,为的是可以第一时间给病的刘戚度送内力,催行血气,以免在刘湘回来之前,刘戚就已经因病重逝世,刘湘自责不过,殉杀己身。   刘阳在高烧五天之后,终于苏醒,双眼之中蕴闪蓝光,乃是身怀剧毒之相,虽然在子路的强制下而没有离开山庄,但是不顾众人的阻止,一心一意的练起了刘戚密授的功夫。   子路对于刘阳现在的身体状态很是绞尽脑汁,还在努力要解刘阳身上的毒,甚至不惜以身试毒。唐黎则是早就伙同师兄尹青秋和上官钦,护送瑶光往洞庭离去…   太阳刚刚上了屋檐,刘甄就看见庄子里的管事们66续续地集合在了长廊另一边的议事房里面,准备着新一天的例会。   她伸手按上桌面上一个蜡封的信封,踌躇了很久很久,才终于拿起那封信,稳步走向议事房。   “见过三小姐!”一见她进门,那些原本瞧不起这个柔弱小姑娘的管事们,在经过与她共事了半个月之后,已经完全改观,纷纷站起身来,向她鞠了一躬。   “甄儿见过诸位伯伯、叔叔。”刘甄盈盈下拜,恭谨有礼,深得众人喜爱。   “大少爷目前可有消息?”一个代表似的人问,然后大家就都关心地看着刘甄。   “尽管已经有诸多朋友与家人在帮忙寻找。不过很遗憾。大哥目前仍然下落不明。”这句话。刘甄已经重复了多次。但是每次说出来。大家地心情都还是变得更加低落。   “那。庄主地意思是?”大家都已经提前知道了刘戚准备更换继承人地事情。虽然惋惜刘湘地才华。但毕竟还是无法左右刘戚地选择。   “今天处理好日常事务之后。甄儿就当着大家地面。公布这封信地内容。”刘甄将信放在桌面上。前后翻了一下。让大家都看见信上地封蜡完好无损。   “三小姐。真不是我们爱说话。实在是。庄主此次地决定太不明智了。简直可以说是老糊涂了。大少爷地能力大家有目共睹。这偌大地产业。他虽然忙得团团转。但是一个人就可以打理得妥妥帖帖地。我们这些在他手下干活地人。心里是再佩服不过了地。   二少爷上有这样出众地大哥。下有三小姐你这样聪慧美丽地妹妹。自然能力也不会差到那里去。只是他以前整天就知道和花月坊什么清梦、美梦地姑娘厮混。前段时间有突然重病。至今还没有出面接触过山庄中任何事务。庄主将这偌大地庄园交给他。且不说让山庄更加壮大。说句难听地话。就是保住山庄不败落。依我看来都是一个问题。”老管事佘穆真情洋溢地说着。真是对这个山庄倾注了感情。如今看它前途不明。不由唏嘘起来。   刘家人内部地事情。极少对管事们公开。所以刘阳在后园子中养身练功地事情。他们都还不知道。全部都以为刘阳还是和前些日子一样地高烧昏迷不醒。   “佘伯伯,相信在座的各位都跟您有一样的想法。只是,甄儿认为,爹这样做,必然有他的道理在。”刘甄身为胭脂阁幕后主人,对于刘戚这样的绝对有着一定的理解,但是,她却不能以此为理由来说服各个管事服从刘戚安排。   更何况,刘阳平素经常流连花街柳巷的行为确实落人口实,相对于为山庄鞠躬尽瘁的刘湘,这帮管事们会对他有这么大的意见,也是在所难免。   尽管众人事前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但是当真正看见刘戚那封信的内容时,还是有不少人张大着嘴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无法接受眼前的事实。   “敬告诸位:   福临山庄现任当家少主刘湘,因泄露山庄机要,假借机会潜逃出庄,不知所踪,先本人特此向诸位声明,从今时今刻起,废除刘湘当家少主之位,并将其逐出刘家门庭,由刘家二子刘阳接任当家少主之位。   立书人刘戚”   日当午,刘戚的信被用各种途径传了出去,无论是早就知情的还是毫无所知的人,都为这封信的内容而呆愣了半天。   英王虽然已经多次对刘戚提起过太后要见刘湘的事情,也早就知道刘戚有意卸下刘湘的少主的身份,但是当消息真的公告天下之后,他还是不能接受。   “这个刘戚怎么就这么死脑筋呢?明明知道三个月后太后诞辰,指名要见刘湘,这是他福临山庄莫大的福气,偏偏执意在这个节骨眼上将人逐出家门,换了老二当家,真是莫名其妙。”他背着手在大厅里面来回走了七八回,出声召来护卫,“领本王命令,即刻前往福临山庄,将少主刘湘带来见我。”   “遵命!”侍卫们答应着,马上转身出。   “既然刘戚已经不再让她呆在庄内,那她就不再受到那个约定的保护了,那么本王将她带来,想怎么样做,也就没有任何人管得着了。”英王哈哈大笑,似乎刘戚做了一件天底下最愚蠢的事情。   唐黎刚刚在春音院中安顿下来,就听见了萧红在隔壁房间的咆哮。   “刘戚这个死老头,竟然真的敢这样子做!”萧红抓着刘甄的飞鸽传书,正火急火燎地冲出门,就正面碰上了过来察看究竟的唐黎。   “好险!”唐黎差点被萧红撞上,庆幸的是她轻功了得,在最后关头闪了开去,“萧姐姐,生什么事情了?”   “少主被刘戚赶出家门了。”萧红忿忿不平,“凭什么?你说刘戚他凭什么将少主赶出家门?少主为山庄累死累活的,从来没有说过一句让他不顺心的话,他怎么可以……怎么可以……”   见萧红竟然说着说着就哭了起来,唐黎顿时手忙脚乱地为她擦眼泪,却完全找不到话来安慰她。   “而且,最可恶的是,刘老头竟然将福临当家的位置传给了那个纨绔子弟刘阳!他难道不知道,就是因为刘阳将福临鸡的饲养秘方透露给了外人,才会导致福临山庄‘贡品’地位险些不保,才会导致少主要亲自出门,沦落到被人绑架的地步吗?”萧红越说越激动,如果刘戚现在在她面前的话,她绝对会冲上去一把揪住他的领子问个清楚的。   “可是,少主不是出来调查这件事后,就再没有回去过。也许,刘庄主根本还不清楚这件事啊!”唐黎无心的一句,叫萧红更加激动。   “你说的虽然有可能。但是我上次和子路他们已经回去过了,就算我走得匆忙,但是相信尚留在府中的相如一定会将事情原原本本地报告给他的,就算他不听相如的,那还有六阳前辈,还有三小姐啊!他总不至于连三小姐的话都听不进去吧?”   “呦!是什么人这么不长眼睛,竟然让天下第一的萧红姑娘气成这个样子啊?”一听说“瑶琴”萧红人在春音院,一直和春音院交情不错的怡红院金妈妈立即跑过来,向春音院的茗娘哀求了半天,才终于得到了和萧红见个面的许可,哪知道刚一脚踏进烟雨阁的月门,就听见了萧红怒极的咆哮。   “原来是金妈妈。”萧红见来了外人,马上就收起了愤怒的表情,换回了她平素那张略带着蔑视人间情愫的表情。   金妈妈没想到萧红的脸变得如此之快,根本已经没有机会再探究萧红生气的内幕,只好打了哈哈,吞下一肚子的疑问:“妈妈我啊,见姑娘难得来一趟洞庭,所以想请姑娘到我那小小的怡红院里头弹曲子,好让大家伙儿瞻仰一下姑娘的风采,也好了妈妈一个心愿啊!”   还不是想让我为你的场子多拉些人。萧红在心里面暗暗啐了一口,嘴上却故作惊讶地说着:“金妈妈糊涂了,清风楼的姑娘们,哪一个可以随随便便在外弹琴唱曲儿了?”   “哎呦,姑娘你就别忽悠我这老婆子了。这阵子啊,灵鼓姑娘在引玉园都跳过多少场灵鼓舞了,闹得现在所有达官贵人、江湖名士全部奔引玉园去了!难道姑娘竟然不知道吗?”金妈妈夸张地挥动手中喷香的绣帕,一双眼睛紧紧盯着萧红的动静。   “灵鼓妹妹乃是接了邀请,这事还是荆娘同意过的。我现在只身在外,没有知会荆娘一声就这样胡来的话,只怕清风楼从此就容不得我栖身了。”萧红说得很是委屈。   “姑娘说的什么话哟!以姑娘的‘瑶琴’之名,天下间谁不追着姑娘跑啊?姑娘要是回不了清风楼,妈妈将怡红院送给姑娘都行。”为了说动萧红表演,金妈妈真真是不惜血本了。 第三十一章反应   金妈妈说话真是好笑,就算清风楼不要萧姐姐了,京城里还有多少王公贵族等着呢!就拿大家都知道的来说吧,人家英王爷因为担心姑娘出来游玩会遭到什么不明白的人乱骚扰,还特意派了一队侍卫来保护姑娘呢!”唐黎在一旁笑了起来,还认准了金妈妈一定看见了前院里的那一队侍卫,故意抬出英王来吓唬她。   “这位姑娘说的是,是妈妈我太自不量力了。”金妈妈没有想到这个原本她以为是丫鬟的精致少女会突然开口截她的话,再听唐黎的语气,知道了这也是清风楼出来的姑娘,相较于年过十七的萧红,她对仅仅十五的唐黎更有兴趣“不知这位是?”   “这是我家妹妹唐黎,不过,金妈妈,我丑话先说在前头,她可是连我都比不上的人,不是你养得起的主儿,你还是别打她的念头了。”萧红哪里会不知道她心里头打的什么主意,一句话先堵上了她的嘴。   金妈妈讪讪笑了。天底下比“瑶琴”萧红还矜贵的姑娘,除了“玉笛”和“灵鼓”,那可真是少之又少了。不过话是萧红亲口说出来的,金妈妈再不信,也不能当场反驳。   萧红正为刘湘的事情心烦,这会儿已经证实了“灵鼓”柳烟人在引玉园中的消息了,不大想搭理金妈妈,见话题到这里顿住了,立即装出一副很累的样子,倚在唐黎身上,要唐黎扶她进房,用行动赶金妈妈出门,嘴上还说着:“金妈妈,实在对不住了,今日萧红身体不大爽快,就不送妈妈出门了。”   福临山庄,沧园。   刘甄在门口拦下了怒气冲冲的刘阳。   “妹妹你让开,我找爹理论去!”刘阳刚从老管家刘淳那里听来了刘戚换当家的事情,一问之下,连子路都已经知道,上下所有人就只剩他被蒙在鼓里,顿时连调理的药也不喝了,直接冲到沧园来。   “二哥,你先别激动,听小妹说几句好吗?”刘甄一个柔弱女子,面对刘阳的来势汹汹,脸色有些白。   她原本就是静秀的大家闺女,近些日子又为了山庄劳心劳力,早就体力不支,如果不是坚信刘湘会回来的信念,想守护刘湘多年努力成果的信念一直支撑着,她只怕早就倒下了。而原本就挺拔俊秀的刘阳,在认真修习武功之后,身材更是健壮,单是这居高临下的压力,就已经让刘甄呼吸困难。   “还有什么可以说的?我这些年的花天酒地,为的就是打消爹让我继承山庄的念头,为的就是希望大哥过得自由一点。现在呢?泄露机密是我的错,大哥下落不明也是我的错,爹怎么可以这样亏待大哥?让我当家?大哥回来的时候,你让我拿什么脸面去面对?”激动中,刘阳体内内力乱窜,大手一挥,扫向刘甄方向。   这一下暗含内力。如果打实了。娇小地刘甄必然要重伤。刘阳自己撤力不及。正后悔自己地莽撞地时候。一直默默呆在刘甄身后地胭脂猛地一伸手。轻轻松松地抓住了刘阳地手腕。浑身上下连一点晃动都没有。   “二少爷。小姐可经不起您这一掌。”胭脂对因吃惊而张着嘴呆住地刘阳顽皮地一吐舌头。然后眼睁睁看着刘阳被他身后赶来地相如一掌拍昏。   子路飞探了一下刘阳地脉搏。从怀中取出银针。一边在刘阳身上密密麻麻地扎着。一边朝相如摇了摇头。相如眉头一皱。当场盘腿坐在刘阳身后。双掌搭上他地背。为他引导体内混乱地内力。   “百里大夫。二哥他没事吧?”刘甄虽然稍微被刘阳刚才凌厉地掌风吓到。却是没有大碍。她更关心地是刘阳地情况。   “情况还不是很糟。二少爷只是因为急怒而气息紊乱。如果再晚上几分。只怕就会走火入魔了。不过。他这身武功异常奇怪。短短半月不到地时间。竟然进步如此之大。连相如都感到十分不解。”   “因为这门武功刚好是最适合刘阳地一门。”刚从刘戚房内出来地六阳。随便扫了现场一眼便知道生了什么事情。“这是一门操纵血气地功夫。如果练成了。配上刘阳现在剧毒之身。将是威力巨大地。”   “六阳前辈,这功夫邪门得很,究竟是什么门派的?”相如收功站起,看着脸色潮红的刘阳问。   “邪门?相如啊,我且问你,何谓邪门,何谓正派?”六阳捋捋胡须,“所谓正与邪,不过在于人心。假以时日,刘阳以此你所言的‘邪门功夫’拯救了苍生,那时,你可还会说它邪门?”   “前辈教训得是,是相如天真了。”相如脸上一羞,自然知道六阳为什么这样问他,“只是,庄主为什么会持有这门武功的心法与招式呢?”这才是他想知道的东西。   六阳似乎早就知道他会问这个问题,板起脸来说:“负大侠,你是不是在心里认为庄主是个邪派中人,而对他有所不尊?”   “在下确实曾经这样想过。”相如也没有隐瞒,直言不讳,“但是后来,在下想通了一件事情。既然庄主已经摆明了福临山庄与武林毫无相干,自然不管过去如何,都已经是过去的事情。如今,在下不过是因为钦佩大少爷的为人,才会留在大少爷身边,至于庄主的过去,与相如没有关系。”   “你怎么也学湘儿死脑筋起来了?”六阳脸上的严肃挂不住了,如慈父看着自己的孩子般,“相如,你也是成名甚早的人物,该知道二十年前武林中有个亦正亦邪的组织——流云谷吧!”   “号称‘天下武功尽归此处’的流云谷,在下慕名已久,只是在下成名之时,流云谷已经消失于江湖。”   “我们正是流云谷的后人,所以,师弟他知道这些,并不是什么特别的事情。”   “六阳师父,现在不是讨论这种事情的时候吧?”刘甄打破沉默,“爹对于大哥的事情,态度缓和了没有?”   “唉!甄儿,六阳师父尽力了。”   现场陷入了一种诡异的沉默。   众人心中何尝不是想为刘湘抱不平,但是偏偏在场的每个人都了解了或多或少的秘密。   对于刘戚和刘湘这对不知道该说是互相憎恨还是互相爱着的父女,他们这些旁观者从来就没有介入其中的余力。   刘甄突然抽泣了一声,终于抑制不住的泪水冲花了她精致的妆容,露出了她因操劳过度而有些苍白的脸。多少年了,她谨守女子闺训,笑不露齿,言不声高,不曾有过如此剧烈的情绪起伏。猛然的悲伤与多日的劳累,叫她在这哭泣声中突然昏厥了过去。   子路刚刚上前为刘甄掐住人中,身后坐着的刘阳身体却在这时不受控制地抽搐起来,口鼻中还流出了夹着蓝色血丝的黑血。   “百里,快救二少爷!”相如胡乱叫着,直接拉着子路的后领把他丢到刘阳面前。   “天……”子路尚未看清刘阳身上生了什么事情,刘戚的房门打开了。   五彩的烟雾随了一股劲风在院子中弥散开来。刘戚越枯槁的身影扑到刘阳身边,伸手将其抓起,带进房中,“砰”一声关上了门。   待那五彩的烟云散了,刘戚的房中炸雷般跳出刘阳的惨叫,声到高处戛然而止,叫人听得毛骨悚然。   “莫非?”六阳原本冲上去开门的脚步一顿,回大笑起来,“苍天竟然开了这么大的玩笑,真是造化弄人啊!师弟,师兄先走一步了。”说完踏步上了墙沿,如飞鹤逐渐远去。   相如和子路面面相觑,不明白六阳如此异举所谓为何。胭脂则是用身子支撑着晕厥过去的刘甄,眼中闪过异彩。   刘甄这次当真是累得重了,被子路救醒之后很长一段时间处于精神恍惚状态。由于她的沉稳与果断,叫众人都忘记了,这个十四岁的小姑娘,莫名就负担了出她能力太多的重担。   三天了,整整三天。刘甄虽然努力想重新成为支撑起福临山庄的支柱,无奈已经是有心无力。她多次半夜反复失眠,刚睡着就噩梦不断,白天则会无缘无故昏睡过去,最后,逼得子路强制要求她专心养病,禁止她处理任何事物,才有了稍微好点的气色。但是手上虽然没有工作,刘甄心中仍旧无时无刻不在担忧,担忧着刘湘的下落,担忧着刘阳的情况,担忧着她所关心的一切。   十天前,胭脂替她拟了一封信给“玉笛”洛冰,时间已经过了十天,洛冰那边却没有任何回音。刘甄听到这个消息,只是笑笑,一副了然于心的样子:“洛姐姐应该已经出了,胭脂,你也快点去吧!记住,千万不要让湘姐姐受到伤害。”   眼下刘湘失踪、刘阳中毒、刘甄累倒,刘戚已经三天没有任何动静,偌大福临山庄霎时像是没有了主心骨,只剩孤零零的穿堂风在四下里呼啸着。 第三十二章教训   南方的夏日午后,在这临水而建的引玉园中,处处繁花似锦,绿柳扶荫,滚滚热浪被阻隔在外,园中清爽无比。   刘湘正信步走在庭间小径,徐徐往凌云阁走去。她到这引玉园已经半个月了,整天无所事事,刚开始还乖乖躺在房里养伤,如今伤势早已痊愈,就无法忍受无聊的躺着,三不五时就出来到处走走散心。   在几天的观察中,还真是收获不小呢!   先,这座庄园占地之广简直可以媲美福临山庄。这么大的建筑群,显然早就违反了礼制,但是地方官府并没有对其进行过问,显然引玉夫人并不是单纯的富夫人而已。   其次,这座庄园里的全部都是女子。男客人全部都是外宾,通常晚宴结束之后就离开了引玉园。而下人们入夜之后就不被允许进入后园,统一在前园的一栋房子里休息。   她步入凌云阁花门,碰见了迎面走来一个平时不常见到的一个丫头。刘湘本没有在意的,只是那丫头看见她时,脸上眼中明显得路人皆知的鄙夷,却叫她无法忽视。   “生了什么事了?”她心里暗自揣测了一下,悄声走到凌云阁门口。   凌云阁中,丫鬟翠笙和一帮来送东西的小丫头正在高声谈论着。   “那个姐姐啊,实在不是什么好东西。你们也看到了,人家灵鼓姑娘整天忙进忙出的,要照顾她,要跳舞,昨天晚上还累得差点从鼓面上摔下来呢!而这个做姐姐的,整天就知道吃吃喝喝,什么事情都不帮忙做,最近更是天一亮就不见人影,直到天黑才回来。你们说,近日夫人邀请了那么多的名人贵士,她会不会仗着自己长了一张狐媚的脸,到处勾引男人去了吧?”翠笙此话一出,众人立即笑了起来。   “我看着啊,真是替灵鼓姑娘觉得不值,怎么会有这般无耻的姐姐呢!”她意犹未尽地说着,完全没有注意到已经在厅门外的刘湘。   小丫头们在一边频频附和,还有的装出一副义愤填膺的样子,似乎刘湘真是一个万恶之人了。   刘湘心中对柳烟因疲累而差点摔下鼓面地事情有所担忧。却没有影响她下意识地决意教训这个名叫“翠笙”地丫鬟地决心。   要知道在福临山庄。家人上下少说也有千来个。如果人人都这样在背后讲主子地坏话。那哪里还有宁日可言。所以刘湘素来认为。对这种人就是要严加管教。否则难保哪一天自己会被他们出卖。这也是福临山庄里面从来不敢过分谈论刘湘秀气容颜地愿意。   她心下有了计较。大踏步进了厅门。   翠笙一伙人看见她来了。马上闭上嘴巴。干活地干活。离开地离开。翠笙还假笑着说了一声:“姑娘。你回来了。”   “啪”一声脆响。刘湘还没有开口就直接甩了翠笙一个耳刮子。连她自己都愣住了。   “你这是干什么?”翠笙火了。一双杏眼瞪得圆圆地。完全抛开主仆尊卑。恶狠狠冲刘湘就吼。   刘湘对于自己那干脆利落的一巴掌也是毫无心理准备,但是既然已经打下去了,而且看翠笙这一副被主子还凶的样子,她心里头就有一把火也隐隐燃烧起来,于是斜斜睨了翠笙一眼,拖长了声音说:“谁让你在背后说本小姐坏话,只打你一巴掌算是便宜你了。”   “你这个下贱的女人,仗着夫人疼爱灵鼓姑娘,你就以为自己是个人物了吗?”翠笙乃是引玉园中的大丫头,向来趾高气扬,何曾经历过这般屈辱,不由举起手来,想回击刘湘。   刘湘习武的本能哪里给翠笙机会,几乎是翠笙刚举起手来,刘湘就已经扇出了第二掌,直把翠笙整个人打得横飞出厅门,重重摔在院子里。   翠笙艰难从地上撑起半边身子来,脸上清晰的掌印似乎要流出血来,嘴角被磕破,鲜血沿着下巴滴在青绿的草地上。   “好你个欺主的丫头,竟然如此嚣张,今天本姑娘就替夫人好好教训你一顿。”一连两巴掌扇过去,刘湘觉得心灵深处有另一个自己正蠢蠢欲动,不断诱惑着她抛开一切束缚,随了自己真正的心意行动。   正好要来与刘湘品茗论画的沈之寂看见了这一幕,被吓了一大跳,放下了手中的鸟笼子,快步走过来。   “柳姑娘,生什么事情了?”沈之寂身为引玉夫人的侄子,平素常在园中出入,对于这种冲突事件,多少要了解一下。   “沈少爷,请您为翠笙做主。”见沈之寂一点没有关心自己,反而直接冲向刘湘,小心查看刘湘的手,翠笙眼中怨色更重,慌忙爬过来在沈之寂面前跪下,不住磕头。   沈之寂不喜欢女子的过分接近,偏偏翠笙不知道这个禁忌,好几次差点拜在他的脚面上。沈之寂一边皱眉,一边后退了几步,见翠笙又要粘上前来,厌恶地哼了一声,拉起刘湘的手就往外走。   翠笙是如此的喜欢这个侄少爷,平时不被他放在眼里就已经很是幽怨。当知道沈之寂经常来找刘湘的时候,她对刘湘就已怀恨在心,如今又被丢在一边,眼睁睁看着爱人和另一个让她憎恶的女子携手远去,心中怨恨更加剧烈,   “放开我。”好不容易停下来了,刘湘才理清了自己的思路,重新伪装成那个拘谨守礼、束手束脚的“大少爷”,然后现自己的手竟然被沈之寂紧紧握着。   沈之寂自己也是不解,向来不喜欢同女子接近的他,不仅仅可以毫无阻碍地和刘湘谈天说地,甚至抓着她的手,他都没有感觉到任何的不适。他慢慢放开了手,看着刘湘迅将手收回袖子里,突然感觉到手心一阵冰凉,空空的,连心里也空了一块。   “沈少爷今日找柳湘,不知道又有什么新鲜玩意儿要给柳湘看看?”刘湘眯着眼来躲避夏日的阳光,看在沈之寂的眼里,却是别有风情。   “哎呀!我把青文鸟忘在花庭里了。”终于想起此行目的的沈之寂一拍脑袋,想到自己竟然会被翠笙弄得如此狼狈,轻声失笑。   “不若他日请少爷陪柳湘到洞庭游湖吧?来了将近一月了,柳湘还没有好好看看洞庭的风光呢!”   “择日不如撞日,我们现在就去。”   刘湘由沈之寂陪着去游湖,而她打了翠笙的消息在短短盏茶功夫就被添油加醋地传得沸沸扬扬的,没两三下功夫就传到了柳烟和引玉夫人耳中。   “姐姐她,当真不分青红皂白就打了你吗?”柳烟听着翠笙声泪俱下的控诉,心头疑惑不断。   刘湘是一个很内敛的人,连感情都极少流露在外。翠笙所说的打人行为,柳烟实在无法想象是由刘湘做出来的。   “姑娘,翠笙所言句句属实,有很多的姐妹可以为翠笙作证的。”   “夫人,烟儿虽然相信家姐绝对不是冲动之人,但是众家姐妹都看见家姐打了翠笙姐,这是不争的事实,还请夫人秉公处理才是,免得别人说我们姐妹欺负人。”   “姑娘,你这话就不全对了。”引玉夫人闲适地喝着凉茶,丝毫没有在意跪在堂下的翠笙已经哭得涕泪满面,“你不如老身了解这些丫头们,她们啊,一个个都是自傲地不得了的主,如果有什么不顺心的东西,就一定会想尽办法来除掉的。”   翠笙听到这里,背上冷汗直冒,突然后悔起自己来找引玉夫人的举动来。   引玉夫人的视线死死雅得翠笙不敢有任何动作,继续慢悠悠地分析着:“令姐姐是个天仙似的美人,性子里透着孤傲,平日里必定与这些丫头们没有什么交集。加上老身听说,我那侄子之寂最近常常往凌云阁那一带跑,与令姐姐关系甚是亲密。之寂人称‘潇湘君子’,自然有众家美人暗中倾慕,如今一心记挂着令姐姐,怎么不会叫其他人眼红呢?所以,依老身看,这件事恐怕还有隐情在其中。翠笙,你说是也不是呢?”   “夫人,翠笙该死,是翠笙不该在背后辱骂柳大姑娘,翠笙该打。”翠笙冷汗潺潺,忙不迭地磕头认错。   在引玉园这些年了,她见识过引玉夫人惩罚下人的手段何止上百。现在引玉夫人已经明明白白地说清了所有真相都在她的掌握之中,翠笙为了自己的小命着想,先认错以减轻罪责才是正确的道路。   “来人,拉下去,关柴房一天。”引玉夫人轻松摆摆手,意兴阑珊。   “谢夫人,谢夫人!”知道自己保住了一条小命,翠笙大喜过望,毫无挣扎地被人带走。   “姑娘似乎有心事?”处理完翠笙的事情,引玉夫人像是什么事都没有生过一样,拈起一块新添上的茶点,小口小口尝着。   “没什么,谢夫人关心。”柳烟浅笑,“夫人明察秋毫,柳烟替家姐谢过夫人。”   柳烟心中所想的却是:为什么刘湘会有如此反常的行为?   根据胭脂阁多年来的情报,刘湘一直是一个什么思绪都往肚子里咽的人,连刘甄都无法轻易猜到她的想法。平素连骂人都不会的刘湘会打人?可能是**术产生的副作用。如此说来,**术已经完全控制了刘湘了。   柳烟思及此,安心了不少,连续施用**术而造成的精神疲累在她看来已经不算什么了,因为一切都是值得的。 第三十三章游湖   虽然号称游湖,由于引玉园地理位置的特殊,加上引玉夫人严令在前,沈之寂只是和刘湘在园里的一处水湾里划船。   刘湘穿着草绿色的襦裙和短褂,撑着油纸伞,坐在船头,笑看沈之寂在船尾满头大汗地摇浆。   原先是有个船夫的,沈之寂自恃自己从小在江南水乡长大,于是遣开了那个老人家,自己亲自摇起浆来。刚开始他顺利离开了岸边,自鸣得意地笑着,随着湖水渐渐加深,他才知晓了摇浆这看似简单的工作,其实里面蕴藏着深奥的知识,不是随便什么人都可以掌握的。于是,现在的他摇得满头大汗,但是船依旧在离岸不远的水里打转,不再前进半分。   “沈少爷,还是让老头儿来吧!”想来沈之寂在引玉园中是个亲近下人的好主子,所以船夫老人一点没有怕他丢面子,大声在湖边喊着。   沈之寂自觉脸上实在挂不住,笑容僵在脸上,更加努力想摇动船桨。佳人在前,怎么可以轻易向小小的船桨认输呢!   刘湘始终眯着双眼,看着这一老一少的互动。水汽带着凉意,带走她身上的燥热,水面随了船身的动作而上下起伏,映着粼粼波光,折射出七彩华光,像是碎了一地的水晶琉璃。   刘湘被这耀眼的迷离光彩魅惑,突然想起了往事,浑然不知沈之寂乱来的举动埋下的隐患即将浮上水面。   船身突然一个猛烈的摇动,刘湘惊吓中回神,只见沈之寂已经半边身子倾斜在小船的外面,随时可能掉下去。她急忙站起身来欲伸手拉去拉住他,不料这一下却让这只船的重心完全偏离了中心,猛地往一边倾覆过去了。   “来人啊!沈少爷和刘姑娘落水了!”岸边的老人家一边呼救,一边手脚利落地脱掉碍事的外衣,扑通一声入水救人。   刘湘落水之时并没有感到惊惶,她会水,所以自认为可以自救。等找回了全身在水里的感觉,她展开双臂,刚想向水面上游起,腹部突然传来一阵剧烈的绞痛,痛得她眼前一黑。   “啊!”她张口吐出尖叫,胸中的空气迅变成气泡逃出,消失在水面上。   那一边。沈之寂半边身子已经爬上了岸。他游湖之前已经知道了刘湘会水。现在回头不见刘湘人影。正着急着。就看到了一团气泡争先恐后逸出水面。他急忙纵身又跳进水里。往认定地方向全力游过去。   刘湘赶紧闭上嘴。努力屏住最后一口呼吸。腹部地痛楚越来越甚。连带着她地双脚也失去了知觉。无法划动。她地双手用全部地力量抱住腹部。像婴儿一样蜷起身子。企图压制住那可怕地感觉。   眼里可见地亮光越来越微弱。刘湘明白自己正渐渐往湖底沉下去。心中着急却没有丝毫办法。就在她视线越来越模糊。以为自己将这样葬身湖底地时候。一只有力地大手抓住了她地左脚。将她拖进一个温暖地胸膛中。同时一股新鲜地空气从温柔地轻吻中传了过来。   刘湘醒来。已经是半夜时分。床前坐着泪眼朦胧地柳烟。还有一脸复杂表情地引玉夫人。   刘湘刚想开口说话。一阵恶心泛上咽喉。她抑制不住地干呕了一声。胃里眼里都酸。就是没有呕出什么东西。   “姐姐。你醒了!”柳烟听见声音。兴奋莫名。扑过来环抱住刘湘地脖子。嘤嘤啜泣。   “我没事了。”刘湘举起手来,拍了拍柳烟的背。   “大姑娘,这都是老身的疏忽,才会让大姑娘你不幸落水。”引玉夫人先是客套,然后话锋一转,“不过大姑娘,你既然腹中有孕,就应该好好照顾自己,怎么还这样贪玩呢?”   “夫人,您刚刚说什么?”刘湘再问了一句,她不敢相信自己听见的事实。   “刚才大夫来号过脉了,说大姑娘已经有喜了。这次落水没有伤及腹中孩儿,真是不幸中的万幸呢!”她说着,用一种审视俎上鱼肉的眼神。   刘湘觉得自己喉咙干涩到不出半个音节,这不可能的消息将她的三魂六魄震离了躯壳,于无尽虚空中游荡,执拗着不肯回来,一心逃避。   “恭喜姐姐,相信姐夫也会非常高兴的。”柳烟猛地一句,将刘湘推入另一个深渊。   是了,孩子的父亲该是谁呢?   温凌?还是白洛辰?   “姐姐,你怎么了?”柳烟恰好趴在她身上,清楚感觉到刘湘浑身筛子似的簌簌抖,关切的问起。   “大姑娘不想要这个孩子吗?”引玉夫人语气关怀备至,嘴角讥讽的笑却越来越深,“难道这孩子身上还有什么隐情不成?与他的父亲有关,是吧!”   “没什么,谢夫人关心。”刘湘冷着声音说话,连心都是冰冷的,“湘儿只是一下子不能接受自己即将为人母的事实,休息一下就好了。”   引玉夫人身形一动,简直就要把脸放到刘湘脸的正上方,一双凤眼直直盯着刘湘的视线。可惜她的挑衅没有得到应有的反应,刘湘的视线透过她的身体,交汇在房顶上的一点。   你好好休息吧。”引玉夫人先坚持不住败下阵来,摔手离开了凌云阁。   “姐姐,你老实告诉我,这孩子到底是谁的?”引玉夫人一走,柳烟就没了顾忌,一边用双手隐隐卡住刘湘的脖子,一边施用**术,引诱着刘湘说出孩子的来历。   “我不知道。”刘湘说出来的话没有丝毫的停顿,那一字一字在柳烟听来却像是过了一整天时间一般。   “你不知道?你在说什么疯话!”她甩手直接给了刘湘一个结结实实的耳光,嘶吼起来,“你是我的少主,你怎么可以怀孕,你怎么可以变成别人的东西!你这是在戏弄我吗?”   刘湘任由脸上火辣辣的感觉烧灼着,心里还是一片冰冷。   如果给她选,她自然希望孩子的父亲是温凌。偏偏就时间而言,温凌和白洛辰两个人都很有可能,甚至白洛辰的可能性还更高一些,叫她如何是好。况且,福临这个担子,尚不到卸下的时候,在这儿女情长必须抛到一边的时刻,偏偏腹中多了一个牵绊的小生命。   刘湘突然狠心地想:这次落水就应该干脆地毁了这个孩子!   “呕!”思及此处,她胃里一阵抽紧,急忙趴到床沿,干呕了半天,什么都没有,只觉得眼前景物忽而清晰,忽而模糊。   “燕燕,燃香。”柳烟站起身子,脸上带上了微笑的面具。哀莫过于心死,柳烟心中怨恨,化成了一种狠厉的神色,从微笑的表情底下张牙舞爪扑向刘湘。   香烟袅袅,很快就将整个房间拉进烟云迷雾之中。刘湘被水呛伤的咽喉格外的敏感,止不住咳嗽起来。   柳烟轻巧转身递给她一杯水,替她顺着气。她琉璃般的眼睛含着水雾,眉梢则挺得笔直,带着怒意。   “我……”刘湘欲言又止,想起自己这糊涂混乱的一个半月,实在是不知道从何说起。   “姐姐,你不要说话了,好好休息吧!现在的你,不仅仅要照顾自己,还要照顾好腹中的胎儿,实在一点马虎不得呢。虽然烟儿不知道姐夫究竟是谁,但是烟儿相信,姐姐选上的人,必然是英雄才俊,配得上姐姐的绝世风华。”柳烟缓缓的说话,纤纤细手沿着刘湘的身体曲线滑动,好几次刻意停留在刘湘的小腹上,若有似无地按着。   “好个妖女,果然和她那不要脸的娘一样,随便勾引男人。”引玉夫人大力甩着袖子,毫无气质地破口大骂,“她以为跟着柳烟那个小姑娘,我就认不出她的来历吗?做梦!那个恶毒的妖女,就是化成灰我都认得。她和她娘那么像,还说是柳家人,真把我当傻子吗?”   “夫人,他到了。”前方匆匆走来一个蓝衣侍女,小小声在引玉夫人耳边道。   “知道了。”引玉夫人立即收敛起怒气冲冲的表情,敷了粉的脸上微微泛红,春情洋溢,“还是老样子吧?”   “是,一切遵夫人指示。”那侍女答应着,快步离去。   “回栖凤院,给我准备沐浴,通知前院,今晚的宴会取消了。还有,吩咐厨房准备一桌酒席送到孤松轩去。”她命令连下,如怀春的少女准备赴情人的约会,兴奋而羞涩。   身边的众人对此见怪不怪,纷纷离开去传递命令,有的甚至引玉夫人话还没有说完就已经自动起步做事了。显然,这个看似秘密的情人约会其实是一种公开的活动。   “这个死人,终于舍得回来了。”引玉夫人小步连移,飞也似的直奔栖凤院,好打理清楚了自己再去会情郎。   “柳姑娘,你没事吧?”沈之寂姗姗来迟,终于出现在凌云阁中,“听夫人说,你已经有了身孕。在下实在该死,竟然做出危及你们母子生命的蠢笨事。”   “沈少爷切莫自责,我姐姐也是刚刚才知道自己有了身孕。连当娘的都不知道,更何况你这个外人。”柳烟一句话夹枪带棍,不仅打了沈之寂,也狠狠打了刘湘一顿。   沈之寂霎时不知道如何应答了,心仪的佳人已有所属,虽然尚不清楚自己的情敌有多么强大,但是能让刘湘看得上眼的人,自然不会是什么歪瓜裂枣的乡野村夫。 第三十四章幽会   孤松轩位于引玉园的西北角,地势最高,孤意高远,鸟瞰全园。   引玉夫人一身轻柔紫纱装,提着一盏纸灯笼悠忽忽似鬼魅飘上了孤松轩。门尚未完全打开,她就已经开口:“无歌,姐姐想念死你了。”   微弱烛火下,只见一个矮个子老头站在窗边,咧嘴一笑:“夫人真这么喜欢那个小白脸不成?”   “怪老头,你跑来我这里干什么?”引玉夫人没有看见日思夜想的情郎,反而被这个老矮子吓了一跳,自然心里老大不高兴。   “今天那长得像仙子的小女娃在你的园子里差点溺水死了,你知道吧!”怪老头摸摸自己的八字须,“救她的可就是你的小情郎哦!”   “那妖女的女儿也像她一样会到处勾引人,这有什么稀奇的?”她不屑地哼气,甩手将纸灯笼丢在一边。   纸灯笼倾覆在地,呼呼燃烧起来,将室内照得通明。   在房间的角落里摆了一张太师椅,上面绑着一个白衣公子,却是楚无歌其人。   “无歌,你怎么了?”引玉夫人急忙快步走到他跟前,很是心痛地捧着他的脸。   “娃儿,这**贼救了美人就想离开,要不是老头子知道你念他念得紧,顾念着往昔交情帮你留下了他,只怕你现在时见不到他了。”   “什么念得紧,净瞎说。”引玉夫人脸泛微霞,嗔了一句,“无歌既然来了引玉园,怎么也不会不和我打个招呼就走的。你快把他放了吧!”   “娃儿。这小子话头得很。老头子我差点都没能抓住他。”嘴上这样说着。怪老头也不见任何动作就已经从窗边消失。站在楚无歌面前。飞在他身上点了数下。   被解开禁制地楚无歌吐出一口长气。然后就这么直直看着引玉夫人。表情复杂。   “无歌。没事了。怪老头是和你玩儿呢!”引玉夫人将楚无歌地头轻轻拥入怀中。然后恶狠狠对怪老头说。“没你地事了。你还快出去。”   “娃儿。你怎么这般无情无义?看在我为你拦下了小情郎地份上。你这样赶我走。未免太不给面子了。”   “我还会不清楚你肚子里地那点小算盘吗?真想看春宫地话。柴房里面地那个翠笙丫头就随你处置了。不要在这里打扰我们。”   “翠笙?那可是个小美人啊!老夫告辞。”怪老头得偿所愿。二话不说就从窗口窜了出去。   “好了,接下来就是我们两个人的时间了。”引玉夫人很是优雅地坐到了床上,朝楚无歌勾了勾指头,“虽然你不是无歌本人,但是姐姐我不在乎。”   原本已经起身要走近床沿的楚无歌猛地顿住脚步,敛手敛脚站在角落里,警惕地看着衣着清凉的引玉夫人:“你怎么识破的?”   “你的易容术确实不错,姐姐我一开始也没有看出来。但是你忘记了最重要的一点,那就是人心。”引玉夫人叹了口气,“虽然无歌是我的情人,但是他心里眼里看见的可不是简简单单的一个人,以我引玉夫人的称号,在他眼里,和路边的一个稍有姿色的小姑娘没有什么差别。最后让我终于明确的是,无歌他从来就不允许有人抱住他的头。那是他最恐惧的事情。”   “楚无歌已经死在在下手上。”那个假楚无歌傲气凌云,站在那里就如同一柄出鞘的宝剑般锐气逼人。   “恩,我已经猜想到了。不然你也不会这么大胆,冒着他的名讳进我引玉园。”   “那在下告辞。”   “你当我这引玉园是什么地方,由得你说来就来,说走就走吗?”引玉夫人纤手一探,从床头抽出一把寒光照人的长剑,剑尖直指“楚无歌”,柔声道,“看你的样子,也是姐姐喜欢的类型,何况你还杀了姐姐的好情郎,难道不该好好补偿一下姐姐吗?只要你今夜让姐姐满意,姐姐就不追究你私闯引玉园的事,如何?你也不吃亏啊!”   “楚无歌”颇为为难地站了半响,似乎挣扎着什么。一方面他确实需要留在引玉园,如果身为引玉园主人的引玉夫人打定主意不让他呆在园子里的话,他确实会寸步难进。另一方面,引玉夫人的这个请求虽然于他确实是没有任何损失,但是他怎么可能做得出这种苟且之事呢?   “不逗你了,今夜情郎不来,姐姐孤枕难眠,你就陪姐姐好好聊聊天吧!”引玉夫人放下剑,苦笑起来,“当年我与那个妖女争了个你死我活,结果呢?她现在拥有最忠心的爱人,最完美的婚姻,最高的权势与地位,几乎是什么都有了!我呢?除了这个引玉园和一帮的酒肉朋友之外,什么都没有。”   “夫人,在下……”   “你什么都不要说,我知道你是来救那个小妖女的。”引玉夫人快打断他的话语,自顾自继续说着,“虽然她现在没有出现在江湖上,但是江湖第一人仍旧是她,我永远屈居第二。虽然她没有和心爱的女儿在一起,但是我连个将来可以承欢膝下的孩子都没有。”   “夫人,在下……”   “你闭嘴!”勾起伤心往事,引玉夫人眼泪溃堤,“你懂什么?所有人、所有人都护着她们母女两,我现在就明明白白告诉你,她——那个小妖女,别想或者离开引玉园!”   “楚无歌”不再出任何声音,默默走到引玉夫人身边,轻轻执起她的手,放在自己的手心,用宽大温厚的手掌包裹住。他不是楚无歌,反而更清楚引玉夫人此番话所指为何,自然心中亦是替她觉得委屈。但是,他接到的命令可不是来安慰引玉夫人的,所以他所能做的仅仅如此,剩下的,实在爱莫能助。   引玉夫人身子一颤,正为这突如其来的温柔而心动的时候,“楚无歌”的身子已经掠过窗沿,飞鸟一般消失在夜色里了。   “你叫什么名字?”引玉夫人对着夜色低问,夜风呜咽着,空中没有任何回音。   “楚无歌”下楼之后并没有做任何停留,转身直奔凌云阁。他接到了命令,也顺利潜入了引玉园,却找不到自己应该见到的人。今天早上在那小湾边上,看见刘湘落水的时候,他几乎是没有经过思考就跳下了水,等到救上了岸,连救起的是谁都没有来得及看,就因为想起自己的身份实在不能光明正大地到处走动,意识急急忙忙地走掉了。   现在想来真是后悔,那个姑娘既然是由“潇湘君子”沈之寂陪同游湖,其身份地位在引玉园必然不是一般。如果当时他留在原地的话,现在或许就不用这样到处找人了。   就在他毫无头绪的时候,一阵翅膀扑腾的声音传进了他的耳朵。他抬头一看,在夜空中有一只白色的信鸽正慢慢飞进了凌云阁的一处窗台。   他轻功一展,飘身上了临近窗台的一棵梧桐,慢慢贴近那个晃动着灯火的窗台。   “小羽回来了。它还真是乖呢!”沈之寂的声音随着一阵咕咕声飘出窗外。   “小羽和芽月都是与我最为亲近的,现在竟然可以在这千里之遥的地方看见它们,真是太好了。”刘湘斜靠在床头,轻轻摸着停在手上的小羽,眼里笑意绵绵。   “那是……”窗外的楚无歌确认了一下自己听到的名字,知道自己误打误撞找到了自己要找的人了。   “明天还是要让它们出去飞吧!到时候我再来帮你吧。”沈之寂抓过鸽子,小心放进笼子里,提起来挂在鸟架上。   “其实原本不用麻烦你的,只是夫人都已经那样说了,我也不好违反这里的规矩。”   “最近江湖动荡不安,夫人这般做法也只是防范于未然而已。”   “外面生了什么事情了吗?”   “二十年前的无冕之王‘无情姑射’的女儿,据说已经出现在江湖之中,现在各方人马都在寻找她的下落。”   “找到这个人有什么用呢?”   “所有人都希望以此号令天下吧!可笑的是,这个掌握着武林盟主之权的人,以前一直女扮男装潜伏着呢!”   “女扮男装?”   “就是,她正是福临山庄的当家少主,刘湘姑娘。如果不是日前,刘庄主突然公布了将刘湘逐出家门的声明,所有人都不敢随便怀疑到福临山庄头上的。他这一下不打自招,现在所有人都已经确定了刘湘就是当年无情姑射的女儿了。”   逐出家门!刘湘觉得自己的心被生生撕成两半,痛得入骨,却喊不出声音。这样的事情,即使事前已经有预想过,但当真的生的时候,刘湘才现自己根本完全无法接受。   “为什么?偏偏在这个时候……”刘湘在被中暗暗握紧拳头,低头让长挡住自己的表情,咬碎唇角。   “看看我,怎么会说起这种事情了呢?你有孕在身,应该好好休息才是。我就不打扰你了。”沈之寂见刘湘久久没有回话,以为她累了,就退出了房间。   楚无歌一手攀住窗沿,轻身跃进房中,悄悄欺近刘湘身边。   “啊!”刘湘抬头就看见楚无歌的脸近在眼前,自内心的恐惧突显无疑。   楚无歌赶紧用手压住她的嘴,截住了她后半声尖叫,小声在她耳边道:“是我。”   刘湘听到了熟悉的嗓音,惊魂未定,看着眼前的**贼慢慢从脸上撕下一张人皮面具来。 第三十五章护法   此人三十岁左右年纪,剑眉星目,坚毅的脸部线条,加上这沉稳低沉的声音,叫刘湘终于认出了来人的身份。   “张护法。”刘湘唤着,眉梢染上笑意。   “属下张辰战,参见少主。属下不仅没有能找出杀害淮安分局的真凶,还救援来迟,请少主恕罪。”卸下伪装的“楚无歌”,即威临镖局的客座护法张辰战,单膝跪地,抱拳行礼。   “此事不是张护法你的错,杀人真凶手段狠辣,处事隐秘,证据也湮灭得很是彻底,更有官府在背后撑腰,我们自然无法进行进一步的调查。”刘湘直起身子,沉声叙述着,“三天前送出的飞鸽传书,张护法从扬州日夜兼程赶过来,刘湘是十二万分的感激。只是,刘湘有个疑问,张护法为什么是以这个**贼的身份进来的呢?”   “此事说来也巧,张某在扬州之时,刚好遇见玉郎君在现行作案,**一个富家小姐,于是张某就顺手将其诛杀。后来张某在他身上现了引玉夫人的邀请函,于是冒名顶替,赴了约。”   “引玉夫人邀请玉郎君?”刘湘略一思索,暧昧的目光扫过张辰战的脸,“这玉郎君莫不是引玉夫人的地下情人吧!”   “少主料事如神,正是如此。”张辰战毫不退避,据实禀报,“引玉夫人正是每月在孤松轩与楚无歌幽会,楚无歌似乎上个月没有赴约,所以今晚引玉夫人很是饥渴。”   “张叔,你还是这么的正直。”刘湘笑不出来,上个月楚无歌就是在淮安客栈中欲对她实行侵犯。   “少主为何使用女装扮相?”张辰战站起来,皱眉问。   十几年了,他可是从来没有见过刘湘这个样子,还真是认不出来。如果不是刘湘换了女装,他也不会在这引玉园中转了半天仍旧找不到“刘湘少主”的身影。   “那,午前在湖湾边上救了我的,莫非就是张叔你?”想起这个可能性,刘湘蓦然觉得一阵失落。在昏迷之中,她恍惚眼前看见了温凌的身影,原来只是一场梦魇。   “难道那个落水地绿衣少女竟是少主你?”张辰战问着。眉头皱得更深了一分。“少主不是会水。难道是被人陷害?”   “不是地。没有人陷害我。而是……张叔。刘湘腹中有喜了。”   “少主相中了那家少爷?”张辰战没有任何地表情波动。   “可是。我不知道孩子地父亲是谁。”刘湘难得低下了头。不再是胸有成竹地样子。   张辰战终于动容了。他知道刘湘从来不会在任何事情上失态。像这样地乌龙事情。根本不是她会做出来地。于是他想到了一个最坏地可能性:“少主。是谁强迫了你吗?”   “张叔。湘儿是这般随便地人吗?”刘湘嗔道。苍白地脸色稍微染上红霞。一副女儿娇态。   张辰战在心中暗自欣慰。他一直希望有生之年可以看见刘湘恢复女孩家的样子,如今虽然情况不如预期美好,但是刘湘毕竟是当回了女子,而且是如此的媚气横生,不再一副人形木偶的样子,他就已经非常开心了。   “真是难得见少主如此舒心的样子,张叔我反倒希望少主就这样,永远不要再回复以前的身份了。”他由衷地说着。   刘湘闻言,刚刚亮起的脸色立即又暗了下去,声音也空洞起来:“张护法,刘湘交代的事情都已经办好了吧?”   每次刘湘办正事的时候,就是这样的语气与表情,张辰战固然心疼起来了,神态却也马上变成工作的样子:“根据少主的指示,属下已经进行了具体的调查。先,近期武林人士大量往洞庭湖畔集结,奉了武林盟主的命令,即将在此地召开武林大会。他们最重要的事情,似乎就是要对二十年前的那段公案正名。”   “无情姑射的盟主名份,是吗?那他们也要将我找出来,进行公审,然后用武林的名字,将我这个妖女的孩子绞杀吧!”   “是的。”张辰战正声肯定,然后继续报告,“福临山庄方面,二少爷已经出面主持山庄事务,各家管事接到了少主的信件之后,已经全面承认了他的当家身份,并齐力辅佐于他。三小姐的病稍有反复,百里大夫仍旧寸步不离,一边照顾三小姐,一边继续研究着二少爷的情况。”   “暂时不要让阳弟和甄妹知道我的情况。另外,老爷子情况怎么样?”   “刘庄主病重了,根据百里大夫的报告,他已经连续呕血多天,只是精神状态似乎不错。而六阳前辈目前下落不明,就像从人间蒸了一般。”   “恩,师父来去如风,既然确定没有生命危险,就不用找他了。那个白公子的身份呢?”   “皇上。”   刘湘愕然抬头看向张辰战,似乎他说的是天方夜谭一般,哑着声音说:“当真?”   “少主,他确实是微服出来游玩的小皇帝,这件事已经经过了英王殿下的证实。少主,你没事吧?”   刘湘原本就苍白的脸色霎时像死灰一般,眼中瞳孔紧缩,然后射出一股狠辣的光:“我没事,只是心中有了一个决定而已。”   “另外,关于威临镖局,温盟主已经接手了这个案子的调查,似乎有了眉目,一路往这边而来,路上受到了几次隐世高手的警告,显然这件案子真是别有内情。”   “嗯,既然温盟主接手了,这件事我们就暂时按下,等着结果就可以了。接下来的事情,就想当初安排的一样,各方面还有劳张护法费心。老爷子的事情,我会尽快处理,至于另一边,相信那个女人自己会给我一个满意的交代的。张护法,关于温凌的来历……”   “温盟主的身世太过平常,属下正在进一步追查。只是……”张辰战顿了一顿,“少主,你最好要有心理准备,他可能是您的敌人。”   当张辰战使用“您”这个称呼的时候,一般是强调着非常重要的事情。   刘湘点了点头,示意自己已经明白,眼睛却仍旧看着床尾的一点,思索着自己的事情。   “如此,属下告退。”张辰战也没有打断她,默默从窗口退了出去,消失在引玉园的花木扶疏间。   “孩子啊孩子,你这般不幸,竟然降生于我的怀抱,还拥有那般不寻常的父亲,注定了你连见这个世界一眼的机会都没有了。”她轻轻抚摸着小腹,嘴角牵起勉强的笑意。   她起身,**着雪白的双脚踩在冰凉的地板上,拖着长长的裙摆,站到了窗台边上,仰望着灰暗的天空,神情有着决绝的坚毅。   “姐姐,你在哪里?”柳烟半夜被噩梦惊醒,满头大汗地推开刘湘房门,慌张问着。   “怎么了?”刘湘站在窗边回话,她已经整整站了一个时辰了。   夜风冰寒,吹得她现在四肢俱是冰冷的,嘴唇已经冻成了紫色。她站在窗前,却莫名犹豫了,原本坚定不移的信念,因为初为人母的一种恐惧而变得不堪一击,竟然就这么在夜风中起呆来。   “姐姐,你在那里做什么?”柳烟心中因梦魇而起的恐惧未消,急忙想抓住刘湘以寻求一点安慰。梦中刘湘决然而去的身影,虽然模糊,但是深深刺痛了她的灵魂。   “我打算,毁了腹中的这个孩子。”刘湘轻描淡写地说着,映着摇曳的烛光,迷离得可怕。   柳烟当然看不见,只是用轻快的语气说着这种绝情话语的刘湘叫她感觉手脚一阵冰凉,直觉现在的刘湘陌生而危险。   眼看柳烟就要走到自己跟前,刘湘凄然一笑,头往后一仰,放任自己就这样从凌云阁的顶楼掉了下去。   “不!”柳烟听见异响,急忙伸手,只来得及让刘湘的裙尾从手心滑过,带着绝然飘下了窗台。   她的尖叫刺破夜色,整座引玉园6续亮起了灯火,众人纷纷赶来一探究竟。最早冲下楼去寻找刘湘的是夏,直接从窗口飘身下楼的他,看见的是呈“大”字形瘫在地上的刘湘,而她的身下则是一脸惊魂未定的沈之寂。   “为什么要寻短见?”沈之寂艰难从地上爬起来,晃着刘湘的肩膀喝问。   “为什么要救我?”刘湘生气地拍掉沈之寂的手,别过头,起身准备离开。   “真没想到你竟然是这般女子意气的人,我沈之寂真是看错了人,竟然还一度以为你会是为了家国大业而会将儿女情长远远抛开的巾帼英雄。一个尚未成型的小小孩子就让你慌张成这个样子,实在丢人。”沈之寂失落地看着自己的双手,然后气呼呼丢出这番话语,再不愿停留半分,转身就要走人。   “孩子的父亲,如果不是他的话,我也不会这般苦恼。二十年的情缘,早就该一刀两断,何必在此时因了这个不被期望的孩子而再度纠缠上来。我好累!”刘湘怒吼着,咬牙切齿,“沈少爷,刘湘就是福临少主,你现在就把我抓起来,然后献给聚集在洞庭湖畔的武林人士吧!”   “姐姐!”柳烟在侍女扶持下下了楼,听见刘湘此话,急忙插嘴,“姐姐,你疯了?”   “柳姑娘真爱开玩笑。”沈之寂冷冷看了她一眼,丢出这么一句话,终于再次正视刘湘的脸,“如果你真是福临少主的话,那刚才跳楼自残的行为算是什么?据我所知,福临少主是一个坚强到足以承担天下的人,就你这样子的?别笑死我了!” 第三十六章苏醒   一声脆响,刘湘用尽了全身的力气,狠狠一巴掌扇向沈之寂,然后自己颓然跌坐在地上,掩面不语。   沈之寂沉默着,静静等待刘湘站起来。他心里头期盼着,如果这个柳湘真是刘湘的话,那她就应该很快站起来,用更胜以往的坚强姿态站起来。   “烟儿,姐姐最后跟你说句话。”温柔的声音从刘湘双手之间传出,柳烟听到了却浑身颤抖起来,掩住耳朵不住摇头,不想听见刘湘说出的绝情话语。   但是,这不过是无力的抵抗,刘湘的话还是一字不漏地钻进了她的耳中:“烟儿,姐姐很喜欢你这个妹妹,一定会想办法治好你的眼疾的,我从不食言。”   “姐姐!”柳烟崩溃了,她宁愿永远都看不见,只求换来刘湘继续留在身边的假象片刻。   刘湘慢慢站起来,脸上没有了那种暖暖的笑意,眼神中是绝对的坚毅,成竹在胸,睥睨天下,不苟言笑的“福临少主”刘湘,在这个漆黑的夜晚,复活于洞庭湖畔,引玉园中。   “玉鼓副阁主,相信你应该很清楚胭脂阁的规矩,从现在开始,本长老代阁主削去你副阁主之职。至于清风楼,如果你想回去,相信荆娘不会为难你的。”   “呵呵,呵呵……”柳烟笑了起来,笑得前俯后仰,涕泪满面,“原来一切都是我痴心妄想,都是我一厢情愿,都是我自作自受!”她蹬蹬蹬往后退了几步,绊倒在台阶上,一头仔细盘起的精致长散落下来,里面赫然是死灰的色。   **术纵然可以控制人心,施术者却要付出相当大的代价。柳烟连续对刘湘施术,纵然有纯阳内力勉强支撑着,也是整个人变得虚弱不堪,气血枯竭,年岁不过十六,一头黑却已经开始灰,根处已经是完全的白色了。   引玉夫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似一抹幽幽的深紫魂魄,站在凌云阁门口,冷笑着看着这场闹剧。刘湘真是身份她心中早有定数,自然不会理睬这种变化,只是她没有料到柳烟原来不是刘湘的共谋,而纯粹是一个企图抓住刘湘的痴情人而已。   “还真是有其母必有其女,这身姿、性子,跟那朵‘浮云’无一处不相似,叫我忍不住要恨到骨子里去。”她暗下示意身边的人布下天罗地网,决计不能让刘湘从这引玉园出去。   “沈少爷。谢谢。”刘湘面无表情地对沈之寂稍微躬身。算是表达了自己地感激。如果不是沈之寂这番话。她或许会一直处于究竟是选择回去福临山庄。重新拾起未竟地责任。还是选择从此浪迹江湖、顺从自己最真实地心意。孤独飞翔。   她平静地看了门口凌风端立地引玉夫人。转身就要上楼。   此举反而让企图趁机与她交锋地引玉夫人一愣。急急追问了一句:“你不想出去?”   “引玉园岂是刘湘说来就来。说走就走地地方?夫人。刘湘就此借您凌云阁栖身。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刘湘一边说着。一边往楼上迈步。似乎她才是这园子地主人。引玉夫人反而成了客人一般。   引玉夫人闻言。眼中射出激赏地光芒。心中升起久违地兴奋感。   当年江湖人总是在她与无情姑射之间进行对比。她总是耿耿于怀。一心想着于姑射。心心念念系在这上面。几乎要到了废寝忘食地地步。而姑射总是一派风轻云淡地样子。对这种事情从来不置一词。甚至连“一笑而过”都没有。真如天上地浮云。来去无踪。潇洒自我。所有人都只能仰望着她地身影。却抓不住她。   在无数次的比试中,她总是稍逊姑射一筹,心中不甘,偏偏和众人一样始终抓不到姑射,无法当面向她质问。直到不久之后的某一天,她终于亲眼确认了姑射的绝世风采,心底彻底为她折服,也下了更大的决心要越她。   就在她悉心准备,好不容易认为自己终于可以与姑射相提并论,甚至可以赢过姑射的时候,江湖传来了一个媲美晴天霹雳的消息:“浮云仙子无情姑射无故消失于江湖,生死不明。”   从那之后,她就成为了武林中的女子第一人,受尽尊崇与仰慕。然而仅仅一年的时光,她就觉得这种没有对手、没有目标的生活,根本激不起她心中半点涟漪,于是她也隐退于江湖,来到这洞庭湖畔,做起了玉石生意,自称“引玉夫人”。   每日欢歌笑语、觥筹交错、迎来送往,引玉夫人渐渐有了名气,江湖人偶尔也会来拜访她,言谈间总是会提及往事,往往会说当年如果不是姑射无故失踪,武林第一当之无愧,引玉夫人怎么都比不上她。说者无心,听者有意,这些话一而再,再而三地勾起她深藏心底的,对无情姑射的那无边无际的怨恨。   刘湘一露面,引玉夫人心里立即翻腾起滔天的喜悦与憎恨交织的火焰,喜的是刘湘与姑射外貌如此之相像,必然是找到姑射的重要线索;恨的是时隔二十年了,无情姑射之声名威望依旧高高凌驾于她之上,连她的女儿都自有一股凌云的傲气,叫她在刘湘面前,几乎要如当年面对姑射一般,自卑得抬不起头来。   “夫人,门口有一位自称‘瑶琴’的萧红姑娘,投帖要拜见夫人。”一青衣侍女附从门外快步走来,在引玉夫人耳边说。   “不见!”引玉夫人凤眼一瞪,“去告诉她,本夫人身体有恙,不见外客。”   青衣侍女接了口信飞快离去。引玉夫人走过来扶起地上狼狈的柳烟,缓缓为她绾好丝,用慈母的语气说:“孩子,别伤心了,她们母女都一样,不是凡人可以触摸得到的。我们都只是凡人,除了仰望,剩下的就只有一个方法了……”   柳烟抬起失神的脸,似乎在溺水之时抓住了一根救命草,等待着引玉夫人的下文。   引玉夫人吸了一口气,然后在她耳边一字一字清晰吐出:“那就是,将她们从天上揪下来,狠狠摔在泥潭里,让她们染上污秽,变得肮脏。然后,我们就可以拥有她们了。”   “那样,就不是她了。”柳烟闭上了双眼,两行血泪划破她精致的脸庞,滴在前襟上,仿佛瞬间绽开了朵朵红梅。   刘湘再次站在窗台前,用俯视众生的眼神看着引玉园中的种种。她没了顾虑,没了犹豫,就像云端的神祇,心里纵然有着慈悲,除了悲怜的眼神,不能插手。   一阵恶心的感觉涌上喉头,刘湘用力抓住窗沿,抓得指节都泛白了,还是没能压下那股冲动,伏在窗口干呕了几声,呕得眼眶都泛红了,还是什么都没有呕出来。   她突然回忆起五岁的时候,刘夫人怀上了刘甄的时候,总也是这样呕着,然后在房中放了很多的各种梅子,不时吃着。   刘湘那时经常溜进房间偷梅子吃,刘夫人即使看见了也不会骂她,还经常特意给她留下最好吃的几种,特意地守在门口等着她去吃。   刘阳那时候才三岁,总是跟在她**后面,乐颠颠地吃梅子,口水沾满了衣襟,然后刘夫人会很温柔地为他换外衣,拿香香的手绢帮他擦着嘴边的口水。   “娘!”十几年没有喊过了的称呼突然蹦出她颤动的唇瓣,久违的温情涌上心头,叫她鼻头一酸,差点哭出声来。   刘夫人因难产而辞世,就是在照顾刘甄的时候,刘湘猛然意识到了自己是女孩而不是男孩,并进一步调查后慢慢揭开了自己身世的谜团。   如果刘夫人没有死,那刘湘很有可能一辈子都不会知道隐藏在自己身后的事情,也许会像普通人家的大少爷那样,平静地生活,平静地管理家业,平静地接受自己不是刘戚亲生子的事实,平静地帮助刘阳管家,平静地活着,直到退出生命的舞台。   “听说怀孕的女人都比较多愁善感,原来连福临少主也逃不过呢!”陌生而森冷的声音从房间另一边的窗子传来,听不出是讽刺还是诧异的语调有着一点不耐烦。   “血妖前辈死了吗?”刘湘知道房里来了人,只是没想到来的竟然是血妖的徒弟青儿。   “师父福祚绵长,仅是伤了皮肉,叫刘少主失望了。”青儿面对刘湘这个伤了他师父的人,言语神色间敌意浓重,偏偏双手死死抓住长枪,硬是忍了下来,空出右手从怀中取出冷光刺眼的幽寒匕,“青儿奉师父之命,特将苍澜匕送来还给刘少主。师父说了,这是姑射仙子当年的信物,他不欲怀璧,除了奉还匕之外,还希望可以与刘少主相商一件事情。”   刘湘毫不客套接下匕,看也没看就收进怀中,缓声问:“不知道血妖前辈有什么事情要和我这个小人物商量?”   “师父说,这件事纯粹是给仙子后人面子,只是知会刘少主一声,柳烟姑娘的血,我们誓在必得,如果刘少主明白,他日见面之时,就是兵戎相见之日。” 第三十七章沉默   一袭青衫,一杆笔,刘湘端坐凌云阁中,整日里仔细查阅着张辰战送来的种种信件与文书,然后每每一看完就丢进手边的一个小手炉里烧毁,叫其他人怎么都无法知道她看的究竟是什么。   引玉夫人早早叫了一批弓箭手埋伏在凌云阁外面,下了死命令要狙杀一切可能让刘湘和外界进行联系的东西,例如鸽子。但是几天下来,尽管众人日夜不休地睁大双眼盯着凌云阁的每个角落,除了送东西来的张辰战之外,连一只苍蝇都没有从凌云阁飞出来过。   “她这是什么意思?拼命收集着一切消息,却像王八一样窝在这个地方,什么动作都不做,眼睁睁看着江湖混乱一团,福临山庄大夏将倾而无动于衷。”   莫说引玉夫人不理解,连张辰战都无法理解,每次到凌云阁就要问上一句,却总是得不到刘湘的任何回应。   她一直就这么默默坐着,看完一张又一张的信笺,偶尔提笔写上两三个字,飞快折好,封上蜡,放在傍边一叠高高的、同样封着蜡的纸张上面。十天时间不到,这堆纸已经堆得老高,摇摇欲坠,刘湘视若未见,仍旧往上面继续堆着。   三脚香炉里燃着细细的香,虽然是刘湘利用手边的香料自己配制的简易香品,但是经过她巧思的组合,这小小的一段香,也散着迷离而虚幻的芳香。   张辰战面对这诡异的香品,却一直皱着眉头。他闻着这香气,总觉得意识恍惚,脚步虚浮,尽管不久之后他马上就离开了,在刘湘房里的短短时间,他却总觉得有什么不对劲的东西,似乎刘湘交代了什么,而他从来没有记住过。   “张护法?”刘湘难得地开口,因为看见张辰战身体摇晃地厉害,几乎要倒下去了。她暗叹了一口气,虽然是一味可以帮助刘湘稳定心神的好香,这“魅黎”的香气,果然还是过于浓烈了些,连她自己都几乎要把持不住,更别说从来没有经过它熏染的张辰战。   “少主有什么命令?”张辰战一惊,从迭生的迷梦中返回现实,额上不由冷汗潺潺,背脊一阵凉。   “帮我向夫人要一杯热茶来。”刘湘也不点破,自从沈之寂一语惊醒她的梦魇之后,她的表情就一直如同当初在福临山庄之时一样,正经、冰冷、威严,而声音也几乎没有了起伏,剩下唯一说出口的话就是命令,命令,命令。   引玉夫人生生捏碎手中的茶盏,任由手心鲜血淋漓。她突然觉得,留下刘湘的决定是她此生最大的错误。每次刘湘遣人下来要东西,所要求的不过是日常起居的饮食洗漱,她曾经想过不理会刘湘的要求,但是每每想起凌云阁上,刘湘站在窗前,冷冷地看着下面的眼光,总叫她不由自主地乖乖按刘湘的要求送上她要的东西。   柳烟一直呆滞地跟在引玉夫人身边。牵线木偶一般。一个命令一个动作。只有那浑身萦绕地婴儿般地香气。兀自流连。不曾离去。燕燕捧着香炉。日夜不停地燃着香。或清冷、或妖娆、或肃杀。一刻不停地站在柳烟身边。低眉垂目。影子一般。   张辰战领了茶。刚走上楼梯转角。就听见了刘湘干呕地声音。似乎还有一种强自压抑着地抽泣。然而。当他一步入可以看见刘湘地地方。所见唯一地就是端坐在书桌前地刘湘。还是那种两耳不闻窗外事地模样。如果不是那偶然抬动手臂。张辰战一点都不会怀疑。坐在那里地刘湘会被人当成是一幅画中地人物。   “少主。你地身体。好些吗?”他原本想问地是。少主。你孕吐地情况似乎越来越严重。但是就是没有那个胆子说出口。   刘湘轻轻捏起书桌一角浅盘里地蜜饯。犹豫了半晌还是放进了口中:“女人都这样吗?”   她突然问。问得张辰战莫名其妙。   “当年。娘怀着甄妹地时候。为什么总可以一边呕得像要把肝肺吐出来。一边脸上又挂着幸福地微笑呢?当时。我还小。但是现在。我回想起来。娘地微笑。叫我心痛。”   “那是因为,夫人是真心爱着庄主,爱着三小姐!”张辰战想不出比这个更好的回答了。   刘湘手上的笔顿了一下,嘴巴张合了三四下,才像是鼓起了极大的勇气,下了什么重大的决心般,问:“那我娘呢?”   张辰战确实一时没有意识到刘湘所指为何,他犹豫了,然后就听见了刘湘的叹息。   “果然,她是个冷血的女人。能狠心将我抛弃的女人,怎么可能会为了我儿微笑?”   这句话才让张辰战反应回来,原来刘湘此处所指,乃是她的生身母亲。她眼底的凄凉,转瞬即逝,反而让张辰战质疑起刚才生的一切是不是幻影。他吞了一下口水,小心开口:“你娘自然也是爱着你的。”   他说完,眼中瞬间抓到了刘湘眼底那一抹一闪而逝的喜悦光采。然而,这样的话,多么的没有说服力,连张辰战说到最后,声音都低了下去,连带着的是刘湘更加黯淡的脸色。   前几天,萧红遭到引玉夫人的拒绝,一怒之下打伤了看园门的护卫,正待正面闯进引玉园之时,被沈之寂一扇子敲断了瑶光的一根琴弦,内力反噬,暂时败退。她反省着自己的有勇无谋,再一次飞鸽传书给“玉笛”洛冰,仍是如同石沉大海,音讯全无。   “洛姐姐这是怎么了?在这么关键的时候,她竟然下落不明。柳妹妹反叛,三小姐病重,大少爷被软禁引玉园……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啊!”萧红抱着瑶光,跪坐在春音院中,茫然无措。   她向来醉心音律,实在是因为喜欢刘湘和刘甄这一对主子,才会冒险成为江湖中人,并且为了她们不断奔走。本性单纯的她,根本没有什么心思在江湖形势之上,只是习惯了奉着刘湘或者刘甄的命令行事。如今这两个主子都没有再给予她任何指示,加上种种她从来不乐见的事情的生,叫她如何还能保持冷静。   “萧姐姐,你要不要回去京城好好休息?”一直跟在她身边的唐黎反而看不下去了,极力想劝说她离开江湖这是非之地,“英王殿下的信你看过了,他既然愿意敞开心胸,你就顺从自己的心意,和他好好谈谈吧!”   “荆娘从京城送来了信。”心意刚有所动摇的萧红,被进门的信使所带来的消息吓了一跳,“洛姐姐,失踪了?”   胭脂阁第一副阁主“玉笛”洛冰,向来坐镇京城清风楼,为遍布天下各个地方的姐妹们提供最及时的帮助和最强有力的后盾支援。这次刘湘失踪,刘甄也没有想到会搞得这般严重,自然没有想到要动用洛冰这个大姐的力量。   后来,事情越演越烈,刘甄和萧红不约而同想起了这个一直是最神秘的副阁主,却怎么也联系不上她了。不久之前,胭脂阁还有她传回的点滴消息,现在,却已经完完全全失去了她的下落。   “洛姐姐向来沉稳,她这么做,一定有她自己的理由,萧姐姐不用担心吧?”唐黎不明白萧红为什么这么惊惶。   “你明白什么?叫‘玉笛’洛冰出动,是三小姐下的命令。现在她失去踪迹,有‘灵鼓’柳烟之事在前,难免……你叫病中的三小姐做何感想?”   “洛姐姐不会……”唐黎想辩驳,话到嘴边再也接不下去。事实摆在眼前,柳烟还在引玉园中当着她的贵宾呢!   “玉笛”、“瑶琴”、“灵鼓”,曾经是多少人心中的梦幻,如今迷障如阳光下的泡沫,一经戳破,丑陋的真相有几个人可以忍受。   “帮我回绝英王殿下,就说,萧红已决意为刘少主知己之恩一死。”   “少主不会愿意的。”唐黎一句话,打碎萧红仅余的希望,“负大侠已经开始行动,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少主已经开始行动了。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洛姐姐曾经说过,这是一个已经进行了五年的计划。”   “五年前,少主确实对我们说了一个计划,对我,还有洛姐姐,连三小姐都不知道这个计划的存在,你怎么会知道的?”   “我不是胭脂阁的人,我是胭脂阁找不到的那群人之一。”唐黎抿唇,用一种嘲讽的语气,“我是三年前才进入这个江湖的,呆在柳烟身边,没有人怀疑过我是谁,从哪里来。洛姐姐查过我的来历,然后将一切计划对我说了。”   谷!”萧红垂下眼,一字一顿。   “我下山,是奉师命来寻找小师姑,不过,我似乎找到了一个更重要的人。那个人,带着我们的掌门信物,极有可能是当年掌门师叔祖的传人。”   “如果我们的情报没有错的话,当年解散流云谷的人,就是你们的掌门师叔祖吧?”   “嗯!掌门师叔祖当年的行为确实让流云谷所有人寒心,但是大师伯在逆境中支撑起了整个流云谷,带着剩余的众人转移了,现在,我希望找到握有掌门信物的那个人,然后把掌门信物带回去,交给大师伯,让他成为流云谷名正言顺的主人。”   “那个人,是谁?”萧红挑动一根琴弦,出一个悠长的单音。她有预感,这个人,一定是她萧红很熟悉的人。   如。” 第三十八章想念   刘阳从账本中抬起头来,起身准备去花园中散步。他的目光穿过林木扶疏的庭院,落到了对面的景澜小筑。   那里正对着刘湘的书房,如今满架书籍依旧在,那个会不时翻阅它们的人却已然不会再出现了。   刘淳也是经常看着景澜小筑呆的,他想起那个倔强到骨子里的大少爷就心疼,更何况是从小就和刘湘兄弟情深的刘阳二少爷。所以当他现刘阳对着庭院呆的时候,并没有出声打扰,而是选择静静站在门边,等着刘阳回神。   “淳叔,您是什么时候来的,怎么也不叫我一声。”刘阳好不容易转身,就看见刘淳捧着一叠信封站在门口。   “这是各地绸缎庄管事送来的信件,还有,太后诞辰在即,福临鸡的准备工作刻不容缓。但是,大少爷不能奉诏入宫,太后知道了,必定要大雷霆。这点,我们不得不防。”刘淳固然知道了刘阳的实力并不怎么输于刘湘,当家福临山庄绰绰有余,但是太后金口玉言指名要刘湘进宫面圣,岂是他们这种小老百姓可以随意糊弄的。   “大哥会回来的。”刘阳揉揉两边太阳**,屋外的阳光耀眼得他眼睛很难受。   他终于体会到了当年刘湘是在怎么样地拼命工作。在他的记忆中,刘湘一旦开始工作,往往就是一整个月的事情。在工作期间,唯一可以看见她的时候,就是她每天在花园散步和练功的那一个时辰,其他时间,刘湘要面对的就是怎么也看不完的账本和怎么也处理不完的事务。   那个总是呆在房间里的娇小身影,在刘阳眼中,越来越显得高大无比,越来越遥不可及。   “大哥,真的很辛苦。”刘阳说完,刚要坐下,就被刘淳一把抓住。   “二少爷,你先到花园里走走,再回来看这些吧!反正再急的事情,也不差这一时半刻的。”刘阳还待说什么,刘淳已经拖着他的手臂,硬将他拖出了房门。   刘阳不敢跟老人家过分用力,只好被他一路拖到了花园中。   “淳叔。以前您可不曾这样将我大哥从书房里拖出来过啊?”刘阳坐在树荫下。摇着玉骨折扇。笑眯眯地对刘淳说。   如此闲话家常似地语气。却无端端逼出了刘淳一额头地汗。刘阳心中就更有数了。自从他出面接掌家业之后。周围地所有事情总是给他一种古怪地不协调感。明明刘湘身在遥远地洞庭湖畔。被软禁引玉园中。刘阳却在家中处处看见了她地身影。简直就好像刘湘并没有离开这个家半步一样。   刘戚地生活起居。饮食药膳。刘甄地大小事情。病中护理。甚至是他刘阳地喝茶和散步时间。统统有专人打理得一清二楚。可以做到这种地步地。除了刘湘这个前当家少主。他刘阳地好大哥之外。还有谁呢?   “这个……”刘淳抹了抹额上地汗水。吞吞吐吐着。“二少爷。当年大少爷地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地。谁要是打扰了大少爷工作。必然要被骂个狗血淋头。谁敢老虎嘴上拔毛啊!而且。大少爷出门前交代了。二少爷你现在身体状况还不好。自然不能让你操劳过度。”   “哦!大哥出门之时。竟然还能预测到本少爷现在身体不好?”刘阳刻意提高声音。连枝上地知了都因为他语气中地寒意而噤声。   “这。是老奴说错话了。大少爷出门前。只是千万交代老奴一定要好好照顾二少爷而已。让二少爷出来散步。全是老奴自作主张。”   “淳叔,阳儿不是怪您。只是您也该清楚,大哥之于我,于我爹,于甄妹,于福临山庄的每一个人,都是那样的重要,现在既然知道了可以联系她的方式,淳叔您何苦瞒着我们,让阳儿和甄妹一直处于忧心忡忡之中呢?”   “不是老奴不说,而是老奴真不知道啊!”刘淳自知瞒不过刘阳了,也就坦白起来,“这些事情,好些是大少爷好久好久以前就交代清楚的,有一些则是通过六阳师父传进来的,另外有一些消息,说实在,老奴真不清楚。当老衲知道那是大少爷的安排之时,消息已经在庄子里流通了大半天了。”   “找不到来源吗?”   “大部分人都说不知道,少数几个说是来自大少爷的手笔,但是,证据已经被销毁,无从查起。”   “大哥做事向来缜密,会有这种结局没有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刘阳起身,拍了拍刘淳的肩膀,“淳叔,阳儿迫切希望和大哥联系上,调查的事情,就麻烦淳叔帮我多留意了。”   “二少爷放心,就是二少爷没有开口,淳叔也希望早日和大少爷联系上,问明大少爷现在的情况。”   如果在其他人家,像刘湘这种被逐出家门却还控制着这个家一切的人无疑是可怕的,然而在整个福临山庄,所有人都衷心企盼着刘湘的归来,甚至包括亲自下了逐令的刘戚。   喝下碗中最后一口汤,刘戚看着周福快收拾着碗筷,幽幽的眼神扫了一眼桌头上的博山炉。   他还记得,这是刘湘送给他的,第一个礼物。   五岁的刘湘,仰着一张精致的笑脸,双手捧上了这个古意的礼物:“爹,祝您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那稚嫩的童声,至今言犹在耳,他心满意足地收下这个在众人看来廉价不已的礼物,心中比拥有全天下还开心,只因为这是刘湘送的。   这个博山炉还缺了一个耳,那是刘阳淘气摔掉的。刘戚的房里有着比他好上千倍百倍的香炉,但是这么些年来,他仍旧习惯用这个朴实而陈旧的博山炉燃香,看它喷薄出万缕烟云,弥漫这个冰冷的世界。   “湘儿现在怎么样了?”他问,长期的病症折腾得他有气无力的。   “回庄主,大少爷仍旧被软禁在引玉园中。”周福照实回答。   “是谁替湘儿传递的信息?”   “属下查不出来。不过,似乎是宫里的人。”   “二十年了,她终于还是耐不住了啊!”刘戚长吁气,狠狠捶了自己的腿一下。他的腿已然失去了知觉,甚至他已经明显感觉到他越来越听不见和看不见了,“你说,我这身老骨头,还可以熬到湘儿回来,再喊我一声爹不?”   “庄主,您不要胡思乱想,大少爷一定会回来的。”周福侍奉刘戚多年,对于他们父子间的别扭看得也清楚,当下恭声说道。   “等到湘儿回来,只怕你们就不能再喊她大少爷了。”刘戚闭上了双眼,不去理会周福对这个问题的疑问。   他累了,现在的他,只想着好好休息,然后等着刘湘回来,最后再喊他一声爹,这样一来,他就可以含笑九泉了。他相信,刘湘一定会回来,并且一定会在他死前完成他的心愿的。   刘甄倚在镜台前,望着镜中憔悴的自己,心中升起一股恐惧。万一,万一刘湘这个时候回来了,看见自己最心爱的妹妹变成这般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还不要心疼到骨子里去啊!于是她赶紧拿起胭脂水粉,努力用精致的妆容来掩饰自己苍白无血色的脸。   一边描画着眉形,刘甄不由想起当年任性地要求刘湘说,她想要成为江湖中国一名神秘佳人。那时她刚刚看过了一些闲书,向往着武林,向往着威风飒爽的侠女与仙人。   “那,大哥帮你建一个组织,你要叫它什么名字好?”刘湘也不过十五,这样的话从她口中说出来,莫名叫刘甄信服。   于是,她眼睛滴溜溜在房子里转了一圈,突然指着一旁从小一起长大的小侍女说:“胭脂!”   “好,那就叫胭脂阁吧!”刘湘笑意盎然的脸在记忆中逐渐模糊起来……   “胭脂……为什么从小和我一起长大的胭脂会有那么厉害的武功?”刘甄眉笔顿在眉峰上,缓缓滑了下来,“这个问题,我不是没有想过,只是,胭脂不说,大哥叫我不用担心,我竟然就这样淡忘了这么许多年。胭脂,我的好姐妹,不管将来生了什么事情,希望你都不会离开我。”   “师父,师姐的身份已然暴露,要不要直接将她带回去?”厢房之外,胭脂端着一盅雪蛤莲子汤,请示着自己的师父。   “尹青秋和唐丫头现在就在她身边转着,一时不会有事的。胭脂啊,师父我马上就可以光明正大地和你相聚了。掌门信物突然出现在负相如手上,师父得好好去和刘师弟谈谈究竟是怎么回事。”   “师父,您不是已经确认了,掌门信物是在师姐手上吗?”   “没错,负相如手上的那个,极可能是仿造的,但是其他人不清楚,一定会将他当成找到掌门的重要线索,所以,我要你掌门师叔亲自出面来说明一切。”房中的人慢慢走到门口的阳光中,一身粗布衣裳,盘着髻,赫然是刘阳的奶娘碧娘。   碧娘是刘阳的奶娘,而胭脂则是刘甄出生之后才找来的丫头,中间相隔四、五年之久。举庄上下,根本没有人知道碧娘会武,更不会联想到这两个几乎没有关联的人,竟然会是师徒。   “师父,送完汤,胭脂就要出往洞庭去,您还有什么事情要交代吗?”   “记得回来陪甄儿。” 第三十九章提亲   描金宫门珍珠帘,翡翠银屏次第开。   先皇倾尽一生之力,为的就是博得美人一笑。然而,这个愿望,一直到他死之后,仍然没有得到兑现。   因而此处虽然雕梁画柱,琉墙碧瓦,却是一座用权势与财富堆砌的金贵牢笼,囚禁着那个天底下最尊贵的女人。   服着一致的娇貌宫女出没在行廊、过道的每个角落里,一看见一身九龙袍,带着朝冠的年轻男子接近,纷纷停下其他动作,下跪行礼。   “拜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声音此起彼伏,一**传开了,这个宫殿的空气依然是那样的平静,丝毫没有被这样的杂音打破它仿佛天生的宁寂。   这里就是太后的寝宫,永寿宫。   年轻的皇帝白洛辰,这一路走来,饶是原本平静的心也渐渐起了波澜。   十几年了,这座宫殿永远这般死气沉沉。那个权倾天下的女人,穿着最华美的服饰,斜靠在宫殿深处,睥睨着整个人间。白洛辰的印象中,她脸上一直蒙着一层薄纱,面目朦胧,单凭那柳眉凤眼与神采中的一点慵懒随意,就已昭显她的绝世风流。   年近四十,若是民间女子早该徐娘半老,然,白洛辰在自己母后身上,看不到岁月的痕迹。她永远光彩夺目,神秘莫名。   “儿臣拜见母后。”人间至尊的帝皇,被拦在离卧榻十步远的地方,隔着一层轻纱请安。这是他已经遭遇了十余年的事情,早就见怪不怪。   慵懒的太后,连出声都懒,仅仅是摆了摆手,算是免了的礼。不管时光如何流逝,她仍然是最骄傲的女人。   白洛辰起身落座。身后地宫女立即奉上热茶。珠帘被人拨动。叮铃作响。   气氛太过宁寂。所以白洛辰地话卡在喉咙里。怎么也说不出来了。   “辰儿?”轻纱帘后。那个似乎亘古不曾言语地太后察觉到了他地异常。出声询问。   那声音如此高傲而冷冽。如冰山上地泉水。听在了白洛辰耳中。却是温柔地。   “母后。孩儿想娶一女子。”白洛辰讪讪说着。   之前众大臣要为他挑选妃嫔地时候。他愣是推脱了半天。连皇后都还没有定下来。现在。他却自己提起要娶亲。不由觉得自己反尔得太快。   “哪家女儿?”太后没有多说什么,或者,懒得说什么。   “福临山庄的小姐。”白洛辰故意这样回答,还将“小姐”两个字说得特重。   他看见一个大宫女俯身在太后耳边说了什么,然后太后微乎其微地点了点头。   “那孩子小了点……”太后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白洛辰接了过去。   “儿臣要娶的不是刘三小姐,而是,而是他有点惶惑,有点强势,连自己都感到矛盾。   轻纱后面,太后突然坐直了身子,难得正面对着自己的儿子,话,也似乎多了些:“辰儿,刘湘是福临的少主,是个男子。”   “不,她是女子。儿臣已经和她有夫妻之实,或许,现在她体内已经坏了龙种。”   “你怎么这般糊涂?”太后的声音有了起伏,只是分不清是喜是悲。   “母后,您为什么要反对儿臣娶自己心爱的女人?难道是因为,刘湘可能是儿臣的姊妹吗?”白洛辰绷着脸问出了最渴望知道又最害怕知道的事情。   “皇上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太后停顿了很久,说着这话的时候,又重新斜靠在玉枕上了。   “母后还记得儿臣五岁受伤的事情吧!”太后没有任何阻止他的意思,白洛辰自顾自开始讲起往事,“那也是夏天,儿臣刚刚熟练掌握了轻身功法,于是想来表演给母后看看。进宫的时候,母后正在午休,儿臣一时调皮,想直接跳到了母后身前。就在那时,一阵风吹起了母后蒙面的薄纱,于是儿臣看着母后的脸起呆来,才会从半空中掉了下去,摔断了腿。”   见事情讲到这份上了,太后依旧无动于衷,白洛辰激动得站起来:“虽然是一个五岁小儿的记忆,但是如此美丽的母后,如此痛苦的伤,孩儿怎么可能会忘却。而刘湘,她拥有和母后您一模一样的容颜!”   太后身子震了震,倒是不再辩驳,像是接受了这个事实。   “您知道儿臣在扬州城外第一眼看见她的时候,是怎样的震惊、恐惧,还有喜悦吗?”白洛辰握紧双手,“您可以骂儿臣大逆不道,但是儿臣心中自从装进了母后的身影,就再看不上其他女子一眼。所以……所以……”   “无妨。既然辰儿你对刘湘如此痴情,母后不拦你。只要刘湘点头,母后马上昭告天下,为你举行大婚。”   太后的话,纵然让白洛辰悬了半个多月的心落下了地,却又当头浇了他一桶冰水。想起刘湘临行的冷傲与决绝,即使是一国之君的他,也不禁怀疑起自己是否有能力让刘湘开口答应这门婚事了。   “刘湘与儿臣,真不是血缘?”思忖了白天,白洛辰犹豫着吐出问句。   “陛下,这话要是叫旁人听见了,岂不是要质疑太后的贞洁?陛下真是不孝,怎么可以质疑自己母亲!”大宫女看不过去了,出面替太后说话。   “儿臣不是这个意思,儿臣只是……”白洛辰一惊,才明了自己犯了多大的错误。   “下去吧!”他的解释还未出口,太后就下了逐客令。   他讪讪离开了永寿宫,拐进御花园小径,思索着,没看见迎面飞奔过来一个小男孩。   身后的随侍刚要动手拦下小孩,那小孩张口对着白洛辰大喊一声:“父王!”   白洛辰适时回神,阻止侍卫的动作,蹲下身接住男孩小小的身子,微笑摸着他微现汗迹的额头:“易方,皇姐又带你进宫来玩了啊!”   “陛下,臣妾管教无方,惊扰了陛下,请陛下恕罪。”一个琥珀色的身影急急穿过重重林木,拜跪在白洛辰面前,语气稍有惊惶,表情却娴静如水。   她名为缳珞,乃是先皇与一名宫女一夜合欢所产下的皇女,较白洛辰年长二岁,已然婚配外姓王柯王多年,膝下一子,名恒,字易方。   “皇姐免礼。”白洛辰与缳珞的感情很好,特许缳珞可以自由出入宫廷,常常回来与她母亲荣才人相聚天伦。   “父王!”柯易方被白洛辰抱在怀中,小手摸上白洛辰两颊,大声叫着。   “陛下,易方刚刚学会叫‘父王’不久,王爷喜欢听,就天天叫易方叫,所以……”她不再说下去,因为白洛辰的侧脸饱含笑意,一点没有恼怒的样子,甚至有几分乐在其中。   “如果朕也有个这样聪明的孩子就好了。”他有感而,心中已经认定要刘湘给他生一个漂亮百倍的孩子出来了。   缳珞是过来人,一看就知道白洛辰已经陷入情海而不自知,不由轻声问了一句:“陛下可是准备大婚了?”   “皇姐,这八字还没有一撇的事情,你怎么就光天化日的,这么给挑明了呢!要叫朝中众臣听见了,那还得了?”白洛辰脸上微郝,急忙将易方塞进缳珞的怀抱。   “陛下看上的是哪位佳人?说不定,缳珞可以为您参谋参谋。”   “皇姐,这回啊,就是皇姐您,只怕也是无法可想了。”白洛辰从小与缳珞在宫中四处玩闹,心中清楚这个表面娴静的皇姐肚中那无数的鬼点子与圈圈绕绕。但是刘湘的个性何等刚烈,淮安城中那样的情况依然可以潇洒抽身而退,就是动用皇权,只怕到时候也是个鱼死网破的下场。   “有何等奇女子可以这样虏获陛下的真心,缳珞真是好奇!”   “是福临山庄的少主,刘湘。”看缳珞的眼睛越来越亮,白洛辰干干脆脆地说了出来。   “啊!”缳珞短叫一声,讶色自眼中一闪而逝,马上闭上了嘴。她千想万想,就是没有想到让白洛辰心心挂挂的,竟然是坊间传得沸沸扬扬,比女子还妖魅的福临少主刘湘。于是,她用了一种暧昧的眼神打量起白洛辰来。   “咳咳,皇姐,朕没有任何问题,你不要乱想了。”   “这还叫没有问题?”缳珞笑得更欢,连易方扯住了她的丝都不在意了,“据说那是一个比女子还美的人物,陛下见过了吗?给缳珞说说吧!”   “皇姐!”白洛辰沉声道,“这不是玩笑!而且,刘湘不是男子,难道你还没有听到民间纷乱的传言吗?”   “噗哧”一声,缳珞终于憋不住笑了出来,连忙用袖子遮住嘴:“陛下真是可爱!缳珞是故意这样说的,缳珞还以为陛下不知道呢!”   白洛辰很无奈地看着她,原本有些忧郁的心情豁然开朗,一点愁云都被缳珞驱得无影无踪。   “如果有什么需要帮忙的,洛洛,你可千万不要客气,尽管开口,姐姐赴汤蹈火,在所不辞。”缳珞突然唤起白洛辰小名,调皮地眨眨眼,然后躬身告退,领了易方往榭斐殿而去。 第四十章猜测   太后娘娘?”自从皇上来过之后,太后就再没有做出过任何动作,大宫女不由倾身呼唤了一声。   “洛妃呢?”太后回神,看着自己莹白如玉的手指尖问。   “回娘娘,洛妃娘娘早些时候已经出宫去了。”大宫女心下纳闷,明明是太后亲口叫洛妃出宫的,怎么这会儿又找起人来了。   “那,华音呢?”太后自觉也是糊涂,急忙问起另一位心腹来。   “奴婢马上去叫华音公子来。”大宫女快步走远,将宫中的侍奉们也一一带走。每次太后召见洛妃和华音公子,都不喜欢有人在旁边侍候,整个永寿宫都清楚这条规矩,于是所有人静悄悄地退走。   华音一身绛紫长袍,拖曳着,就这么随意进了宫门,撩开纱帘,在太后卧榻前歪身一倒,背靠着卧榻倚着,不起来了。   “辰儿见着那孩子了。”太后眉眼低垂,犹然看着自己的指尖。   “那不正好,接回来当皇后,一了百了,也是美事一件啊!”不知从哪里摸出一壶酒和一个白釉小酒杯,华音淅沥沥倒了一杯酒,浅尝一口,出满意的喟叹。   “那孩子在引玉园里头。”   听到这句话,华音斟酒的动作停在半空中,碧玉般的美酒淌到长长的衣襟上,濡湿了一片。好半晌,他才重新找回自己的声音:“既然这般关心,奴才替您去看看?”   “洛妃去了。”太后伸直右臂,露出玉样的一截手腕,纤指轻轻勾起华音手中的酒壶,左手拉开半边面纱,倾倒了一口慢慢的美酒,狠狠咽下,“哀家要你做的事情是,如果那孩子有了身孕,就毁掉腹中的胎儿。”   “奴才。不明白……”华音眉梢一挑。手臂高举。酒杯从手中滑落。碎在地上。   “不明白也无妨。照哀家说地做就是了。”   “奴才知道了。”华音从地上一个旋身。飞落到纱帘边上。长袖一振。撩得轻纱乱舞。扑簌迷离。   那绛紫色地身影飘忽离开永寿宫。引得四下里宫女们翘盼看。华音公子是永寿宫里地一道风景。身为太后跟前地红人。人长得俊。吹得一手好箫。更难得地是待人十分和善。来来往往总是笑脸迎人。常逗得整个永寿宫地大小宫女们心花怒放、芳心暗许。   “上次淮安威临镖局地那个案子。调查得怎么样了?”白洛辰一边提着朱笔批着奏折。一边瞅着跪在地上地康尹。不用猜也知道。康尹会跪着不动。肯定是因为这一趟出门调查。事情没有取得满意地成果回来。   “禀皇上。臣到达淮安地时候。尸体已经全部焚毁。证据也全部被销毁了。”康尹从怀中掏出一个小布包。小心展开。“不过。有个人将这样东西交到了州府手上。正好被臣撞上。于是带了回来。”   “什么东西?”   “一根沾有剧毒的银针。”康尹起身将布包奉到白洛辰眼前,“还有一纸诉状,详细说明这银针的来历,推测出了案件的生经过。据那告密者说,这起案件,可能是号称死了二十年的鬼医陈元幻。”   “你怎么看?”白洛辰合上奏折,揉揉眉心,一脸疲惫。逃家半月的代价,就是眼前这怎么都处理不完的公事,叫他不禁后悔起自己曾经幼稚的行为起来。   “银针入脑,确实是鬼医当年的拿手杀人伎俩,但是仅仅凭此就认定杀人凶手乃是一个已经被判定死亡的人,未免有为真正的罪犯脱罪的嫌疑,所以臣以为,这些东西不可尽信。”   “嗯,有理。查出告密者的来历了吗?”   “陛下英明。告密者乃是扬州城威临镖局的总镖头乔时。”康尹将手上的东西仔细收好,然后继续分析,“同为镖局负责人,据臣了解,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卫鸿在镖局中的地位似乎隐隐比乔时略高一些,卫鸿死亡之后,乔时同时接手管理这两个分局,恰好是最大的受益人,所以,很有可能是幕后的黑手。”   “官府方面怎么解释?”   “正是由于官府的插手,所以臣推翻了乔时是凶手的假设。官府接手此案的当晚,立即有人给负责的官员下了命令,草草了解了案子。臣四下查访,只知道此人位高权重之外,再没有查出任何消息。请恕臣无能,无法查出干涉此案的幕后主谋。”   “能出动禁军的人,可不多啊!”白洛辰若有所思。   “皇上指的,莫非是英王殿下?”   白洛辰摆了摆手,很肯定地道:“不是,皇叔不是那样的人。而且,此案与皇叔没有丝毫的关联,皇叔更加没有理由插手了。”   “不知道伍将军现在身在何处?”康尹突然转移了话题,提起了孤身在外的伍心照。   “心照到达洞庭引玉园了,但似乎遇上了点麻烦!他这次的信里,语焉不详,多次隐隐提及一件往事,让朕很是不解。”   “不知道伍将军说的是什么事情?”   “是关于先帝立妃的那件事。”白洛辰喝了一口茶,打开了另一本奏折,“先帝临死之前突然立了洛妃娘娘,当时朝野哄然,时至今日,依然是叫人不解。”   “洛妃娘娘现在何处?”   “自然是在永寿宫陪伴太后……”白洛辰一顿,“你的意思是,心照可能在宫外遭遇了洛妃娘娘。怎么可能?宫禁森严,太后更不可能放任自己眼皮子底下的人做出这种事情来。等等,这么说起来,朕在永寿宫的时候,确实没有看见洛妃娘娘的身影……”   白洛辰与康尹对看一眼,都为自己心中的猜测感到不可思议。如果照这样猜想的话,久居深宫的太后就要是这一连串事件的幕后指使人了。   “陛下,奴婢给您送晚膳来了。”门咿呀一声开了,青雅领着一队宫女将种种精致饮食布置好,摆手叫他们全部退出去之后,才盈盈走到白洛辰身边,请他移座,“今天有陛下最喜欢的梅酒溜鸡,还请陛下趁热吃吧!”   “青雅,就你敢这么和朕没大没小的。”白洛辰刮了一下青雅的鼻子,欣然就做梨花木膳桌,提起金镶玉筷子,就往那梅酒溜鸡的盘子里伸。   “陛下可是想起刘姐姐了?”青雅看见白洛辰的筷子突然停在了盘子上空,怔怔地对着菜肴起呆来。   “康尹,叫心照动作快一点,朕心里有很不好的预感。”   “臣遵旨。”   引玉园外,伍心照在一处树林的林缘徘徊着,心下焦急如火。   几天前,他正欲硬闯引玉园的时候,一抹鬼魅般的影子从园内飘出,堪堪往他所在的方向而来。估计那人当时并没有想到这个位置会有人,所以当看见伍心照的时候,那人停顿了一下,脚尖在树干上一点,横着飞出三丈,转身就飘远。   就着短短的一点时间,伍心照脑子还没有反应回来,脚下已经施展轻功,跟了上去。那人轻功极高,伍心照明明已经使了全力,还是只能追踪着前面一个隐隐约约的影子前进,好几次几乎失去对方的踪迹。   他毫不气馁,强提全部内力,死命追赶。   或许是伍心照这样的行为给那人带来了不便,或许是那人被伍心照的执着打动,那影子终于停了下来,等待伍心照的接近。   “洛妃娘娘!”一看清对方的面目,伍心照差点以为自己是在做梦,才会在这离京城千里之遥的洞庭湖畔,看见先帝后妃洛妃娘娘。   “不知伍将军一路追逐哀家,所谓何事?”洛妃毫不掩饰自己的真实身份,大大方方的样子反而给了伍心照更多的疑问。   “洛妃娘娘为何深夜在此?”他横剑在手,气势高涨,剑式一触即。   洛妃,年岁不过二十余,蜷居后宫十年,常伴太后身侧,先帝临终之时方将其册封为妃。这样的人物,深夜出现在这洞庭湖畔,怎么也是诡异。   “伍将军,哀家奉太后之命行事,还请伍将军自重。”洛妃此言饱含威胁,抬出了太后的名头,就是要堵了伍心照的退路。   “末将职责在身,会将此事详细禀明陛下。”伍心照不甘示弱,“还请洛妃娘娘告知末将,娘娘深夜在此,所谓何事?”   “伍心照,别敬酒不吃吃罚酒,就凭你现在的武功,哀家还不放在眼里。出面见你,就是要提醒你一句,哀家此行为了刘少主而来,你若然挡了哀家的路,就别怪哀家不客气。还有,你若将此事禀了陛下,陛下只怕还不会相信你呢!”   “洛妃娘娘,这……”他话音未落,洛妃早已不知去向。显然之前追逐之时,洛妃尚未倾尽全力,如今为了给伍心照一个警告,洛妃展现了自己真正的功力,伍心照根本连她的背影都别想看到。   伍心照心中为难,一边是主子,当今圣上,一边是洛妃,太后的心腹,他武将没有心机,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只好糊糊涂涂地给白洛辰写了一封连自己都看不懂的信,然后浑浑噩噩地继续守在引玉园外,等着真正与刘湘见面的机会。 第四十一章离园   刘湘在园中等待着,等待着黎明前的黑暗时刻。张辰战被她支出去了,偌大的凌云阁就只剩下灯芯噼啪燃烧的声音。   一抹影子从夜色中分离出来,站在她面前,与她对视。   “辛苦洛姨了。”刘湘递给来人一张巴掌大的纸片,看着对方收进了锦囊里。   “湘儿,我不过虚长你几岁,这一声洛姨,真要把我喊老了,你何不学甄儿和萧红她们,也喊我一声洛姐姐呢?”   “洛姨莫要说笑,甄妹还小不懂事也就罢了,湘儿哪里也敢跟着胡闹。这辈分纲常,怎么可以这样随意说改就改呢?”   “劝了你多少年了,还是拿这一套来堵我。算了算了,反正你这性子我也不是第一天知道了。”洛冰转身刚要离开,猛地又回头问,“湘儿,你老实跟洛姨说,你腹中的孩子,到底是谁的?”   经洛冰这一提及,刘湘才猛然想起已经被自己遗忘了好久的肚子,先是低头看了一眼,然后才抬头望着洛冰苦笑一声,摇了摇头。   洛冰见此情形,也知道怎么问都问不出个所以然来了,转身,似一缕青烟,消失在夜色中。她的轻功如此卓绝,竟能瞒骗过引玉园中众多的眼线和暗桩,甚至在引玉夫人眼皮子底下自在进出引玉园而没有被现。   “刚才那个人,是谁?”廊柱后面,突然走出张辰战,一脸愠怒。   “张叔?”刘湘有点心慌,她并不愿意让张辰战知道,在他之外,刘湘自己仍有倚靠的人在。   “张叔不是生气,只是想知道真相而已。”张辰战咽下满腔不满,努力让自己的语气显得平静而自然。但是他失败了,颤抖的声音泄露了他心中真正的想法。   “洛姨。是胭脂阁地‘玉笛’副阁主。”刘湘坦然相告。   张叔伴着她多年了。没有什么事情不能跟他说地。   张辰战在心里半信半疑。不过刘湘地表情不像是在说谎。而他自己这样地行为也确实太没有道理。表面上不再追问。其实已经暗暗对洛冰留上了心眼。   然后。终于冷静下来地他。看见了桌面上地那个莲花纹小碟。里面整整齐齐地摆着十几个梅干。和今天早上他刚刚端进来地时候一模一样。显然。刘湘并没有吃半个。   这几日里。刘湘一直强自压抑着所有不适。每天休息地时间只有短短半个时辰。除了不断看着那些不知从哪里冒出来地文件书简等等。更多地时间则是站在窗台边上。或俯视楼下引玉园内地种种。或眺望着天空远处。不知道究竟在想些什么。   “少主。张叔虽然是个大男人。但是有些话该说还是要说。你这样少吃少喝地。外加不眠不休。就算你身子受得了。腹中地孩子也撑不住啊!如果难受就不要强忍着。多少做娘亲地都是这样吐过来地。你这样对身体不好。”   刘湘很久才像是理解了张辰战这句话的意思,蓦然想起来,前两天那种呕得心肺都要吐出来的感觉,似乎已经是很遥远的事情了。   “张叔,你别担心。我是真不再想吐了。不知怎么的,这两天整个人清爽了很多,以前一股一直压在心头个郁闷感已经感觉不到了,我现在好得很呢!”   张辰战见刘湘的气色确实不错,除了因睡眠不足而眼眶有稍微的黑之外,似乎比起前几日,人反而想得精神了,也就相信了她的话。但是,他在心里嘀咕开了,因为从来没有听说过有哪个当娘的,怀孕就吐了这么两天就不吐了的。   该不会,之前摔下楼的时候,把孩子给摔没了吧?   张辰战看向刘湘,她还是一贯的沉稳与认真,毫不理会张辰战紧张兮兮的眼神探问。所以,张辰战只好开口:“少主,你之前跳下楼的时候,肚子……”   “肚子?”刘湘歪头,一下明白张辰战所指为何,“没出血,应该没事。”   “这种事说不准,还是找个大夫来看看吧!”相对于刘湘的平常对待,张辰战关切之意处处溢于言表。   刘湘沉默了一下,然后低头继续整理手头的东西,只小小声说了一句:“不用了,如果真摔坏了,反而好些。”   一个不知道父亲究竟是谁的孩子,生下来,不过也是悲伤的继续而已。   “丫头,你究竟是谁?”就在这短暂的沉默中,引玉夫人突然冲过来,大声喝问。   一声鸡啼惊破夜色,阳光穿透云层,开始洒向大地。   引玉夫人怒目瞪视刘湘,大有将其拆了吃掉的意思。她昨夜一夜未眠,为的就是有三组人马分三个地方闯进了引玉园,而且都是有备而来,不容小觑的角色。她疲于奔命,好不容易拦下了前两路人马。这时,下人突然来报,第三路人马竟然是朝廷禁军。   自古,民不与官斗。引玉夫人再强,也不敢和整个朝廷为敌。但是禁军目标指向刘湘,叫她左右为难,不得已先将禁军全部药倒,然后急冲冲闯进凌云阁找刘湘要个说法。   引玉夫人因呼吸急促而胸膛不停起伏,丝有几缕散乱下来,左手的袖子被利剑割破了一道,露出白色的衬里。   刘湘看着她,眼里不含任何感情,只是淡淡回了一句:“不知夫人此话,所问为何?刘湘乃是福临山庄的前任少主,这夫人不是一直清楚得很吗?”   “小丫头牙尖嘴利,少跟老身打哈哈。说,除了福临少主和姑射之女,你究竟还隐藏了什么身份,竟会引得朝廷禁军深夜闯进我引玉园来,指名道姓说要找你?”   刘湘刚刚端起的茶杯,滑出了她的掌心,哐当一声歪倒在桌面上,顿时将一大堆的纸张吞噬在琥珀色的茶水中。她愕然看向引玉夫人,不可置信的表情没有丝毫隐瞒地展示在众人面前,叫在场的所有人都怀疑现在站在面前的刘湘究竟还是不是那个刘湘。   “你说什么?”她喏喏问着,声音带着惧意,还有怀疑。   “为什么朝廷禁军要闯进引玉园,指名要找你。”引玉夫人对于刘湘此番的行为也是不解,但是在她惊骇的目光中,乖乖重复了一次之前的问题。   “你说了我在这里了?”刘湘突然冲着引玉夫人大吼,一派仇深似海的模样。   “这,我没有说。”在刘湘悲愤的气势下,引玉夫人不自觉往后退了一步,“我将他们迷昏,现在全部安置在西厢房中。”   “少主,你先不要这么激动,有话好好说。”看刘湘的情况不太对,张辰战赶紧按住她的肩膀,企图安抚下她激动的情绪。   刘湘肩头一抖,硬生生震开张辰战的手,伸手推开愣立在桌边的张辰战,走到引玉夫人面前,定定看了她一会儿:“引玉夫人,帮我杀了那些禁军。”   她说的如此平稳而决绝,不给人一星半点反对的余地,也没有有求于人的低声下气,反而像是在命令引玉夫人做事。   “好。”话一出口,引玉夫人就后悔了。   但是,她曾是武林中鼎鼎有名的人物,自然向来也是一言九鼎,话既出口,就没有后悔的余地了。   “刘湘谢过夫人。”刘湘站直了身子,然后慢慢朝引玉夫人鞠了一躬,然后重新坐回桌前,细细收拾起被茶水弄湿的东西。   终于从这样诡异的气氛中脱离出来,引玉夫人才现自己背后一片湿凉,竟然是出了一身的冷汗。   “我要离开这里了。”刘湘将剩余的书信一股脑儿丢进小火盘中,对着跳跃的火焰如是说道。   “你以为老身会放你走?”   “不放也得放。除非你愿意禁军三天两头往这里来搜查。”   “老身不是怕事的人,小小禁军,还不至于对我引玉园造成威胁。”   “哼!”刘湘嗤之以鼻,不再理会她,径直往外就走。   “站住!”不被放在眼里,引起了引玉夫人滔天的怒气,她张开五指,就往刘湘肩头抓去。   刘湘尚没有动作,张辰战就在一旁护航,一手拦住引玉夫人的动作,另一手并成手刀,照着引玉夫人的手臂就劈了下去。   引玉夫人不愧江湖老手,半途变招,反抓为掌,不顾张辰战的攻击,反而往前推出,堪堪触及刘湘背部的衣裳。   张辰战急忙抓住她的手臂,往回拉扯,一时招式用老,反而落了下风,被再次变招的引玉夫人一肘子磕在胸口,脚下还被她脚尖一勾,险险跌倒。   但是张辰战的武功注重下盘功夫,身子微微一晃,立即恢复了稳定,更是马步一扎,身子重心一沉,反将引玉夫人往下一带,朝后面拉去。   两人攻防并重,一时纠缠难分,就在这短短的时间里,刘湘已经步出了凌云阁大门。   “给我拦下她!”引玉夫人一个虚招逼开张辰战,高声命令潜伏在庭院各处的手下。   顿时,十几个护院与武林人刷刷从阴影中站起,团团将刘湘围住。   “刘少主,请往这边走。”就在刘湘刚要皱眉的时候,一个阴冷的声音从园子的东南角传了过来。一个高瘦青年倒提长枪,身下倒着两个黑衣人,却是血妖的徒弟青儿。   刘湘立即飞身往那个方向去,路上阻拦的众人,被她和青儿联手扫荡,一时披靡。   横下里猛然刺出一柄长矛,笔直向着刘湘的方向而来,在凌晨的微弱阳光下闪着蓝光,腥味扑鼻,是涂抹了剧毒的危险武器。   青儿刚刚一枪挑中一个使锤的大汉,尚来不及回枪,情急中竟然伸出左手,一把抓住了那柄来势汹汹的长毛。   哧溜一声,长毛划破他手心的皮肉,带着飞溅的鲜血,刺进了刘湘右臂半分。   刘湘一掌震退两个护院,抄起夺来的一把短剑,回照着那使矛的武林人就是一剑,挑断了那人的手臂肌肉,然后关心地看着青儿血流不止的手心。   “血止不住了,快突围出去,我师父那里有止血剂。”青儿看了一眼就知道矛上的剧毒乃是让伤口血流不止的劣性毒药,虽然刘湘手臂上的伤口不大,但是也不得不小心。   “走!”刘湘低声说道,苍澜匕从衣袖中滑了出来,稳稳握在手心。 第四十二章援兵   青儿左手手心血肉模糊,一片殷红血流不止,想是毒药药性作,一步步侵蚀着他的血肉。他用单手抓着长枪,努力与潮水般络绎不绝的人群战斗,奈何久而久之就失去了刚猛的优势,被无所不在的武器接连伤了好几下,特别是刺中他小腿的一把剑,对他的行动形成了很大的障碍。   刘湘苍澜匕一出,华光四溢,所到之处,削金断铁,然而终因匕是短兵器,对付长剑大刀等,力有不足。对于这样的情况,刘湘自有应对之法,只见她面色一冷,飘忽不定的身法顿时施展开来,一众人等就是团团将她围在中心,偏偏无法对其造成影响其动作的伤害。   刘湘眼看着七八个人集体偷袭青儿的时候,心头一紧,不顾自己的安危就要冲过去帮忙,就在此时,青儿突然给了刘湘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   那袭向青儿身体的各种武器,在接近的时候,突然像是被一股强大的力量扭住,硬生生往青儿立在身前的长枪上贴去,怎么也抽不回来了。   第一个现异状的人刚要撤手,就现自己的内力源源不绝地往青儿身体内的一个无底漩涡中流去,不由惊骇大叫:“这小子会使妖法!大家小心!”   然而,同他一样被青儿的奇异功法吸住的人有七八个,一个个面现惊容,却难以后退了。周围剩下的攻击者纷纷跳开一步,深怕自己成为下一个牺牲者。   青儿的脸原本是青白无血色,这时涨成了猪肝色,深吸一口气之后,将吸收过来的内力反震回去,一下子就伤了十来个人。   刘湘一边抵挡着两个使刀客的合击,一边抽空转身去看跪倒在地上的青儿。那个功法虽然成绩斐然,但是对青儿的伤害似乎也异常的大,现在的他仅靠手中长枪支撑着才不至于歪倒在地上。   而楼上苦苦纠缠引玉夫人的张辰战,力有不敌,已经被一掌推出窗外,从凌云阁楼顶直直坠了下来,幸得半空中一横生的树杈阻了一下落势,才没有重重摔在地上。他落地站稳之后,抬眼看向刘湘方向,不意外看见刘湘和青儿二人正被越来越多的人围堵,寸步难行。   引玉夫人从凌云阁中探出半个身子,冷冷下了命令:“活捉刘湘,其他人,杀!”   话音刚落,在朝阳光辉中,四周的墙头上飞出了点点寒芒。漫天箭矢以刘湘为中心,在一个三丈方圆的地方外,密密麻麻地覆盖了一地,不分敌我,将场中所有人都钉成了刺猬。   张辰战见机很快。一边挥动手中宝剑挡掉射往要害地箭矢。一边往刘湘身边靠近。路上。他不忘拉了移动不便地青儿一把。   箭雨刚歇。刚才还生龙活虎地人。现在大部分都变成了箭靶。有些还在扭动。呻吟。完全没有预想到这样地灾难会突然降临到自己身上。刘湘看见这样地场面。腹部一阵抽搐。恶心地感觉泛上喉头。哇地一声。就弯着腰吐起来。   一部分躲过箭阵地武林人和护院。茫然失措。站在那里。不知是继续攻击刘湘一行人。还是立即远离这个战场。   引玉夫人从窗口一跃而下。轻功卓绝地她。如仙人降临。轻轻落在花园中。立即有侍女搬来了太师椅。扶着她地手坐下。   “夫人。可以让刘少主受伤吧?”东边地墙头上站起一个青年。弯弓搭箭。箭尖直指刘湘。   “无妨。只要不死即可。”   听到这样的承诺,青年微一颔,弓弦一响,利箭离弦,呼啸着,直奔刘湘左腿。   “少主小心!”张辰战护主心切,正待横身拦在刘湘身前,另一支利箭已然射穿了他的右腿,叫他一个踉跄,转到一半的身子就这么硬生生歪了下去。   刘湘千钧一之际,闪过射向自己的劲矢,耳边传来张辰战和青儿几乎同时的闷哼,却是两人都分别中箭。   四面墙头上都站着一个拿金羽弓的青年,同样弯弓搭箭,同样表情,同样服饰,乃是引玉夫人手下四大神弓。据说此四人箭术通神,更兼合作无间,乃是引玉夫人最得力的下属。   刘湘关心另两人的伤,刚踏出一步,一支颤动着的羽箭就插在了她鞋子前方三寸处。   “刘少主,在下劝你还是乖乖束手就擒,在这种情况下,你是绝对不可能离开这里的。”四大神弓之的白弓搭上新的箭,很不客气地看着愕然回的刘湘。   “你以为,你的箭,快得过浮云身法?”刘湘身形一动,整个身子化为一缕轻烟,瞬间消失在众人眼中。   “嗖”!劲矢划破空气,带起飞溅的血花。刘湘左肩的伤口再次受伤,趴倒在离青儿不远的地方。   “刘少主,你在戏弄老身吗?”听到“浮云身法”而惊讶站起的引玉夫人,恨恨一掌拍碎了太师椅的扶手,“如果这三脚猫的功夫就是凌驾于所有轻身功法之上的浮云身法,那武林中就没有轻功了!”   刘湘确实不会浮云身法,这样说,不过是刻意制造了一个短暂的空隙。既然已经被拆穿了,也就不再弄虚作假了。她一语不,刚要再次起身,站在南面墙头的朱弓就一箭瞄准了她的右肩,松开了手指。   离弦之箭,来势汹汹!刘湘根本没有机会回头,更别说拦住那致命的一箭了。   突然,清冷的空气像是被利刃划破了一道伤口,笔直的箭矢突然断成两截,像被什么无形的东西撞上,从刘湘身边斜飞出去了。   一阵飘渺的笛音滑过花园上空,白衣女子与红衣女子飘上东南角墙头,俏生生站立,正是“玉笛”骆冰与“瑶琴”萧红。   萧红怀抱爱琴瑶光,就地摆开,手指跳动之间,一个个音符化为利刃,割了不少花园中的繁华绿草,以示警示。   阳光下的骆冰,其貌不扬,是那种一走进人群就找不到的普通女子,然一身白衣的她,莫名有种出尘的气质,袖中藏着武器金镶玉短笛,只用一种高高在上的姿态,冷眼看着园中众人。她是继“浮云”无情姑射的时代之后,武林后起之秀中被称为“仙子”的唯一人物。   “浮云身法?”引玉夫人一跺脚,扑了出去,直抓向洛冰,“你跟姑射是什么关系?怎么会浮云身法?”   她在半空中飞到一半,突然一个闪身,躲过了萧红的一记琴声攻击,落在地上之后,怒眼看向萧红。   “这是报答您前些日子的照顾的。”萧红毫不客气回瞪回去,手指轻轻按住那一根已然断了几天的琴弦。她还没有修,因为这琴弦的材料不是那么好搜集的。   沈之寂匆匆赶来,被挡在园门口的女侍拦住,不让他接近战斗圈。他见萧红对着那断弦心有戚戚,眼眶泛红,不由心里起了歉意,后悔当日一时意气,竟然打断了萧红的琴弦。   “萧姑娘,当日是在下的错,请不要怪罪夫人!”刚歇口气的他,就看见萧红怒气冲冲攻击着引玉夫人,赶紧高声喊到。   琴声铮铮,萧红还是没有息怒,卯起劲来,就是不让引玉夫人接近洛冰的方向。引玉夫人顿时也火大起来,终于抽出腰间软鞭,刷地卷向萧红。   萧红往旁边一闪,躲过这突来的一击,琴声也断了。引玉夫人追过去,鞭舞生风,一下接着一下,招招往萧红周身要害袭去。   洛冰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到了刘湘身边,扶起了她,对着她手臂上的伤口,眼中有了别样的情绪,问道:“湘儿,你为什么不学浮云身法?”   刘湘抬眼看她,怔怔的没有言语,只是选择默默跟着她的步伐,一步一步往往外走。   四神弓放箭,一箭箭带着刺耳的破空声,避开了刘湘的要害部位,迅捷而至。洛冰玉臂一展,碧玉笛空中连点数下,轻轻松松就将四下来箭打落在地。在四周都是敌人的情况之下,她气定神闲,碧玉笛缓缓搭上唇边,一缕飘渺乐音开始飘荡于天际。   乐音迷人,叫众人感觉眼前景物一阵恍惚,茫茫然似有亲人或仇人在面前叫嚷着什么,仔细辨来,却又是一派的风轻云淡,天朗气清。   四神弓修为较其他人稍高,知道了这是以音惑敌的招式,赶忙封闭自己的耳朵,努力从这魔魅的音色中脱离出来。白弓修为最高,在音律控制中,还是拉弦开弓,对着刘湘就是一箭。由于他功力不及洛冰身后,神智不清,箭尖偏离了方向,竟然笔直射向了背对着他的刘湘的心脏。   “扑哧”,箭命中心脏,穿透血肉,透体而出,中箭的柳烟从空中掉落下来,一口鲜血喷出樱唇。   “烟儿!”刘湘悲鸣,颤抖着双手扶起奄奄一息的柳烟,紧紧搂进怀抱,“你怎么傻?”   烟儿,看见你了。”柳烟用最后的力量,举起染满鲜血的手,抚上刘湘的脸,然后无力地滑落。 第四十三章失心   明明天已经大亮,刘湘眼前却是一片的黑暗。柳烟的呼吸已经停止,连身体的热度都在迅的流失。萧红错愕,引玉夫人也没有想到,一直傻傻呆在一边的柳烟,会选择在这种时候跳出来,为刘湘挡下了那致命的一箭。   白弓再次搭箭,然而,指向刘湘后背的箭尖却在不断的抖动,怎么也无法瞄准。刘湘的背影,散着浓烈的杀气,霎时间笼罩了整个小花园,就是洛冰,也为之惊颤。   “师父,徒儿答应过你,不与江湖扯上关系,不以真功夫示人。可是江湖不放过我,没有真功夫,徒儿保护不了任何人。”放开了柳烟,缓缓站起,刘湘随手拿起一柄断了一半的残剑,伸手扯断了挂在脖子上的一串翡翠石项链。   叮!当第一个翡翠石掉落在地的时候,刘湘的身影从众人眼中消失了。叮叮当当,翡翠石不断敲击着湿滑的青石板小径,回响在众人耳中,如撞击在心头,带着揪心的痛。   一声惨叫突然打断了这绚丽而悲恸的乐章,刘湘如鬼魅,一剑抹上了白弓的颈,热血四溅。众人看向白弓方向,只见白弓捂着自己的脖子从墙头上跌下,然后,背后传来了第二声惨叫。   青弓无力抵挡杀神般的刘湘,明明暗中戒备了,还是被刘湘一击得手,残剑凶残地刺进了背心,带着他的悲鸣,抽离出去。   所有人都看不见刘湘身在何处,就是引玉夫人和洛冰,都被刘湘这恐怖的身法弄得背后一阵凉。真正的“浮云身法”,飘忽不定,无形无踪。   噹!北面传来兵器相交的撞击声,刘湘的身影终于出现了。她眼含热泪,手中残剑满是鲜血,狠狠劈向玄弓的时候,肚子突然一阵抽痛,影响了身子的利落,被玄弓险而险之的挡住了。   玄弓脸上满是冷汗,眼中惊恐不已。刘湘这样一个小女人的攻击,竟然带给他如此大的压力,虽然及时拦下了剑的走势,但是如果他没有灌注全力在弓身上的话,只怕刘湘这一剑就该直截了当地破开坚硬的弓身,砍在他的左肩上了。   “住手!老身让你走。”引玉夫人看不过自己的伤亡惨重。刘湘这一下时间就砍掉了她两只臂膀,叫她如何不心痛。   “晚了。”说话是是洛冰,她站在引玉夫人旁边,用一种带着敬畏和惋惜的口气说。   果然。刘湘像是没有听见引玉夫人地话语。突然撤力。身形再次消失在众人眼中。   青天白日地。如此鬼魅地身法。饶是引玉夫人也不得不承认。真正地浮云身法不愧为天下第一地轻功身法。   玄弓来不及喘过一口气。残剑从一个几乎不可能地角度冒出来。插进了他地右腿。并旋转了一下。挖掉了一块血肉。   “还不快想办法拦下你们少主。真想让她杀光这里所有人吗?”众人都为刘湘此时地疯狂而震惊。一时傻在当场。唯有洛冰以笛音示警。指挥张辰战和萧红赶紧动手。   青儿蹒跚走到柳烟身边。俯下半边身子。刚伸手要接起柳烟潺潺不止地血液。刘湘地身子就出现在他面前。残剑递出。碎裂地剑身点在他眉心。   之所以没有刺下去。不是她突然心软。而是因为张辰战和萧红一人一边拉住了她。并且点了她地**位。   刘湘的眼中没有丝毫的情感,除了血红的眼,剩下了就是冰冷的杀气。她不是愤怒,也不是悲伤,简直就像是为了杀人而杀人的傀儡,死气沉沉。萧红拥抱了她一下,声音有几分哽咽。   青儿的眉心流下了血,沿着鼻梁两侧,聚集在下巴,然后滴进柳烟的血中。他歪开头,避过那犹然滴着血的残剑,固执地用一个小瓷瓶装了满满一瓶的血。柳烟的“极阴之血”,虽然情况不如预期,但终于还是到手了。   张辰战和萧红都没有阻止他的动作。他们一直盯着刘湘的任何细微动作。经过这么一回,他们现自己完全摸不清刘湘的底线究竟在哪里。   横生的这一段,打乱了众人的步伐,引玉夫人一面欣喜于刘湘的真实实力,一面又烦恼起如何对付这么一个恐怖的疯子。再说了,她的目光落到脸色凝重的洛冰身上。   洛冰从刘湘变脸之后就一直没有再做任何动作,只是静静看着,脸色越来越凝重,不知道在想着什么。但是引玉夫人眼里看得明白,洛冰也是身负“浮云身法”的人,必然和无情姑射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而且看她的神态,刚才的战斗并没有让她出了多少真功夫。这样的人,对她引玉夫人才是真正的威胁。   带着动弹不得的刘湘,还有因伤而行动不便的青儿,一旁还有功力深厚的引玉夫人和箭术高的朱弓,更别说还有外围的那些护院和侍女,张辰战和萧红二人对于这样的自己要从引玉园全身而退,感到根本不可能。   “我们现在怎么办?”萧红向洛冰咨询,才后知后觉现了洛冰的异样,“洛姐姐?”   洛冰还没有说话,墙外跳进了三个人,二老一少,三人互相攻击,呈掎角之势落在场中。   “师父!”青儿认出了其中一个老者乃是他师父血妖,出声叫道。   另一个老人,身材矮小,桀桀笑着,正是与引玉夫人交情不浅的怪老头。而剩下的那个年轻人,英挺俊朗,却是武林盟主温凌其人。   此三人打得火热,一会儿是温凌和血妖共同攻击怪老头,一会儿是怪老头和血妖联手压制温凌,一会儿是怪老头和温凌一起封住血妖的种种动作。   引玉夫人看得糊涂,不明白这三个人怎么就打成一团,而且还是这样古古怪怪的样子。   好容易三人暂时停了手,分三方站立,也不理会旁边的人,自顾自地说开了。   “老妖怪,你是不是太久没有吸血了?怎么功力退步了这么多,连这么个小娃都搞不定呢!”怪老头对血妖一阵调侃,语气熟稔,像是熟人。   “你个矮老头才丢人呢!竟然被人家逼进了你的地盘里,还敢冲我叫嚣。”血妖反唇相讥,毫不示弱。   “你们都是武林凶人,今天既然遇上了,温凌就是赔上这条命,也要为武林除害。”温凌正气凛然道。   “你小子闭嘴!”怪老头和血妖同时说道。如果不是血妖和怪老头互相压制的话,温凌也确实难以在他们两手中讨得好去。   青儿休息了一阵,回复了少许,挣开张辰战的搀扶,走到血妖旁边。血妖一见自己的爱徒变成这副狼狈模样,一眼就知道他中了毒,心头的火就再了压不下去了,冲着怪老头就是一个暗青子,吼道:“好你个矮老头,竟然让我的宝贝徒儿受这么重的伤!还不快将解药交出来。”   “老妖怪,你徒儿还不是伤了我手下,彼此彼此而已。你自己会解毒,找老夫要什解药!”怪老头不肯松口。   “有现成的不拿,你当我是白痴啊?”血妖逼进一步,“快点交出来,否则老夫就灭了你的四大神弓。”   二老都是武林前辈,声名在外,温凌自然不敢大意,原本紧盯着两个老人,是看见了地上的尸体,才用眼角瞥了周围一眼,然后,就看见了那个朝思暮想的人。   “刘湘?”他不敢确定,以为是梦境,而且,刘湘的样子很不对劲,眼睛直勾勾望着他的方向。   这一声轻轻的呼唤,却引了混战。血妖、怪老头、洛冰、引玉夫人四人,猛地同时扑向伏在萧红身上的刘湘,企图将刘湘控制在自己手中。温凌后先至,趁四人纠缠之际,将心上人抢入怀中。   顿时笛、鞭,四方攻击全部往他身上招呼过来。   洛冰原本以为温凌也是要控制刘湘的人之一,所以一看见他出手就攻击他,待看见他脸上的柔情,就知道自己会错了意,于是手腕一转,笛子点上怪老头的拳头,借力使力,将怪老头拳上的力量引过来,撞开了引玉夫人的鞭子,同时左手一掌拍向血妖。   怪老头不愿伤引玉夫人,急忙撤手,退出战圈;引玉夫人长鞭倒甩回来,直击面部,侧身闪了过去;血妖被苍澜匕所伤,不能使出全部功力,在洛冰的一掌之威下,也不得不退开一步。   就着这机会,温凌抱起了刘湘,一翻身跳出了围墙。朱弓射出的弓箭堪堪擦着他的衣袖而过,落了下去。   萧红和张辰战一起追出去,血妖三人起身欲追,无奈被洛冰拦住了。洛冰以一敌三,愣是将三人都拦了下来,无力追击温凌。   伍心照远远看见一个轩昂男子抱着刘湘匆匆从引玉园中出来,心中警铃大作,架势一展,就要拦下温凌。   随后的张辰战和萧红误以为伍心照是引玉夫人的埋伏下手,一见他要动手,立即冲上前去,一左一右和伍心照战开了。   温凌心无旁骛,一路狂奔,不多时就从众人的眼中消失了踪影。 第四十四章逃离   直到确认萧红他们带着刘湘走得够远了,骆冰才横扫玉笛,虚空一点,玉笛飘出一声短促的低音,让已经见识过她聚气成音,无形伤人功夫的血妖三人,心有忌惮地纷纷退开一步,然后她就轻松飘身离开了引玉园。她身姿清雅,在三大高手的合围中仍然全身而退,而且气定神闲,游刃有余。   血妖见青儿已经得到了最重要的目标“极阴之血”,并且伤势不轻,实在也不宜久留,于是就不再与怪老头多加纠缠,挟着青儿离开了。   “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怪老头怪声怪气怒怒说道。他培养多年的得意门徒,在刘湘手下莫名其妙死了两个,重伤一个,怎么不叫他窝火。   引玉夫人心中也是忿忿,转身刚想开口叫人打理花园,眼前看见的景象却叫她感到背后一股寒意从脊椎窜起,一下子冷透了全身。   地上是一片触目惊心的血迹,刘湘杀人的残剑甚至还在边上搁着,几粒沾着鲜血的翡翠珠子映着阳光,熠熠生辉。但是那原本倒卧血泊之中的尸体——柳烟,此时却消失了踪影。   她疑惑的目光扫过场边众人,所有人顺着她刚才疑惑的目光方向看过去,一眼之后,都跟她一样觉得诡异惊心,背脊凉,甚至连功力不在她之下的怪老头都没有察觉柳烟究竟是怎么消失的。   一具尸体,光天化日之下,怎么会凭空消失?难道,真有鬼祟?   紧跟着,人群中有个侍女惊呼一声:“沈少爷也不见了!”   是了,原本站在园门边的沈之寂同样也不见踪影了。   “找!就是将这引玉园挖地三尺,也要把他们两个人给我找出来!”引玉夫人和怪老头同时想到了一个可能性——柳烟被沈之寂带走了。但是他为什么要带走这样的一个死人,却没有任何头绪。   沈之寂好不容易恢复了一点意识,感觉自己全身动弹不得,耳边风声呼呼,似乎正在高移动之中。他努力感受着周围的些微动静,辨认出耳边正断断续续传来说话声。   “师父。这女娃还真是命大。都伤成这样了。竟然还可以活转过来。”一个沧桑地。听起来差不多三、四十岁地男子声音道。   “你有所不知。她身上地极阴之血。正是她保命地灵宝呢!”另一个听起来很年轻。估计和沈之寂差不多地声音答道。还伴随着咕哝吞噬什么液体地声音。紧接着一阵醇香地酒味飘进了沈之寂地鼻子。   “师父。那这个小子怎么办?”   沧桑声音说完。沈之寂就感觉自己被稍微举高了一点点。看来“这个小子”指地就是他了。   “这小子竟然能扑过来跟我抢人。也算是块可造之材。既然已经一起抓回来了。你就收了他当徒弟吧!”   沈之寂正为这奇怪地师徒关系而脑中一片混乱。突然腹部位置传来一个震荡。他好不容易凝聚地意识再次溃散。陷入昏迷前地最后一个念头。他想地是:太好了。刘小姐。柳烟没有死!   骆冰不消片刻功夫就追上了萧红和张辰战,看见的却是两人站在路中间,和伍心照对峙着,而温凌和刘湘则不见踪影,想是已经往前方而去了。她不想在这里浪费时间,于是就拐过三人所在,急起直追不知身在前面几许的温凌。   温凌歇脚的地方,是毗邻着春音院的一处小宅子,那是温家在洞庭的一处家产。   刘湘已经呆呆在床头坐了半天,连眼都没有眨上几下。她心痛,泪却流不出来,只死死咬着自己的唇,咬到流出血来。   温凌不放心她,好容易才弄来一贴安神的药剂,却怎么也无法哄她睡下。逼得没法了,温凌一狠心,含了大大一口汤药,对上刘湘的嘴,强行撬入……他的舌头被刘湘咬伤,汤药全部流了出来,沾湿了刘湘的衣服。   她还是一口不肯喝,固执着用精神的折磨惩罚着自己。   “你若信我,就哭吧!”温凌低声在刘湘耳畔低语,轻轻将她揽住。   刘湘好久好久才抬头看了他一眼,仿佛现在才认出眼前人是温凌,眼中顿时热泪盈眶,“哇”的一声,抱住他的腰,昏天暗地地哭了起来。   唯有温凌,总可以轻易卸下她坚强的外表,温柔触及她内心最脆弱的地方。   一个时辰之后,温凌看着怀中哭到昏睡过去的刘湘,一阵心疼。他仔细将她在床上安置好,抬眼看向屋顶,喃喃自语着。   “娘,孩儿真的爱上了,并且很爱这个倔强的女子,怎么办?”   回答他的只有刘湘睡梦中的抽泣和突然被推开的门出的“咿呀”一声。   “将她还给我!”骆冰立在门的一旁,对温凌伸出一只手。   “她睡着了。”温凌头都没回,只是痴痴看着刘湘的睡脸。   骆冰一愣,转眼看见刘湘毫无防备的睡颜,心头像是被重重一击,脸色闪过一抹苍白。   “冤孽!”她悲凄地低低说了一句,突然毅然决然飘身离开。   一天之后,整个引玉园被翻了个底朝天,还是没有找到沈之寂或者柳烟的丝毫踪迹。引玉夫人面对这样的结果,不得不承认,他二人已经不在引玉园中了。但是沈之寂乃是故人托孤,引玉夫人无论如何一定要将他找回来,所以干脆地召集了众护院和来往人士,铺天盖地地搜索,务必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一个大活人加一个死人,能消失到哪里去呢?众人百思不得其解。   另一方面,急急赶来会见刘湘的相如,在接近引玉园的时候,被唐黎、上官钦和尹青秋三人拦了下来。   “站住!”尹青秋大刀横握,大咧咧站在负相如前进的路上。   相如眉头一皱,如果不是看见唐黎和上官钦就在旁边,也有让他停下来的意思,只怕他就要挥剑斩人,直接将尹青秋一刀两断了。   “负大侠,请停步。尹师兄有要事相商。”还是上官钦比较懂得这些客套,客客气气对相如说着。   “上官少侠,唐姑娘,这位是……”相如在福临山庄之时,并没有与尹青秋正面碰到过,所以一时并不清楚这个黝黑的大汉子究竟是谁。   “哦,他是我家师兄,尹青秋。”唐黎调皮不改,戳了戳尹青秋手臂上的大肌肉说。   “原来是尹少侠。不知尹少侠找在下有什么事情?”相如客气抱拳。   “那个,我,在下……哎呀!你就原谅俺一个粗人吧!我想问的是,你手上的掌门信物是从哪里来的?”尹青秋假斯文,一阵别扭,最后还是干干脆脆地吼出声来。   “掌门信物?什么东西?”相如被他问得一愣。   “就是负大侠你右手食指上带着的那个指环啊!”唐黎蹦到他跟前,纤纤细指点向他手指上的那个指环。   “这个?”相如更加糊涂了。这个指环乃是刘湘送给他,作为威临镖局的信使信物的,怎么就变成了什么掌门信物了呢?   “嗯!这个指环啊,乃是我们一派的掌门信物,二十年前随着前一任掌门而失踪,现在怎么会在你手上呢?”唐黎退回去一步,歪着脑袋问。   “这个,在下实在不知为何?说不定,是你们认错了呢!”相如尽量理清自己的思路。   “可以让我们看一下吧!”尹青秋九环大刀往地上一插,大手摊开在相如面前。   相如也是爽快,二话不说就将指环褪下,放在他的手心。   “好汉子!尹青秋当你是兄弟!”尹青秋拍着相如的肩膀,豪气冲天。   相如会意一笑,也回拍着尹青秋。两人相视而笑。   “两个臭男人。”唐黎撇着嘴,不理会相如和尹青秋僵住的脸,飞快拿过那个其貌不扬的指环,就着明亮的阳光仔细研究起来。   “咦!这个是假的。白忙一场,原来是个假冒的。”突然,唐黎一甩手将指环丢回给相如,小嘴一嘟,蹭到上官钦怀里,指着相如说,“负大侠,你的身家应该不少,怎么就戴了这么个小破指环,而且还是假的呢?”   “这个指环乃是威临镖局的信物,真的自然只有我们镖局老板有了。”相如不以为然,仍旧认真将指环戴好。   “哦——这么说,真正的掌门信物是在你们老板身上了……说!他是谁?”   “你们找她做什么?”即使知道唐黎并不会对刘湘造成威胁,但是旁边的尹青秋却还是个不确定的人物。   “我们要找回掌门信物,让现任的代掌门可以名正言顺登上掌门之位。”尹青秋在说到代掌门的时候,脸上满是钦佩的神色。   “这个,只怕不是容易的事情。少主现在……”   “这和少主有什么关系?”唐黎口快,截了相如的话头。   “威临镖局的老板,就是少主。”相如也不再隐瞒,如实相告。   “啊!”唐黎垮下了脸,“尹师兄,转了这半天,最后我们还是要先将少主带回福临山庄,才可以继续我们的其他任务。” 第四十五章变故   嘭嘭嘭……一大清早,重重的敲门声撞击着刘阳的耳朵。   “生什么事情了?”三更时分才刚刚躺下的刘阳,朦胧着双眼打开了房门。   “二少爷,大事不好了,你赶紧过去草圃看看。”传话的家人上气不接下气。   一听到是草圃出了事情,刘阳整个人一个激灵,瞬间清醒过来。他连外衣都没有披,跨上屋旁的骏马,顶着清晨的露气直奔草圃。   一夜之间,整个偌大的草圃一片荒芜,昨日还生机勃勃的青草,如今全部枯黄倒塌,弥漫着死亡的气息。   “这是怎么回事?”他暴怒,揪起草圃的管事就是大喝,眼中蓝光闪烁,状似凶神。   管事双腿一软,忙不迭哭诉:“小人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昨天还好好的,刚刚小人要来浇水,刚打开栅栏门,看见的就是这样了……二少爷明察,小人真的不知情啊!”   这一片草圃,乃是福临山庄的命脉所在,自然不可小视。庄中所有人都知道这地方的重要性,没有必要从来不敢在附近逗留,所以也就没有人知道昨夜这里究竟生了什么事情。   “值夜的人呢?”   两个藏青布衫的中年人从人群中冲出来,扑通一声跪倒:“二少爷,昨夜是我们兄弟二人值夜,但是真的没有生任何异常的情况。二少爷!”说着说着,两个大汉竟然哭了起来。   福临山庄的人都很爱戴刘湘,自然不会在这样的事情上弄虚作假。见查不出任何蛛丝马迹,刘阳也就感到一阵无力,心凉了半截。   离太后诞辰还有不到一个月时间。正是挑选福临鸡进宫地重要时刻。现在鸡最主要地饲料出了问题。怎么办才好呢?   “二少爷。小人有一事。不知当不当说。”一片悲戚中。一个小小地声音冒了出来。   “什么事情?”刘阳认得他。曾是刘湘身边做事索利地一个小厮。深得刘湘信任。   “大少爷曾经传信回来说。在扬州城外虎头山。漫山遍野尽是‘月光草’。叫小人交代总管准备钱银。好将山头买下。”   “此话当真!”刘阳大喜。   既然是刘湘相中地地方。想必是不可多得地宝地。不管花费多少。福临山庄都要将其拿下。事不宜迟。刘阳准备立马动身。前往地头探看。决意将在三日之内解决这件事情。   他还来不及踏出家门,就被子路拦住,硬拖过去试喝新的解毒剂,却是已经可以起身行走的刘甄接了缰绳,要替他走这一趟。   沧园中,刘戚如风中残烛,歪在榻上,看着走进门的碧娘。   他知道刘阳的奶娘一直还留在庄中,只是福临山庄人口众多、地域广大,自然不差这一人半口的,自然没有去理会。再说了,像碧娘这样的人,根本没有到沧园的机会,自刘阳断奶之后,两人也就几乎没有碰过面了。   迎着门口的光线看,刘戚突然觉得眼前的碧娘有一种很熟悉的感觉。那是一种别样的情愫,让他简直就像回到了二、三十年前,在流云谷中练功胡闹的日子。   “小师弟,好久不见了!”碧娘自动在座上坐了下来,似笑非笑看着错愕的刘戚。   “你……”刘戚眯着眼努力回想了半天,才蹦出一句,“你难道是十六师姐?”   碧娘微微一笑,伸手从脸上撕下一张人皮面具,恢复了她原本的样貌。徐娘半老,风韵犹存,和蔼可亲咪咪笑的样子,配上一身翡翠绿的穿着,果然是刘戚记忆中那个老是对他指手划脚的十六师姐“李碧君”。   流云谷门徒众多,女弟子却只有四个。李碧君身为最小的女弟子,自然受到众人诸如宠溺,性子也就拗了一些。   当年刘戚离开流云谷,她便偷偷跟了出来,一直都躲在面具后面,关心着刘戚的一举一动。当年刘戚与无情姑射的情事,让一直对刘戚怀有懵懂情意的李碧君心碎神伤,也自知比不过姑射绝世神采,才抽身而退。奈何后来姑射失踪,刘戚反出师门,娶了一名民间女子,从此退出江湖,做起了“福临鸡”的生意。   刘湘满月酒那天,李碧君就已经偷偷潜入福临山庄,见过了刘夫人。那是一个温柔胜水的女子,带着澄澈的目光,一语道破李碧君不解的心事。   “既然还爱他,就陪着他吧!”刘夫人说着,手还轻轻拍着怀中的刘湘,哄她入睡。   那时候,她明知道怀中的刘湘其实并不是自己的亲生孩子,却仅仅因为刘戚一个痛苦而疼惜的眼神,就决定要好好抚养这个来路不明的孩子。   李碧君喟然泪下,为自己那无名的爱恋终于找到了宣泄的出口。   那夜之后不久,她接受了一个苦苦追了她多年的师兄的提亲,在师门众多师兄弟的祝福中完成了终身大事。幸福的日子过不到两年,却不知是她命格多舛还是老天作弄,在她怀着孩子的时候,丈夫却因卷进一起江湖仇杀而丧命,伤心之余,她产下了一个死胎,整个人失去了生的希望。   绝望之余,她想到了死亡。于是她再次潜进福临山庄,打算临死之前再看一眼自己心爱的人。   “刚好,你来当阳儿的奶娘吧!”听完她的事情,刘夫人将襁褓中的刘阳塞进她的怀抱。   抱着温热的小生命,李碧君颤抖着双唇,点了点头……   “小师弟,你将掌门信物给了湘儿了,是吗?”从回忆中醒来,李碧君看着眼前这个曾经叫自己心醉,如今却枯槁如柴的男人,轻轻问。   “那原本就是湘儿的东西。”刘戚避重就轻,含糊以对。   “掌门信物,乃是一对指环。当年师父分别送给了你和姑射,不是吗?”   “可惜刘戚有负师父重托,非但没能好好打理门庭,还叫那妖女带走了掌门信物。”   “师弟,事到如今,已经二十年了,何苦再如此自欺欺人呢?”李碧君苦笑,讽刺地说。她虽然不清楚刘戚和姑射之间到底生了什么事情,但是关于刘戚对姑射用情之深的种种,可是一清二楚的。   “那又如何。”刘戚咳了几声,强自压住胸口翻滚不休的感觉,“姑射不会再回来,现在连湘儿都不会回来了,你叫我还能怎么样?”   “师门派了人,出来寻找掌门信物,现在已经接近湘儿了。”李碧君缓声道。   “你以为,他们能对湘儿造成伤害吗?”刘戚自信满满,“湘儿的本事,相信这么多年了,你也看得一清二楚,更何况,她身边能人异士不断,连大师兄曾经都差点败在她暗中的护卫手上。那个女人,不会真的放着自己的骨肉不加理会的。”   “他们自然没有那个本事赢过那些隐身的高手,但是掌门信物的事情一旦公开化了,你的湘儿,就真的再也回不来了。”李碧君的话不是危言耸听,流云谷决不会允许拥有掌门信物的刘湘流落在外,要嘛直接带回去接掌门庭,要嘛就是当场格杀,将信物夺走。   “那孩子从来不要人操心,即使是要面对如此的挑战,我还是对她有信心,她一定不会被其他人击倒,一定会回来我身边的。倒是师姐你,多年不见,更显消瘦了。是不是没有好好照顾自己呢?”   “小师弟,说这话的时候,你应该先照顾好自己才是。”李碧君拾掇了一下自己凌乱的丝,语意幽幽地说,“小师弟,当年师父为什么会选择姑射继承掌门之位,你知道内情吗?”   “很遗憾,虽然我也同时接到信物,但是师父为何改变传位给三师兄的主意,我确实不明白。”   “唉!师父的想法,我们二十几个师兄弟,猜测了几十年了,还是没有一个能弄明白的。姑射也是奇人,从她出现的那一刻起,一直到现在,浑身始终被迷团包裹着,我始终也调查不出来,她究竟是什么人。”李碧君抬眼,认真无比地看着刘戚,“小师弟,事情都到了这份上了,你还是不愿意将她的真实身份告诉我这个做师姐的吗?”   “师姐,不是我不想说,而是不能说啊!”   “当年你离开师门的时候,说是有苦处,但是也已经过去二十年了,那个苦处还一直存在吗?”   刘戚闭口不语,拐过话题:“胭脂,是你当年的那个孩子吗?”   李碧君凄然:“我当年的的孩子早就胎死腹中,胭脂她父母双亡,是我机缘巧合救了起来,认做义女,同时也一直教导她武功,她知道了自己的身世之后,老喜欢唤我师父。”   “我不是故意提起这件事,让你伤心的。”这样的事情,刘戚感同身受。当刘湘再也不愿开口喊他一声“爹”的那个时候起,他心中的感受,酸苦搅和,百般纠结。   “无妨,事情过去那么多年了,我也早就忘却了当时的伤心感觉了。”李碧君斜过眼睛的方向,说着违心的话语。   年少轻狂的纯纯爱恋,上千个日夜的心心念念,怀胎十月的辛苦甜蜜,哪里是一句话就可以轻易抹杀的。   空气中流淌着忽而甜蜜、忽而辛苦的香味,两个将近二十年来天天近在眼前,却从无交流的人,呆呆望着大厅地板,想不出说什么的好。   “庄主,不好了!”慌张的中年人刚刚冲到园门口,声音早就传到刘戚耳中。   多事之秋!刘戚和李碧君对视一眼,眼中俱是无奈。 第四十六章破灭   刘湘醒了,正常地吃饭,正常地喝水,正常地进行着日常生活的一切……   正常得温凌宁愿她不正常点好。   “你还应该多休息。”温凌的担心写在脸上。   从那天之后,刘湘再没有提起任何关于引玉园或者其他什么相关联的事情,每天整理好自己的妆容,然后就着温凌书房中的器件,或看看书,或写写画画,偶尔会要求温凌和她一起下下棋。   这种日子过了短短三天,温凌就觉得整个人几乎要崩溃了。   他进门,刘湘斜靠在中堂前面的走廊围栏上,看着日光下的墙边青草微笑。梁上的乳燕来回穿梭,在空中划出一道道优美的弧线。看见温凌过来了,刘湘甚至还冲他甜甜一笑,就像一般的亲近友人那样,带着一种不言而喻的甜蜜。   然而,面对这样平常,或者说是普通女人样子的刘湘,温凌的心却像是堵了一样,浑身不舒坦。   “我很好啊!”刘湘挥了挥手臂,绽开一个开心的笑容,“有你在身边照顾我,怎么会不好呢?”   温凌明明看见,刘湘的眼里仍是一片死寂,那快乐,始终没有到达她的心里。即使这样,他还是说不出辩驳的话语来。   “乔总镖头临行时托我将这封信送到你手上。”温凌将一个封着朱红色蜡印的,厚厚的粗糙信封递给正在整理外衫的刘湘。   “乔总镖头现在在哪里?”刘湘再自然不过地接过信封,也不避嫌地当着温凌的面前拆开了封口。   信封里面还有一层包裹得很是凌乱地衣料。然后才是皱皱地信纸。信纸抽出来了。一阵隐约地血腥味也随着扑鼻而来。这是一封血书。点滴记载着乔时调查地一些事情。想是当时时间匆忙。没有机会赶得及使用文房四宝。所以咬破手指写地。   “乔总镖头他。已经被英王手下杀死了。”   随着这句话尾音地落下。刘湘手中地信纸也飘然落地。   温凌以为她是听到乔时死亡地消息过于震惊。才会掉了信纸。于是弯腰想帮她捡起。   温凌是周湄珍之子。   摊开地信纸上。这么一排血字直愣愣闯进了温凌眼中。像一把利刃。瞬间将他地心切成两瓣。他一愣。手指颤抖了一下。   “看来,是瞒不下去了。”他拾起信纸,再次抬起头来的时候,已经收拾好自己的情绪,一脸讥讽地看了眼刘湘,仔细看起信里面的内容来。   一条条巨细靡遗,将温凌的生平仔细列了出来。虽然字迹凌乱,但是看得出乔时真不愧是刘湘培养出来的出色下属,在自己生命即将终结之时,仍不忘将这些信息传递给刘湘这个主子知道。   “你娘……真是周湄珍?”刘湘心中虽然早有种种猜想,谁料真相竟然是最让人难以接受的那个。   “是。”   “你故意接近我?”   “是。”   “我们……我们……有血缘?”刘湘嘶叫着,扯住自己花了许多心思整理好的丝,身子一歪就往旁边倒下。   温凌没有回答,只是用一种异样的冷漠的目光看着痛苦不已的刘湘。   一切,原来都是假的!   什么救命侠士,不过是温凌打劫过程中凑巧为之;什么亲密爱人,不过是刘湘离家之际的肆意妄为;什么贴心至交,不过两个人因血的羁绊而产生的无形吸引而已。   原以为,自己找到可以交付灵魂的另一半,却原来只是他人一个设计好的无底陷阱,叫刘湘这一跳,万劫不复。   温凌别开了眼,不忍看刘湘那疯妇的模样。他的心,因为自己让刘湘如此的痛苦,亦在滴血,亦在抽痛。只是母命难违,他是孝儿,所以不能表现出来哪怕一点的关怀。   突然,刘湘爬起来,一把夺过温凌手中的血书,慌慌乱乱地撕个粉碎,然后狰狞着面孔,大笑起来。   “天负我!那我又何必再隐忍?”她凄厉的笑声,惊走了刚回巢的乳燕,回荡在小小的中堂里,“温凌,我承认你的计划确实天衣无缝,但是有一件事情,你绝对没有想到。那就是,我怀了当今天子的龙种了!”   刚刚还在内心翻腾着内疚情感的温凌,闻言再也无法保持沉默,拳头一握,紧得渗出血来。   “那真是太好了!妖女的孩子,果然还是妖女,就连勾引人这一项,也一样做得惊天动地。当年你母亲害死了我周家八十口人,今天,该是你女偿母债的时候了。”他几乎要咬碎自己的牙齿,才从牙缝里挤出了声音,“过两天,你将在武林大会上被斩祭旗,以慰我周家八十口冤死亡魂在天之灵!就是龙种,又如何能护你周全?哼!”   他说完,一甩袍袖,怒冲冲离开了宅子。   晴空如洗的好天气,看在温凌眼中,却份外刺眼。他随手掰断路边的一枝碗口粗的柳树干,不理会众人诧异的目光,一头转进了红墙绿瓦中。   在他身后,朱红色的牌匾上有三个脂粉味浓重的金字“怡红院”。   “哟!这位爷,面生得紧,合该是第一次来我们怡红院吧!”金妈妈摇晃着喷香的手绢,一口气简直就要喷到温凌脸上了,“您尽管开心地玩,我们怡红院的姑娘啊,那可都是数一数二的,方圆百里,那个不知道啊!”   “爷!您请这边走。”金妈妈眼角一示意,立即有两个机灵的姑娘一左一右,带着温凌就往楼上走去。   温凌顺从地任人摆布,从头到尾却是一句话都不说。姑娘们虽然见多识广,一时却也不知道拿他怎么办,脸上的笑意竟也渐渐就消失了。   “我说这位爷,人家来烟花场所,图的就是个开心。你倒好,一句话不说也就罢了,还臭着这么一张脸,叫我们姑娘笑也不是,不笑也不是。您倒是行行好,说个明白吧!”一个年纪较大的姑娘看不过去了,直接进屋来替那些被温凌吓得说不出话的小姑娘们讨说法。   “那就你来陪我。”温凌淡淡的一句话,却叫那大姑娘受宠若惊。   “原来爷喜欢老姑娘!这简单,待奴家多叫几个姐妹来吧!”   “不了,就你一个,其他人可以滚了。”温凌不耐烦地挥了挥手,抓起身边的酒壶,又是满满一口灌下。   他整个人摊开靠在矮榻上,在之前被众多姑娘拉扯的过程中,已然衣襟半开,露出大半健壮的胸膛。   那大姑娘逆着出门的人流挤进来,依偎在温凌身边,摆出一个风情万种的笑脸,刚要伸手挑开温凌那半遮半掩的衣服,就被温凌一手按住,制止了。   “爷不喜欢奴家主动,那奴家就不动了。”大姑娘果然不再动作,静静等着温凌。   温凌醉眼朦胧,搂着她,却没有任何进一步的动静,只是死死盯着她鬓角的那个花饰。   那是她定做的,家乡田里很常见的一种小花“月光草”。她背井离乡,在灾荒年份被卖到怡红院来,辗转多年,这小小的一朵花饰,却是对家乡唯一的记忆。   “你真漂亮!”温凌抚着那姑娘头,眼神迷朦,这话却不知是在对这个别着月光草的大姑娘讲,还是对着记忆中那个月光下骑马踏花的刘湘讲的。   “爷!”大姑娘不依地嗔了一声,妖媚的声音却像是狠狠甩了温凌一巴掌。   他站起来,不顾一切冲回了宅子。   “你回来了。”刘湘正要喝茶,却看见温凌急急撞进门来。   一阵陌生而浓郁的烟媚脂粉味随了他的动作朝刘湘卷来,叫她好一阵恶心。以前,温凌人刚到门口,身上那相伴一生的淡雅香气就会告诉刘湘,他即将进来。现如今,那淡淡的香气已然被湮没要那些世俗的浓脂厚粉之中。   但是刘湘脸上温柔的笑意不变,轻轻将自己刚刚倒出来的一杯凉茶递到温凌鼻子下面,说道:“你醉了,喝点茶,解解酒吧!”   温凌一把挥开她的手,然后抓着她单薄的肩膀,逼问着:“为什么?为什么不恨我?为什么不责怪我?为什么,只是如此平静地看着我?”   刘湘笑了,是一种典雅、温和的笑。她抱住自己的肚子,慢慢开口:“我这一生,从来没有为自己活过。福临山庄是我生命中的一切,为了它,我付出所有。那个女人也一样。我知道你恨她。我不怪你。毕竟周家八十口人,确实是因她而死,由我来陪葬,无可厚非。所以,我下了一个决心。既然三天之后就要为了二十年前的事情,被斩示众。那在这短短的三天日子里,我希望自己可以变成一个普通的女人,有伟岸的丈夫和可爱的孩子,过着宁静而幸福的生活。这样的要求,是我此生仅有的愿望。长久以来一直一直,总也没有实现的一天。”   温凌就维持着这个姿势良久,突然将刘湘拥入怀中,说:“我陪你!我帮你实现你的愿望。”   接下来的三天时光,温凌和刘湘,简直就像真正的小两口。除了晚上回到各自的房间睡觉之外,他们相敬如宾,在这小小宅院之中,上演了一场甜蜜夫妻的好戏。   隔天就是武林大会召开的日子了,这一天夜里,温凌和刘湘两个人都彻夜无眠。   一抹绛紫色的身影穿过矮墙,飘落在刘湘窗外。   天光掩映下,依稀可以辨认出,他正是奉了太后懿旨,前来确认刘湘腹中胎儿,并负责将其打落的华音公子。 第四十七章毒者   刘甄原本是出来给二哥刘阳送行的,却不料刘阳还没有走到大门口,就被子路死拖活拽地扛到他临时征用来研究药物的的客房去了   别看刘阳武功、个子都比子路高,面对子路那疯狂的研究举止却完全没有反抗的余地,愣是消失在刘甄和家人们无奈的视野里。   刘甄等人对子路那压根不是人可以做得出来的医疗方式,只能感到一阵阵的无力,在听多了刘阳惨不忍睹的各种悲号之后,也只能是全部对他们之间生的事情视若无睹了。   但是,就在刘甄刚打定主意要替兄出征的时候,一个意想不到的人,挡住了她的去路。   老管家刘淳眯着昏花的老眼,动作却是一点都不含糊:“三小姐,您不能出门。”   “老管家,二哥已经被百里大夫带走了,家中无人,甄儿必须去。”刘甄尽管重病刚愈,气势仍是迫人。   “这是大少爷的交代。”刘淳俯下身子,深深鞠躬,“请三小姐体谅。”   刘湘是女子的事情,早就不是秘密,只是整个福临山庄的人,还是喜欢照着过去二十年来的习惯,称呼她为“大少爷”。而且这个“大少爷”,就像是专门造出来叫他们一干人等心痛的,好不容易听说就要从引玉园救回来了,偏偏一眨眼,又说失踪了。   整个庄子的人,天天的翘企盼,可就是盼她不回来啊!   “大哥交代的?”刘甄可是一点不吃惊,只是觉得不应该由刘淳出面来讲罢了。   “是!大少爷从很久以前就交代老管家,绝对不能让三小姐你参与山庄事务太过。之前因为二少爷跑出去了,不得已才让三小姐管事。如今既然二少爷已经当家,三小姐还是呆在闺中为好。”   “大哥真是太爱多管闲事了。”聪明如刘甄。稍稍一想便明白了刘湘地用心良苦。仰起头收回差点流出眼眶地泪水。“老管家。谢谢你。大哥地心意。我明白。但是今天这种情况。确实不是刘甄蜗居高阁可以解决地了。”   刘湘疼爱妹妹。不希望刘甄将来也同自己一样。明明是深闺女儿家。却要为家族琐事操劳。所以才会要刘淳阻止她参与太多地山庄事务。甚至要叫她呆在闺中。分明是动了要替她许配人家地念头了。   在当时地社会环境中。十四岁地刘甄。其实早就到了可以定亲地时候。刘湘衷心希望刘甄将来可以有个好归宿。暗中也早早就不断留意着往来地权贵好人家。只不过。刘湘挑来挑去。一则不想刘甄嫁过去之后吃苦受罪。二则不希望刘甄卷进门庭争斗纠纷。竟是没有挑着任何合适地人家。所以。刘甄地婚事。也就这么拖下来了。   刘甄表面上看确实是知书达理。谨守礼教地一位千金大小姐。但是骨子里地叛逆。却远远不是安于己任地刘湘可以认识得到地。所以。现在地刘甄。说要出门就是要出门。   刘淳见状。明白了自己已经劝不动这个打小性子就和刘湘相似三小姐。也只好放手让刘甄走。只是临时添加了两个武艺高地护院。巴巴望了刘甄地马车走远。   另一边。刘阳被迫喝下了一碗黑漆漆地药汤。   “为什么?”子路翻着一本黄的书,皱眉沉思,完全不理会因为药性引体内剧毒翻腾而在地上打滚,欲死不能的刘阳。   刘阳手心都快掐烂了,银牙紧咬,蓝黑色的血液缓缓从嘴角流出。他体内如同万蚁啃噬,忽冷忽热,挠不得,打不得,眼前一阵阵黑。虽然早已经不是第一次承受这种痛苦,但是无论来多少次,刘阳还是无法忍受。   终于,在出一声穿透云霄的嘶吼之后,刘阳晕了过去。   子路一点不客气地踢了踢刘阳尚在抽搐的四肢,凉凉说着:“真没用,才半个时辰就撑不下去了,想当初我可是……”   他突然住了口,像是想起了什么重要的事情,紧皱的眉头一下子松开,整个人跳将起来。   服侍着他煎药捡药材的小厮被猛地推门冲出来的他吓了一跳,手中的药碗甩了出去,哐当一声碎了。   据说这个碧色头的大夫,对于打翻汤药的人惩罚非常的严厉,随随便便就会要人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那小厮吓得面无血色,刚要跪下道歉,眼前已经没有了子路的身影。他刚要拍胸脯清醒一下,却看见子路拿了一根碗口粗的棒子似的黑色东西,挂着一脸诡异的笑容回转回来了。   “百里大夫饶命啊!”小厮魂都吓没了,整个人软倒在地上,磕头磕得砰砰响。待他察觉不对,抬起额沾满血迹的头颅,子路却是已经进了屋,严严实实将门窗关了密实,不知道做什么去了。   “我怎么就没有及早想起来呢!”抚摸着那粗大的黑色棒子,子路的嘴角止不住地上扬,“这可是个好东西,怎么也应该让二少爷你好好尝尝才是。”   好不容易清醒过来的刘阳,被子路绑在了椅子上,动弹不得的他,一边要继续忍受着体内那麻痒刺痛的痛苦,一边还要为子路那明显不安好心的狰狞笑容而感到一阵阵心惊。   “大哥,快回来救我啊!”在子路一步步的逼近中,刘阳再也忍受不住了,大大声喊出了心里话,然后在一声较之前所有经历过的惨叫更凄厉的惨叫中,没了声响。   一群在外头偷偷观察情况的家人们,都不禁双手合十,为他们可怜的二少爷刘阳祈祷起来。   要知道,不是他们狠心见死不救,而是之前去救人的“前车”有着太过恐怖的下场,为了福临山庄的日常工作可以维持下去,所有人都是有心无力的。   好不容易从子路的手中解脱,刘阳一瘸一拐地走向自己的长璃居。尽管内力深厚,有独门功法护体,他还是被折腾得全身衣裳都汗湿了,不得不先去沐浴一下,再出来处理其他事情。   子路整个人躺倒在地板上,盯着屋顶,回忆往事。在他的手边,那黑色的棒子已经比原来的短了一截,切口处是恍若流质的黑色汁液,刚流到地上就凝结起来,变成一种奇怪的形状。   子路的手受了伤,左手腕边上有一道两寸长的口子,异样鲜红的血液正一滴一滴地渗出,如珍珠般挂在伤口上。   一只出来觅食的蚂蚁爬过他的手边,被鲜美的味道吸引,忍不住吞食起滴落在地上的一颗血珠。估计它认为这是不可多得的美食,吃了个肚子圆滚滚的,然后往回走了。   子路压根没有注意到那倒霉的微小生灵,他躺够了,就起身认真收拾起那不起眼的黑色棒子,然后用手帕擦了血迹,将帕子放在灯上烧了。   当天傍晚,负责打扫房间的妇人看见了一个诡异无比的画面——在子路的药房里面,死了满地的蚂蚁、飞蛾、蝙蝠、老鼠等等,看得见脸面的,全部都是双目圆瞪,口吐白沫,浑身泛青,毛等全部脱落下来。   那妇人胆子小,惊叫一声,当场昏厥过去。   子路听到报告,匆匆赶回来,将围在现场的所有人赶走,一个人在房间里神神秘秘做了半天,末了还命人将房间封了,说是不到一个月时间不许再启动。   众家人议论了一下,最终还是因了子路特殊的身份而消失了声音。那间古怪的药房,也就成了福临山庄的一处禁地。   刘戚和刘阳对于这种现象却是再熟悉不过。刘戚是见多识广,而刘阳则是自己亲身经历过相同的事情,因而二话不说就冲过去找了子路。   “你……”他推开房门的时候,正是子路在重新包头巾的时候。   那一头碧色的长,流动着温柔的光芒,映着夕阳的光辉,简直像是透明的,美丽得不像是凡间的事物。   “坐吧。我早就知道你会来的。”子路若无旁人地包好头,一丝不苟地包着,即使现在正值热夏,依然没有丝毫影响他的样子。   子路的头大家一早就知道了。“碧神医”一进福临山庄的门,那一头美丽的碧色长就是一种标志了。   只是,所有人都没有去联想这样的一头头,究竟怎么来的。   “你想的没错,我和你一样,身蕴剧毒。”他收拾好了,就坐在桌边,端起茶水来,自在地喝着。   “可是……”刘阳的蓝眼睛满是疑问,话在嘴边,就是问不出来。   “为什么我的眼睛很正常,还是普通的黑色,对吧!”子路自问自答,“曾经,我还很小的时候,也和你现在一样,因为浑身的毒素,所以眼睛也变成了幽深的蓝色,一度被当成了怪物。”   “怪物……”刘阳可以想象那样的场面——一个瘦弱的小孩子,因了自己并不想要的蓝色眼睛而被恐惧的人群排斥、虐待。他为自己庆幸,自己并没有成为他人苛责的对象。在福临山庄,所有人只是为他担忧,替他烦恼着。   “很不可理解我为什么会变成剧毒之身吧!”子路自嘲笑着,“我现在想想,也觉得很不可思议。但是,即使让我再选择一次,我还是愿意变成这个样子。为了小师妹黎亦,我什么事情都愿意做。”   不知道为什么,刘阳突然想起了那个置身于蛇群之中,一身异服的姑娘。记忆中,那个姑娘似乎就是称自己为“黎亦”。这两个黎亦,会是同一个人吗?   如果是,黎亦看起来没有什么问题,为什么会要子路做出这样冒险的举动,又是一个费解的谜。   “往事不堪回啊!我因祸得福习得高深医术,将全身毒素逼入头中,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子路呵呵笑了起来,“我给你喂药,其实是变相地给自己找解毒的法子呢!”   刘阳呼吸一滞,瞪了一脸悠闲的子路一眼。敢情,他竟然不是子路想拼命救治的对象,而是成了子路的实验材料了。 第四十八章假象   骆冰深夜闯进温凌的房间,一句话不说地坐了大半天。   “玉笛仙子,夜已经深了,如果没事……”   “温盟主,周家的债,何苦为难湘儿?”骆冰好不容易开口,说了一句就再说不下去了。   温凌眸光一暗,沉默起来。   “华音小叔,进来吧!”风送了一阵粉香进房,刘湘认出了华音的身份。   “唉!湘儿的鼻子还是这般灵,连这‘奏露’之香都瞒不过你。”华音大咧咧进了房,拎起挂在腰间的一个精致香囊。   “小叔配制香品的手法越来越娴熟了,湘儿望尘莫及。”   烛火摇曳,沉默流淌在两人之间。刘湘眼中有困意,强自撑着不敢合眼。华音则是为难,不知道怎么和刘湘提及太后的要求。   “那个女人要小叔专门跑这一趟,却不知为的又是什么事情?天一亮,湘儿可就要在武林大会上被斩祭旗了。”   “为什么不走?以你的能力,要离开这里是很简单的一件事情。”   “离开了这里,要去哪里呢?”刘湘半阖着眼,用手撑住额头,“福临山庄已经将我赶出家门,天下间欲将我除之而后快的人比比皆是,这一切,还不都是那个女人造成的。”   “湘儿。这是不能全部怪罪奕萍姐。她也有苦衷。”华音抓住刘湘地手腕。沉声道。“你以为她这些年过得快活吗?你看得见那太后地荣耀背后。她所付出地一切吗?”   “你和我说这些做什么?为她求情吗?周家因了她一个人。从名门大族一夜陨毁。八十口人死于非命!”刘湘情绪越来越激动。声音渐渐高了起来。突然。她一把拍掉华音握着她手腕地手。怒吼道:“你干什么?”   她感觉华音沿着她地手臂输入了一股内力。原本还以为华音是为了帮助自己稳定心神。但是这股内力直扑她地下腹位置。来势汹汹。杀意甚浓。叫刘湘惊出了一身冷汗。   “奉太后之命。一旦确认你有了身孕。就直接将胎儿毁掉。”华音地声音冷漠。手下不含糊地再次抓向刘湘手腕。   刘湘抽身离开桌边。闪过华音这一抓。脸色刷地一下白了。即使她曾经动过要毁掉胎儿地念头。但是一想到自己地孩儿要生生死在别人手中。心里还是老大地不愿意地。更何况。这一项命令还是来自于那个女人。   “湘儿。你这般紧张做什么?小叔知道你也不想要这个孩子。乖乖让小叔处理。事情很快就会结束地。难道你还不相信我这个‘鬼医’嫡传门人地医术?”   刘湘没有搭话,只是静静站在那里,用不知道想些什么的眼睛直直地看着华音。   鬼医陈元幻随着江湖中死讯的传开,遁入宫门,改头换面成了一名御医,倒也在宫中混得有声有色的。华音在他入宫之后,就一直跟着他学习医术,早也就可以独当一面,自然不用担心他医术不纯。   只不过,刘湘心中动了恻隐之念,不知为何,竟然不想打掉腹中胎儿了。   见刘湘犹豫起来,华音飞快绕过拦在两人中间的桌子,张手成爪,去势甚快,竟然将刘湘扑倒在地。   刘湘脑袋结结实实撞上地面,晕眩了一下,立即凭着本能拦下了华音的一下攻击。但是她身在下位,动作受到太多的限制,根本不是华音的对手。   华音邪魅一笑,尽管手段不光彩,但是鬼医门人从来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他自然不会觉得不对劲。   刘湘知道华音向来放荡不羁,却没想到他会做出这种事情,一身武艺毫无用武之处,没两三下就被华音控制了。   华音以为已经完全控制了刘湘,正欲运气攻击,咽喉处突然被抵上了冰冷刺骨的苍澜匕,同时看见了刘湘冰冷的目光。   “见匕如晤。小叔应该没有忘记吧!”刘湘推开不敢再有动作的华音,慢慢站起身来。   苍澜匕是无情姑射的信物,也是当朝太后的信物。华音抿着嘴,终于还是行了一个跪礼,咬着声音道:“奴才拜见太后。”   刘湘紧握着苍澜匕,重重跌坐在椅子上,将手搁在了桌面上,缓声道:“小叔,替我把把脉吧!”她对自己腹中骨血的情况也是不太明白,总有一种不踏实的感觉在,揪心得很。眼下就有一个医术高的御医在,趁这个机会确认一下自己的感觉也是好的。   华音不知道她内心的想法,但还是乖乖替她把了脉。然后,他扬起一抹惑人的笑意,眼如灿星地看向刘湘。   “怎么样了?”刘湘被他笑得莫名其妙,不过直觉应该会是一件好事。   “湘儿,你根本没有怀孕。”华音斩钉截铁,说出来的话却叫刘湘愕然。   “啊?”   “将你判断为怀孕的大夫真是糊涂,竟然连药物反应和怀孕都分不清楚。”华音摇了摇头。不用亲手杀掉刘湘的骨肉,对他来说,也是一件好事。   “药物反应?”刘湘依旧只会说出简单的问句。   “湘儿你自己本身就是配制香品的高手,自然应该知道,任何药物一旦过量,就会对人造成不良影响的。”华音见刘湘点了点头,就继续讲下去,“之前你被柳烟用迷香控制的时候,因为意志力过人,所以柳烟给你下了太大份量的药粉,才会导致你长时间的呕吐反应的。”   事情竟然是这样的。   难怪,难怪她的孕吐仅仅持续了两三天,难怪断绝继续吸入柳烟放置的香品之后,她的精神状态就越来越好,难怪她根本不像其他人那样,会突然改变饮食和行为习惯。原来所谓孩子,不过是蒙古大夫的一时误判,子虚乌有。   刘湘突然觉得自己很是可笑,为了这莫名其妙的东西而烦恼,而痛苦。   腹中的胎儿不存在了,她大大的松了一口气。这样一来,她就不用觉得对不起什么人,也不用纠结着自己到底是要为了救孩子而反抗或者叫孩子陪着自己一起死了。   但是,她突然又觉得难过起来。毕竟这样一来,她就没有理由继续纠缠在对温凌的感情和担忧白洛辰的情绪中了。   “既然孩子已经不存在了,那我也就没有继续呆在这里的必要了。湘儿,好好保重,小叔就此告辞。”华音说走就走,眨眼已经不见人影。   温凌察觉刘湘房中有异动,想过来察看,却被骆冰死死拦住。   “你是不是策划了什么?”温凌冷眼看向骆冰,心中盘算着如何从武艺高的她手中逃出房间,跑去救助刘湘。   “你没有资格管。”骆冰不回答他的问题,只是依旧守在门口。   “我始终还是,放心不下她。”温凌早知道硬闯不过,但还是想要出去。   “周家的事情,委屈你了。”骆冰突然吐出一句看似无关紧要的话,却叫温凌感到一阵窝心。   “你……”他想问骆冰为什么会知道周家的事情,却问不出口。   “我也是周家人。”骆冰幽幽开口,带着无奈,不顾温凌听见这句话的错愕与震惊,兀自说下去,“你娘会有这般想法,也是自然。她自认是周家唯一的生还者,教育你来替周家讨公道,这我都明白。”   “可是我……”温凌握了握拳,心中千头万绪,却不知从何说起。   “湘儿是无辜的。我相信你也不愿意欺瞒她。但是你又是至孝,母命难违,才会像现在这样,左右为难。”   “仙子,你带着刘湘走吧!”这是目前这种状况下,温凌可以想到了唯一解决方法了。   骆冰苦笑了一下,摇了摇头:“我也想带她走,无奈湘儿一心要将当年的事情公诸天下,执意要参与武林大会。”   温凌扯开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脸,强忍着欲流出眼眶的泪水。   为了帮助娘亲实现愿望,他从小到大做了无数功夫,好不容易如同预期登上了武林盟主之位,让刘湘爱上了自己,却在即将大功告成的时候,现自己已经深深爱恋上了那个被自己重重设计的女子,深陷情爱的泥潭,欲罢不能。   华音从房外滑进来,附耳对骆冰说了几句话,就悄悄离开了。   看着温凌极端好奇的样子,骆冰也就不掉他胃口,直白地说了刘湘并没有怀孕的事情。   “他是?”温凌比较在意的反而是匆匆出现又匆匆消失的华音。他担心,这样一个独具魅力的男子,会吸引刘湘的注意力。   “不用担心,你应该对他不陌生才是。他也是周家人,你娘最疼爱的小弟弟周华音,同时也是你和刘湘的小叔。”骆冰含笑解释。   这个名字温凌绝对不会陌生。他娘亲周湄珍二十年如一日挂在嘴边的“无辜死去的小叔”竟然活生生在眼前,叫他一时满脑的疑惑。   “具体的事情,以后再说。天亮了,我也该走了,还有好多的事情要办呢!”骆冰话音刚落,温凌根本来不及反应,她就已经从房间里消失了。   这一切仿佛幻觉,温凌掐了掐自己的手臂,吃疼地呲牙咧嘴了一下,然后一脸凝重地走向刘湘的房间。 第四十九章迷障   大宫女领着布膳的队伍进了永寿宫,正跪着请示,却半晌没有听到回应。她斗胆抬眼一看,手上端着的青花莲纹釉碗滑落在地,哐当一声,碎裂成好几块,声音在偌大的永寿宫中空洞地回响。   从敞开的门口吹进来的微风,轻轻掀动那朦胧的纱帘。这间宫殿仍旧像平时一样宁寂,但是现在,这种宁寂却给大宫女带来了异样的恐惧。   突然,她飞快站起来,命令着身后那一队同样惊愕的宫女们:“今天的事情,谁也不许说出去,你们等下将晚膳吃掉,之后照着平日的习惯送膳过来。太后娘娘这几日要好好休息,不许任何人来打扰知道了不?这件事不是玩笑,小心你们的脑袋。”   “奴婢知道了。”宫女们急忙恢复了镇静,乖乖照着大宫女的指示做事。   大宫女回头再次看向那飘动的纱帘,纱帘另一边的卧榻空空如也,那个慵懒华贵的太后,此时竟然是不知所踪。   武林大会的请帖早就给了天下豪杰,连带的,各怀心思的英王、刘戚、白洛辰等一干人也都非常关心起这届大会来。   接到白洛辰命令的伍心照,因为在引玉园外错过了刘湘,只好向武林大会上来寻找她。而人在京城的白洛辰此时,反倒是带着康尹闯进了英王府。   “圣上驾临,小王未曾远迎,罪该万死!”英王正和柯王对弈,不想一回头却看见白洛辰一身便装站在身后。   “皇叔该知道,朕今日为何而来。”白洛辰大方落座,摇着一纸折扇,上书“天道酬勤”四字。   “陛下如果是为了威临镖局那件案子,小王坦诚不讳,那些人确实是小王派人杀掉,并且毁尸灭迹的。”英王一揖在地,长拜不起。   “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这件案子,朕自会交由有关部门审理。但是,皇叔,朕希望你告诉朕一些事情。”   “陛下。这个请恕小王难以从命。”   “朕都还没有说要知道什么事情。皇叔怎么就可以断言不从呢?皇叔啊。还是先听听朕地说法吧!”   “陛下不必多说了。小王大概可以猜得到陛下想知道什么事情。但是这些事。小王都不知道。就是知道了。也不会说出来地。”   白洛辰看着英王很久。英王也毫不逃避地和他对视着。   “皇叔。你不说。总有别人会告诉朕地。”   “还请陛下不要听信某些流言蜚语。当以天下为重。”英王意味深长地说。   白洛辰离开了英王府,心中却比来的时候更加忐忑。英王的态度明显证实了他的怀疑不是没有根据的,只是,他却怎么也不愿相信。   康尹跟着行色匆匆的白洛辰到了英王府,又跟着他匆匆回到议事殿,原打算默默在一边看着白洛辰的他,终于还是忍不住开口了。   “陛下,请恕臣无礼。”他拧眉,思考着从何说起,最终咬咬牙,还是直接问,“陛下可是在怀疑,自己是否是太后的亲生骨肉?”   “康尹,你该知道,早在朕登基之初,就有无数流言在坊间流传,说什么朕并不是先皇骨血。如今,你也看见了,刘湘其人与母后是何等的相似,人世间怎么可能会有没有血缘而又如此相似的人呢?”白洛辰死命按住桌面,才阻止了自己想捶桌子的冲动。   “陛下为什么要突然这么想呢?之前您不是还想将刘湘迎进宫中吗?”   “那是试探,试探太后对此事的态度罢了。”白洛辰此时冷静了些,手指头轻轻摩挲着冰冷的纸镇,“就是因为太后没有阻止朕迎刘湘进宫的要求,朕才会如此心慌。天下皆知,先皇和太后因为喜欢福临鸡,所以才有了如今天下第一山庄的福临山庄。但是朕回细看那段历史,却总觉得真相模糊不清。”   “太后娘家在福临山庄附近,会喜欢故乡特色,并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吧?”康尹反倒糊涂起来。   “不,根据史料记载,母后是从小就被选为皇后候选人的,更是早在二十五年前就已经明确了自己的身份,二十二年前先皇大婚,正式昭告天下。然而,福临山庄却是在二十二年前才突然出现,也就是说,它是在母后进宫的那一年才出现的,没道理身在深宫的母后会那样喜欢当时还名不见经传的福临鸡的。除非……”   “除非那个山庄里面有着让太后挂心的对象。”康尹颤着声音说道。   “朕今日搜集的资料表明,母后在进宫之前,曾经消失了将近三年的时间,而相对的,江湖上在那段时间出现了一个绝代佳人‘无情姑射’。”   “陛下以为,太后就是在那段时间,与福临山庄的庄主有了什么情缘吗?”康尹笑了,“但是陛下不要忘记了,陛下是在太后入宫之后两年所生,就算太后真与那刘庄主有情,又怎么会……”   “那刘湘偏偏又与朕同岁,这就是朕想不明白的地方了。”白洛辰询问的目光看向康尹,“康尹,你向来观察入微,你帮朕好好看看这件事到底是怎么回事。母后那边是肯定问不出任何消息,英王也是一心为母后着想的人,不必再问了,剩下的,估计就是那另一位知情者了。”   “臣明白,臣即刻启程前往福临山庄。”看白洛辰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康尹又补上一句,“臣是以私人的名义去的,请陛下放心。”   刘甄并没有离开福临山庄多远,就被独眼虎派来的人接了回来。   刘淳听到消息,赶到大门口的时候,恰看见刘甄从马车上下来,身边围着的全部是五大三粗的彪壮汉子。他吓了一大跳,以为山匪嚣张,竟然打上门来了。   “老人家,这里谁是管事的?”领头的粗壮汉子叉着腰,恶声恶气吼了一声。   刘淳好歹是见过世面的人,赶忙理清了敌友,迎着刘甄而上,一边唤人去请二少爷刘阳。   “这位大哥,这里我可以主事,您直接和我说也是可以的。”刘甄上前一步,声音虽小,却是所有人都可以听得见。   “小姑娘不要说笑,你这样一个小姑娘自己出门已经是很危险的事情了,大事还是由大人们来做吧!”壮汉哈哈大笑,周围的人也一起起哄。   “三小姐。”刘淳见刘甄微抿起唇角,知道她动了气了,赶紧想劝劝她。毕竟眼前面对的不是讲理的主,万一有什么闪失,那可如何是好。   刘甄自然知道刘淳想息事,但是她偏偏就是无法忍受被人瞧不起,硬是止住了刘淳的话头。   “这位英雄是李信商对吧!”她声音悦耳,一字字说来,却都是隐秘情事,“你三岁丧母,跟着父亲上了虎头山落草为寇,后来你父亲续娶了王家寡妇,还生了一个妹妹。后来你跟着独眼虎闯荡,人称‘下山虎’,以一手刚猛的大砍刀而闻名绿林之中。你看我说的,可是事实?”   “你!”李信商瞠目结舌,不知道刘甄这个小姑娘究竟是怎么一见面就像看穿他的一切似的,随口说来竟是分毫不差。   周围对李信商家稍有了解的人也都呆住了。   “你们此行,可是奉了独眼虎的命令,给福临山庄送东西来了。”这件事刘甄在三天前就已经听胭脂阁的情报网报告过了,只是没有想到会这么巧,刚刚出门就碰上了这一支队伍。   “小人真是有眼不识泰山啊!”莽汉子被刘甄三两下吓唬住了,直把刘甄当成是天上下凡的仙女了。   刘甄见二哥刘阳到这个时候还没有出现,就知道子路的折腾肯定还没有结束,心中暗叹了一口气,将众人接进了待客厅。   分主次坐好之后,李信商一行人七嘴八舌地说明了来意。   原来自从温凌离开虎头山之后,那独眼虎当真是改头换面,痛改前非,认认真真利用虎头山的特殊地理位置和山上难得的种种资源做起生意来了,不禁大大改善了人们对他们的印象,也为山上的老小们带来了不少的收益,比起之前那种担惊受怕的日子,那可真是好过多了。   再接着,独眼虎突然接到温凌的书信,说什么要他在这两天赶紧送一批月光草到福临山庄来。独眼虎虽然不明所以,但还是麻利地办好了事情,交代了要好好看顾,就让他们带着一整车的月光草赶来了福临山庄。   “温盟主交代的?”刘甄才不管这一车月光草是否正是解福临山庄燃眉之急的重要材料,她对于这个会预知福临山庄困境的温盟主多了心眼。   安顿了众人之后,刘甄犹自思索着,为什么温凌会知道福临山庄会面临这种情况。她知道温凌与刘湘自有一阵情缘,这些萧红早就通过管道全部向她说明。而且,看情况温凌似乎对刘湘爱护有加,自然不能往温凌是幕后黑手的情况下想。   “真相,也许正是你最意想不到的那样。”猛地,记忆中一段模糊的声音浮上脑海,刘甄死命想抓住这究竟是谁讲的,但是愣是想不起来。 第五十章开幕   武林大会于洞庭君山召开,各路豪杰齐聚一堂,阵列分明,互相警戒,同时又全部对会场正中间的那座刑台充满了兴趣,不时投以兴奋与畏惧的目光。   那是简单的木头搭建的一人高的平台,上面约可站两人,周围堆满了洒上灯油的木材,一眼就知道即将对台上的罪人进行火刑。   然后,所有人眼中都不约而同地映现了那个白色的身影。   刘湘是自己走上刑台的。清晨临出门前,她特意问温凌要了一套白色衣裳,白得纯粹,白得缥缈。她不管周围的人怎么样异常的眼光,径直往台上走去,一路上目不斜视。曾经与她有过一面之缘的扬州四杰、鬼刀等,都为她感到惋惜。   还记得温凌拿衣裳给她的时候,还问了她一句:“为什么不逃?”   “好不容易可以解脱,我为什么要逃?而且,刘湘绝对不是会逃避的人。”刘湘不能逃,不管面对的是什么稀奇古怪的情况,所以这一次,她一样正面迎上。   她站在台上,身上没有任何的束缚,身子挺得笔直,双手交握在丹田处,表情很是平静,用一种无欲无求的眼神看着正前方的远山美景,仿佛脚下众人真是人间万千的渺小蜉蝣,而她是九天之上孤高的飘逸仙子。   时间还没有到,会场凝聚着一股沉重的气氛,武林盟主的大位上至今仍是空的,温凌尚没有登台。   而在会场的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一个二十多岁的锦衣公子,一手提着酒壶,一手抓着烤羊腿,牙齿不停咬动着,两颊鼓鼓的,一双射出锐利光芒的眼睛却一刻不曾移动地盯着台上的刘湘。   “真像啊!”他模糊地说着,显得更加兴奋了,又大口喝了一口酒。   “这酒还合您的胃口吧!”一个比上好的玉还清冷的声音穿过重重人群,飘到了锦衣公子的耳边。   “够辣。够劲头!这酒是不错。不过比起你家后院那一些看似温柔。实际上却有着要人命后劲地家伙。就差得远了。”锦衣公子轻笑。对着不远处一辆车帘遮得严严实实地马车遥遥举酒。   胭脂连同萧红、唐黎一群人围了一个地方。目不转睛看着会场。萧红一度想冲上去。被胭脂拦了回来。   “胭脂。你这是什么意思?”   “萧姐姐你莫要冲动。救下少主并不能解决问题。我知道你不在乎与全武林为敌。但是现在不是意气用事地时候。况且。你这样会坏了少主地大事地。”   “胭脂姐姐。难道说。这场武林大会。竟也是少主设计地?”唐黎才不相信一切都在刘湘预设之中。   胭脂摇了摇头:“少主有没有设计这么一场。我并不清楚。但是不久之前。少主明明白白跟我说过。只要过了这个坎。纠缠了这二十年地事情就可以一次全部解决了。”   “只怕没那么容易。”唐黎不顽皮的时候,眼中也是深沉,“二十年了,除非当年的祸主‘无情姑射’亲自出面说法,否则这诸多武林人士,哪里肯轻易放过!”   “师妹,你看那刘湘姑娘,是不是和你怀中画像一样?”一直拎着九环大刀在她们一众女眷身后守护的尹青秋,眯着眼睛仔细看了看台上的刘湘。   “咦?”唐黎一惊,赶紧从怀中掏出画像,展开来。   “天啊!你怎么会有少主的女装画像?”胭脂和萧红同一时间喊道。   然后,胭脂看见了画面右下角一个小小的落款,又补上一句:“不对,这不是少主。这应该是当年的无情姑射。”   唐黎也是呆住,她**来的本该是小师姑的画像,怎么就变成了无情姑射的了呢?   “你们看,这里写着一个小小的刘字。这个字我在三小姐的一些古籍里面看过,这是刘庄主的笔迹。这幅画应该是无情姑射留住流云谷期间,刘庄主为她绘制的吧!”胭脂纤指点上一个小点。   萧红和唐黎仔细看来,果然是一个刘字,虽然因时间过去多年而显得有些模糊,但是一笔一划还是别有风格。不是一般随便写得出来的。   “你是何人,为何对我门中私事知道得这么清楚?”唐黎猛地抓起削水果的小刀,刀尖点着胭脂方向。   “论辈分,我应该算是你们的师姑,家师李碧君。”胭脂伸出两个手指头,捏住小刀。   “天啊!原来小师姑就一直在我身边,我竟然还不知道。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小师姑,你瞒得唐黎好苦!”唐黎激动着一把抱住胭脂,然后又慌慌张张放开,吐着舌头,嘿嘿一笑。   “等一下,仅凭你片面之词,怎么就能确定你就是李碧君师叔祖的传人呢?”尹青秋在这种节骨眼上是万分的谨慎。   “家师目前人在福临山庄中,等此方事了,你们可以同我一起回去面见家师。”胭脂也不加辩驳,当下不再研究身份,目光再次转向刘湘。   场边大鼓敲响,时辰已到。   然而,一直到鼓响三通了,温凌仍然没有出现。场中武林人士开始议论纷纷,只是那饮酒的锦衣公子仍旧一副无动于衷的样子,那马车也是毫无动静,而刘湘更是一派漠然,显然早就知道会生这种事情的样子。   “娘,孩儿……”温凌在临时搭建的木屋中,一脸苦相。   在他面前的是一个半老徐娘,正瞪着血红的双眼,拍案怒道:“你个不成气候的小子,竟也被那小狐狸精勾去了魂魄不成?竟然还替她讲话!你可曾想想我周家冤死的八十口人,可曾想想我们母子这二十年来见不得天日的生活?”   温凌垂,不敢再说半句话。他心中明白,娘亲周湄珍熬了二十个年头,为的就是在这个时候杀了刘湘,为亲人报仇。   因为找不到无情姑射,所以只好向她的女儿下手。刘湘,何其无辜。   “别以为娘不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你爱上了那个丫头,娘不怪你。那样的风姿,确实也配得上我凌儿英雄气概。俗话说,天涯何处无芳草。凌儿,娘相信以后你一定会遇上一个比她更好的姑娘,和你好好相伴一生的。所以你不再为那个小丫头片子说话了,同情她不是你现在要做的事情。”   “娘,温凌此生,非刘湘莫娶。”温凌弯腰一拜,在周湄珍尚未反应回来之际就已经走出了房门。   “真是一个傻孩子,和他爹一样傻。”周湄珍望着门口,一时感慨,“凌儿啊,如若刘湘得以不死,娘就允了你们的婚事,也算是对你亲生爹娘最好的报答了。”   温凌终于出现了。他板着脸,一副义正言辞的样子。   “各位武林同道,今日温凌在此召开武林大会,为的是替二十年前一段武林公案正名。”   一呼百应,温盟主盛名如日中天,他的话,即使是假的,只怕也会有人呼应。   “二十年前,无情姑射倚仗自己深受武林中人爱戴,行事乖张,无法无天,先是离间流云谷大弟子与掌门继承人的感情,迫得流云谷最终无故消逝于江湖。然后又设计陷害周氏大家,一夜之间,周氏八十余人死于非命。”温凌身旁的一个老人振臂高喊,一时真将这无情姑射刻画成了一个十恶不赦、杀人不眨眼的女魔头了。   江湖中人不希望流云谷消逝,为的是谷中那号称“天下武功尽归此处”的种种武功秘笈,根本不关心什么掌门内斗。他们巴不得流云谷的人因内斗而自伤,然后他们就可以占有渔翁之利了。当年的流云谷主事之人很清楚了看到了这一点,为了保存实力,对外放出了解体的风声,一夜之间举谷迁徙,至今下落不明。那些打着如意算盘的家伙们,自然是偷鸡不着蚀把米,只能自认倒霉了。   而周家血案,不过是政治争斗中的牺牲品,现在硬将这件事扣到无情姑射头上,真正叫人笑话。   知道内情的人都暗自摇头叹气,感到这番话真真是可笑不已,却没有人敢站出来反驳。武林大势掌握在煽动无知青年人的那些人手中,除非有人可以盖过温凌威望,登高一呼,或许还有解救刘湘的机会。但是,这样的人,一时上哪里去找。   “我们都知道,无情姑射犯了这两件大案子之后,就因为被人批驳而销声匿迹,至今下落不明。”老人先是叹了一口气,然后又高声说起来,“不过,天可怜见,叫周家八十冤魂有了伸冤的地方。台上这位姑娘,就是无情姑射的亲生女儿,今日,我们就拿她来祭旗,为冤死的人们报仇!”   场中的年轻人大都不清楚当年的事情真相,听得只是气血翻腾,只一意叫嚣着要让刘湘偿命。   从老人接过说话之后,温凌就再没有开口,只是一心看着刘湘。他不明白,为什么刘湘此时竟然这般沉静,任由周遭的人欺辱唾骂都懒得理会。群情激愤中,难免有些人朝着刘湘扔上了一些东西。眼看着刘湘身上的白衣渐渐被染上污秽,温凌心中就更加揪痛。   “你是在想要放了我吗?”突然,刘湘的声音近在耳畔响起,吓得温凌一个激灵,待看见刘湘仍旧冷冷站在台上的时候,才理会起原来刘湘是用传音入密和自己说话。 第二卷宫闱怨   内容还在处理中,请稍后重第一章身份   白雪。飞花。   今年的春天来的有些早,纷纷扬扬的雪花还没有停歇,枝头的红蕊已经迎风傲放。花园里银装素裹,放眼望去白茫茫的一片。   苾媛领着一队宫女,快步跟在身着绛紫色长袍的华音身后,一路奔进园子,堪堪在一株开得正旺的花树下停了下来。   “丫头,你又给我跑出来受风,回去看我不好好罚你!”华音的脚步还没有停下来,怒气冲冲的话语就已经随了冰冷的风刮了过去。   花树下的雪白中慢慢显现出一张精致的脸,似笑非笑得看了华音一眼,被寒风冻得微微泛红的纤细手指间捻这一朵红花,用另一只手摘下了雪白色披风的大帽子。“华音小叔,本宫只是出来散散心。”白衣下的小脸微颦柳眉,浅粉的唇微微而笑,完全不明白华音为什么会这么凶她。   “你到底知不知道你受的伤有多么严重啊?当时如果不是本公子正好在场的话,你这条小命早就没了,还有心思在这里赏花散心!快给我回房去,没有确定病根完全消除,不许再给我出门半步。”华音两步就奔到花树下,一把抓住白衣女子的手腕,恶狠狠就要往园子外面拉去,一转头面对她泛着浅浅笑意的眉眼,霎时又似失去了所有的力气,站在原地不动了。   “公主,今日花园风大,太后、皇上和华音公子都很是担心您呢!您还是赶紧披上披风吧?”苾媛靠近那几乎与满园白雪融为一体的人儿,踮起脚尖将孔雀羽披风搭上那人的肩。   “母后现在何处?”那公主没有回身,莹白的手指堪堪按住披风一角,算是允了苾媛的关心。   苾媛还没有来得及开口,另一个宫女跌跌撞撞地跑着,人在远处,嘴里就喊着:“华音公子,您跑这儿来了,太后娘娘还在等着呢!”   “就让她等。这丫头万一受了寒,本公子可担待不起。”华音已经如此说话,公主也只能若若跟着华音的脚步前进。   “小叔,本宫已经在房里躺了许久了,骨头都躺软了。”但是她并不轻易妥协,慢悠悠说着自己的理由,“况且本宫并没有觉得有任何的不适,想来身体早已康复,小叔您就不用担忧了。”   “湘儿。你似乎……有些变了?”华音不确定地问着。总觉得眼前地刘湘有什么不对劲。   “小叔。您在说什么呢?本宫可是大公主白抚英。不是什么湘儿。”公主白抚英严声说着。眼中闪过一丝厉色。   华音看了看她地脸。没有再说什么。紧紧拉着她冰凉地手。大步往骅堤园走去。   白抚英低眉垂目看着自己地脚尖。空出来地一只手拉过被风吹开地孔雀羽披风。牢牢将自己包裹好。白雪纷纷。卷着飞扬地花瓣。顽皮地扑到她摇曳地长上。   尽管寒气逼人。浚河边依旧杨柳依依。骅堤园今日热闹非凡。皇帝白洛辰得到异邦进献地一批奇珍异品。正与多年来难得兴致勃勃走出深宫地皇太后逐一品评着。   “母后。这件珊瑚屏乃是天生自然。工匠仅仅为它安放了一个底座用于搬动。当是巧夺天工。神乎其技呢!不若就放在母后宫中?”   “辰儿,这样的华物,与哀家的居所不合,还是算了吧。”   “儿臣明白。”   两人尚在交换着意见,华音已经拉着刘湘急急走来,在侍从们喊着“大公主、华音公子到”的叫声中,飞快将白抚英塞进被软帐包围的凉亭中,再将一个温暖的手炉稳稳放在她的怀中,这才长长呼出了一口气,定神向皇太后和皇帝行礼。   “母后。”白抚英淡淡称呼了一下,在太后身边的座椅上坐定,身子轻轻倚向太后方向。   “湘儿,你如今既已再次归来皇家,自不可再失了表率,莫要让母后失望了。”太后亦是淡冷地说话,有礼而生疏。   “母后,孩儿是英儿,母后最近怎么老是唤错孩儿的名讳呢?”白抚英嗔声道,坐直了身子,不再靠着太后了。   “英儿,你确实变了。”太后愣了一下,敛起了笑意,“苾媛,扶哀家回宫。”   太后一行人走得远了,白抚英才放开绷着的脸,打量起四周的奇珍异品来。   “弟弟不见姐姐多年,心中常有挂念。今日姐姐回来,弟弟就借花献佛,将这异邦奇物取了三五件,当做是弟弟的一点心意。”白洛辰心中苦苦难以言喻。千算万算,怎么会算到刘湘竟然就是十五年前皇宫失踪的大公主白抚英,也是年幼的自己最念念不忘的姐姐。   那一夜的混乱情缘,顿时让两个人尴尬不已。末了,还是白抚英先开了口:“感念陛下厚恩。只是,这些个物件,本宫消受不起。本宫告退。”   大公主的归来,给皇宫和朝廷都掀起了一场巨大的波澜。这个下落不明十几年的公主突然归来,受尽太后和皇帝的万般宠爱,要风得风要雨得雨。最初,人们还对她的身份有所怀疑,但是当那个重伤的公主痊愈之后第一次露面,那无不神似太后的神态与样貌,又叫人怎么会质疑她的身份。   这个美丽的公主,不仅仅给冰冷的皇宫带来了一股子生气,连带的原本不理世事的太后也频频露面各种晚宴。所有贵夫人都惊叹于这一对母女的神似与太后那不老的容颜,也终于明白了先皇为什么会对冷到骨子里去的太后那般痴情。   皇宫中的事情是告了一段落,但是江湖中的事情却还在翻天覆地地折腾。自从无情姑射公开了自己的身份之后,众多武林人士不由怀疑起当年周家灭门惨案的真相起来。   周家,乃是太后的娘家,照理说皇帝既然对太后恩宠有加,更应该好好封赏周家人才是,为什么反而会在迎娶皇后进宫的当天杀掉周家大小八十余口人呢?而当时,无情姑射身为即将进宫的皇后,人又在何处呢?难道她竟然不知道自己的家人全部被人杀光了?   另外一件事就是,无情姑射、流云谷和福临山庄之间的关系。显然,刘湘身为福临山庄的少主这件事,无情姑射是再清楚不过的,而福临山庄与流云谷又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同时当年无情姑射与流云谷的几个弟子之间到底生了什么,也是众人急于探究的秘密。   然而,现在当事人大部分身在皇宫,福临山庄又从不参与江湖之事,众人也不好明目张胆去打探,于是在很长的一段时间之内,福临山庄和皇宫都不时会有宵小之辈摸黑刺探,搞得两地人们烦不胜烦。   伴着夕阳西下,宫殿各处渐渐亮起了灯火,永寿宫还是一贯的冷然与肃穆,只是冷清之中多了点快乐的气息。   白抚英懒懒窝在太后怀里,咬着点心,眯着眼睛享受。   太后梳着她的长,恍然出神:“英儿啊,你可知这些年来母后是怎么度过的?先皇不在了,你又执意要到外面去,只剩下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懂的辰儿陪着哀家。如果不是华音提前学成归来,哀家真不知如果度日呢。”   “母后,当年孩儿说了二十岁这年一定回来,这不是回来了吗?况且母后身边不是还有洛姨吗?若是被洛姨听见您这样说话,到时又要怪罪孩儿了。”   “但是你的心没有回来。它落在了温凌的身上!”太后才不会被她三言两语糊弄,“珍妹心头仅倚靠着周家,从小在她身边长大的温凌,如何能不受其影响?他不会为了你,放开珍妹的。你还是死心了吧。”   “母后,温凌是武林人,与孩儿能有何相干?孩儿知道自己已经二十大龄了,身在皇家,早就应该结婚生子,此事孩儿但凭母后吩咐就是。”   “你少岔嘴,这完全是两回事。湘儿,在你完全恢复公主身份之前,必须弄明白你对温凌的想法。哀家不希望你之后像哀家一样,后悔莫及。”   太后的神色染上了悲戚,叫白抚英不忍面对,只有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无奈开口:“他有他的责任,身为武林的盟主,身边还有周姨要他照顾,孩儿不会无知到要他放手。况且孩儿打小就假定,这条命仅仅活到二十岁就够了。所以,孩儿花了十年的时间策划了这场死亡戏码,为的就是让自己的死划下时代的句点。母后,是您不该出面,再勾起江湖波澜,枉费了孩儿十几年的努力。”   “傻孩子,母后当初答应让你出宫去当福临山庄的少主,就已经是错的离谱。那个孩子早夭,母后心中固然悲痛,但至少还有你陪伴在身边,以慰相思之苦。若然这次让你葬身武林大会,你让母后如何心安,如何度过余生?”   “是孩儿任性。”白抚英终于不再执着于自己的身份,难得低头认错,扶着姑射躺倒在软榻上,“正如母后所言,刘湘已然在武林大会上正法,今天起,孩儿不再是福临的少主,而是堂堂皇家大公主白抚英了。今后孩儿必谨遵母后教诲,成为皇室表率。” 第二章回忆   西南方的战事已经结束多日,敌国投降之后还声言归顺我朝,如今派遣的官员已经顺利接手交接事宜,一切进展顺利。徐廉大元帅将于三日后班师还朝。”殿下,群臣有条不紊地陈述着自己的奏章,提到徐廉的名字,整个殿堂的空气为之一振,所有人都露出尊重的神色,可以想见这位元帅的地位是何等的高。   “在乾元殿举行国宴,为大元帅接风洗尘。”白洛辰毫不犹豫地下了旨。   他不怕徐廉功高震主,因为徐廉不过是先帝养的一条狗而已,现在缰绳还牵在白洛辰的手心里,自然有恃无恐。   “圣上英明!”一片毫无诚意的赞颂声响起,然后场面又恢复到平静之中。   徐廉已经是半百之年,半生戎战沙场,连伴侣都没有,更别说子嗣。是否该替他安排一下呢?白洛辰想起这个常胜战将,心里也有几分唏嘘。   “今日怎么不见英皇叔?”突然,白洛辰扫了殿堂一眼,现竟然少了英王一人。   “禀陛下,英王身体抱恙,今日未曾上朝。”另一位老臣立即步出队列,恭敬回答。   “皇叔身体抱恙?”白洛辰愣了一下,似乎马上明白了什么,“康大人,退朝之后替朕给皇叔送去一些滋补药材,好好替皇叔把把脉,千万让皇叔保重身体。”   康尹应下了,眼神与白洛辰一交,便知道了白洛辰的意思。哪里是替英王把脉,分明是要去给萧红看症啊!   议政继续进行,好不容易退了朝,白洛辰起身就往书房而去。   “陛下,不是要去永寿宫?”身为贴身侍卫的伍心照紧紧跟着他的脚步,纳闷地问,不明白今天的白洛辰怎么一脸的灰败。   “临时想起还有一批公文尚待处理。你等下交代青雅走一趟永寿宫。就说朕公事繁忙。一时无法脱身。今日地宴席就不出席了。”白洛辰一时还理不清自己地思绪。只是一想到要同时面对太后和白抚英。心里就莫名烦躁起来。   在书房里来回走了几圈之后。白洛辰停在窗边。看着窗外白雪纷纷。猛然陷入一种恍惚地情绪之中。许久不曾回忆起地一段回忆突然跳进他地脑海。记忆中模糊地街景逐渐鲜明。那是皇宫中通向宫外地那条巷弄。两边都是高高地红瓦白墙。除了远远地才出现一道地宫门之外。就是一片雪白。记得那天也是这般地白雪飞扬地日子。远远地有一个身影在消失。而自己却被一股无形地力量紧紧束缚。明明想冲出去拉住那远去地人影。却连焦急地喊声都没能出。   “为什么?”他仰起头。问那个矗立于漫天风雪中地白色影子。然而得到地回应仅仅只是冷冷地眼神。   原来是这么回事。白洛辰拭去额头地冷汗。终于明白自己心中情感所系究竟为何。   当年白抚英离开地情景原来一直被自己刻意遗忘。而当时太后冷冷地眼神就是之后自己憎恨了她十余年地因由。只是。当时白抚英为什么要离开皇宫。而最疼爱皇姐地太后又为了什么竟然就那样一句话不说地放任她离去。即使时至今日。他依然不懂。更别说白抚英后来竟然还成了福临山庄地少主。成为了武林中人人得而诛之地无情姑射之女。然后还差点丧身火海之中。   “皇姐。您当年究竟是怎么舍下我无依无靠。用怎么样地心情离开这里地呢?”伸手接住一片飞雪。白洛辰现原来自己一点都不了解白抚英。记忆中那个一直呆在身边保护和鼓励自己地姐姐。突然间就这样消失了。再次出现又是在那无比尴尬地一夜地情缘之后。就算时间并没有冲淡自己对她地仰慕情感。现在她也已经在心里装下了温凌。自己身为她地弟弟。更是不知道要用何立场去争取她地回眸。   然而事情总是出乎他的意料。晚膳时间一到,契机就出现在眼前。   青雅担心不已,自从刘湘被太后带回宫之后,白洛辰的脸色就没有一天好看过。她看着众宫女手中几乎动都不动的膳食,眉头再皱紧。   “陛下,多少吃点吧?”青雅忍不住出声,打断埋头看奏章的白洛辰。   “出去。”白洛辰头都没抬,只当什么都没有听到。   “弟弟就这么不想看见姐姐我吗?”白抚英漫步进门,端着一碗晶莹剔透的糕点。   “皇姐……”白洛辰心中苦涩再度翻涌,看着那明明记忆中念念不忘的糕点,眼神却忍不住要避开。   “姐姐十余年没有回来了,不知道弟弟可还喜欢这白玉莲露糕。”白抚英倚在龙椅上,晶指捏起一块糕点,递到白洛辰的嘴边,脸上带着浅浅的笑,宠溺而温馨。   为什么?明明是和十几年前一样的动作和笑容,明明是同样的心灵的悸动,白洛辰却始终觉得,白抚英正在离自己远去。   “皇姐!”他惊慌叫唤,伸手擒住白抚英的手腕,紧得似乎一松手,白抚英就会凭空消失一样。   “真是的,姐姐又不会不见。”白抚英了解得将他的头揽进怀中,像小时候那样,轻轻拍着他的背,“这么多年不见,还是一样爱撒娇。好歹你也已经贵为一朝之主,九五至尊,哪里还能这样呢?况且,你都快把我抓伤了。”   白洛辰闻言慌忙放开手,果然看见白抚英的手腕上清晰可见的红印,心里一阵愧疚。   “还知道愧疚,就好好把晚膳吃了。今日一日都没有看见你进饮食,这样下去怎么可以?过两日徐廉元帅回来,还有得忙活呢!现在就把自己的身体搞垮了,将来怎么办?别忘了,你的肩膀上还担着国家这个担子。”   “朕明白的,皇姐不用担心。”提起国家,白洛辰眸色开始变暗,“先皇交到朕手中的,朕一定会好好守护的。”包括你!他没有说出来,双眼却不自禁定在白抚英脸上。   “好了,那本宫就不打扰陛下用餐了。青雅,好好照顾陛下。”白抚英轻巧交代完毕,冲着青雅浅浅一笑,转身出了门。   白洛辰动箸进食,半晌却没有看见青雅动作,抬头一看,只见青雅双眼涟涟,咬着唇瓣默默啜泣。   “青雅,怎么了?”   “陛下,青雅觉得,刘姐姐似乎比以前更不快乐了,明明已经回来了,为什么眼睛里却没有丝毫的笑意呢?那样行尸走肉般的笑容,看得青雅的心一阵揪起来的痛。”   “皇姐,吗?”白洛辰呆住。他承认自己一直在逃避,一方面是不敢去面对白抚英,一方面又是因为怕这只是一场梦而已,怕自己一旦有什么动作,梦就会醒来。   原来,你还是不快乐,是吗?   徐廉元帅班师回朝,脚跟刚落地,就急急奔进皇宫,拜见圣颜。白洛辰早早在乾元殿等候,亲自下了九龙阶,扶起了跪地的老元帅。然后,他看见了一个跟在元帅身后的人,浑身莫名冒起一股寒意,不由警惕起来。   “这位是?”他问,声音不扬不抑,公事公办。   “请恕微臣斗胆,未及禀明陛下就擅自带人觐见。”徐廉似乎这才想起来身后人的存在,急急又要跪拜。   “爱卿何罪之有?看爱卿如此重视此人,必然是栋梁之才,朕当嘉奖才是。”白洛辰眼角扫过那低头跪地的人,背后寒意更甚,心中的敌意也愈浓,慢慢走上龙椅,用一种居高临下的姿势紧盯着那人。   徐廉尚没有现白洛辰眼中的异样,兴冲冲介绍着:“这位壮士名为魏翎,乃是日前投靠军中,运筹帷幄,决战千里,帮助我军轻松打赢了多场战役,乃是不可多得的人才。微臣已在关外之时认了他为义子,今日斗胆,想向陛下保举此人,定可在微臣年老体衰之后,继承微臣衣钵,保家国安宁。”   白洛辰好奇起来。什么样的人竟然可以让忠心不二,从来不信任他人的徐廉破格举荐呢?“壮士免礼。既然是大元帅全力举荐,朕自当重用。”   跪地的人慢慢起身,站在徐廉身后,抬头与白洛辰对视,眼中竟无半点惧色。一身戎装风尘仆仆,掩不住他伟岸身躯,丰神俊朗,剑眉星目。   白洛辰忍不住在心中暗暗叫了一声好。如此人才,如果真的可以为我所用,万事无惧。只是,这样的人,怎么可能真的愿意屈居人下?他的目的又会是什么呢?   伍心照进殿的时候,恰恰与出门的徐廉和魏翎擦肩而过。他冲徐廉行礼,并没有看见徐廉另一侧的魏翎。而徐廉似乎对魏翎不喜欢与人打交道的性子十分了解与包容,也就没有介绍魏翎给伍心照认识,直接带着人走了。   “心照,最近宫里宫外都会有些有趣的事情生,你可得看的紧了。”白洛辰心情好了点,自从上回出门之后,自己再没有被人挑起这般兴奋的感觉了。   伍心照一头雾水,自己不在的这一小段时间里,究竟生了什么事情,可以让数十日精神不振的白洛辰突然开心起来。不过,看白洛辰的意思,可能会有什么隐藏的危险出现,自己还是小心为上。 第三章将军   前方乾元殿灯火通明,觥筹交错,正是国宴开场,为徐廉大元帅接风洗尘。而后面的咏慈亭里,大公主白抚英正和柯王妃缳珞小沏清茶,赏月品茗。   “大公主真是出落得越来越漂亮了,难怪陛下在宫外一见倾心。”缳珞打趣着白抚英,年轻的少妇散着成熟的风韵,用善意的眼神注视着她。   “皇姐莫要说笑。这‘大公主’的称号,不过是先皇当年一时的口误,却被书记官记录了下来。姐姐较我年长,始终才是真正的大公主呢!”白抚英倾身捏起一枚青梅。   “如今说这些无济于事。姐姐我蒙陛下洪恩,赐嫁柯王,王妃的身份虽然没有皇家女儿荣宠,怎么也是一品的夫人头衔,姐姐已经知足了。妹妹你是太后嫡血骨肉,先皇宠溺,也是自然。只要妹妹不忘记我们姐妹之间的情谊,姐姐虽死无憾了。”   “呵呵。”白抚英吐出青梅籽,为缳珞满上热茶,“姐姐嫁得柯王好郎君,易方也是不可多得的好孩子。妹妹我如今大龄待字,满朝文武还不知要说出些什么难听的话语来呢!”   “这个问题妹妹可以不用担心了。”缳珞就着茶水吃着糕点。   “哦?莫非姐姐不知道妹妹名字的来历吗?”白抚英细长的手指摩挲着温暖的茶壶,“抚英,抚英,此名乃是先皇取意‘安抚英王’之心呢!”   缳珞略略吃惊,她确实不知道白抚英这个受万千宠爱的公主竟然会是先皇为了安抚英王而生的棋子。只是,如今先皇已逝,英王和太后迟迟没有提起此事,近来又传出英王府内已经有了一位未来的王妃,这事情真真假假,虚虚实实,叫谁分辨得清呢?   “姐姐确实不知此事,只知道今日乾元殿中,大元帅徐廉将为他的义子魏翎向皇上请旨,求与大公主结亲。”按下心中的惊诧与怀疑,缳珞仅仅将自己听来的消息如实说给白抚英听。   白抚英闻言,抬眼望向前方。那里,宫女侍从络绎不绝,酒宴正到酣处,乐声靡靡。   早在酒宴一开始,白洛辰就命人宣了旨。徐廉大加赏赐自不必说,令众人在意的是,徐廉身边那个名不见经传的青年人,被白洛辰一纸圣旨直接封为御前将军,可于圣驾前佩刀,地位直指伍心照。   那是小皇帝新培植地心腹吗?众人疑惑纷纷。   徐廉哈哈大笑。领着魏翎大方拜谢。领了旨。也当中公布了魏翎是其义子地身份。同时趁热打铁。向白洛辰求起亲来了。   “微臣听闻大公主已经回宫。今日趁着这大喜地日子。斗胆向皇上讨这门亲事。请皇上为小儿和大公主赐婚。”   此言一出。大殿哗然。一方温文而随和地。是觉得男未婚女未嫁。一位是前程看好地将军。一位是圣誉正隆地公主。加上大公主年岁不小。正是一门好亲事;另一方好战有野心地。则是为了自己地人可以取得这门亲事而担忧。一旦徐廉和皇室结了亲家。这皇室江山就更加地稳固了。其他人也就没有机会获得更高地权利与财富。   当事人地魏翎几乎没有任何地表情。一副早知如此地表情。反倒是白洛辰脑海一片混乱。眼看着徐廉突然要从自己手中夺走白抚英。而且亲事地对方还是让自己觉得芒刺在背地魏翎。叫他心头思绪千百转。一时也理不清头绪来。   “大元帅地提议固然好。但此事非同小可。朕还需禀明太后。而且婚姻之事。根据先皇地意思。还得皇姐亲自点头不可。”思来想去。白洛辰决定还是先拖延下来。他不认为太后会同意白抚英下嫁这么一个来历不明地人。而且就算太后没有异议。白抚英也不会喜欢这个看起来一脸阴险地家伙地。白洛辰在心里狠狠安慰了自己一番。然后才展开笑脸:“好了。大家就别争论了。这事还是让皇姐自己去决定。当下最重要地事情是为徐大元帅接风洗尘。”   白洛辰举杯,赐酒的同时,领着众人敬了徐廉一杯。徐廉受宠若惊,连连还酒。几轮酒下来,大家热络起来,渐渐就忘却了提亲这件事。唯有魏翎,从头到尾睁着明亮而深邃的双眼,一刻不漏地打量着白洛辰的细微点滴。   原来这里也有一个痴情人。他在心里同情着白洛辰,白抚英只是第一步,身为皇者的白洛辰,注定也要成为他复仇篇章中的牺牲品。   “恭喜,恭喜,恭喜魏将军。年纪轻轻就已经得到如此权重,将军前途不可限量呢!”几个阿谀奉承的臣子不失时机地凑到魏翎的身边,恬着一张挂着怪异笑容的脸,劝着魏翎的酒。   魏翎来者不拒,一杯接一杯的黄汤下肚,却始终清醒,丝毫不见醉意。那些臣子们见状,也就纷纷打消了灌醉魏翎的想法。   魏翎心中暗暗冷笑,暗想关外烈酒无双,他还不是一个人单挑一个营的人都没被醉倒,区区宫廷宴席上的小甜酒就想放倒我魏翎,未免太小看我了。   “大公主乃是一个国色天香的大美人,魏将军如他日得此佳人,三生有幸啊!”一个三十余的小官呵呵笑着,脸上微红泛着酒意,语气中带着羡慕与嫉妒。   “大公主确实美绝天人,魏翎得见一次容颜已觉三生有幸,如若真得此佳人,那是千百的福分呢!”魏翎眯眼,似乎回忆着什么。   “这么说,魏将军已经见过大公主了!”好事者立即抓住了魏翎话中的意思,死命追问,“那将军取得美人心不是更有筹码了吗?难怪徐大元帅敢当着满朝文武的面向皇上提亲。”   “呵呵,我记得佳人,却不知佳人是否还记得当初那个落魄民间的小老百姓啊!”魏翎故作感慨,仰脖灌下杯中酒。   众人了然的一笑,自然而然将魏翎的突然参军解释为为了追逐佳人而必须先有一个与之匹配的身份。   酒酣耳热,宴会正到**,礼乐声声,轻歌曼舞。白洛辰端坐高台,看着底下众生百态。突然,他再次感觉到一股灼热的视线笔直印在他的身上,转头一看,果不其然看见魏翎正从人群中抬眼看着自己,眼中的光芒带着挑衅、侵略,还有疑惑。   白洛辰也是冰雪聪明之人,自然知道魏翎心中所惑在何方。他倔强地逼自己不去在意,努力让自己成为一个不存在的人,仿佛自己只是在一幅画像里看着眼前的这一切。至于魏翎会怎么想,身为和魏翎同样出色的青年,白洛辰心里有数,只是眼下的形势只能是自己咬着牙关,强颜欢笑了。   魏翎确实觉得疑惑。这场宴会欢乐得太不像话了。明明皇帝白洛辰尚高高坐在上方,底下的臣子们却仿佛都当他不存在一样,各自欢闹,说话无拘无束,行为虽谈不上放荡,却也早就出君臣礼法之外。   “傀儡皇帝。”魏翎用口型向白洛辰吐出这四个字,一双锐利的眼睛紧紧盯着白洛辰的一举一动,却没有收到应有的回应。   白洛辰看见了魏翎的询问,但是他无论如何不肯承认。如果承认的话,确实魏翎会帮助他摆脱傀儡的身份,成为真正掌握实权的皇帝,但是这样一来,自己就没有资本和他争夺白抚英了。所以,他就当没看见,依旧作壁上观,看着底下人来来去去。   魏翎满意的笑了。这样的人才够资格当自己的对手。没有寄望于他人的帮助,努力用自己的力量挣脱出牢笼,白洛辰啊白洛辰,如果不是站在敌对的角度上,我们一定可以握手言欢,煮酒论英雄的。魏翎遥遥举杯,算了认下了白洛辰这个对手。   伍心照在看见魏翎的时候,就一眼认出了他的真身。魏翎,其实就是温凌。只是,身为武林盟主的温凌,怎么会改名换姓,突然间又变成了徐廉的义子,还被封为御前将军,出现在皇宫之中呢?他不解。   待到正事告了一段落,白洛辰终于得闲的时候,伍心照附在他的耳边,细细讲述了温凌的事情。   “原来如此,难怪朕一见到他就觉得芒刺在背。”白洛辰危险地眯起双眼,看着在人群中游刃有余的魏翎,心中火气大盛,口是心非地说,“这种人有什么好的,皇姐竟然这般挂心于他?”   伍心照或许不解这些恋爱中人们的弯弯绕绕,另一边的青雅可就不是这么好糊弄的,闻言扑哧轻轻一笑,换来白洛辰狠狠一瞪。   “陛下莫气莫急。”青雅知道惹了白洛辰生气,急忙赔罪,同时悄声献策,“大公主或许真对这温凌盟主有什么情愫,那也是过去的事情了。陛下莫要忘记了,大公主上的刑台,还是温盟主亲手送上去的呢!难道时至今日,公主殿下还是对曾今要自身性命的人心存爱意吗?再说了,殿下如今身在皇宫深院,他一个小小御前将军,哪里那么容易见得着面。陛下当务之急,还是好好陪在殿下身边,努力培养你们姐弟俩之间的感情才是。”   白洛辰被青雅的直白说得俊脸绯红,又不好当众斥责青雅,只能自己暗暗忍下,同时也考虑起青雅的建议来。   魏翎此时恰恰回头,看见白洛辰脸颊泛红,还以为他不胜酒力,心中窃笑了一下。 第五十一章挑衅与尾声   扑哧”。   一声轻笑,听似清泠,却穿过重重人声,清晰无比地在每个人脑海深处响起。众人霎时觉得背脊一凉,毛骨悚然,。能在这么多人的叫嚣声中做到如此境界的,必然不是简单的人物。场中难免一时间安静下来。   就在这难得的静寂中,台上的刘湘不理会欲言又止的温凌,自顾自说了起来:“二十年过去了,你们还是一样无知。”   热血的年轻人正待愤而火,纷纷被身边的年长者拦了下来。   “那是……当年仙子斥责我们的时候所说的话。为什么?为什么你会知道!”一个葛衣老人大声喝破众人的疑问,却也带来更大的谜团。   “你说呢?丰善。”刘湘的语气中含着笑意,脸上仍旧是一片清冷的表情。   “仙子!您是姑射仙子!这可是您亲自为小老儿取的字,小老儿从来没有对别人提起半字。”葛衣老人突然眼泛泪光,颤抖着身子往刑台靠近。   “大师兄,您这是在做什么?”另一位华服玉冠的中年人急忙一把拉住葛衣老人,切切地沉声道。   三人间的互动,加上好事者的询问,有知情士立即向旁人讲起事情始末来。   那葛衣老人原是一派掌门的得意大弟子,与姑射有过一段知己之交,因姑射无故失踪而神智迷茫,甚至丧失了掌门继承资格。而那中年人则是最崇敬葛衣老人,因了他的心疾而仇视着姑射。   一番解释,好事者恍然大悟,然后立即将质疑的眼光投向了那高台之上。   难道。台上所站真是姑射本人?世上有这般不老不死地妖怪吗?   温凌眸色一暗。原先想好地反驳词汇统统卡在喉咙里。不上不下地噎得难受。背后布帘深处母亲周湄珍如火地目光于他更是一种煎熬。   正当所有人地注意力都重新投注到刘湘身上地时候。她却反而唇角轻抿。傲然不语了。然而。正是这高高在上地姿态。瞬间就坐实了人们地猜测——刘湘就是无情姑射。于是。沉默中。怒火熊熊燃烧起来了。   刑台边上。一圈地弓箭手已经将火箭架在弓身上。弦如满月。蓄势待。   “哦!还真顺利呢!”锦衣公子眯着眼睛品尝美酒。从沾着碧绿色酒液地唇边飘出话语。   “晚辈认为。言之尚早。”马车上地神秘人含笑传音道。   锦衣公子不再言语,一脸享受的表情,看得周围的人都用奇怪的眼神看着他。   “少主,您这是何意?”萧红按捺不住,横空出声,“天下人都不了解,难道萧红我还不了解您吗?您何苦将姑射的往昔往自己身上揽呢?”   胭脂阁的萧红,人名树影,江湖中人,只怕没听说过这个名号的人不多了。既然是号称“江湖第一情报组织”的胭脂阁出面说话,这消息就不那么容易被人忽略了。   但是……   “无知小辈。”刘湘淡淡四个字将萧红打入黑暗的意识深渊。   “不是,难道这真不是?”萧红迷惘了。眼前刘湘的形象是那样的鲜明,但是那傲意横生的神态与身姿究竟是怎么一回事,萧红不懂。   突然,台上的刘湘一个作势,袖角一摆,冷哼一声,就要转身离去。待命的弓箭手中,有人下意识松了手,燃烧着的火箭就这么直直飞上半空,在万众瞩目中,调转箭头往泼满油的木堆上扎去。   “哦?”锦衣公子手中的酒瓶微微顿了一下,几乎看不出来,又继续仰头喝酒。那神秘的车帘几不可见地晃动了一下,然后又恢复了平静。   温凌的拳头握了又松,当看见那支箭在接近木堆的时候被一阵力量撞飞,火焰熄灭,颤悠悠飞离了危险的范围,深深松了一口气。   身体的动作比脑子快,萧红反应回来的时候,瑶光琴声铮铮,琴弦犹在颤动,而攻击早就出了。   多事。刘湘的眼中冷冷表达着明确的拒绝意思,叫萧红心口一阵窒息,血气翻涌,险些栽倒在地。   场上响起抽气声,原来众人见刘湘即将丧身火海,都不约而同屏住呼吸,见她平安又同时松了一口气。众人面面相觑,这样的行为简直就是狠狠刮了所有武林人一耳刮子,让他们的脸颊火辣辣的生疼。在这种讨伐姑射的大会上,所有人却又忍不住为了她的安危而提心吊胆。   “放箭!”先前喊话的老人手臂高举,一挥,四周的弓箭手们毫不犹豫地松手放箭。利箭咚咚作响,重重扎在木堆上,火焰碰着油,忽的窜起老高,火舌须臾间已经舔上了刘湘雪白的裙裾,火光映得刘湘玉白的脸红润起来,多了一份人气。   一众武林人士眼中闪现复杂又嗜血的光芒,如此美丽而高高在上的事物即将毁灭在自己的手里,体内深埋的黑色思维开始从眼底深处冒出头来。有人,甚至已经露出了扭曲的微笑。   “哐”!瑶光翻下看台,在混乱的颤音中,不断撞击,不断磕碰,琴弦根根崩断,滚落尘土间。“不!”萧红眼角流下血泪,若不是胭脂和唐黎死死拽住她的手臂只怕她已经冲上台去,和刘湘一同沦陷火海了。   “嗤,真是够倔的,我喜欢。”锦衣公子眼角瞥见马车上的神秘人终于按捺不住,飞奔往刑台上去,不由放下了酒瓶,哈哈大笑起来。   一缕白烟飘到邢台上方,显现身形来,赫然是一位面梦轻纱的女子。只见她仿佛停顿在半空中,宽大的衣袖一挥,强劲的罡气硬生生将火舌压下。再一挥,竟以一人之力,愣是将肆虐的火焰压灭,只剩下缕缕黑烟。   刘湘冷然的眼刚刚闪过一丝神采,白衣女子毫不留情的一巴掌就干净利落地甩在了她脸上。清脆的巴掌声,满场皆闻。   了。”刘湘毫不在意,一字一顿说道。   白衣女子认命般拿掉脸上面纱,展现一张与刘湘几乎一摸一样的脸,正是偷偷离开皇宫的皇太后“浮云姑射”。   “姑射在此。”不再理会刘湘,姑射回身,凛然开口。   周湄珍猛地从椅子上站起来,衣袖扫落了小几上冒着热气的茶盏,破碎在地上,喃喃道:“那是……姐姐。”   两张酷似的容颜,一样的白衣,一样的孤傲。刑台上的两个人现在反而变成了全场的主宰一般,睥睨天下。   叫嚣着的众人反而哑了嗓子,面对真正的事主姑射,万般思绪绕在心头,无奈一个声音都不出来。   静寂被整齐有力的脚步声打破。无数官兵猛地从四面八方窜出来,三两下就将全场纳入包围圈中。   “末将方理,拜见太后千秋。”众小将簇拥着的威武将军排众而出,大方叩拜。   “拜见太后千秋!”周围的将军官兵们齐声喝道,一时声势骇人。   “免礼。”姑射左手微微一抬,于慌乱的武林人的呼喝中,声音清晰传开。   太后!温凌盯着刘湘,神色更是复杂。   民不与官斗。就是温凌,也不敢轻易捋动这根虎须。所以,他选择了退让。几乎就在他退开的同时,周湄珍从后面现出身形来。   不知内情的人,还以为温凌专程给这个突然出现的女人让开了道路,一时流言四起,纷纷猜测,是否这个女人是温凌背后隐藏的暗中操纵者。   “姐姐,我们姐妹俩有二十余年没有见面了吧?”周湄珍赤红的眼睛死死瞪着依旧明媚照人的姑射。   姑射虽然回身看着周湄珍,但是轻抿着嘴角一语不。因为她知道,周湄珍不可能仅仅是为了和她叙旧才弄出这么浩大的场面来。   “妹妹我忍辱偷生了二十载,直到今日才知道姐姐竟然贵为太后,享尽荣华。”周湄珍的身子剧烈抖动起来,双眼角泛着血泪,“真是讽刺呢!姐姐这太后的位置,却是用周家八十余口人的性命换来的。姐姐,你这些年过得可好?”   “哀家……”姑射难得语塞,回忆起当年踏着粘稠的鲜血步入迎亲的车轿,在一片死气沉沉中离开了血流成河的周家,成为那个人的皇后时的情景,波澜不兴的心,突然抽痛起来。   “华音?”完全走调的声音,不可置信的表情,周湄珍的手指几乎不敢伸直地比向那一个刚刚出现的身影。如果不是华音耳边别着的银铃是当年自己亲手制作的,也许她怎么也不可能想到,死了二十年的小弟,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华音斜睨了她一眼,眉间闪过一抹疑惑,然后笔直地走到离姑射最近的地方,笑眯眯开口:“太后,一切都照您的吩咐安排好了。请太后与福临山庄的少主起驾回宫吧!”   “休想!”同时出声的有周湄珍、引玉夫人、胭脂、尹青秋和温凌。   自从姑射露面,如果不是刑台仅仅可站两个人,引玉夫人早就忍耐不住冲上去了。而胭脂和尹青秋都是因终于见到这个与师门有着千丝万缕联系的传说人物,为新掌门打抱不平的心让二人情急中喊道。   姑射无视所有人的阻拦,带着默不吭声的刘湘自刑台上飘身而下,落在了空地上。   “不许走!”眼看姑射即将走进官兵的包围之中,引玉夫人嘶声尖叫,袖中滑出一柄黝黑匕,凝着她十二分的功力,破空声中瞬间来到姑射背心。   饶是浮云身法,也快不过这突的致命一击。就在姑射闭眼准备承受这一击时,眼前白影晃动,却是刘湘横身挡住了这一匕。   “我还是没用。”刘湘的身子无力倒进姑射的怀中,胸前一朵艳丽的红花正傲然开放。   “这下惨了!”锦衣公子抓着酒瓶,凭空消失在人群之中。   在场的没有一个人出声,直到华音从姑射怀中抢过刘湘,进行着紧急的救治,姑射才回过神来。然后,她丢给引玉夫人一个漠然的眼神,命令所有官兵在最短时间内撤得干干净净。   周湄珍伸直的手臂甚至还没有收回,失去了一直以来仇恨力量的支撑,整个人似乎瞬间崩溃了。而被彻底无视的引玉夫人终于因受不了悲伤,跪在地上无声啜泣。   温凌总算是一直旁观着,成为了这紧要关头唯一一个还保有清醒神智的人,忙不迭上前一步,整合起正群龙无而纷乱的场面。   就连迅雷都没有这般快的度。引玉夫人尚来不及在姑射漠然的眼神中找回自己,伸出的右臂已经在她面前脱离了自己的身体,飞向看台的下方。紧跟着,她看见自己失去了一只手臂的身体正站在看台上,脖颈处喷薄着鲜血,再然后,她听见“咚”的一声,眼前所见就已经是飞扬着尘土的地面了。   引玉夫人死得太过突然,等到姑射的身影重新出现在众人面前的时候,甚至还没有人意识到正是姑射杀死的引玉夫人。   远处响起清灵的笛音,玉笛仙子洛冰为引玉夫人奏响了最后一曲,然后随着姑射的身影消失在飞奔远的车轿中,笛音也逐渐远去。   一场声势浩大的武林大会无矢而终,只不过,一些原本不为人知的陈年往事被翻出了台面,一些新的传说正被偷偷撰写。 第五章抚英   华音仍旧一身绛紫,飘忽来去,也不管自己身上究竟凝聚着多少宫女们热切的目光。但是今日,他的随性因了白抚英的到来而如同被寒霜劈脸打下的茄子,灰头土脸。   “小叔,英儿来看您来了。”白抚英端着一张人畜无害的笑脸,俏生生站在风中,翩然若仙。   “未知公主殿下大驾光临,未及远迎,还望恕罪。”当着一大堆宫人的面前,华音也不好转身逃走,更何况就是逃了,他也没有把握可以逃出白抚英“浮云身法”的掌握。   “小叔在怕什么呢?听说英皇叔抱恙多日,太后忧心不已,今日特意传唤本宫,颁下懿旨,命英儿跟随小叔您,前去探望英皇叔的。”白抚英故意绕着华音走了一圈,然后才冲随行的宫人们示了意。   直到所有的宫人潮水般退去,华音才喃喃地问了一句:“你去做什么?”   “英儿挂心不下萧红。”白抚英此话真情切意,萧红对自己的一片痴心,自己无以为报,只能是去看望一下,若能促成她和英王的美事,也算是一种回报。   华音看她这样子,就知道多说无益。胭脂阁的三位阁主,“玉笛”洛冰乃是太后姑射派去保护她的,一直默默守护在她身后;“瑶琴”萧红则在一见面的时候就忠心于她的男装打扮“刘湘少主”,即使后来知晓了她的真正身份也没有丝毫的变动;“灵鼓”柳烟则为她的气势所惑,将之爱入骨髓,甚至不惜牺牲自己保住了她的性命。   尽管已经决定回复公主身份,忘记和江湖有关的事情,这份媲美出生入死的情感,又哪里是能说放就放的呢!   大公主驾临英王府,少不了又是一番折腾,幸而英王一直处于病体抱恙状态,众人也不好太过张扬,车驾送到门口就被白抚英打走人了。   相较于温馨的柯王府,英王的府邸显得冷清了许多。表面上一直是处于和白洛辰争夺皇位的英王,为了迷惑众人而将前院尽可能捣弄得富丽堂皇,但是后院的风景却截然不同,真正显示出英王内心的真实想法。   爱乐如命的英王,将庭院布置得甚是清雅幽静,最适宜抚琴吹箫。小桥流水,亭台掩映,配以不知隐藏在何处的温蕴香品荡起的袅袅青烟,云雾飘渺间自然营造出一种人间仙境之感。   远远地。一阵若有若无地琴声飘来。敏锐如白抚英和华音。立即就判断出了方向。笔直前进。一路上没有遇见任何人。白抚英微皱眉头。不明白英王此举何意。他应该知道自己会过来地啊?   花径通向一处独立地院落。楼分两层。钩心斗角。突出地楼台上。英王正正襟危坐。神情自得地抚琴。   “皇叔尚有此闲情逸致。当不是英儿所闻:抱恙在身。无力政事呢!”白抚英刻意地讽刺并没有扰乱英王地琴声。   直至一曲终了。英王才束袖起身。迎下楼来。   “萧红至今未醒。”这是他面对白抚英说地第一句话。   闻言。白抚英同英王一般。将目光投注到华音身上。   身为“鬼医”传人,被委以重任的华音,被两人看得头皮一阵麻,连忙摆手:“这心病还得心药医,本公子已经尽力了,不然以她当时走火入魔的态势,别说昏迷到今时,就是当场性命不保也是正常的事情。”   康尹恰在此时走出房门,手上还端着一碗已经凉透了汤药。他看见屋外的三人,迎过去行了礼,然后对着白抚英询问的眼神,无奈地苦笑了一下。   当日他奉了白洛辰的命令前来为萧红看诊,不料华音这个医道圣手已经抢先一步。面对“鬼医”传人,太医院长者都只有退让的份,更何况康尹这个小小倨傲的无名御医,于是他就留下来给华音打下手,煎药端汤了。   萧红清减了许多,曾经明艳照人的清风楼红魁,如今面容惨淡地躺卧锦被之中,昏迷不醒。那已经断弦根根,残破不堪的爱琴“瑶光”就摆在窗边的案几上,和主人一样,不堪一击。   白抚英轻轻执起被子的一角,拉出萧红的手来,细细摩挲,轻声低语:“萧红,湘儿对不起你。”   英王默默接过萧红的手,仔细放被子里暖着,如此疼惜不忍萧红受寒,连白抚英的一时任性也引得他醋意频频。   “外界传闻,英王府里有一位未来的英王妃呢!”毫无芥蒂地起身,白抚英才开口,马上变出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王爷,奴家好歹自幼许配与您,打小守身如玉、循规蹈矩,事事遵循您的意思,未曾有半点逾矩之念,您怎么可以抛弃奴家呢?”   这一番哀怨哭诉,把呆在旁边看戏的华音呕得前日的晚餐都快吐出来了,康尹更是已经痴傻,大张着嘴巴,一个声音不出来。   英王神色复杂地看了萧红一眼,明明知道伊人不会有任何反应,还是担心白抚英的胡搅蛮缠会被她听见。   “怎么突然想到提起这件事?”出了门,英王才有心思好好对付白抚英。   “皇叔应该很清楚才是。”白抚英坐在英王下,斜抬皓,凤眼轻睨,“徐廉大元帅刚刚回朝,就想陛下求亲的事情,相信皇叔应该清楚。但是当年先皇又曾与皇叔许下诺言,如太后所诞为皇女,则许与皇叔为妃。君无戏言,就算先皇早逝,没有信笺记载,母后却原原本本将这件事告诉了英儿。”   “那你应该也清楚,本王心之所系。”英王剑眉紧皱,面有忿忿。   “嗯。皇叔心心念念,皆是母后。不,应该说,在几年之前,尚且如此,如今……”她回萧红所在的房间,眉眼凄然。   “如果可以,且听皇叔为你将讲述一段陈年旧事。”英王也不待白抚英如何回答,抬眼看着屋梁,开始细细述来。   最早想和周家结亲的,不是先皇,而是英王。   当年两个年仅七八岁的少年,同时在相府的女宴中看见了一群穿红戴绿的女娃儿。据说,那是举国的美丽而有教养的女孩子都在这里了,说是相府夫人们准备给未来的皇帝和王爷挑选的秀女。所以兄弟二人静静躲在假山后面的洞**里,偷偷观看。   英王被年仅五岁的姑射勾去了魂魄。他至今不明白,一个小女娃究竟为什么有那样的气质,叫人一眼就不想放手。于是,他扯了扯身边的兄长,指着那个独坐廊桥边的女孩,想着叫兄长帮忙看看,可以的话,就央着父皇母后定了亲。   年幼的他,不明白姑射的吸引力不仅仅对他,对他的兄长也同样有效,所以当后来他现自己喜欢的人被兄长抢先一步定为皇后之后,再挣扎也是徒然。皇储妃位既定,便是对朝野上下颁布圣旨,就是皇帝也不能收回自己的成命,更何况他一个小小的非血亲的皇子。   随着姑射越出落得出尘,英王对她的思念非但没有因了她是未来皇后的身份而消退,反而更加的热切,甚至在很长一段时间内逃离了身为皇子的职责,陪着姑射闯荡江湖。那短短三年的时光,他站在姑射身旁,看着她以一身神秘莫测的武功和一份傲视群雄的孤高,硬是在男人当道的武林中闯出了个“无冕之王”的称号。“浮云仙子”姑射,成为了一则传奇。   然而,时代交替,幼年的皇子如今已经成长为英挺的王爷,太子即位,第一件事就是大婚迎娶姑射。那一次,英王第一次当着兄长的面火,固执地纠缠着当年的事情。   皇帝也许心中有愧,也许只是单纯的不想在婚前纠缠于此事,于是口头上就说了一句。   “英弟,朕知道对你不住。但是如今全天下皆知周家大小姐乃是当今国母,这是铁一般的事实。为了弥补朕的过失,朕决定,将来朕与皇后若生下皇女,就将之命名为‘抚英’,许配给英弟,以慰相思。女子不过如华物,鉴赏即可。你我兄弟之间的情谊,才是不可磨灭的。”   不久,皇后果然诞下皇女,并且命名为“白抚英”。然而悲剧却是皇后同时失去了生育的能力。而随后,皇帝早逝,只剩下皇后和孤女,苦苦在吃人的皇宫中挣扎生存。倘若不是先皇仅仅娶皇后一人,未曾立其他妃嫔,也没有任何子嗣,后果不堪设想。   于是,朝野分立两派,立英王为帝,抑或是立白洛辰为帝,就这样,纠缠了几年。国不可一日无主,英王开口支持白洛辰为帝,说白了不过是对姑射余情未了,不忍佳人因帝位换主而失却荣宠。于是,白洛辰登基为帝,英王为摄政王,与太后一起,帮小皇帝掌理国事。   “今日看来,真真是往事不堪回。追逐了这么多年,被自己的执着蒙蔽了双眼,回来才知道真正应该珍惜的人,其实就在身边。”回忆完了许久,英王才如此感慨着。   “既然皇叔已经释怀,那英儿也就放心了。”白抚英起身,向英王行了大礼,“为答谢皇叔多年来的庇护,英儿今日还您一个未来的王妃。”   随侍的宫女闻言,快步上前,神情肃穆的递上一个锦布制成的长包裹。白抚英将里面的长匣抽出,端正放于几上,然后打开匣子,取出一物件说道:“英儿多年未曾吹奏此笛,或有生疏之感,还请皇叔见谅。”   那是一柄奇异的横笛,状似透明的笛身上萦绕着血一样的红色丝状物,凝神看来,那红丝仿佛缓缓流动,欲噬人血气,狰狞异常。 第六章鬼曲   白抚英缓缓将笛身紧贴粉色唇瓣,纤纤玉指按压笛身,眉眼低垂,不多时,一缕飘渺无踪的笛音似从天际飘来,叫人分不清究竟是有是无。   英王、康尹具是不明所以,但看华音从看见那笛子开始就一脸的忧心,不由也就担忧起来。   “那是何物?”英王轻声询问。   “鬼笛。那是鬼物。”华音仅仅在师父鬼医陈元幻处听说过此物的存在,尽管陈元幻对鬼笛起死回生的怪异能力大为赞赏,却严词批驳鬼笛的存在。   “那是用人换人的法子跟阎王抢命,但是,阎王怎么可能轻易放人生还,于是往往是同归于尽。曾经有多少医道前辈欲驾驭鬼笛为自己成就伟业,更多的则变成了寄身鬼笛的冤魂之一。此物,乃是鬼物,不是人可以碰触的。”   陈元幻的话历历在耳,然而今日,白抚英却企图用这柄鬼物,救回萧红。   但是华音深信白抚英有法子保自身不死,因为她的事情还没有做完,如枷锁一般的责任感不会让她轻易了却余生,即使是为了救人。就算白抚英有办法保自己不死,凶险仍是巨大无边的。但是凶险究竟是什么?这才是华音担心的。   此曲乃是白抚英聚气而,目标指向乃是萧红,自然其他人听到的只是普通乐曲。而被白抚英内力锁定的萧红却如闻惊雷。原本身陷漆黑囹囵的她,感觉到自己猛地被人一拽,一束光芒笔直射入自己内心。然后,仙乐飘飘,她分明看见刘湘正以一身公子的打扮朝自己而来,那是初见面的巍巍风范,从容、自信、带着一点坚韧的悲伤。   屋里,萧红正于睡梦之中被刘湘的形影牵引着,一步步走出迷障。屋外,白抚英额头冷汗潺潺,一身素色长衣已然湿了一半,看得英王、华音和康尹心惊胆战,谁也不知道究竟白抚英现在使的是什么法门,吹个笛子竟然可以把自己弄成这副德行。   “少主,您怎么来了?”梦中的萧红轻轻将皓靠在刘湘单薄的肩膀上,“萧红以为,您再也不会出现了呢!”   笛音渐渐高起,如深山幽谷,一叠重着一叠。   刘湘不语。仅是给了萧红一个安慰地眼神。然后继续坚定地引着迷茫地萧红往外走。   还不行。现在地程度还不足以唤醒萧红。但是……   白抚英功行一半。才现由于前段时间地重伤导致地真气失调偏偏在这个时候又作起来。频频打乱自己行气地步调与方向。如果不能一鼓作气。自己不知道还可以撑多久。于是。她再次强提一口气。加快了笛音地旋律。   鲜血。如最美丽地丝线。缓缓从白抚英地嘴角和眼角滑出。一分一分地前进着。在她玉白地脸颊上画出仿若刻骨地伤痕。白抚英闭上双眼。感受着庭院中穿行地冷风。感受着梦境中萧红孤独无依地恐惧。   眼看白抚英身子如秋风中地落叶般。频频抖动。摇摇欲坠。英王担忧不过。巴巴地想着伸手为她传功分担。手伸到一半。却是被华音横空拦截。   “王爷。不可。”华音面容沉重。   但是他制止了英王,却不料康尹从一旁也起了相同的心思,默不作声一掌印了过去。   “啊!”随着一声惨叫,原本功力就不如白抚英深厚的康尹,直愣愣飞出去老远,砰一声撞在廊柱上,半晌才重新爬起身来。   而被强行介入行功的白抚英更是嘴角血沫不断,却又愣是不能断了笛音,死死硬撑着。血气翻涌的她,连按压音律的指节都在微微打颤。   “糟了!”华音看事情不妙,急忙冲入萧红房内,出手就是十余支银针,迅捷无比地没入萧红周身大**,帮助萧红本身的真气加快运转,尽量减轻白抚英的负担,只寄望着白抚英的功力还可以撑到成功唤回萧红才是。   英王被这突然的变故吓了一跳。当他看见白抚英嘴角的血沫渐渐被那诡异的笛子吸收,而笛子周身的红纹变得越来越多,越来越灵动,自然也晓得了白抚英现行的功法其实是何等的凶险。只是他既然没有事先阻止,如今也已经无法预料如果打断它会有怎么样的后果了。   笛音短促起来,忽而高高扬起,忽而重重落下。   有那么一刹那,笛音仿佛断了,是白抚英咬破舌尖回复一点清醒,再次吹奏起来。   差一点,还差一点点就可以了。白抚英行功到紧要处,面色突然显现出妖异的血红,然后又突然化为惨白。   梦中的萧红惊觉刘湘的脚步越来越快,就好像身后有什么东西在不断追赶一样,眼看着光明就在眼前,萧红突奇想,想看看究竟是什么东西在追赶自己,竟会让刘湘如此惊惶。   “不要!”梦中一直没有出声的刘湘突然尖叫出声。同时,院落中的白抚英终于握不住那小小的笛子,任由笛音嘎然而断,一口鲜血喷向天际,染红脚下一地白雪。   明明,只差最后的两个音符,为什么,上天要如此待我?白抚英眼中一片死寂,柳烟的死,萧红的伤,重叠在眼前。   “不,不可以放弃!”冥冥中有一个声音这样说着,于是她来不及擦拭一下满身的鲜血,浮云身法硬是催动最后一口真气,飘身入房,一把抱住萧红,哆哆哭泣:“快醒来!快醒过来啊!萧红!”   近乎嘶叫的吼声,撕心裂肺的痛。白抚英没想到最后会功亏一篑在萧红好奇的回眸。   此笛乃是邪物,以血为祭,十年一曲,可弑神驱鬼、起死回生。这是唯一可以强行唤醒萧红的方法,如今已败,萧红将因笛音魔力深陷囹囵,如何能再等一个十年轮回。此法本就十分凶险,如果不是白抚英,曾从流云谷的相关文本中了解了种种可能的破解之法,别说救人,就连施术者本身都会被鬼笛吞噬,成为附着其上的无数怨灵的补品。   “少主,是你吗?”一个微弱的声音从白抚英的怀中传出,带着惊疑的不确定。   原来就在萧红欲转头的那一刹那,她听见了刘湘的尖叫,虽然不解缘由,但是本着对刘湘的信任,她马上就回过头来,于是捡回了一条小命。   那些被鬼笛封锁的凄厉鬼怪,没有机会碰触到被光芒笼罩的萧红,不甘心地围绕了一圈,便纷纷离去,继续等待下一个被鬼笛召唤的生灵成为他们的食品。   知道萧红已经平安清醒过来,白抚英却一反常态地站起身来,转身出了房门。萧红的双眼刚刚适应了明亮的光线,原本温暖的怀抱却已然离自己而去,眼前只是空荡荡的一床锦被,上面染着斑斑血迹。   她着急着要起身,偏偏周身大**还在华音控制之中,尽管她殷殷期盼,华音还是重重地摇了摇头。   白抚英拼了命才将萧红救回,如果不能确定她调养好身子,那不是辜负了白抚英的一番心意。   英王紧随着白抚英欲进门,手还没有碰到门板,门就自己开了。然后,一身是血的白抚英就这么笔直地坠入他的怀中,面如金纸,嘴角血流不止。   他眼角瞥处,雪地里的鬼笛正流动着红色的异彩,似是嘲笑世人竟企图以人力回天。   “将英儿交付与哀家吧!”不知何时出现的洛妃,已经将鬼笛重新装入那漆黑的匣子,用锦囊包裹好,交到一旁的大宫女手中。   “英儿没事吧?”英王用眼神询问。   洛妃没有回答,弯腰抱起昏迷的白抚英,一脸柔情:“这孩子,还在为柳烟的死自责。这样拼命要救萧红,除了想成全你未来的王妃之外,剩下的,估计就是为自己赎罪了。”   “如此,本王就放心了。”英王闻言,大为宽慰。   为皇室、为姑射、为福临山庄、为流云谷而活了二十年的白抚英,终于也有一些意识到自身的存在,这让一直从旁看着她一路走来的人们如何能不欣慰。   “鬼医,出关了。”像是要让英王彻底放心的一种保证,洛妃闲话一样说了这句话,然后带着白抚英和康尹离开了英王府。   “你啊!也不想想自己的身体状况,就胡乱催动鬼笛,万一没有将萧红救回来,反而将自己搭进去了,那可如何是好?”一边唠叨着一边给白抚英喂药,华音眉头皱得可以夹死灯下的飞蛾。   “小叔,皱眉不适合您。”白抚英避开华音手中的药匙,伸手抚平他的眉头。   “不要以为这样就可以掩饰过去,你给我乖乖把药喝了。”华音双眼灼灼地瞪着装傻的白抚英,满满一匙的药汁黑乎乎横在她面前。   “可是,药很苦……呜!”白抚英一开口,华音眼明手快就将药匙塞入她的口中,叫措手不及的白抚英赶忙捂住嘴巴,泪眼涟涟地看着华音。   “如果不乖乖吃药,本公子就先定了你的**,然后再满满一碗灌下去!到时候看你还觉得苦不苦?”华音故作凶恶地狠狠威胁道。   “医者是这样当的吗?”一个苍老的声音在华音身后响起,一个黑衣老者精神烁烁地出现在床前。   “师父!”华音开怀叫唤,原来来者正是“鬼医”陈元幻。   “陈爷爷,好久不见!”白抚英小时候体弱,幸亏靠陈元幻全力救治,这才有今日健康的身体,自然对鬼医的种种手段有深刻体会,如今见陈元幻双眼放光,不禁背后寒毛倒起,表面又得装出一副乖孩子的样子来。 第七章青音   尚来不及答话,陈元幻猛地抄起华音手中的药碗,一手制住白抚英的下颚,也不知使的什么法门,叫白抚英丝毫挣扎不了,另一只手就这样将满满一碗的温热药汁一滴不漏地倒进了白抚英的口中。   “既然病人不合作,你就要想办法让他合作,师父我教过你那么多次了,怎么还是学不会呢?”陈元幻拍拍华音的头,然后对着双眼汪汪的白抚英毫不怜惜地道:“这就是你叫我‘陈爷爷’的代价。”   “呜……”白抚英苦得一个字都吐不出来,一张小脸差点没涨成青色。她连连招手,唤来门口一直捧着甜品待命的侍女,猛猛灌了几口甜腻的汤水,这才稍微冲淡了苦涩的药味。   华音想笑又不敢笑,鬼医陈元幻有个癖好,就是明明胡子一大把了,偏偏就是不认老,别人对他的称呼稍微有点老人的意思就会气得半死,也难怪白抚英这一声“陈爷爷”会让他这样生气。   “喏,你这条小命今次算是捡回来了。”轻松抓着白抚英的手腕把了一下脉,陈元幻从怀中掏出一个茶色小瓷壶,闷头喝了一口里面的酒,然后接着数落白抚英,“鬼笛也是你这小鬼可以操纵的玩意儿吗?本大夫折腾了大半辈子都可以能折腾出来,反而叫你这小娃娃给抢了先机。看来这流云谷中,当真有武林不传之秘呢!娃娃,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你好好保重吧!”   他虽然提及流云谷的秘宝,但是言辞中不过是一种行文中**的无奈,如果他对流云谷的宝物起什么野心的话,白抚英保证,自己会在第一时间杀掉他的。   “连本大夫都不放过是吗?娃娃,你的心太冷了,这样的你,真叫人心疼。”那一闪而逝的杀意并没能瞒过陈元幻的感知,不过他显然知道这是必然的事情,什么话都没有再说就走了。   不多时,听说白抚英已经清醒的太后连同洛妃来到了倾莘阁,关照之言固然不少,太后眼中的责难才是让白抚英欲逃避的东西。   “不是答应了哀家,再不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了吗?”太后毫不掩饰自己的怒气冲冠,想到好不容易回到身边的女儿轻易险些没了性命,哪里还冷静得下来。   “母后,孩儿有把握……”白抚英安慰着太后。   “英儿,你也太胡闹了,竟然闷不吭声就偷走鬼笛,万一叫鬼使知晓,事情有多严重你知道吗?”洛妃没有追究萧红的事情,反倒担心起鬼笛出世可能带来的麻烦。   鬼笛。乃是鬼使之物。多年前被姑射带走。藏入皇宫之中。也算是为武林免去了一场涂炭地生灵浩劫。然而。偏偏就是白抚英看见了姑射当初从流云谷中**地部分资料。知道了这柄深藏宫廷地玉笛有着起死回生地神奇功效。   但是。鬼使至今没有放弃夺回鬼笛。今日白抚英催动鬼笛。那笛音声传千里。必然会引来鬼使地。只是。所有人都没有预料到地是。鬼使当晚就出现在戒备森严地皇宫之中。   “血妖前辈。还有青儿?”白抚英于黑暗中起身。看着房内出现地两人。一时还回不了神。   “刘少主?”青儿看着朦胧月光下地白抚英。不可置信地问。他虽然知道刘湘被姑射接入皇宫。但是没想到此次跟着师父来取要曾经地“鬼笛”。却没想到闪耀着红色光芒地鬼笛所在就是刘湘地房间。   “丫头。就是你御使地鬼笛吗?”血妖脸色阴沉地说这话。原本照他地打算。御使鬼笛地人现时应该已经被鬼笛反噬。成为嗜血地狂人才是。而他所要做地只是静静在一旁等待。等待那个可悲地宿主因为受不了怨灵地刺激而身亡。然后将鬼笛从尸体身边回收就可以了。就算鬼笛所在地是皇宫。皇宫中人也不会有机会重新控制吸入血气地鬼笛地。   可惜。眼前地既不是尸体。也不是宿主。而是一个御使鬼笛救人之后仅仅受伤地人。那个人还是曾经地福临少主——刘湘。   白抚英摸不清血妖的来意,她不肯轻易作答。   依据姑射的推断,会在此时前来的只能是鬼笛曾经的主人“鬼使”,那么出现在这里的血妖和青儿必然与鬼使有着莫大的关联。单纯来取回笛子,还是另有所图?白抚英迅做出多种推论,想从中找出血妖师徒的真正目的。   “竟然可以御使鬼笛,福临少主果然不容小觑,当初就应该斩草除根。”等不到回答的血妖,突然叹息起来,“鬼使,是老夫的命名师父。他老人家说,鬼使一门武功太过妖异,练之则永世不得解脱。所以他至死都不肯将功法相授,仅命令老夫在有生之年一定要取回鬼笛,并将之销毁。”   “本宫不过误打误撞,擅自使用贵门之物,还请老前辈见谅。”血妖的话语已经明确地表明了立场,白抚英也就不再做任何弯绕,直直白白地承认了。   “但是……”血妖隐藏在月色阴影中的脸扭曲了一下,“今时今日,刘少主想必已经知道,这鬼笛拥有起死回生之能,所以老夫并没有打算就此罢手。”   贪欲,往往会成为最可怕的猛兽。   白抚英“喔”了一声,一语不,打算看看血妖到底在搞什么鬼。   “既然刘少主可以御使鬼笛救回萧红,那必然可以再次行功,帮老夫完成一个长久以来的愿望。”血妖突然激动起来,猛一下跪在地上,“老夫一生之中,最为后悔就是将青儿卷入无边苦海,让他被这一身诡异功法所困,日日痛苦。因为老夫在此恳求刘少主施予援手,救救青儿。”   “师父,原来……”青儿这才明白血妖为什么甘愿冒着被皇宫卫军现的危险也要执意带着自己闯进宫中。   “老前辈,非是本宫不愿帮忙,实在是无能为力。”白抚英伸手欲扶起血妖,牵动自己的伤势,不由嘴角又渗出些许血丝,“催动鬼笛,需有极阴之血为药引。柳烟已死,此物已经绝迹。”   “当日老夫命令青儿从柳烟身上取来少许,精心保存,为的就是今日之需。”血妖从怀中掏出一个特异的瓷瓶,寒气森森,不多时竟然在血妖的手部皮肤上结上了一层白白的冰霜。   “老前辈,真不是本宫不愿帮忙。只是,本宫日前行功之时,半途被外力所伤,至今没有复原,已无力再次催动鬼笛了。”   白抚英话语刚落,血妖就瘫坐在地上。他努力的大半辈子,没想到到头来还是不能救青儿脱离苦海。   青儿在一旁看不下去了,他如今才了解师父为了解救自己竟然做了这么多的事情。而自己却还一直为江湖上那些无谓的传言而轻视自己的师尊,甚至多次违背了他的命令,忤逆他的意思。   “师父……”青儿俯下身子,一把抱住血妖苍老的身躯。   “老前辈,不如本宫将功法教授予您,至于是否能成功,就不是本宫可以保证的了。”白抚英最后只能折中说道。   “这样真的好吗?刘少主难道就不怕老夫到时候狂性大,使用鬼笛为祸武林?”   白抚英轻轻摇了摇头:“老前辈不是那样的人,否则当初何必屡屡放过柳烟性命。再说了,这鬼笛再次动之日,至少也要等到十年之后,那时候的我,不知道还在不在这人世间呢!况且刘湘早已消逝于江湖,如今的我,乃是皇族的大公主。还请老前辈记住了。”   血妖同青儿不多时就离开了,带走了愈血红而诡异的鬼笛。   许久之后,姑射和洛冰才从屏风后面走出,一脸哀戚。   “母后不满意?”白抚英不明白这两位长辈的哀伤从何而来。   “英儿此回,失算了。”姑射坐在床头,为白抚英拭去嘴角血沫,“鬼笛功法,单凭内力深厚是没有用的。英儿之所以可以成功救回萧红,乃是因为英儿身为女身却修习了极为刚烈的纯阳功力。而且,英儿恐怕也忘记了,你的真正功力比之血妖高了太多,就算是受伤之后,也还是较之深厚。以血妖现行的功力,如果企图凭一己之力控制鬼笛的话,等待他的只有被吞噬的命运。”   “那,英儿岂不是好心办坏事了?”白抚英抬起头问,“母后,洛姨,你们为何不提醒孩儿呢?”   “原本哀家与太后是准备告诉他真相,然后阻止他带走鬼笛的。只可惜,当他接触到鬼笛的那一瞬间就已经被鬼笛控制了。那满眼的嗜血光芒告诉我们——已经太迟了。”洛妃解释道。   “果真如此的话,那英儿的血就没有白流。”白抚英微笑起来,举起尚且鲜血淋淋的指尖,“临走时,英儿将另一则功法用衣袖一角写予青儿了,如果青儿身上修习的功法真是那个的话,就有办法既救回他师徒二人,还一并毁掉那妖邪的笛子。如果不幸,青儿修习的不是英儿所猜测的,那也就只能叹息了。”   ————————————————   柳很努力的写咯!但是为什么没有票票和收藏呢?   这个问题很严重!因为柳很生气。 第八章进贡   初春的暖阳斜斜挂在天边,刘阳今天打起了十二万分的精神,就为了完成新年第一次的“福临鸡”进贡。   “二哥,您的身体没事了吗?”刘甄徐徐送到门口,担忧着前段日子还常常因体内毒气作而昏倒的兄长。   “甄妹放心,二哥没事的。倒是甄妹你一个人在家,要好生照顾自己,爹的身体不好,还要你多多照看。我知道你放不下,但是胭脂阁的事情那般繁杂,累你伤神了,偶尔也要休息休息,有胭脂在,不会有事的。”   “大哥以前做的事情比我们两个还多,也不见大哥说一声累。我觉得自己真是没用。”刘甄别开了头,甩袖进了内院。   刘阳看着妹妹远去的背影,突然想起来,今日他奉命进贡,不知是否有机会看看那被太后接进皇宫的“大哥”刘湘呢!   议政院,今日肃穆一场。大公主白抚英接受内政府的安排,于今日正式接见一些可以进出后宫的军政要员。一来是为了让臣子们认识主子,免得做出什么冒犯主子的事情来,二来则是为了让大公主知晓皇宫中应该有什么人,不该有什么人。   白抚英端坐在太师椅上,面前是飘渺的青纱帐,还有一派紧张兮兮的宫人宫女们。一切皆因太后和皇上在临出门之前的殷殷交代,让这些见识过皇宫中大小阵仗的宫人们也不得不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来应付。   新晋的将军部将们以及后宫的管事,纷纷上前,站成两排,齐刷刷跪地行礼:“拜见大公主殿下。”   “免礼。”白抚英抬手。   苾媛命人拉开了纱帐,让臣子们远远地看得见自己的主子。许多人具是抬示意一下,哪里敢真正盯着大公主一直看。魏翎站在一众人等之中,此时却是毫无顾忌地盯着白抚英看。   “那人是谁啊?竟然这般大胆,盯着殿下看了半天。”一个宫女好奇起来。   “那是魏将军。听说可能与殿下结亲。还是大元帅亲自给当地媒人呢!”另一个消息比较灵通地宫女立即小小声接上。   “大元帅做地媒。难怪敢这样大胆。”那提问地宫女顿时觉得理所当然起来。   白抚英句句听在耳里。猛然想起璎珞也说过相同地话。只是为什么至今白洛辰都没有向自己提起过这件事呢?她心里一通计较。却还是想不通缘由。   看着众人都注意到了魏翎地奇异举动。白抚英侧身同苾媛说了几句话。随后。苾媛步出纱帐范围。扬声说道:“魏将军。殿下请教将军。陛下可曾为将军下诏分配掌理区域?”   魏翎一愣。众人也是一愣。御前将军大多有分配管理皇城地一部分。这是众所皆知地事情。但是当日被怒火和好胜心迷惑了头脑地白洛辰却把这件事情给忘记了。   “回禀殿下。末将并未被指派地域。”魏翎老实回答。   “既然如此,殿下问将军,可否愿意当殿下的随行将军。”苾媛努力让自己的话说起来更加符合常理。   历史上虽然有将军随行保护公主的先例,但是那个职位一般都是由皇子或者王子来担任,像这样叫一个外人来当随行将军的,还是第一次。   于是关于公主和将军的传言更加的沸沸扬扬了。   魏翎扯开唇角,单膝下跪:“谢殿下器重,末将恭敬不如从命。”   想把我放在看得见的地方好让我不能肆意行动是吗?真不愧是刘湘,马上就知道了我的到来别有所图,不是单纯为了追逐心爱的女人而已。但是,你认为这样就可以阻止我的话,那就大错特错了。魏翎在心里暗暗说着。   这边众人还在议论纷纷,门口处突然出现了一个人。   “那是……”白抚英一眼就认出了来人是谁,激动了一下。   “福临山庄代庄主刘阳,拜见大公主殿下。”刘阳送完了贡品,尚在叹息没有机会进入皇城内院的时候,接到内务府的通知,说是今天大公主要召见新任官员,叫刘阳作为福临山庄的代庄主也去拜见一下。   尽管不是有品位的官员,福临山庄这块牌子却在皇宫里莫名的吃得开。太后对于福临山庄的偏爱是天下皆知,自然大家对于这个突然冒出来的代庄主也就不会觉得有什么奇怪的。   “代庄主免礼。今日可是送福临鸡进宫而来?”白抚英笑了,看见刘阳好端端地站在自己眼前,还有什么比这个更叫她欣慰的呢!   “回殿下,正是。今日草民奉命押送了一百只福临鸡进宫,还有先前刘少主新整理出的福临菜肴样式十六道,希望殿下喜欢。”刘阳觉得这个公主的声音听着分外的耳熟,就是没有胆子抬头去看清楚她的面目。   “本宫最喜欢那道桂花玲珑,可惜现下不是深秋,没有清香的桂花可以佐酒。”白抚英喟然一叹,万分惋惜。   “殿下您怎么知道……”刘阳吃惊地抬起头来,这才看见那张朝思暮想的容颜。   眼前的公主却不是刘湘是谁?刘阳嘴巴都忘记了合上,眼中蓝火闪动,几乎就要呼喊出声。   “好久不见了,刘阳公子。”白抚英将双手交叠搁在膝盖上,大方承认了她与刘阳相识的事情。   官场上的人们,大多不知道前福临少主刘湘就是当今的大公主,自然对于白抚英与刘阳的相识又有一番“合情合理”的解释。其中莫过于公主流落民间的时候,承受了福临山庄的恩典,与福临山庄那号称“比女子还美艳”的少主有过一段情缘,甚至一起钻研过福临山庄的菜肴,才会对刘湘先前留下的菜谱那般熟悉。   “殿下,时间差不多了。”苾媛附在白抚英耳边说着。   “恩。今日时间有限,代庄主,他日有时间,本宫再召代庄主来共同讨论美味佳肴。”白抚英也不多做停留,立即起身走人。   “殿下移驾回宫。”门口的宫人高声唱和。   “恭送公主殿下。”堂中众人纷纷躬身送行。   待走得远了,苾媛才匆匆返回,拦住了即将离去的魏翎:“将军留步,殿下请将军一叙。”   走在前面不远的刘阳猛地转过身来,想是因为苾媛的身份而注意起了这个身具高深武功的将军来。他这一回头,恰好与凝神看着他的魏翎面对面,两个人的眼神一接。   “温大哥?”看见魏翎的眼神的同时,刘阳的脑海中闪现出的却是温凌的脸,于是他放慢了脚步,想回身问问魏翎究竟是谁。   魏翎自然地移开了眼睛,随着苾媛的脚步前去会见白抚英。与刘阳共同追查刘湘下落的时候,刘阳突然失去了踪影让他有一阵子很是担心,不知道究竟是因为刘阳是刘湘的弟弟,还是因为刘阳本身对温凌的那种真挚崇拜与交流。后来再听说刘阳下落的时候,已经是他重伤被抬回福临山庄的时候了。   而现在看来,刘阳非但没事,反而因祸得福,习得一身高深诡秘的功夫,连魏翎自己一时都没有看出他的深浅来。   “刘公子,请这边走。”领路的宫人可不让刘阳有深究的功夫,皇宫内院,不是随便什么人说来就来,说走就走的。   “你们先退下吧!”白抚英看着围在自己身边的宫人们,觉得实在是不太方便。   众宫人纷纷退去,只剩下苾媛一人呆在白抚英身边。白抚英原本也想让她退开的,毕竟她和魏翎即将要谈及的某些事情尚不是苾媛可以介入的,但是苾媛用坚定的眼神告诉了她,奉了太后命令的苾媛无论如何不会轻易离开她的身边,但是也不会干预她的任何事情的。   “温凌,周姨过得好吗?”一开口,白抚英就直奔主题,不给魏翎任何作势的机会。   “有劳刘少主挂心,家母已经逝世了。”温凌也不再假扮魏翎,直截了当地生生顶了一句。   “你怨我不该明知道周姨一心想报仇却又可以让她失去心中依靠,是吗?”白抚英也没料到周湄珍竟然就这样无声无息地逝世了。她原本的打算是利用这次武林大会的风波,让周湄珍知晓姑射身为太后的位置,并且让她们姐妹借由这次的机会好好沟通一下,以解开周湄珍多年的心结。   “我……”温凌还来不及说明自己的心意,眼角余光瞥见洛妃正从花园另一头过来,以洛妃的功力,已经到了可以清楚听见两人谈话的地方了。于是他硬生生咽下了自己几欲脱口而出的解释。   “英儿,这是今日刚刚送过来的福临鸡,太后娘娘亲自下了厨,立即为你熬了汤,快来尝尝吧!刚好你大病初愈,该好好补补身子才是,莫要为了无关紧要的人而费了自己的心神。”洛妃一边说着还一边故意拿眼瞟了垂手站在一边的魏翎一眼。   “末将参见洛妃娘娘。”魏翎低行礼。   “将军为何在这里呢?”洛妃在铺着软垫的石椅上坐好,这才正式算是接受了魏翎的存在。   “英儿想让魏将军当英儿的随行将军。”白抚英认命地喝起汤来。暖暖的鸡汤恰到好处地温暖了白抚英的胃,熟悉的味道让她控制不住要出满足的喟叹。   之前当福临少主的时候,因为整日里神经兮兮的,都没有好好品尝一下这天下闻名的福临鸡,今日入了宫,这才体会到这精心饲养的鸡为什么有资格会成为御庭的贡品。 第九章试探   魏将军?”洛妃转向魏翎,友善地点头,“听说将军在关外战功赫赫,这样的人才,当个小小的宫廷禁军将领,不觉得屈才了吗?”   “玉笛仙子,咱们明人不说暗话,温某此行,是为复仇而来了。”魏翎一点不顾周遭众人的怪异目光,**裸向洛妃起挑衅。   “复仇?为了珍娘吗?”洛妃身边的人都是经过多年挑选的心腹,自然不会为这等小事而惊讶。   “不是。”魏翎出乎洛妃和白抚英意料地否认了,“家母的死,一切皆有因由。再则家母身患重症,其实已经病入膏肓,此一来未尝不是解脱。”   “既然没有了珍娘这个理由,难道温盟主会是为了陛下而来吗?”洛妃此言一出,浑身气势跟着高涨,瞬间将整个花园控制于自己的掌握之中。   “太妃娘娘以为,末将需要这个虚假的帝位吗?”魏翎毫不在乎地反齿相讥,以他今日的荣宠和地位,有徐廉做靠山,要什么不能得手的。   “也是,哀家少虑了。魏将军如今乃是当红之人,徐大元帅之子,未来的驸马爷,就连当今陛下都对将军赏识有加,既然如此,将军要什么办不到,复仇之事自然也是信手拈来。”洛妃难得动火。她看见魏翎站在白抚英身边,就会忍不住想起刘湘在江湖中吃的苦,情绪不免激动起来。   “末将此行,乃是为了向刘湘少主复仇而来。”魏翎目光炯炯地看向故作壁上观的白抚英,“大公主可还记得那场武林大会?”   “将军何意?”见无法装作置身事外了,白抚英也只好放弃难得的好胃口,提起精神来对付咄咄逼人的魏翎。   “表面上看,温某作为武林盟主,风光无限,一呼百应,然而,武林大会什么时候开,为何而开,什么人开,这一切的一切,早早就在大公主的计划之中。末将没有说错吧?”   “不错,那场武林大会,确实是本宫暗中促进,有意策划的。此与魏将军复仇何干?”   “其实。一直在引玉夫人对太后娘娘出手之前。末将还对自己地能力与号召力深信不疑。”魏翎突然跳开一步。回忆起往事来。“大公主殿下地演技无懈可击。确实让所有人。包括末将。都以为您不过是因卷入引玉园地事件而失手被擒。然后被送上刑场。然而。为什么了?为什么是那个时间。那个地点?”   “因为当时地洞庭。将会聚集最多地江湖人。将是可以将这件事地影响扩大到最大地地方。”白抚英替魏翎回答。   “没错。引玉夫人邀请了江湖中亦赫赫有名地清风楼三艳之一‘灵鼓’柳烟于引玉园公开表演。本身就足以吸引众多各界人士。加上你之前地故布疑阵。利用威临镖局地事件将黑白两道地视线都引向洞庭湖畔。好顺理成章地让大家现你地存在。”   “而本宫。只需要按计划进入引玉园。不管外面地事情怎么展。对太后姑射心怀怨恨与崇拜两种复杂情绪地引玉夫人必然无法容忍本宫地存在。因而一定会对本宫下手。于是。引玉园内一定会有争斗。而本宫一定会被迫‘逃出’引玉园。进入温盟主布置好地口袋阵里面。”   “这就是为什么。柳烟设计破坏地行进痕迹莫名其妙又恢复原状地原因。”魏翎转向洛妃。“当柳烟地手下将痕迹销毁之后。玉笛仙子立即又将之恢复。所以末将和刘阳公子才会因为有了两种痕迹而屡屡迷失方向。”   白抚英轻轻拍起了手掌啪地声音在园子里回响。她笑了。笑得桀骜:“真不愧为温盟主。所想所为之事处处与众不同。那么敢问盟主。本宫因何出地福临山庄?”   “因为刘阳公子刻意泄露福临鸡的秘密。”魏翎一下子不明白白抚英为什么要问这个么浅显的问题。   “再请问温盟主,本宫如何上的虎头山?”   “乃是被在下强行虏上山。”魏翎突然觉得背上一阵冷汗潺潺,此一番试探,洛妃固然探不出他的底细,照现在的情形看来,他也不要想探出白抚英的底细了。   “那本宫可是事先与盟主约好,要前往虎头山?”   “那是意外!”洛妃插嘴,“温盟主肯定这样想,既然刘少主打定主意要进行这样一场阴谋,即使刘阳没有捅出篓子来,也必然想其他方法出门。中途虽然出了差错,上了虎头山,但是刘少主连花前月下的兴致都没有就急匆匆离开了,显然心里头另有打算。不知哀家这样解释,魏将军觉得合理不合理?”   “本宫该说你什么好呢?”白抚英瞅着魏翎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也就不再刻意刁难,“就算当真是本宫计划了武林大会,这召开的差事如果没有大盟主您亲自开口,这五湖四海,八方豪杰,哪里可能聚合得起来?”   “这就是我复仇的缘由。”魏翎瞬间整理好原本差点失控的情绪,这皇宫内院的诡异氛围总叫他浑身不自在,“少主好本事,竟然控制了我身边的所有人。您一定还记得武林大会上那个替在下言的老人吧!他是武林中隐而不现的高手,平日里关注着武林,帮扶着在下,所以在下向来诸事听从他老人家的劝告。正是他,劝在下顺时顺地召开武林大会。这样的心腹人物,原本无论如何不会引起在下的怀疑,但是就在最后,引玉夫人袭击姑射仙子的时候,他竟然出手拿下了引玉夫人,还一脸惊骇地看着少主倒下。如果不是顾忌着在下在场的话,估计第一个冲到少主身边的人就是他老人家了。”   “那又如何?佟前辈与母后有故交之谊,人非草木孰能无情,关心亦是应当。”   “此番话语好个苍白无力,刘湘啊刘湘,你也会有失言的时候啊!佟前辈,叫得挺亲热。你可知时至今日,温凌尚不知道那位老前辈名讳!”魏翎的眼角扭曲了,“那根本就是你可以安插到在下身边的棋子,你不过将在下当成一个可以帮助你摆脱命运的棋子,对不对?你说清楚啊,刘湘!”   “对。”白抚英答得斩钉截铁。   “英儿,你何必……”洛妃的话被白抚英的手势打断。   “何必跟这种人多言。但是洛姨,既然他都已经知道了真相,英儿就不会再否认。”白抚英纤指指向魏翎,语气严厉起来,“温凌,你不过是本宫手下一枚棋子,既然已经完成了你的使命,就已经没有存在的价值了。你该有自知之明,还在这里做什么?”   这样做,就想将我赶出皇宫,赶出可以影响你的范围是吗?你错了,刘湘,你眼角的泪光,早就泄露了你内心真正的想法。我温凌不会再次离开你的身边了。   魏翎深深吸了一口气,强将脑海中翻腾的情感压下,然后沉重的开口:“公主,你可知,温凌年少轻狂,意气风,自以为掌握了武林天下,却不料一夕梦醒,原来自己不过是别人掌中的偶人。这样的落差,你以为温凌心中不会怨恨吗?”   “所以,你才来复仇。”为了一雪刘湘暗中控制你所有势力的耻辱。白抚英心中突然感觉怅然。她这才突然醒悟,原来自己内心深处仍旧在期盼着温凌能像初识之时那样,一心一意地将她刘湘放在眼里,放在心里。   谁让你要那样的打击他,这一切,都是你的咎由自取。   “本宫倦了,回宫。”她仰头,假装看向天空,实际却是不愿让自己眼角的泪水滑落。白抚英,即使摆脱了福临少主的身份,也尚没有哭泣的自由。   永寿宫,洛妃如实将花园中的事情告知太后。   “那孩子真是急性子。”太后不以为然,“英儿的事情,她自己会处理。哀家比较担忧的,反倒是辰儿。”   “陛下怎么了吗?”洛妃不明白太后怎么会突然担心起皇帝来了。   “徐廉回朝,朝野全部倾向他那边,如果是以前,哀家还不觉得怎么样,毕竟他的身份是皇帝的亲生父亲,只要皇帝还在位,谅他也不敢做出什么事情来。但今次,他竟然认了魏翎为义子。”太后拨弄了一下手炉,让黑色的炭冒出条条红光,“这是一个征兆,虽然不知道魏翎与徐廉之间究竟是什么样的关系,但是徐廉即将脱离皇室的掌控,这是不争的事实。”   “冰儿不是很明白,这其中有什么关联吗?”   “辰儿还不知道他的亲生父亲是谁吧?”太后不知道神思何处,难得竟然不理会洛妃自顾自地说着话。   “陛下至今仍对自己的身世深信不疑,相信是还不知道吧。”   “哀家也希望他永远不知道,但是眼下这种形式,恐怕还得辰儿鼎力相助才行。妹妹,找机会问问那人,是否愿意与辰儿相认。”   “冰儿认为,还是过段时间吧!”   “也罢。妹妹看着办吧!如果他允了,那就直接告诉了辰儿,然后……” 第十章密谋   天天被白抚英留在身边,魏翎这个随行将军确实尽到了该尽的职责,至于外界的流言蜚语如何如何,两位当事人都不当一回事,自然大家也不会自讨没趣去打扰他们的两人世界了。   “皇姐,你为什么……”白洛辰冲进倾莘阁,不敢置信魏翎正大大方方地看着白抚英梳头,一时质问的话语梗在心头,变成了满腔怒火,“魏将军,朕有话要和大公主说,你们先出去吧!”   “弟弟火气这么大,莫要烧了姐姐这小小的倾莘阁才是。”白抚英起身接住白洛辰怒气冲冲的身子,反手就将他带躺在长榻上,倾俯下的身子将几缕尚未完全挽起的丝缠绕在白洛辰脸颊上,带笑的眉眼中充满了恶作剧的得意。   她的脸慢慢贴近白洛辰的,叫白洛辰的心口几乎就要跳出一颗活生生的心来,如此之近的距离,叫白洛辰清楚看见她脂粉未施的脸上那细细的绒毛。感觉到自己吸进的气息中有一种如兰的香氛,意识到两个人的呼吸已经混为一体,白洛辰俊脸红得要滴出血来,连忙一把推开了还意犹未尽的白抚英,翻身逃得远远的。   “皇姐,你怎么可以这样戏弄朕!”白洛辰站在屏风边,远远地叫嚣着。   “哎呀,姐姐刚才看见弟弟的额头上有一个小红点,还以为弟弟长了疹子,关心看仔细了,原来是弟弟批阅奏折,将朱砂印到额上去了。”白抚英很是无辜的说着。   白洛辰对她这番解释无可奈何,原本因魏翎而生的气,早就被白抚英这一通戏弄冲得了无痕迹了。   而守在门外的魏翎自然将门内的事情掌握了个一清二楚,一边暗笑白抚英的顽皮,一边为白洛辰的悲惨遭遇默哀。   “听太妃娘娘说,母后有意为朕举行大婚。”白洛辰说完,期待着白抚英的反应,当看见白抚英对于此事根本就是乐见其成的时候,不由心灰意冷。   “弟弟也二十了,是应该早早大婚,娶一个可以帮助你掌理后宫的佳人,这样才有精力全面对付政事啊!”   “可是,后宫有皇姐你掌理,哪里还需要别人呢?”白洛辰一时没有意会到白抚英话里的深意,只为了自己满怀的深情无处宣泄而恼火。   “弟弟傻啊!姐姐我总有一天要下嫁他人。怎么帮弟弟掌理后宫?再说了。这古往今来。还没有听说有哪朝哪代是大公主掌理地后宫。弟弟再说此话。也不怕被人笑话。”   “皇姐。你难道真要下嫁魏翎吗?弟弟地心意从来没有……”   “陛下!”白抚英重重打断白洛辰。“陛下竟然要顺了他人地心意行事。姐姐说什么也是枉然。陛下请回吧!”   “从看见母后真面目地那一刻起。我就盼着皇姐长大。皇姐一定会是比母后还美丽地人。从小我就是这么告诉自己地。其他人从来都无法进入我地眼中。好不容易。好不容易我说服了母后。让我有一个机会询问皇姐是否愿意成为我地皇后。但是为什么。为什么偏偏就在那一天。皇姐竟然抛下我离开了皇城?”白洛辰抱住白抚英地身子。将头埋在她地颈边。“我还记得当年被太后接进皇宫。告知我即将成为皇帝地时候。正是皇姐你像这个样子抱住了因恐惧而无法动弹地我。帮助我快学习各种事物。帮助我免于责罚。可是。就在我最最需要皇姐地时候。皇姐却头也不回地离开了我。你知道我当时地感受吗?”   “姐姐回来了。姐姐并没有抛弃你。没有像你地父亲那样抛弃你。辰儿乖。没事了。”白抚英像小时候那样。轻轻抚着白洛辰地头。小小声地安慰着。   窗外。正是柳絮飘飞。婀娜地杨柳。轻轻遮住了众人地眼帘。也将两个人地记忆。带回了那个大雪飘飞地日子。   宫墙边风景依旧,人事全非。   “事情办得怎么样了?现在大公主整天看着你,我们的事情还可能成功吗?”   魏翎刚刚踏进元帅府,迎面就接到了徐廉的询问。   “爹,稍安勿躁。正是因为大公主将目光放在孩儿身上,这样一来爹才更有机会成就大事啊!”   “哼,想起来我就来气。如果不是你来认亲,老夫这十几年来竟然一直以为那白洛辰小儿就是老夫的亲生子,还满心满意地为他着想,拼死拼活地保卫他的江山。谁知道那是哪里冒出来的野种,竟然端着老夫的名号,装模作样地当了十几年的皇帝。”   “爹,莫要生气,气坏了身子不值得。再说了,当年如果不是我娘暗中调了包,现在在帝位上的确实是孩儿啊。”   “你还唤她当娘做什么!如果不是看在她抚养你长大,临死之前还将事情真相告诉给你,让我们父子今生得以相认的份上,老夫恨不能将其鞭尸。她们周家的女人,都是妖孽!”   “爹,大事要紧。”   “也罢!等到老夫为我儿夺下皇位,看她们再嚣张几时。”徐廉拍拍魏翎的肩头,感慨着,“凌儿啊,好不容易我们父子相认了,爹却连让你认祖归宗的法子都没有。尽管如此,爹还是要端出老人的架子来奉劝我儿一句话——绝对不可以爱上大公主!”   “孩儿明白。”可惜,已经太迟了。   时值深夜,议事殿中仅仅在玉案上燃起了两簇烛火,映红了莫名其面的康尹和同样莫名其面的伍心照的脸。   “心照,陛下深夜召我们来,究竟所为何事?”康尹挑着鬓边的束,问御前将军。   “陛下近几日心情反复无常,所以我也不清楚。”   殿门吱呀一声,开了一条缝,门外月明星稀,恰恰可以看到来人的轮廓。身体修长,一身长衫温文尔雅,鬓齐整,上带着的明珠冠与月光交相辉映。   “英王爷?”康尹疑惑出声。   “正是本王。康大人,伍将军,陛下还没有到吗?”英王小心关好门扇,笑意盈盈。   为什么英王会在这种时刻出现呢?尽管伍心照和康尹心里同样的疑惑重重,但是正主子白洛辰还没有出现,他们绞尽脑汁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皇叔,久等了。”白洛辰从后殿穿出,脸上还带着些许狼狈的模样,“皇姐突然设宴邀请朕,故而来迟了。”   “那么,今日陛下召集臣子们,想是已经下定决心了吧?”心知肚明白抚英会搞什么鬼的英王,只能一笔带过,转移康尹和伍心照的注意力。   “嗯!朕已经决定了,不惜一切代价也要完成。”白洛辰抓起伍心照和康尹的手,定定地握着,“心照,康尹,你们是朕的心腹,朕完全相信你们,所以请务必助朕一臂之力。”   从来没有见过白洛辰如此严肃的面容,伍心照和康尹对接下来白洛辰可能提出的要求不由感到一种重任在肩的压力,但是同时,他们也真真感受到白洛辰对自己的信任与倚仗。   “陛下有令,末将誓死相随,一定为陛下完成使命。”伍心照提起佩剑,沉声宣誓。   “陛下,康尹永远是站在陛下这一边的。”康尹回握着白洛辰冰冷的手,坚定的眼神映着烛火,熠熠生辉。   “你有两位好臣子,这样一来本王就更加放心了。”英王走到烛光下,冲伍心照和康尹庄重抱拳施礼,“伍将军,康大人,本王在此,以一个长者的身份请求你们俩,将来无论生了什么事情,请务必保陛下周全。”   “英王爷,您这是……”   白洛辰替两人扶起了英王,叹息着:“两位爱卿,莫要怪皇叔如此慎重。此次召两位来,主要就是要告知两位,朕需要两位的帮助,从诸位内阁大臣和元帅将军们的手中……夺权!”   夺权!   康尹觉得打出生到现在自己的身子都没有这般颤抖过,过度的激动叫他一时连声音都不出来,而看一旁伍心照那泛白的指节,想必他的心情也不会差到哪里去。   “两位若是觉得为难,现在就可以离开。朕即将只有自己一个人也可以完成这件事的。”白洛辰见两人沉默不语,也知此事事关重大,果然不是随便什么人都会接受的。   自先皇驾崩之后,帝位之争就一直没有停歇过。白洛辰在太后和英王双方的胁持中登上了皇位,但是实权一直掌握在内阁大臣和兵马元帅们手中。太后姑射尽管无心政事,但仍然有着奇异的影响力,叫那些野心勃勃的人不敢妄动;英王打着欲夺回帝位的旗号,暗中拾掇着散乱兵将,组织着可以与部分将军抗衡的军队;白抚英在当福临少主期间,利用胭脂阁和威临镖局,明里暗里指挥和算计着江湖势力,借着打家劫舍的当口不时削弱地方各部兵力。   就连华音也有着自己的人马,偏偏就身为皇帝的他,被一堆臣子虎视眈眈地盯着,明知道他们一个个心怀不轨,偏偏连裁减人事的权力都没有,真是太没用了。   “辰儿,你今年已经十五岁了呢!”那年,英王借着春游花会,低声在他耳边说,“等到哪一天,你不想当傀儡了,记得通知皇叔一声,你要记得,无论别人怎么看,只要是你的愿望,为了你,皇叔可以不惜任何代价。” 第十一章琉璃   白天的紫苑,充满欢声笑语。一些没有当值的宫女们经常会聚集在这里,谈天说地,嬉笑打闹。这一方天地,乃是先皇特意辟出来,让这些被宫廷压得喘不过气来的人们有可以休憩的地方。   柯王妃璎珞换了一身宫女的服饰,没有带任何侍从,走进了紫苑。由于亲生母亲是宫女出身,璎珞对紫苑有着莫名深厚的情谊。根据母亲生前的说法,紫苑原本是先皇要赠与她的,只可惜尚未竣工,先皇就迎娶了周家大小姐,然后就将此事搁置下来了。   “桂羽,那边那个人是谁?”她慢慢行走,突然看见花树间闪现一个身影,穿着异域风格的服饰,一脸惆怅地看着小池水面,一身傲气与高贵,显然不是宫女。   知晓她身份的大宫女桂羽看了一下,小小声说道:“那是大元帅从关外带回来的,原本是要送给陛下的,但是不知道为什么,陛下一句话没有说就给安排到这里面来了。”   “我知道了,你去忙吧!”   遣走了桂羽,璎珞渐渐靠近那异国女子。只见她眉眼如画,不同于皇城女儿的娇弱,顾盼之间自有一种坚毅的神采。   “你是谁?”琉璃看见水面上的倒影多了一个人,转身就看见璎珞已经坐在自己身边,正用一种猎人看上猎物的眼神盯着自己。她感觉到危险。   “我只是这宫里的一个老宫女。看你一个人孤单在此,特意来问问。你叫什么名字呢?”璎珞原本想将自己的身份如实说来,半途又改变了主意。   “我叫琉璃。”琉璃虽然警觉心有,但是很是单纯,被璎珞稍微问一下,就如实相告,“那你叫什么呢?”   “你可以叫我弥娘。”璎珞临时编派了一个名字,“琉璃姑娘,你应该不是宫女,怎么会在这里呢?”   “我是被国王送给皇朝皇上当妃子的。我国国王寄望我可以博得皇上恩宠,以期保我国安宁。”想起自己被送入军营时,送行的国民们期望的眼神,琉璃觉得自己是在太没用了,连皇帝长什么样子都没有见着,就被人丢到这里奇怪的地方来。   璎珞也想不明白。照理说琉璃至少应该被皇帝接见一下。真地不满意了。直接打入冷宫。怎么会出现在宫女们生活地紫苑呢?   原来那一天。恰是白洛辰心烦着自己地情感。而那个清点贡品地官员讲话又不是非常清楚。才出现这样地差错。   “陛下。这是大元帅呈上地贡品名目。微臣全部清点过了。一共……”   “点好了就可以。”   “陛下。这里有一件贡品。名叫琉璃……”   “照常放珍宝阁。”   “陛下,这是一个姑娘……”   “女人不是全部都送到紫苑去啊!”   于是,琉璃就这样被送到了紫苑。   “那琉璃姑娘,你现在有什么打算呢?”璎珞眼灼灼看着琉璃。   “全国的民众都盼着我给我国带去平安,但是我却如此没有,实在辜负他们的期盼。”琉璃双手环抱住自己的身子,“弥娘,你可以帮助琉璃吗?琉璃没有什么愿望,只求可以见到皇帝,为家园的乡亲们祈求一份安康。”   “琉璃,这样的事情我当然愿意帮你了。”璎珞严肃的回答着,“但是琉璃,你可曾想过,你只是一个进贡的女子,有什么权力和地位向皇帝陛下祈求家园安康?”   “这……那怎么办?弥娘你一定有办法对不对?弥娘,请你帮助我!”琉璃真慌了,作为一介民女被选为进贡和亲人选,她纯真的认为自己可以为家国带回一份祥和,却不明白自己不过是被不想牺牲自己的儿女的国王当成了顶替的羔羊。   “先,你要知道,在这里,谁是皇帝最喜欢的人,皇帝最听谁的话?”璎珞开始循循善诱。   “皇帝应该最听她娘亲的话吧?”琉璃理所当然地想。   “我告诉你,皇帝最听大公主的话。如果你可以让大公主喜欢上你,然后再将实情告诉给大公主听,只要大公主一开口,那么皇帝就必然会封你为妃,到时候就是荣耀加身,自然也可以帮你们国家的人争取到更多的安详。”   “真的吗?”琉璃的眼睛如明星般璀璨起来,须弥又黯淡下去,“可是,我也没机会见到大公主啊!”   “只要你答应,绝对不透露弥娘的事情,弥娘就告诉你,怎么才可以见到大公主。”   “真的吗?我答应你,我答应绝对不会说出关于弥娘的字字句句的。”琉璃认真地起誓。   “那么,入夜之后,你可以去那边的太液池,大公主将会在那边饮酒对诗。”璎珞指着紫苑通向太液池方向的门,详细说明了一下路径,然后就离开了紫苑。   “不识离愁,难解杯中酒。”白抚英坐在庭园中,今夜并没有明月,她只是对着幽蓝的星空饮酒。   华音不许她饮酒,总说她的伤尚未痊愈,受风和饮酒都可能落下病根,日后必将痛不欲生。   所以,她趁今日华音要到太医院讲课,偷偷来到这太液池畔饮酒。饮的是宫廷御酒“万寿香”。   “谁!”手中的酒杯化成一条银线笔直没入身后的树丛,然后一声痛苦的尖叫声中,滚出了一个全身沾满树叶草屑的陌生女子来。   “琉璃不是坏人,琉璃不是坏人,饶命啊!”琉璃肩头被酒杯打中,痛得麻木,连眼前的人都没有看清,就死命磕头。   “你叫琉璃是吗?”白抚英目光如炬,看清了琉璃身上的服饰不是本朝民间服饰,应该是异域人。   远处的灯火星星点点,照不亮这一方角落。白抚英先前就遣开了附近巡视的人马,以她的武功,确实天不怕地不怕,却没有想到会闯进了这么个异域姑娘来。不知道她为何而来。   琉璃见白抚英并没有要为难自己的样子,于是壮着胆子抬起了头,树影朦胧中看不清白抚英的面目,只知道眼前人有着一副天生的好嗓音,应该不会是什么穷凶极恶之人,于是急忙迭声道:“姐姐,好姐姐,你可以帮助琉璃吗?琉璃,琉璃一定要找到大公主才行!求求姐姐了。”   找我?白抚英一愣。   一身狼狈的琉璃,隐约可以看得出风姿卓绝,一双明亮的眸子在黑暗中闪现着坚强而纯真的火焰。这样的女子,找自己所谓何事?而且,她是如何知道自己今夜会在此地的。皇宫如此之大,戒备森严,白抚英绝对不相信琉璃只是误打误撞找到这里。   “跟我来!”早失了饮酒的兴致,白抚英举步走人,半晌却没有听见琉璃跟上来的声音,不由转身一看究竟。   那琉璃一个弱女子,深夜受惊,哪里受得起白抚英酒杯一击,惊惶之中凝聚的力量在明白白抚英不会伤害自己之后就崩散,昏迷在地了。   “你下手也太重了点吧?”华音深夜被白抚英提着衣襟拎进宫,到了倾莘阁才知道受伤竟然是一个来历不明的异域丫头,再看琉璃那几乎碎掉的肩骨,不由抱怨起来。   “她深夜闯宫,况且如此接近本宫身后,本宫没有直接置之死地已经是手下留情了。”白抚英没好气顶回去。   “以你的能力,竟然被这个不会武功的丫头接近到身后?真是滑天下之大稽!英儿,你又想什么想入神了?自从离开引玉园,你就会是不是地呆走神,常常好久都没有回神。这样是很危险的。”华音郑重警告着。   “没什么。”白抚英别开脸,不想继续这个话题。   华音的医术果然不是稻草人偶,经过他妙手回春,第二天早上琉璃就已经可以起床走动,手臂活动也没有什么大碍,只是暂时没有办法搬动重物而已。   “这么说来,你是被送进宫来的。”白抚英听完了琉璃的讲述,觉得事情实在是有些荒谬。   “希望大公主您可以帮帮琉璃,琉璃求您了!”知道了昨夜遇到的好心人就是大公主,琉璃就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眼泪涟涟的哭诉着。   “那么……是谁告诉你,本宫会在太液池畔的?”这才是重点。竟然对皇宫了如指掌,并且让琉璃这样一个单纯无心机的姑娘三更半夜在皇宫中闯荡,这样的人放任下去的话,必将酿成大祸。   “这……琉璃答应过她,琉璃不能说。”琉璃看上去很是为难。   “琉璃,本宫不是要处罚你,你尽管放心说出来。既然她教导琉璃来找到本宫了,难道琉璃不想当面感谢她吗?”   “也对,大公主可以帮琉璃找到她,让琉璃感谢她!”琉璃本着家乡的习俗,认为别人帮助了自己,一定要好好感谢一番才行,“那大公主,请您帮琉璃找到弥娘吧!”   “好!”   洛冰翻遍了整个皇宫,并没有找到一个叫弥娘的宫女。这样的事情,叫她忧心起来。   “英儿怎么认为?”太后将问题丢回给白抚英。   “此人十分熟悉皇宫,必然是皇宫中人,而且可以自由进出紫苑而没有被人怀疑,显然与皇室有着莫大的关联。”白抚英抚额沉思,“孩儿不明白的是,她为何希望孩儿促成琉璃与陛下的事情呢?”   “那,英儿可是要将琉璃推荐与辰儿见面?”洛妃含笑插嘴。   “感情之事,顺其自然。不过既然陛下即将大婚,先册立妃嫔,似乎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白抚英轻松道。   “只怕辰儿不肯,到时候又是一番闹腾。”洛妃望向太后。   “英儿,过来。辰儿即将大婚,有件事,哀家也应该跟你们说明白了。”太后突然像下了什么决定,招手叫白抚英到自己跟前去。 第十二章婚约   英王和太后,都只将话说了一半。   先皇的诏命是:皇后如果产下公主,许与英王为妃,如若英王不愿,则许与英王子嗣为妃。   “但是母后,皇叔并没有子嗣。”白抚英意会了,太后乃是在告诉她,大公主与英王的孩子有婚约。   “不,英王爷育有一个王子。”洛妃从旁解释道,“因为最开始王爷并不知情,所以没有列入皇室谱籍,但是那确确实实是王爷的骨肉。”   “那他现在何处?是已经在这皇宫之中,并且就在我身边的人吧!母后,这件事也要说与陛下听,显然是指陛下就是皇叔的儿子,本宫婚约中的未来夫君吗?”白抚英讥笑着。   “没错。虽然不是我们的本意,但是偏偏是他进了宫当了皇帝,也只能说是天意弄人了!”太后娓娓道来,“先皇早逝,哀家又仅仅有英儿你一个女儿,自然受到百般刁难。而英皇弟为帝的呼声最高,他又不愿登极,于是我们便想了一个法子。经过不断探究,我们最终决定,将徐廉元帅的孩子接进宫来,培养成为新帝王。”   “这件事本来非常缜密,却不知怎么走漏了风声,那孩子在半路上被人掉包,换成了一个陌生的童子。”洛妃当时是负责接手此事的,对这样的过失也觉得难辞其咎,“而在调查过程中,我们现,这个冒充的孩子竟然是出自福临山庄。”   “福临山庄……难道是传言早夭的刘……”白抚英眼瞳一缩。   “不是他。”洛妃急忙截住她的话头,然后接着说,“哀家夜闯福临山庄,在庭园深处现了一条小径,通往一处隐蔽所在,在那里看见了孩子的娘亲,一个已经疯狂的女子——刘戚的亲妹妹,刘瑞迅。”   “孩儿在福临山庄中并未曾见过此人,也未曾听闻任何讯息。”   “那是自然。因为就在哀家找过她的隔天,她就死了。当时是刘戚庄主跟着哀家进了那里,然后才有机会告诉哀家关于那个孩子的事情。”   “英皇弟曾与哀家在江湖中闯荡了三年有余。也就是在那段时间里结识了才女刘瑞迅。并且在回宫之后还多有往来。”太后示意洛妃停止。她更愿意自己来说明这段往事。“哀家与先皇大婚之后地那段日子。英皇弟觉得无法侍从。故而经常前往福临山庄找刘妹妹饮酒谈心。终于在一个酒醉地夜晚。迷糊中地英皇弟误将刘妹妹当成了哀家。有了一夜情缘。”   “那皇叔如何不知?”   “刘妹妹第二天就躲起来。再不和英王见面。加上刘庄主地阻扰。最后英王只能离开了福临山庄。且说那刘妹妹原本就对英王有好感。一时尚来不及理清思绪。就现自己竟然怀上了孩子。又悲又喜中浑浑噩噩生下了孩子。”   “当时恰也是孩儿诞生之时。皇叔也确实减了思念母后地念头。所以才从此不愿提及往事。”   “英王从此开始流连烟花之地。常常是夜不归宿。洛妹妹知晓原委之后。原原本本将事情告知于他。他沉默不言许久。最后才叮嘱洛妹妹。不要让任何人知道他们之间地关系。”   “刘姑姑为什么会疯?”   “根据刘庄主的说法,刘妹妹原本打算守着孩子过一生,怎料半途杀出程咬金,竟然当着她的面前将孩子抢走,甚至她可能看见了孩子死在凶手手中的情景,所以才会导致疯癫。至于事情真相如何,只怕没有人知道。因为当时被掳走的小孩一共有两个,一个是现在的辰儿,另一个就是当时当场死亡的刘湘公子。”   “母后怀疑凶手弄错了?原本是要将刘湘带进宫,结果错手杀了他,所以不得已才换成另一个的。”   “不管过程如何,都已经是现在这种局面了。既然辰儿即将大婚,而他又对你情有独钟,不若英儿委屈了,以福临少主的身份嫁与辰儿吧!”太后挑着长指,“近日,英王可能会与辰儿相认,待正了名,谁也不能说你们的不是。”   “母后,孩儿还有个疑问。”看见太后点头,白抚英道,“既然是外面带回来的孩子,母后如何能判知究竟谁是徐大元帅之子?”   “徐元帅当年告诉过哀家,他儿子左腰侧有一胎记,形似虬龙之爪……”   太后后面说了什么,白抚英一句话都没有听进去了,恍恍惚惚回到了倾莘阁,连苾媛在耳边连呼数声都没有回神。   “殿下!殿下,殿下!”苾媛大声喊着,终于让白抚英有了反应,“殿下,您怎么又失神了?殿外正有福临山庄的小姐求见呢!”   福临山庄的小姐?是甄妹吧!终于耐不住寂寞跑来了。   “宣三小姐!”声传渐远,不多时就看见刘甄带着胭脂徐徐行来。   “刘甄拜见大公主,祝殿下千秋。”福身行礼,刘甄身上依然是大家闺秀的典范气质,举手投足大方得体。   “甄妹,不必多礼,还是唤我姐姐吧!过来这边坐。”白抚英指指身边的位置,刘甄顺从地坐了过去。   “奴婢们先行告退。”苾媛挥挥手,宫女们鱼贯而出,不多时房中就只剩下她们四人。   “甄妹,好久不见。你消瘦了,是庄中事务太过繁忙吗?”白抚英怜惜地摸着刘甄的手说。   “大姐,庄中事务都是二哥在打理,妹妹不忙。只是爹的情况愈的糟糕,让妹妹忧心不已。今日来,一就是为爹爹讨药来了。”   “看来你都知道了。不是子路告诉你的吧!我送给爹爹的香品,确实可以帮助爹爹缓和病症,但毕竟不是对症良药,具体还得看子路的医治。既然剩不了多少了,是时候再给爹爹送一些过去了。妹妹莫急,前日不是刚进了福临鸡,想必宫礼已经送回去了吧!就当做补送的,明日姐姐就派人以宫礼的名目送过去。”   “大姐,您为何不亲自回去一趟呢?爹爹虽然嘴上不说,其实心里头整日整夜地盼着你回去呢!”刘甄满脸的忧郁。   “如今,我还有什么立场回去?”白抚英长叹一声,“妹妹今日来,一定还有别的什么事情吧!”   刘甄还想说什么,末了还是顺着白抚英的意思换了口:“温盟主派人来庄里提亲,代表他来提亲的是一位姓佟的老前辈。看爹爹对他的态度,似乎是地位很高的武林前辈。”   “哦!温盟主是要向我们三小姐提亲吗?”白抚英半开玩笑地说话。   “大姐,他要迎娶的是福临的大小姐,也就是姐姐你!他还说,即使是牌位,他也要娶回去。”刘甄担忧地小声说。   白抚英拍案而起,但马上又坐了下来,脸色已经恢复平静:“爹爹答应了吗?”   “爹爹没有回应,只说此事由二哥做主。二哥不敢擅专,就让妹妹来问一下。”   瑞兽香炉里面袅袅飘出青烟,须臾消散,窗台旁的月光草正在春风中微微抖动叶子,窗外的小鸟正在闹春,唧唧喳喳呼朋引伴叫个没完没了。白抚英没有再开口,其他人也接不下话,室内突然陷入一种沉闷的寂静。   “难得妹妹来这一趟,谈这么沉闷的话题作甚?来。陪姐姐到花园中走走,看看今春都有哪些花儿开放。晚膳就留下来用吧!苾媛,交代膳房多备两份晚膳来。”白抚英拉起刘甄就往外走,将一室沉闷丢在脑后。   “末将参见大公主殿下。”刚出倾莘阁,迎面就是被白洛辰勒令不得踏入倾莘阁而守在外面的魏翎将军。   白抚英停住了脚步,用一种不知道是开心还是愤怒的表情盯着他看。魏翎也就这么定定地站在原地,任由白抚英打量。   刘甄和胭脂不多时也认出了这位将军的真实身份,一脸讶异地捂着嘴,再看白抚英和魏翎两人之间的互动,显然对对方知之甚详。   就在此时,倾莘阁中突然冲出一个粉色的身影,扑到白抚英怀中,就是一阵抽泣。   “琉璃,怎么了?”白抚英这才想起来,自己身边还有这么一个异域的小姑娘要照顾。   “殿下,琉璃刚刚做了个噩梦,梦见家园的乡亲们都被杀死了!好可怕……”琉璃抬手拭着两颊的泪水,一双白玉小脚踩在冰冷的青石上,都已经冻红了,显然是真受了惊吓,才会连鞋子都没有穿好就直接冲了过来。   “没事了,那不过是梦。”白抚英拍拍琉璃的背算是安慰,叫来两个宫女道,“你看你,虽然是春日了,但是地上寒气依然重,怎么就这样跑出来了呢?你们,快扶琉璃姑娘回去,好好梳洗了,再到花园中来找本宫。”   “嗯!”琉璃乖乖地跟着两位宫女回去了。   “那是?”刘甄等到琉璃走远了,这才开口。   “琉璃,他国的贡品。”似乎不愿提及琉璃的事情,白抚英一语带过,然后闷头往花园方向走。   魏翎紧紧随着她的脚步,那神态似保护,似占有。   刘甄和胭脂对视一眼,均不再多言。既然当事人都在这里,她们这些外人又何必多操心。难得来一趟皇宫,不好好参观参观,怎么对得起自己呢!   推荐好友杜蓝的作品《麻雀宫女》   书号   简介:宫女最好的出路是爬上皇帝那张床?   穿越成宫女并面临“下岗”的钱小米偏不信这个邪,誓要为“宫女”这个弱势群体闯出一片天!   宫女又如何,以后皇妃都要羡慕!   我们的口号是:女儿当自强!(此乃轻松yy小白文,偶有雷区,入内请谨慎) 第十三章举旗   天空中覆满了铅色的云彩,不多时就打响了惊雷。轰隆隆的雷声与不断闪烁的雷电,映得白洛辰阴郁的脸更加灰暗。   “母后这是在和孩儿开玩笑吧!”就算太后讲的事情恰恰好满足了他的心愿,白洛辰此时此地却有着一种被人欺骗,**于股掌的感觉。   太后隐身于帘帐之后,自从洛妃开口之后就不愿再说话。   “陛下,此事千真万确。英王爷也已经同意要与陛下相认。”洛妃在一旁解释道。   “相认?”白洛辰嗤之以鼻,“先是说我的爹是徐廉,现在又说是英王,以后还指不定会说是谁呢?”   “陛下……”   “太妃不必多言,此事,朕就当没有听过。孩儿告退。”   白洛辰甩下侍从,一头冲进大雨里,也不管寒雨伤身,惊雷不断。   一众宫人赶紧追上去,就是没有胆子拦住他的脚步,随着白洛辰运功奔行,更是渐渐不见了他的踪影,唯有伍心照擎着华伞,亦步亦趋跟着他。   “让朕独自静一静。”闷头冲到了庭园小丘高处,白洛辰任由满脸冰凉的雨水纵横。   春雨寒森森地下着,连一向喜欢嬉闹的鸟儿们都躲得不见踪迹,只有池子中丑陋的青蛙在不知疲倦地呱噪着。枝头无数的红白花蕊被击打得残破不堪,却有着更多生机勃勃的嫩叶不断抽出来,伸展着身姿。   “陛下。这样淋雨。小心伤身!”细语柔音。来人却不是白洛辰期盼地白抚英。而是一身缟素地璎珞。   “皇姐。你这是?”乍见璎珞。白洛辰还以为是白抚英来了。待擦干了眼前地雨水。才看清了现实。   “王爷仙逝了。”璎珞语调平静。想是已经悲伤到了极限。无力再哭泣。她地脚边还跟着满脸惊惶不定地易方小王子。小小地右手中紧紧拽着什么不肯放。   柯王爷死了。   今晨柯王被仆人们现。死在了新纳地夫人房中。而那个夫人已经不知去向。由于现场并没有搏斗地痕迹。而王爷又是躺在床上。面色安详。因而大家都断定。是新夫人将王爷杀死于睡梦之中。并且畏罪潜逃了。现今。衙门和禁军已经派出人马搜捕犯人去了。   白洛辰弯腰抱起易方。易方顺从地搂紧他地脖子。将小脑袋深深埋进他地怀中。   “易方为何怕成这样?”感觉到易方小小的身子在不断的抖动,白洛辰不解。   “今晨现尸体的时候,易方也在场,估计是那时受了惊吓。”璎珞想要抱回易方,易方却怎么也不愿离开白洛辰的怀抱,“易方乖,不可以一直赖着陛下。”   “皇姐,既然易方喜欢,就暂时在朕这里待下吧!柯王爷突然逝去,相信皇姐有许多事情要忙,易方由朕来照顾,也好让皇姐放开手脚。”   “既然陛下都开口了,那易方就打扰陛下了。”璎珞见白洛辰已经这样说了,也就不再强要抱回易方,“妾身还要去向太后娘娘禀明此事,现行告退了。”   “好了,易方。你娘亲已经走远了,你不用害怕了。”白洛辰将易方放到伍心照的怀里,避免自己浑身的雨水浸湿了易方的衣服。   “陛下,还是先回宫换身干爽的衣服吧!”伍心照一手抱着小易方,一手举着伞,送白洛辰回宫。   和易方一起泡澡的时候,白洛辰现易方仍旧紧紧拽着右手。   “易方,你手上拿着什么?”   易方盯着白洛辰看了半天,然后缓缓松开了手。   那是一个精致的耳坠,被易方紧紧握在手心,甚至锋利的针尖已经扎进了易方稚嫩的肌肤中。   看着白洛辰,易方努力用自己所学不多的词汇表达着自己的意思,血……”   白洛辰小心将耳坠取出,拿了药好好给易方涂上。看着终于在锦被中沉沉睡去的易方,再看看那个熟悉不已的耳坠,白洛辰的心越来越往下沉了。   “心照,你立刻去好好调查一下柯王爷死亡的真相,注意不要让璎珞皇姐知道了。”白洛辰不断呵着气,嘴边白白的一片,“另外,你现在就让康尹立即来一趟,将易方接到他府中静养。这孩子的处境现在很是危险。”   “末将遵旨。”伍心照顿了一下,又道,“陛下,关于那道圣旨……”   “天一亮就宣,不必理会任何人!”   “遵旨。”   这一日,因为柯王的突然逝世,朝野众臣正急于凭悼的时候,一道圣旨悄悄下到了各府。等到朝中大臣们知晓的时候,白洛辰已经将各府势力进行了一番大改造,那些个搜刮民脂民膏的贪官恶吏几乎被清扫一空,剩下少数的几个也吓破了胆。另一批由白洛辰微服私访期间扶植的势力取代了内阁的人,一下子断了内阁的大部分手脚。   小皇帝开始夺权了。   意识到这一点的众人,一边讪笑着,一边开始针对白洛辰进行种种刁难,找着各种各样的名目企图再将各府恢复成以前听之任之的样子。   为了应付这些明里暗里的动作,白洛辰一反常态地夜夜秉烛,不仅没有再踏足倾莘阁,连对太后的早晚探安都免了去。   尽管白洛辰已经早早预料到会遭到巨大的反扑,却没有完全理解到内阁众臣多年势力扎根的深浅,一时被反击得手忙脚乱。   “陛下,您现在的做法只能是激怒他们而已,如果要彻底铲除他们的根基,则必须在此时震慑住他们,让他们因害怕而畏缩,然后自己消解。”英王欣慰地看着御案上俯疾书的白洛辰,好心开解。   “皇叔以为如何?”白洛辰头都不抬,如果不是英王亲自登门,他根本就当英王已经不存在了。   “陛下,为何不与本王相认?”思虑了半天,英王还是提出了自己的疑问。   “相认?”白洛辰手中朱笔重重点在纸面上,晕成一个张牙舞爪的痕迹,“认不认又有什么关系?既然皇叔你都冷眼旁观了这么些年,何必计较这些。再说了,相认又如何?不相认,又如何?”   相认了,一切可以回到从前,重新来过吗?   英王也就不再说话。虽然早就想到白洛辰不会原谅自己,但真正听见这样的话语从白洛辰口中说出来,还是觉得深受打击。   “不说这个了。”白洛辰揉揉眉心,端过手边的茶盏,“既然皇叔对眼前的情势有独到的见解,还请皇叔好好教导一下侄儿。”   “以目前的形势来看,众臣子显然认为陛下你只是在小打小闹,一旦灭了你此时的气焰,接下来还是会任他们为所欲为。而我们的优势就在于,他们尚不知道陛下身边还有多少人手,还有什么手段。既然如此,那我们就索性敲山震虎,先从最位高权重的人下手,给他们一下下马威警告一下。”   “要数位高权重,朝中不外乎皇叔、徐大元帅、宰辅等。皇叔的意思是……”   “就从徐大元帅身上下手。”英王**着指间的玉环道,“陛下可还记得,徐大元帅当殿向陛下求亲之事?”   “当然记得。难道皇叔认为,朕应当许了这门亲事不成?”   “这门亲事当然要做,而且还要做的天下皆知。”见白洛辰脸上微有怒意,英王慢悠悠细细分析着,“陛下当先下旨,昭告天下,将皇室大公主许配给魏将军。以魏将军之思,必然欣然接受。”   “朕绝不会将皇姐许与他的。此事不可提。”   “陛下,本王所指皇室大公主并非抚英公主,而是新丧偶的璎珞公主。”   “如此,魏翎必然不允。”   “如若魏将军抗旨,则可直接问罪,斩去徐廉臂膀。”   “如若他允了呢?”   “那陛下就为其办一个风风光光的婚礼,然后趁机进封徐廉为王爷,明升暗贬,夺其兵权。”   “这样对不住璎珞皇姐。”白洛辰犹豫着。   “陛下不必担忧。诚如陛下所言,魏翎乃是为了大公主殿下而进宫的话,必然不会对璎珞公主造成任何伤害。甚至可以说,正因为迎娶了璎珞公主后,他接触大公主的条件就欠缺了。陛下难道愿意放过这样一箭三雕的机会?”   “但是,柯王新丧……”   “正是因为柯王新丧,所以陛下才更应该快点下旨赐婚。等到璎珞公主三日守灵之期一过,在百日之内就将喜事办了,以期冲喜之名。”   三日后,朝野震动。   皇帝白洛辰一纸诏书,将长公主许配给魏翎将军,并命其在百日之内完婚。   一众大臣摸不着头脑,不明白之前还态度强硬的白洛辰怎么会突然决定将公主下嫁。待众人反应回来,嫁的并不是白抚英而是璎珞的时候,又是一阵的议论纷纷。无非就是指责白洛辰不应在公主新丧偶的时候还为之指婚,又或者暗喻白洛辰公报私仇,竟然因为魏翎成为了大公主的随行将军而欲用婚事为借口将之调离,也有认为璎珞不仅年长,还育有一子,根本配不上魏将军,小皇帝不过使着性子胡乱指使。   但是无论如何,魏翎接下了圣旨,当着满朝文武的面谢了恩。   徐廉看了一眼帝位上的白洛辰,眼中闪过高深莫测的笑意。   夺权,还是夺政,这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以白洛辰的这一纸圣旨为先锋旗,揭开了白热化的正面对战局面。   —————————————————————   推荐好友的作品   书名:《小女子成长记》   书号   简介:她长得普通,   家世普通,   连性格都普通的不能再普通。   可忽然一天,   普通小女子遇到腹黑复仇男,   一切重新翻回两年前,   当爱情遭遇欺骗,   当他以为的恨变成了爱,   谁又能肯定“仇人”不会变为“爱人”?   这是一个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小女子的家事、情事、工作事。 第十四章凶徒   璎珞在倾莘阁哭得梨花带雨。今晨一醒来,就接到圣旨,说是已经将她许配给魏翎将军,还必须在百日之内完婚。   “殿下,您劝劝陛下吧!王爷刚刚走,妾身如何接受……”   “皇姐,这就是皇家女儿的命运,陛下都接受了臣子们指派的大婚之期,天子之身尚且如此,何况皇姐?”白抚英站在书架前取书,居高临下的冷然目光,看得璎珞心里一阵冰凉。   白抚英毕竟不是从小和她一起成长的白洛辰,感情不甚深厚,自然不会有什么刻意的亲近表现,不过实话实说。   “殿下,话虽如此,这魏将军原本属意的乃是殿下您,妾身如何能够心安?”见白抚英不为所动,璎珞只好转变方法。   “既然他应承下来了,必然就是已经做好了打算。再说,他属意于本宫,难道本宫就一定要属意于他不可吗?母后和陛下都说了,此事由本宫完全自主。”   话说到这个份上,傻子也知道白抚英根本不想理会璎珞的事情,璎珞自然也不会再自讨没趣,讪讪离开了倾莘阁。   “真是晦气!带着孝还直愣愣地往皇宫内院冲,这不是要冲了陛下大婚的喜气吗?”璎珞刚刚离开,各宫各院的宫人们开始议论纷纷,一点看不出之前对璎珞那种毕恭毕敬的样子。   “就是就是,据说她刚出生,母亲就死了,如今又克死了夫君,真不知道这是什么命格啊?”   “果然宫女生的孩子,不是富贵的命呢!你看看咱们大公主,即使流落民间多年,最终还是回来了,这是天命啊!”   无稽之谈。   白抚英轻轻拢上窗帷。不想再听外面地闲言碎语。一回身。却看见魏翎正静悄悄站在门侧。看神情意有所指地样子。   “称心如意了?”他讥讽。语言轻蔑。仿佛看地不是白抚英。而是一个最令他恶心地贼人。   “你以为。这是本宫地主意?”白抚英毫不在意地翻开手中地书籍。连拿眼角看一眼魏翎地兴趣都欠奉。“魏翎。你走吧!”   “末将遵命。”魏翎也不再说话。绷着脸就走了。   天色暗了下来。苾媛见几个宫女聚在门口唧唧喳喳就是不敢进门。于是赶紧一步上前去询问生了什么事情。   “殿下她坐着一动不动。已经有两个时辰了。姐姐。我们怎么办?”小宫女不敢贸然进屋打搅白抚英。但是天色确实暗了。就算公主眼力再好。怎么也看不见书上地文字了。却还是坐着不动弹。这可愁坏她们这群小人物了。   苾媛越过众人一看,果然白抚英捧着一本不知道什么的书,坐在软榻上做着看书的样子,但显然并没有看进去半个字,半天了,书页仍旧停留在第一页,她的动作也半天没有动静。   “殿……”苾媛的叫声还没有完全出口,身后突然出一声凄厉的叫声,接着有什么温热的液体直直洒满她的后背。   僵着身子转过身,苾媛就来得及看见一柄大刀正以迅雷之势劈头砍下。   “啊!”迟来的尖叫从苾媛颤抖的唇中出的时候,白抚英正起身倚在门边,冷眼看着宫廷侍卫们与夜袭的蒙面汉大打出手。   脚边正是一具流血的宫女尸体,苾媛赶紧缩回了脚,却仍然无力起身,只是急急往白抚英这边靠过来。   “苾媛,你可认得来人是谁?”白抚英毫无感情波动的声音突然在苾媛头顶上响起。   “使百清刀法,一身罡气,应该是玄岭的福散人杉崇。”苾媛抖着声音回答。   “五福妖进了皇宫,怎么会没有人知道呢?”白抚英轻轻声再问。   苾媛根本来不及回答,一柄长枪从房内穿透窗棂而出,一阵转动,粉碎了整个窗子,接着另一个身材高大的黑衣人从里面飞窜出,闯进群斗的侍卫群中,另一群侍卫从屋后拐了过来,显然就是他们将高大的黑衣人从屋后迫到了前院来。   “殿下,您……”怎么不出手?苾媛的话说到一半,卡在喉咙里面。   皇宫内院,保护皇眷就是这些卫士们的责任,如果连小小的刺客都要劳烦公主亲自动手,那养着这一帮子人还有什么用处。   上方喀拉一声响,又一个黑衣人被侍卫们现,用弓箭逼下了屋梁,挥舞着手中的判官笔,也加入群斗之中。   五福妖现身其三,还有两人尚不知身在何方。   “据说,没有人见过五福妖的最后一人?”白抚英的口气仿佛自问自答,“不知今夜本宫是否有幸,可以见识见识此五妖的真实面目否?”   园子虽然大,但是毕竟打斗的人数实在太多了,渐渐的,战火波及了整个庭院。   五福妖乃是江湖中有名的凶徒,兄弟五人为非作歹,据说任何事情只要他们想做的,无不手到擒来,连许多武林前辈都对他们有着几分忌讳。毕竟,明枪易躲,暗箭难防,更何况武林人过的都是刀口上舔血的日子。   所以尽管禁军看似人马众多,仍然久久不能擒下敌人,甚至不断出现死伤。   混战中,苾媛眼角瞥见一个人影从白抚英的胸口中穿透出来,一柄匕寒光闪闪,直刺进正对面一个侍卫的背心,直没至柄。   正觉肝胆欲裂的苾媛眼中只见白抚英的身子慢慢消失了,然后在往左一点的地方又从新显现出来。   “是……浮云。”意识到自己刚才看见不过是因白抚英身法过快而留下来的残像,苾媛这才深深呼出一口气。   要是白抚英再出什么事,太后和陛下还不闹翻天。   想到这里,苾媛才觉事情奇怪之处:骚乱生了许久了,竟然不见太后和皇帝现身,实在太过反常。   围墙边再骚动的声响,五福妖的第五人被现了,并且已经被禁军包围。但是这种形势之下,禁军仍然没有占到任何的便宜,刀剑无眼,能在五福妖手下完好无伤的人几乎没有。   “好了,你也该说说,来这里究竟有什么目的了吧?”白抚英终于开口,却是看着仍旧瘫在地上的苾媛说。   苾媛一愣,不明白白抚英所指为何。   “不必再装傻了,就凭你这粗劣的易容,以为能瞒得过本宫的耳目吗?”   檐角的红灯笼被场中劲气带动,晃动起来,让苾媛一半在阴影中的脸显得狰狞:“你是怎么识破的?”她索性不再假装,站起身来拍拍裙裾,理了理凌乱的髻。   “外人都只知道,五福妖是五兄弟,所以根本没有人会想到,其实还有第六个,就是他们的妹妹——你。因为没想到竟然会是女子,这也是你们常常可以杀得他人措手不及的原因所在。”白抚英眼睛紧盯着场中的五妖,似乎根本当旁边的假苾媛不存在,“你确实伪装得很好,就连苾媛的真实身份都差点被你全部模仿去了。如果不是你犯了一点错失的话,也许今夜你们就得手了。”   “什么错失?”假苾媛才不愿相信自己竟然会犯错,无奈事实摆在眼前,既然自己的身份已经被白抚英识破了,那至少要知道自己错在哪里。   “苾媛不会武功。”   “我在进入这座宫殿的时候就已经假装成不会武功的人了,怎么会?”假苾媛瞪大了眼睛,一副十分吃惊的样子,但是手上的动作却毫不迟疑,一把细如牛毛的淬毒细针笔直朝白抚英撒去。   暗器全部钉在了白抚英身后的朱红廊柱上,闪着危险的蓝色光芒。   白抚英的身影如上次一样慢慢消散,紧接着,伴随着清晰的骨头碎裂的声响,一个冷静的声音在假苾媛的耳边响起:“如果是一般人,只怕早死在这里了。你看似惊讶,在敌人放松的瞬间使出杀手锏,难怪手到擒来。”   “怎么可能?”假苾媛这次是真的吃惊了,就连手上骨头断裂的痛感都无法转移她过于惊讶的注意力。   “苾媛不仅不会武功,而且,她有心疾。”就是那过于平整的心跳声出卖了假苾媛的,那是任何手段都无法伪造的“真实”。   假苾媛垂,然后耳边听到了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她竟然听明白了,那是位于最高处的寂寞。原来他们与白抚英之间,不仅仅是身份,就连武功造诣都有着不可跨越的鸿沟。   尚可动弹的左手猛地一挥,从假苾媛的袖子中滑出一枚黑黑的丸子,带着火星滚进了战斗的人群中。   “快退开!”白抚英大叫一声,但是已然来不及了。   爆炸声响起,整个庭院灰头土脸。五福妖显然不是毫无准备就前来袭击,在假苾媛抛出炸药的同时就齐齐逃开,以他们的功力,恰恰可以逃到爆炸波及的范围之外,然后逃之夭夭。   可怜的是那些武力低微的侍卫们,不少人直接惨死当场。   “火药?”白抚英沉下了眸子,那可不是随便什么人就可以丢出来的东西。   突然,她的本能让她不顾一切飞离了倾莘阁的院子。就在她刚刚离开院子的瞬间,剧烈的爆炸声接连不断,在硝烟弥漫之后,原本堂皇的倾莘阁已经只剩下一片火海。   “还好今天琉璃不在阁中。”白抚英回观看楼苑残骸,不自觉出这样一句感慨。 第十五章献身   你是什么人?”   刚刚回到寝宫打算好好休息一下的白洛辰,赫然现自己的床上躺着一个女子,还一脸娇羞地看着自己。他抚额,差点控制不住地咒骂出声。逼婚逼到床上来,这也太夸张了。他又不是不正常,偶尔兴起也会找宫女们玩玩。   但是……这和那是两档子事!   他决定,明天一早就去向太后抗议,因为他今夜真的很累,现在只想睡觉。   “我,琉璃是今夜负责侍寝的。”琉璃手指抓着锦被,如果她知道白洛辰的宫中从来没有人来侍寝的话,不知作何感想。   “是谁安排你来的?”白洛辰招呼宫女宽衣,决意将床上的琉璃当空气。   “是……是大公主殿下。”琉璃见白洛辰行为,不由两颊飞上红晕。   “下去吧!”闻言,白洛辰斥退了服侍的宫女们,然后狠狠扯下已经解了一半的衣袍,也不管将衣物拉扯成什么摸样,随手丢到一边。   “陛下,琉璃说错什么了吗?啊!”琉璃见白洛辰一**坐在椅子上,支着下巴看着床上的自己,正想起身问问,又惊觉自己一丝不挂,羞赧地缩回被子里去了。   “皇姐她……为何要帮助你?”甩甩头,白洛辰努力抛开自己的脑中的负面情绪,不断对自己说,这只是巧合。   琉璃想起家园往事,成败在此一举,也就壮着胆子,将事情一一说来。   良久之后。白洛辰从沉思中回过神来。看琉璃正满怀期待地看着自己。   “你可知道我是什么人?”他万般无奈。   “咦?”琉璃愣住了。“您不就是皇帝陛下吗?公主殿下说。只要我在这里等。等来地就一定是皇帝陛下。难道不是吗?”   “是。朕就是皇帝。”白洛辰说完。再次沉默。   他想不明白。白抚英此举何意。就算她真地只爱温凌。也没有必要将一个莫名其妙地女人送到自己身边吧?说是一见投缘。为了帮助这个叫琉璃地姑娘才这样安排。这种话语说出去谁也不会相信地。   “皇姐。你心中就当真没有辰儿一席之地吗?”无意识地感慨着。白洛辰见案上地红烛已经燃过半截。想来夜已经深了。   他盯着琉璃半露在被子外面的莹白肩头,突然心中兴起一阵嗜血般的怒气。“既然这是你所希望的,那就如你所愿吧!”   琉璃不明白白洛辰怎么会突然生起气来,一脸凶恶地扑到床边,然后掀开厚厚的锦被。   “呀!”夜晚的冷空气叫琉璃瑟缩了一下,但是下一个瞬间,她就已经落入了白洛辰温暖的怀抱中。   “小美人,告诉朕,你想要的东西是什么?”白洛辰捏住琉璃的下巴,戏谑地问。   邪魅的眼神加上炽热的呼吸,叫琉璃几乎喘不过气来。她脑中一片迷糊,看着近在咫尺的英俊容颜,突然大胆地伸出手去轻轻摩挲着白洛辰的脸颊,“我想要……”   白洛辰心中恨意滔天,手上的动作却毫不含糊,三两下逗弄得琉璃娇喘微微,战栗不已。他仿佛戏弄一般,刻意地将唇瓣轻轻擦过琉璃的樱唇,然后再次问:“快说,你想要的究竟是什么?”   权利、财富、地位,还是其他的什么东西。   琉璃眼神接近空洞,无所适从的感觉让她惊慌,但是又不敢逃离:“我想要……你!”   一行晶莹的泪珠自她的眼角滑下,带着温热的湿意滑入白洛辰的嘴角。说完这句话的琉璃,像是做了什么不可原谅的错事一般,开始泪珠不断。   白洛辰轻轻衔住了几滴眼泪,那苦涩的滋味纠缠着他的五脏六腑,逐渐渗入骨髓。   白抚英此次的行为,比直接背叛他更叫他难以忍受。所以他下了决心:既然你无情,就别怪我无义了。   粗暴地吻上琉璃,将她的颤抖悉数吞入自己腹中,白洛辰一边温柔地攻城略地,一边恶毒地诅咒着这该死的命运。   清晨,白抚英带着一队宫女来接琉璃。   倾莘阁已经炸毁,太后将傍泉苑安排给白抚英暂住。白洛辰一早就不见人影,既然皇帝陛下还没有下诏给新晋夫人安排宫苑,琉璃也就只好先跟着白抚英回去傍泉苑休息。   “陛下他没有伤到你吧?”亲自动手为琉璃沐浴梳洗,白抚英滑腻的手指尖轻轻划过琉璃身上那些欢爱的痕迹,眼里透露着一丝寂寞。   琉璃受宠若惊地想蜷缩起身子,白抚英却紧贴在她身后,如影随形。她突然感觉到从身后的公主殿下身上传来一股实质性的寒气,叫她全身鸡皮疙瘩全部立了起来。   “嗯?琉璃,你冷吗?是不是水不够热啊!来人,再加一些热水。”白抚英浑然不觉自己的变化,小心梳理着琉璃的长,一边像外边的人喊道。   宫女们穿梭如织,不多时就加好了热水。琉璃紧绷的神经刚刚放松下来,白抚英的手臂突然环住她的腰肢,用力拉进自己的怀中。   “啊!”琉璃膝下一滑,整个头颅差点栽进水中。   “呵呵!”白抚英看着她沾了一脸花花绿绿的花瓣,兀自笑得开怀。待到笑够了,她才正色道:“琉璃,今日本宫将你送到了陛下身边,来日,本宫一样有办法将你拉下来。本宫说这话不是要威胁你什么,只是希望你今后要好好服侍陛下,否则……”   后面的话没有说出来,白抚英已经离开了浴堂。   尽管池中刚刚加了热水,琉璃却仍然觉得一阵阵寒气从后背直往上冒。她伸手抚上脖子上清晰的指痕,只来得及庆幸自己小命还在,已经无暇顾及自己什么时候,为了什么原因,已然成为了白抚英的敌人了。   一纸诏书,琉璃受封婕妤,移居秦安殿。她离开傍泉苑的时候,已经是满身华贵,仆从成群,再不是那个孤身闯进太液池畔,灰头土脸的狼狈,就为了见白抚英一面的可怜女子。   送她离开之后,白抚英仍然没有忘记继续调查,究竟是谁指使她闯进太液池畔的。然而,始终一无所获。   “这是一个阴谋,陛下,希望你可以自知。”白抚英排开针线,一边绣着鸳鸯傍柳,一边暗暗为白洛辰操心。   惊闻皇帝立了后宫,大家都在说,皇帝终于肯安顿下来了。于是,关于白洛辰大婚的种种事项进行得更加紧迫,光是各地秀女的选拔就紧锣密鼓地进行着,更别说那些有望成为皇后人选的大家贵族女儿们,更是费尽了心思,无一不想在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就博得皇帝的青睐,从此飞上枝头做凤凰。   贵为婕妤的琉璃,轻装回了一趟紫苑,想见见自己的恩人弥娘,却无论如何找不到了。她不解,然后自嘲地认为弥娘乃是上天派来帮助她的仙人,千恩万谢了一趟,转会秦安殿去了。   书房中,白洛辰手肘支在桌面上,一脸不豫地看着跪在面前瑟瑟抖的禁军统领和宫廷总管。   “昨夜刺客闯进倾莘阁,伤了苾媛宫女,差点杀了大公主,最终还炸毁了倾莘阁。为何竟无一人来向朕汇报?”重重拍案,白洛辰气得眼珠子都红了。   “回禀陛下,是大公主殿下交代说,说陛下昨夜新宠美人,叫我们无论如何不能去打扰。”总管缩着脖子回答。   “好啊!什么时候大公主的命令比朕的命令更重要了。朕不是说过,如果大公主处所有任何风吹草动都要立即回报的吗?你们抗旨不遵,该当何罪?”   “殿下的命令,从来都比陛下的重要。”伴随着微微的讥讽,英王走进来,挥手斥下众人,然后在众人感激的目光中,关好了门。   “皇叔,今日不是说没空前来的吗?”白洛辰闷闷不乐。   “只怕本王要是不来这一趟,整个皇宫都要被陛下给拆了。”英王摊开手,表示我也不想来啊,但是没有办法,为了家国千秋大业,还是不得不来啊。   “皇叔不在家中陪伴佳人,怎么想到管起侄儿拆不拆皇宫了?”   “昨夜刚刚宠幸了美人,火气还这么大,想必是美人不够多吧!”   见英王故意提及,白洛辰没好气地回答:“美人既然是皇姐的好意,朕自然却之不恭。但三千粉黛再美,又如何比得上萧红回眸一笑呢?想必皇叔也是清楚不过的吧!”   “不错,确实如此。”英王束袖坐好,“既然如此,你又何必耽搁一个好女儿?”   “皇叔,朕以为,这件事情不简单。”白洛辰合上一本奏折,整齐放在手边,“先就是,皇姐怎么会认识琉璃呢?她向来蜷居倾莘阁,就是出门也是宫人随扈一群,怎么会突然就带回了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琉璃呢?”   “第二呢?”   “就算朕要大婚,要纳后宫,她为何会推荐一个贡品身份的女子,还将其直接送到了朕的床上,这不合常理。”   “然后?”   “她想杀琉璃。”白洛辰眼神一暗,“即使是匆匆一瞥,但是朕很清楚,皇姐她对琉璃有杀意,而且是随时可以动手的杀意。”   “陛下可信任大公主?”   “朕当然信任皇姐。皇叔此言何意?”   “既然陛下信任大公主殿下,那本王斗胆劝陛下一句,不如就将此事全权交由大公主去处理。陛下,您不要忘记了,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战争已经打响,还请陛下专心指挥。”   “朕明白了。那么,快些准备好替我们的长公主和将军举行婚礼吧!朕已经等不及了。” 第十六章插曲   寂静的清晨院落被一阵咳嗽声打破,刘戚从梦中惊醒,止不住一阵干咳,仿佛要将心肺都掏出来似的。   “庄主,您没事吧?”老管家刘淳端着茶水进屋,关心地开口询问。   屋子里已经没有了之前的烟雾缭绕,明亮的阳光正透过雕花的窗棂投到正中间的长案上。那里摆着几个牌位,大多被烟火熏得黑,唯一看得清楚的一个,上面书写着“爱子刘湘之位”。   屋外的阳光正通过屋檐一角射入此间,给阴冷的房间带来了一丝暖意。然而,刘戚的病似乎更加的严重了,就连打开装香品的檀木盒子的手,都有些簌簌地抖动着。   金兽香炉中慢慢升腾起异香的烟气,暧昧不明地开始萦绕整间屋子。刘戚坐在平日惯常坐着的太师椅上,一手抱着温暖的手炉,一手端起桌上今晨刚送来的汤药。那曾经坚强有力的双手,如今形如枯槁的老松一般,爪牙纵横纠结,青色的血脉根根可见。   那原本常用燃香的博山炉已然不堪重负,缺裂了半边,正静静在一旁立着。就算已经残破,刘戚仍没有将其丢弃的意思。   “百里大夫说了什么?”突然声问身边的刘淳,刘戚用帕子拭了拭嘴角,眼神直直望向通向庭院的那扇门。他犹然记得,很久很久以前,每次他任性的召唤,刘湘就会放下手头的工作,一脸别扭地站在门口请安。那样的刘湘,总是他内心深处最眷恋的倚靠,然而,又是最不可能实现的倚靠。   老管家吓得手中的茶水都快洒了,急急忙忙放在桌面上,然后抹抹额上并不存在的虚汗,叹了口气回答:“百里大夫也说了,瞒不过庄主您,老奴就实话实说了。根据百里大夫的估算,庄主您可能,活不过这个春天了。”话未说完,这个重感情的老奴已经开始泪眼涟涟,泣不成声了。   将手中沾上鲜血的帕子丢到一边,刘戚从案头拿起另一块帕子,捂着嘴开始了新一阵催命一般的咳嗽。他早就料到自己命不久矣,只是没想到竟然会来的如此之快。   前两天,已经身为大公主的白抚英尚派人送来了两大盒子的香品,看情形足以用到金秋。然而,既然他已经活不过这个春天,再多的香品又有什么用呢?   “没有任何方法了吗?”就是早在十几年前就视死如归的他,因了未了的心愿强撑到了今天,又如何能够轻言放弃。   “百里大夫已经出去寻药去了。说是就在近旁。月内就可以赶回来了。”刘淳据实以告。   刘戚苦笑了一下。百里子路此言纯粹是在安慰家人。果然近旁就有救命之药地话。又何必拖延至今日才匆匆前往。想来自己地病症是已经到了无药可救地地步了。所以连拥有武林“碧医圣”美称地百里子路才会忙不迭地逃之夭夭。   自从刘湘失踪之后。整个福临山庄就像瞬间失去了主心骨。即便现在刘阳和刘甄已经独立起来。还是不及刘湘在时地鼎盛样子。“蜀中剑神”负相如。“碧医圣”百里子路。甚至连自己地同门大师兄六阳。都纷纷离开了这座庄园。   “爹。您在想什么呢?孩儿唤您这么多声。您都没有听见。”乍然在面前响起地声音终于唤回刘戚神游地灵魂。刘阳一双蓝眸带着关注。正直直盯着刘戚。   “阳儿今日怎么有空清晨过来。平日不都是午后才来地吗?”刘戚岔开话题。不想自己悲观地情绪影响到全家大小。   “爹。您看看谁来了!”刘阳地手往旁边一引。让出一个空间来。   “大师兄!”刘戚不再是以前那个固执到无可救药的刘戚,面对死亡的威胁,让他不自觉珍惜起身边亲近的人事物来,因而此番见到去而复返的六阳,多年师兄弟的情感爆,心中喜悦自不自胜。   “小师弟,师兄回来了。”六阳也是深深感慨。   回到流云谷中处理了一些事情之后,他见谷中事务已经井然有序,完全摆脱了上一代掌门恩怨的影响,重新建立起了新的执法和长老会,因而他自觉继续呆在谷中反而事事不自在,所以交代了一声,又回到了福临山庄。   在路上,他通过老朋友佟栋已经知晓了他离开的这段时间江湖上生的是是非非,对于刘湘近乎自杀的举动实在不敢认同。既然小娃儿已经在皇宫中安身立命,他不想涉及宫闱,也就没有再与刘湘联系。   “这是新掌门狄江恩师侄让我带来的珍草‘嫣英’,乃是救命的良方。”六阳拿出一个黑色的盒子,递到刘戚手中。   刘戚一眼就看出这盒子的材料非同一般,入手之后更觉分量沉重,自然里面的草药不会是什么山沟沟里面的野草。新掌门是个有心人,晚辈的一番心意,刘戚自然收下,只等百里子路回来,好好看看这奇珍药草要如何入方,如何使用了。   此方话语刚歇,刘甄带着胭脂从角门进来,随行的还有前流云谷第十六女弟子李碧君。   看见刘甄等人,六阳突然舒展眉眼,笑呵呵对着刘戚道:“老弟啊,你可真是有福气。先是一个刘湘,名闻天下,再是刘阳,习得不世神功,就连三小姐都是惠名远扬。”   刘戚一听,这可不乐意了,犟嘴道:“大师兄,这些个孩子都是你从小看到大的,怎么这个时候才来讲这些个有的没有的,莫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吧?”   “此番老夫回到谷中,晚辈们都已经自立,老夫也就不想插手了。偏偏就在回来前几天,生了一件啼笑皆非的事情。”六阳刻意顿了顿,清清嗓子才继续,“却原来,谷中有一小辈,姓凤,小名衍生的,曾经随着尹青秋入世办理事情,无意间听闻福临山庄三小姐端庄贤淑,秀外慧中,也不在意未曾谋面,他小子竟然就一心相中了三娃儿,日夜思念。”   “六阳师父怎么拿晚辈开玩笑呢?”刘甄尚未听完,已经几乎要捂嘴偷笑了,只好嗔着眉声打断。   “娃儿别急,这好笑的还在后头呢!”六阳捋捋灰须,“听闻老夫来自福临山庄,那小子竟然开始惴惴不安起来了,反复辗转了几夜,才终于鼓起勇气来向老夫表明心迹,托请老夫为媒,向三小姐提亲呢!”   “胡闹,简直胡闹。”刘戚闻言简直哭笑不得。   “可不是吗?那小子是尹青秋师侄,论起辈分来,还得称呼三丫头一声‘师祖’。于是老夫就明明白白和他说了。老弟啊,你知道那小子怎么回答的吗?他竟然说要脱离师门,自立门派,以备将来来向三丫头提亲。”   “大师兄,您不会就这样放任他吧!要知道流云谷对于叛出门庭之人,那可是……”刘戚凭空担心起这个未谋面的师门晚辈来。   “师弟放心,老夫已经说服了那小子,也已经替他另行提携了一门姻缘,算是对师门的些微补偿了。”六阳呵呵再笑,“你这三丫头声名在外,将来是不愁不能嫁个好婆家咯!”   “大师兄,您就莫再取笑甄儿了,看她连耳根子都羞红了。”李碧君恰在刘甄身侧,眯着眼睛趁机戏弄了一下自家晚辈,很是受用,顿时众人都笑了起来,更是羞得刘甄几欲就地找个洞把自己埋起来。   好半晌,众人终于不再热衷于欣赏刘甄的糗态,刘戚借着话题扯到了两个孩子的终身大事上。   “说起来,阳儿和甄儿是都不小啦!”他大叹一口气,几乎将几年来淤积于胸口中的烦闷一扫而空,“以前还可以说上面有湘儿挡着,长子未婚,则次子也就拖延下来。如今湘儿不在了,是时候考虑这两个孩子的终身大事了。当然,还有胭脂。你随着甄儿这些年,苦了你了。福临山庄虽然没什么本事,但是为你找一个称心的婆家还是不成问题的。就是不知道你们三个孩子心中,可有自己中意的对象。”   突然的问题让刘阳、刘甄、胭脂三人顿时呆若木鸡,面面相觑。   “爹老了,如今病态严重,怕是时日无多。爹现在就想着在临死之前可以看见你们办一场热热闹闹的婚礼,好叫爹走得安心。”   “爹,您怎么好端端的说起这话来了?”刘甄第一个不高兴了。   “爹,别说婚礼了,我们还等着您抱孙子呢!”刘阳也凑上前道。   一家三口看着对方,突然沉默了。   一旁的六阳和李碧君、胭脂母女,悄然退出了小院。   屋外,暖阳高照,墙角那株寒梅尚胜放着最后的花朵。六阳突然想起刘湘总是在练功的时候盯着这一方角落直看,后来才知道,正是刘湘费尽心思栽下了这一株梅树,亲手养护,好取了寒香的梅蕊来给子路开的药方入药。甚至,连后山那一片月光草园圃中,也种植着不少各地药草,全部都是为刘戚准备的。   尽管,那一个满心满神照顾着刘戚的孩子已经不再福临山庄,但是那点点滴滴的心意,却完好无损地保留了下来。   “还真是个无论什么时候都叫人心疼的孩子,您说是吧!大师兄。”李碧君翩然而过,映着梅花剪影,恍如隔世。 第十七章红白   圣旨既然已经下了,自然大大小小的人们都要闹腾起来。关于魏翎将军与璎珞公主的婚礼,热火朝天的准备了一个月,就在柯王府尚挂着白幡的同时,对街的将军府却已经是张灯结彩,殷红的色彩铺满了每一个看得见的角落。   都城中的老百姓看得愣头愣脑的。这皇帝家的人还真是胡闹,一家欢喜一家愁,这偏偏两家还能整到一块儿去。   永寿宫近来清冷了许多,一则太后喜静,二则白抚英大公主已经有些日子没有前来了。当华音一身轻松地走来的时候,就看见几个宫女正捧着御厨小点要进宫布置。   “有谁来了?”他扯开一个温柔的笑脸问。   “回公子,是魏将军来了。”领头的宫女被他的笑容征服,据实回答。   华音大咧咧推开紧闭的宫门,果然看见魏翎正端着热茶含笑坐在下,而太后满脸冰霜,似乎不是相谈甚欢的样子。   “你们先退下吧!”宫女们堪堪放置好手中的小点,华音就下令将她们赶出门去,然后回头看着太后,“他怎么会在这里?”   “久闻华音公子大名,今日一见,名不虚传啊!”魏翎拍拍手掌,满眼戏谑。   “温凌,少和本公子打马虎眼。”华音真是气了,手腕微微抖动,一排十余支银针已经引在手心,瞬间可以将魏翎钉成马蜂窝。   “华音,住手。”太后厉声制止华音的进一步动作,面对好华音的疑问却不做任何解释。   “既然华音公子不愿看见末将,末将告辞了。拜别太后娘娘。”魏翎起身就走,也不管华音正在身后蠢蠢欲动。   “他为何而来?”华音仍不死心。想从太后这里得到答案。   “为英儿而来。”太后不愿多言。   “您信他?”华音简直不敢相信。   “华音。有些事或许你我都曾经错过。但是。哀家相信。这个孩子不会错。”太后郑重地神态。最终还是征服了满肚子疑问地华音。   “我也相信他。”仿佛赌咒般。华音举起自己手中地银针。缓缓地道。   挑选好了良辰吉日。一大清早地。魏翎就骑着高头大马绕着皇城走了一圈。然后才到达柯王府门口。   将军娶公主,原本就已经是一件轰动全城的事情了,如今,一列列鲜红的队伍停在惨白的王府门前,说不出的别扭与诡异,引得围观的人越来越多,几近万人空巷。   柯王府内,璎珞刚刚穿了几天丧服被前来治装的宫女们脱下,换上了喜庆的大红礼袍,施朱添粉,不多时打扮得艳丽无双。   “殿下,这是太后娘娘赐的一对玉佩,祝殿下和将军百年好合,双双对对到白头。”宫女将仅剩一半的玉佩戴在璎珞胸前。   另一半就在那年轻将军的胸前吧?璎珞抚着冰凉的玉佩,滑润的感觉消除不了她内心的不安。那陌生的将军,他究竟是为了什么才答应迎娶自己这个孤寡的公主呢?   复杂繁重的礼节和喧宾夺主的宴席之后,就是新郎和新娘自己的事情了。璎珞坐在喜床上,静待着魏翎的到来。   她原本以为,这个将军已经喝醉了酒,带着忿忿的神情闯进门来,对着新婚的妻子大雷霆的,但是……   “没有累着你吧?”尽管带着一身的酒气,但是魏翎精神抖擞地离开了酒席,叫那些想灌醉他接过自己醉得一塌糊涂的人憋了一肚子的气。然后,他轻轻带上新房的门,柔声问着新婚的妻子。   “……”璎珞现,自己竟然无法开口说任何话语。她不明白了。   “公主殿下是聪明人,魏某也就直说了。”魏翎坐在桌旁,倒了一杯茶醒酒。就是天生的千杯不醉,今夜他也确实喝多了,为了心中那无法宣泄的感情。   “璎珞明白。”璎珞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将军心里有人,娶璎珞为妻,不过是奉旨而行,璎珞不会有非分之想的。”   “既然公主明白,那自然知道该怎么做。从今往后,这间屋子就归公主,有任何要求,魏某都尽力而为,还希望公主莫要怪罪魏某才是。”   “魏将军,璎珞不过是一个卑微的宫女生下的小孩,凑巧生在皇家,才能有今日这般荣华。况且,将军前程似锦,璎珞孤寡之身,才是高攀了将军。”   外面,还有着来来往往的人们喧哗的声音,而洞房内却一时静得连烛芯燃烧噼里啪啦的声音都清晰可闻。   “将军,璎珞尚有一事相托。”   “什么事?”   “璎珞希望,可以将小儿易方接到身边抚养。他年岁尚小,我实在不放心他孤身在外。”   “关于小王子,公主大可放心。如今小王子已经继承父亲王位,由宗府派人全面教养和栽培,以陛下对小王子的爱护,相信不出多少时日,小王子一定可以变成一个人人称颂的好王爷的。”   “既是如此,我就放心了。”璎珞垂下了眼,不再开口。   第二日,璎珞照古礼,拜见了高堂徐廉大元帅,然后由宫人们接进宫去拜见太后。   “事情已经展到了这个地步,恐怕我们事前推测的马上就会实现了。难道我们还要束手待毙吗?”璎珞刚一离开,徐廉就冒火起来。   “爹,千万莫气,否则抗了旨,就万事皆休。”   “但是这明显就是小皇帝要杀老夫这只猴子来警告朝中那群鸡,刀都架在脖子上了,能不急吗?”   “爹,孩儿说过,如果不是从小皇帝手中将江山夺下就没有意义。如今,爹您就退让一步,让小皇帝掌握起实权来,然后我们再从中夺取,彻底将皇室一族打入地狱。否则,只是将没有实权的小皇帝赶下皇位,易如反掌,不能让他们体验那种生不如死的感觉。”   “但是,伴君如伴虎。既然小皇帝已经知道自己不是老夫的孩子,自然不会放任老夫这个威胁在身边,万一……”   “爹,这您尽管放心。只要皇土之上,匪乱未平,要仰仗您的地方还多着呢,相信他们不会这般愚昧,先断了自己的手脚,然后才去收拾敌人。”   白洛辰已经拟好了第二道圣旨,就待下令颁。就在他加盖印玺的时候,忽侍者来报“大公主求见”。   “皇姐进来身体可好?天气渐渐转暖,但是夜里仍需担心受风。”白洛辰步上前去迎接,一副关心姐姐的弟弟模样。   白抚英颦眉,这样的白洛辰让他感到忧心。“多谢陛下关心。听闻陛下近日事务繁忙,本宫担忧陛下龙体,特意使御厨炖了些温和的补品,给陛下补补身子。”她敏感地在白洛辰身上闻到一股麝兰幽香,意识到白洛辰昨夜又在琉璃处留宿,不知为何,心里突然堵得慌。   白洛辰坐下来喝汤,白抚英在房中慢慢走着,不多时就看见了那圣旨,联系近段时间生的事情,她顿时明白了。   “陛下,这是谁出的主意呢?”她不认为白洛辰自己会突然想出这样连消带打的法子,如果没有高人指点,恐怕会中了他人的连环套。   “皇姐不相信朕?”白洛辰恼火起来。原来白抚英自始至终还只是将自己当成当初那个事事依偎她的小孩子,如何能叫白洛辰不伤心。   白抚英原本并没有这层意思,她只是想知道,造成她和魏翎决裂的人究竟是谁而已。她一看见白洛辰的表情,就知道他是动了真怒了。原本两人因琉璃的事情已经闹得不甚和睦,白抚英不想再因这件事而导致两人的感情更加疏远,所以只好收起自己的疑问。   “我的好陛下,您已经是独当一面的君主了。如此,本宫就放心了。”白抚英转而笑起来,不料此番话却引起白洛辰的恐慌。   “皇姐,朕不许你离去。”白洛辰沉下了脸,气呼呼一把拉起白抚英的衣袖,紧拽着不放。   “陛下,公主,你们这是在做什么?”庄重但不严厉的声音来自刚进门的英王,他盯着白洛辰抓着白抚英衣袖的手,眼中闪过杀气。   “皇叔,朕只是……”面对亦师亦父的英王,白洛辰尽管手下毫不放松,口头上却先弱了语气。   裂帛之声无预兆响起。白抚英撕下整个衣袖,从宫女手中接过披风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然后飞快穿过众人,消失在庭院深深之中。   “今天事情,一个字都不许泄露出去,否则小心你们的脑袋。”英王对还处于惊愕中的众宫人下了死命令,众人慌忙回神,纷纷当成不知此事。   白洛辰默默将这一截断袖置于塌上一角,心里像缺了什么一样,空荡荡的。   “陛下与大公主因何事起争执?”英王厉眼如刀,就算搞不清楚白抚英的弯弯绕绕,对于白洛辰的一点花花肠子还是琢磨的透的。   “皇叔,你说,皇姐会不会救魏翎?”毫无自信的话语,白洛辰卷起案上的圣旨,递给英王。   “陛下,与其担忧敌人,不如担忧自己。”   “皇叔此话何意?”   “陛下如今夜夜**,恐怕是没有多少时间可以筹措立后之事呢!”   “真是一帮多嘴的……”白洛辰愕然。 第十八章疏离   春深了。处处可见华树成荫,原本青翠的颜色已经染上了墨意,绿得黑。阳光开始有了热的威力,就连天亮的时间也提前了一个时辰。   白抚英换上了比较轻巧的薄衫,倚在窗前,看云雀在枝头嬉闹。凉风拂面,让她的神智无限清醒。   “殿下,有位姓百里,自称是大夫的人求见。”新来的真嬅宫女肃立在门外,轻声向主子传递来自外界的信息。   “碧医圣”百里子路。这个江湖神医,怎么会在这样一个清朗的早晨进宫要求面见公主呢?还有,是谁安排他进的宫廷?这里可不是江湖,随便一张拜帖就可以投递到主人的手心。   傍泉苑依山傍水,一曲清流缓缓流过,带着丝丝凉意,也带走了万千的寂寞落花。   百里子路负手站立荷池旁,一头碧引来无数诧异的目光。他凝神盯着池中心一支巍巍而立的小荷,思绪不知飘向何方。   “殿下有请。”   随着宫女的脚步穿越了曲折的水上回廊,百里子路远远就感觉到一束锐利的目光,从上方紧紧盯着自己的一举一动。那是熟悉而陌生的探问,带着**裸的威胁。   百里子路强迫自己不去回应,双眼平视前方。   好不容易到了一栋楼台前,宫女们推门示意他进去,全部低垂着头不一语。   “百里大夫,是何人引你进的宫门?”真嬅接着领路的工作,带着百里子路一边往楼上走,一边问。   “这是公主要在下回答地吗?”百里子路反问。   真嬅闭嘴了。   隔着一层纱帐。白抚英坐在里面地贵妃椅上。百里子路被安排在外面地太师椅上。屋子里熏着香。还有一丝淡淡地血腥味在空气中浮动。   如果来地人不是百里子路。或许永远不会有人知道。正因为百里子路这个时候来了。白抚英地面具霎时间被他揭穿了。   “你果然受了重伤。”他开口。肯定而坚定。   “百里大夫求见本宫何事?”白抚英假装没有听见他地话。但是一旁地真嬅却留意上了心。   “殿下的伤……”她显然不明白,白抚英为什么要蓄意隐瞒自己的伤势,肆无忌惮就开口询问。   “你用幻鸣心法,纵然瞒过了鬼医一时,但是这副虚弱的身体还可以撑几时呢?你没有想过一旦被人识破,你的处境有多危险!”百里子路激动得差点把椅子的扶手拆下来。   “子路,你是来多管闲事的啊!”淡淡然的话语,白抚英无所谓的态度彻底激怒了百里子路。   他怒目而起,瞪着白抚英半天,却又垂头丧气地坐了下来,只从怀中掏出一个玉做的的小匣子,喃喃自语般的说:“我一直祈祷你不会用到这样东西,但终于阻止不了。罢了罢了,既然你一意孤行,本大夫也无法再插手。”   破空声中,玉匣脱手而出,射入纱帐,被白抚英稳稳接住。   怀着好奇心打开匣子的瞬间,以白抚英之能,仍只来得及看见红光一闪,匣中事物已然消失。她瞬间领悟到什么,扬手摔碎玉匣,站起身来欲责备百里子路,却心口一痛,整个人直接向前扑倒在地。   形势骤变,所有人都没有料到会是这种结局。   “殿下!”真嬅扑上去想扶起白抚英,被她用目光狠狠逼退。   “子路,你真狠心对本宫下蛊?”白抚英忍受着体内翻天覆地的疼痛,就是额上已经布满了汗水,仍旧倔强的不肯出半声吟哦。   “这是子母蛊的一种,可惜母蛊已死,只剩下这唯一的子蛊,被我用寒冰玉匣封存,终于在今日派上用场了。”   “你……”白抚英简直不敢相信这是一向心思缜密的百里子路说出来的话,“没有蛊母的蛊虫,百里,你在开什么玩笑!”   如此,这蛊虫今后无人可以控制,如何是个了得?   似乎是蛊虫稍微消停了些,白抚英勉强从地上爬起来,捂着心口,一张俏颜惨白如雪,一双白脂玉一般的手背上浮起一根根的青筋,一突一突地跳动着,叫人胆战心惊。   “虽然如此,它们却是唯一可以帮助你控制自己的伤势的方法。”百里越过纱帐替她把脉,抽出银针分扎在她手臂的**位上,放出了一些黑血。   白抚英刚刚缓过气来,抬头要说什么,被一阵猛烈的咳嗽打断,然后“哇”的一声,呕出一口黑血来。昏昏然歪倒在子路怀中,白抚英努力想运气恢复神志,刚一催动真气,体内蛊虫马上蠢蠢欲动,嗜骨侵心。   “子路,你封住了我的血脉吗?”白抚英横眉怒目,终于真正生起气来。   “这就是唯一可以拯救你的法子。照你的个性啊,如果没有用这种极端的方式来控制的话,你一定会动不动就为别人出头,哪里会安心乖乖养伤。”   “解蛊的法子?”白抚英不再挣扎,蛊虫已经在体内,说什么都于事无补了。   “除非找到当初救我的那个神秘女子,否则只能等它们自然死亡了。”百里子路如实回答。   “说来的目的吧!”坐直了身子,白抚英抖抖袖子,除却脸上滴滴冷汗,一派贵不可言的样子。   “我来取‘莲华’。”百里子路深吸了一口气,一字一顿地道。   窗外突然飞过一只鸦雀,“嘎”的一声拖得老长,在房内划过一道黑黑的影子。   真嬅回,已经看不见那鸦雀的样子,当她再次回过头来的时候,看见的就是泪眼涟涟的白抚英。   坚强如白抚英,竟然哭了?真嬅捂住了嘴,满眼恐慌。   “此物在会云阁,钥匙只有太后才有。你回去吧,本宫一定在月内将东西送到。”轻轻摆手,白抚英走进了内房,背影一片萧索。   “殿下请回,太后娘娘传下口谕,不接见任何人。”   从来没有想过会生这种事情,白抚英恍然不知自己是如何离开永寿宫的。   洛妃接受百里子路的请求,安排他进了宫,为的就是向白抚英替刘戚讨药。然而,仅有的救命良药“莲华”却是属于太后所有,白抚英匆匆来求,吃了一记闭门羹。   “娘娘,您好不容易盼回了这个孩子,何必又要这样刻意疏远?”洛妃仿佛亲眼所见白抚英失望离去的神情,不由向太后求起情来。   “妹妹,你不懂。”太后重新回到轻纱帘幕的后方,一派慵懒,一时间时间仿佛回到了从前。   “那‘莲华’的事情……”既然明白太后心意已决,洛妃转而询问刘戚的事情。   “是时候去一趟了。我们……也有二十年不见了。”太后示意下来,将钥匙递与洛妃,命她去取来“莲华”。   白抚英恍恍惚惚回到傍泉苑,心里头总是空落落的。原本畅意的生活,因为魏翎的误解,白洛辰的敌视已经残破不堪,如今再加上刘戚的病重,太后的疏远,更是岌岌可危。   “真嬅,替本宫宣华音公子来。”终于,她想起了一个可能会知道事实的人选。   “你说太后疏远你?这是不可能的事情!”华音吃惊的样子不像是假装的,就连平时命根子似的的紫衣差点被白抚英拿苍澜匕捅出一个洞都已经完全不在意了。   示意吃惊过度的小叔坐下来,白抚英突然觉得自己选错人了。   “啊!”华音猛地叫了一声,“那天本公子在永寿宫看见魏将军了。不过,太后和他似乎谈地并不是很好,太后挺生气的。”   “魏翎?”这是一个关键的地方,如果真是他的话,也许真会影响到太后的态度。   “不过,你今天怎么这么虚弱?”粗心的华音终于现白抚英的不对劲,伸手就擒住她的手腕,稍微一探脉,立即锁起眉头来,“巫蛊之毒!你又瞒着我们做了什么?”   “真是的,身边的人都是大夫,一点点小事都瞒不过你们。”白抚英装作无所谓地收回了手,强忍着将百里子路暴打一顿的冲动,将事情经过讲与华音听。   “扑哧”一声,华音很不给面子地哈哈大笑起来:“原来是那个怪家伙出的手,难怪用的法子竟然比本公子这个鬼医门徒还离谱。”   “怎么,难道你也曾经想用蛊毒来治本宫的伤?”白抚英敏锐地抓住了他话音里的另一层意思。   “是我师父他说,若要制住你的胡作非为,就必须采取非常法才行。本来本公子就建议用行针法封住你的全身脉络,但是师父说我功力不如你深厚,只怕还没来得及完全封住,就会因你自身功法反噬而受重伤。真没想到他小子竟然这般有才,想得出用无母蛊虫来控制你的这种空前绝后的法子。”   “小叔,你可有法子,替本宫去了这蛊虫?”   “既然蛊虫无母,那就没有驱使的法子了。反正也是无害的,你就乖乖的养伤吧!”华音想起什么似地,突然起身就要离开,“对了,接下来这段时间本公子要往南方去一趟,可能有几个月的时间不在皇城,你如果再有什么事,就去找太妃娘娘吧!另外,郑重警告你,不许在本公子不知道的情况下离开皇宫,否则本公子回来一定将你逮到我师父那里好好疗养疗养。”   一个个都走了。   白抚英望着华音离去的门扉许久,低头看向自己的左手腕。那里,一条浅绿色的痕迹正缓缓往手肘的地方延伸。   “子路,小叔,你们忘记了吗?我的体质虽然可以抵制大部分的毒品,但是对于蛊毒,有着严重的过敏反应。在你们回来之前,不知道我撑不撑得住。” 第十九章恃宠   琉璃移居秦安殿,众人称之为秦安婕妤,身为皇帝目前唯一认定的后宫,恃宠而骄似乎已经成为了必然的事情。   然而,琉璃并没有表现出任何骄纵的样子,仍旧每天天微亮急急起床梳洗,打扮妥当了就往万寿宫探望太后,然后恪守礼节地呆在秦安殿,只偶尔会参加白抚英举办的花会。   主子安分守己,反倒是她的随仆们不可一世起来。   苾媛伤愈回到傍泉苑的时候,一路上已经听到了不少的传言。身为太后身边得力的大宫女,她认为有必要将这种事情向上传达一下。   “真嬅,事情你也听到了。本宫这里事情向来不多,而秦安婕妤那里显然又需要有个识大体的人照应着,所以你可不可以替本宫到秦安殿去,帮助秦安婕妤好好管束一下宫人们。”白抚英懒洋洋趴在琴座上,闭目养神。   “奴婢遵命。”真嬅顺从地接受了新的工作安排。   “殿下,您似乎……”真嬅刚一离开,细心的苾媛就现了白抚英的不对劲,小心地执起她的左手,轻轻捋高她的衣袖,“这是蛊毒?殿下,您这是招谁惹谁了啊!”   看着苾媛忙前忙后地替自己擦汗,还小心地将温温的汤水慢慢喂入自己的口中,白抚英因痛苦而微皱的眉头终于有了些微的舒展。   “苾媛,你的伤刚刚痊愈,不要忙了。过来陪本宫坐一坐,这些事交代她们就好了。”招手唤来一个近旁的侍女,白抚英示意苾媛将汤碗交到她的手上,支起身子拍拍自己身侧的垫子,让苾媛坐过来。   苾媛赶紧坐在垫子上,让白抚英的身子靠在自己身上,然后执着手绢轻轻替她拭汗。一边叮嘱着旁人小心侍候,苾媛一边心疼着白抚英,问个没完没了:“殿下,这好生生的,怎么会中了蛊毒呢?而且看情形似乎是熟人吧。否则我们这聪明绝顶的大公主殿下怎么会中这样的圈套呢?”   “苾媛,你就专挑本宫无力反驳的时候这般说话,也不怕将来本宫和你算总账。”白抚英逞强反驳。   “哼。就你现在这风吹就倒地模样。还说什么将来。殿下。您为什么就这般不让人省心呢!您在外地那段日子啊。太后娘娘可是日日夜夜地担忧着。如不是洛妃娘娘和六阳师父天天寄了信笺来汇报您地状况。只怕娘娘当时日日担忧。早就白了头咯。”   “苾媛。这些年幸而有你代本宫陪伴在太后身边。”白抚英撑起笑靥。别人根本想象不到她正在遭受蛊虫蚀骨地痛苦。   苾媛低下了头。不再说话。   琉璃没想到白抚英会派人来。一时间竟然不知道作何反应。   “奴婢真嬅。拜见娘娘。”真嬅恭谨跪下。一举一动堪称礼仪典范。   “免礼。真嬅。大公主可有其他话让你带来?”琉璃这才仿佛想起白抚英地存在。这个一手将她提携至高位。却又扬言要一手将她拉下台地宫中特别人。   “禀娘娘,殿下关怀娘娘身边没有一个体己人,担心那些宫人们不懂规矩,反而在外面坏了娘娘的名声,所以让奴婢前来帮助娘娘您,并没有其他话语交代。”真嬅的话刚一说完,立即就迎来了宫中侍立的其他宫人仇恨的目光。   就算真嬅真是太后身边的人,如今来到了秦安殿,不过是一个新来的奴婢,竟然在主子面前公然的宣读她们的不是,这简直就是刚进门就得罪了整个秦安殿的所有奴仆。   “大公主真是有心了。”琉璃很是开心,想来关于其他人的传言她也是有所耳闻的,但是身为外域来的妃子,她根本没有能力约束这些人。如今来了一个帮忙管事的,而且还是由太后和白抚英那边派过来的。她自然比较倚重,于是起身就要扶起真嬅。   “娘娘不可。”真嬅先一步阻止了琉璃的动作,倾身上前将琉璃重新扶回座,然后毕恭毕敬地奉上茶水。   “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去将周围收拾干净了,陛下随时都会来到这里,万一看见你们这懒懒散散的样子,小心你们的脑袋。”真嬅提高声音一喊,果然四周眼红红的宫人们再不愿意,听到了皇帝陛下这座大山压下来了,也不得不乖乖干起自己手头的活来。   “真嬅,你真能干。不知道你在永寿宫几年了?”琉璃浅笑着。   “回娘娘,奴婢与苾媛宫女是同时进的宫,已经入宫十年了。”   “那你一定很了解皇宫里的大小事情了?”   “奴婢只知道奴婢的本分,其他的事情,奴婢不敢随便探问。”   “琉璃不过是一个幸运的外域女子,今日侥幸得了陛下的恩宠,有着这随时消逝的荣光。但是,如你所知,陛下大婚在即,琉璃我随时都会被弃之敝履。”琉璃说着用衣袖摸了摸眼泪,“真嬅,还望你可以帮助琉璃一把。”   “娘娘言重了。如今娘娘圣誉正隆,这是所有人都知道的事情。其实娘娘只需再加把劲,一旦怀上龙种,自然身家更上一层楼,贵不可言了。”   “但是琉璃听说,陛下的后位已经有了人选,不知是否属实?”   “娘娘说的是……”   “陛下亲口对琉璃说,他欲立大公主为后。”琉璃无意中听到了白洛辰的梦话,却不料今日这一席对话,变成了后宫争斗的导火线,导致了和平假象的破灭。   真嬅斟酌着,仔细衡量着琉璃的价值。   一边是权倾后宫的白抚英大公主,一边是圣誉正隆的琉璃秦安婕妤。如果以目前的情势来看的话,绝对是白抚英占据绝对上风。然而,真嬅却掌握着所谓真相——众人眼中风光无限的大公主,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如今已经被太后和皇帝双方疏远,并且身中不解蛊毒,随时可能一命呜呼,就算侥幸活了下来,将来也必然是嫁人的命。虽然皇帝戏言说要立她为后,但是文武百官肯定不会允许这样的姐弟**的。   至于琉璃,虽然是以贡品身份被送进宫的,但是在白抚英搭桥的情况下,皇帝接受了她,并且一下子就封为婕妤,显然对她也不是没有任何的感觉。加上如果将来琉璃真的怀上龙种,那将是一座无法撼动的高山。   于是,真嬅下了决定。   “娘娘,无论听到了什么,请娘娘相信真嬅,唯有抓住了陛下的心,才能于宫中屹立不倒。既然陛下如今心思在娘娘身上,娘娘何必庸人自扰。”   真嬅的想法是,琉璃只管应付皇帝陛下,至于其他的外事,有她真嬅替她打点张罗,必然万无一失。   苾媛好不容易才盼得那宫女跌跌撞撞地跑来。   “小心点,万一弄倒了殿下的药怎么办?”虽然害怕错过服药的时辰,但是如果弄倒了药,重新再熬制的时间只怕会更久。   “奴婢该死,苾媛姐姐,实在是今日药房的人推迟了煎药的时间,奴婢已经尽力了。”将热气腾腾的药交到苾媛手中,小宫女都快要喘不过气来了。   “药房的人怎么会无故推迟了给殿下送药的时辰?”苾媛端着药碗,回头看见的却是白抚英一百个不愿意的脸,不由想笑,“殿下,您就看在她们辛苦替你取回来的份上,一口气喝了吧!”   她威逼利诱,哄小孩一样终于将一碗药涓滴不剩地倒入白抚英腹中,然后……   “什么!竟然连傍泉苑吩咐的甜汤都敢拖延,究竟是谁家奴才吃了雄心豹子胆了?”看着白抚英苦黑了一张脸,苾媛心疼不已,迁怒到那前去御膳房领膳的小宫女身上去。   “据说是秦安婕妤那边的人。秦安婕妤交代了一碗冰莲燕窝,所以几乎整个御膳房的人都盯着那锅汤看了。”小宫女壮着胆子回答。   “这……”苾媛傻眼。   “呵呵!”白抚英摸出袖中私藏的一粒果脯,放入口中暂时缓解苦涩的感觉,“苾媛,让她下去吧!既然事情已经生了,说什么也于事无补。真嬅的手脚还真是快呢,果然马上就帮上了秦安婕妤一个大忙了。”   “殿下,这……”   “本宫房中尚有几株草药,都是可以入菜的。苾媛,去折几片叶子来与本宫,抽空冲一杯茶也就是了。”   “殿下,您真是太好说话了。”苾媛照命去办。   如此一来,整个皇宫的人立马就会敏锐地探知到大公主白抚英已然失势,如今宫中的贵人乃是琉璃,即使不用引蛇出洞,那暗地里的狐狸也会自己露出尾巴来的。   白抚英按住自己抽搐的左手,故作镇静。蛊毒已经侵袭了半只手臂,还有一个月就要接近心肺。为刘戚求取“莲华”的事毫无进展,太后已然闭门不见任何人。   魏翎娶了璎珞之后,奉旨在府中陪伴佳人。徐大元帅被一纸圣旨擢升王爷,明升暗贬,军权已经有接近一半回到了白洛辰手中。但是,还有魏翎等一种徐廉身边的忠心将军握有兵权,甚至英王爷手中尚有一支劲旅之师。   英王府之中,萧红已经调养好了身子。但是门禁深深,她被康尹和华音双重警告,绝对不许未经许可就前去面见白抚英。所以她愁眉深锁,日日着急。   “爱妃日日颦眉,莫不是想要本王效仿周幽王,来一出烽火戏诸侯,以博美人一笑?”英王环着她消瘦的肩头道。   “我想进宫。”终于,萧红不再排斥英王的叫唤。   但是这样的要求让英王为难。现在正是最重要的时期,萧红的介入将会带来无知的变数,万一使得功亏一篑,岂不是白费心机。   就在此时,太后谕旨下来,竟然要宣召萧红进宫。 第二十章私访   百里子路回到福临山庄,日日夜夜盼着白抚英将“莲华”送来。但是他最终失望了。当他垂头丧气地推开刘戚的房门时,眼前却突然看见了那不应该存在的“莲华”。   然后,还有原本应该身在深宫,养尊处优的皇太后,以及皇太妃。   “这是……”他耙了耙脑袋,突然惨叫一声:“糟了!我怎么会糊涂到对她下蛊呢!”   太后还没有反应回来,原本闭目靠在床头养神的刘戚突然瞪大了双眼,挣扎着就要下床。他哆嗦着声音道:“百里,你竟敢……竟敢……咳咳咳咳”   洛冰赶紧扶住了他,将自己手中的宫帕递过去,接了一口刘戚咳出的血块来。她眼看着刘戚身子骨无力地倚着自己,一双骨瘦如柴的手紧紧抓着她的手臂才勉强支撑住自己的身体,不由担忧地回头看向太后。   “你是说,你对英儿下蛊?”太后似乎仍没有办法相信百里子路说的话,一时竟不能回神,连手中的茶水已经倾斜倒在桌面上都没有意识到。   百里子路沉甸甸地一低头,就觉清风拂面,再抬头时,屋中已然不见了太后身影。洛冰亦是一脸的焦急,如不是身边还有一个刘戚待她好生照料,只怕也随着太后的脚步去了。   “爹,生什么事情了?”刘阳恰恰进门,这诡异的一幕叫他理不清头绪来。   “庄主,你还是先歇着吧!这里一切有我。”洛冰安顿好刘戚,这才开始对刘阳解释,“我们是昨天夜里来的……”   百里子路进宫讨药的事情,自然没有瞒过太后和洛妃的耳目,只是碍着太后正想方设法疏远白抚英,因而不理会白抚英的同时,她命洛妃取了“莲华”,连夜赶到福临山庄来。两人对于福临山庄都是无比的熟悉,轻车熟路加上两人的绝世武艺,竟在没有惊动任何人的情况下就摸到了刘戚的住房。   刘戚半夜里因咳嗽醒来,恰看见姑射与洛冰从天而降,俏生生站在窗前,迷迷糊糊间还以为自己垂死之人看见了留恋的幻觉,失笑不语。   “刘庄主……”姑射开口。二十年恩怨纠葛随着两人地会面翻涌上心头。鼻子一酸。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了。   “庄主。姐姐是专程看你来了。”还好旁边有个洛冰。晓得一些内情。在一旁帮扶了一下。“夜风凄凉。庄主地身体羸弱。姐姐还是进屋再说吧!”   自从刘戚病情愈难以控制之后。刘阳和刘甄就主张派下人住进沧园。以备就近照顾与不时之需。然而刘戚死活不愿。个个都赶了出去。最后只剩下师姐李碧君得以留在园中照看。   姑射她们进园子之后。李碧君就已经察觉。此时正跟在她们身后探看究竟。当刘戚起身开门迎进姑射地时候。借着屋内地烛光。她看清了姑射地容颜。   遥想当年。刘戚就是为了姑射而抛开师门。舍下自己这个师姐。执意离开了武林纷争。在福临山庄地二十年岁月中。她不止一次地想着。如果姑射可以来看看这个痴情地小师弟。哪怕是一面也好。那她就决定原谅这个害惨了同门师兄弟地人。   然而。二十年时光悠悠而逝。姑射从来未曾路面。连音讯都没有一丝。现在刘戚师弟已经是风烛残年。随时可能逝去了。姑射还来做什么?   李碧君狠狠一掌劈向身边的歪脖子树,震得树叶沙沙地响。   “师姐,进来吧!”如此动静,就算刘戚已经缠绵于病榻,也还是无法忽视的。   李碧君如言进了门,赶到床头扶住刘戚,这才有机会仔细打量起姑射的容颜来。   她怀中的刘戚已经老态病态尽显,而眼前的姑射,还是一如二十年前一般光彩照人,不可侵犯。   “你还有脸来?”李碧君毫不客气地出言,也不管对方是高高在上的皇太后了。   “碧君姐?”姑射迟疑着,因为李碧君的脸上还带着易容的面具,“我本以为,在我离去之后,他会与你成婚。”   姑射的语气真诚而暗哑,李碧君一时间竟没有想到姑射当年离去还存有此心祝福于自己,愣愣地无法回答。但是,刘戚的咳嗽声唤回了她的神智,她扯开嘴角,讥讽起来:“现在才在这里猫哭耗子,不嫌太晚了吗?你害我流云谷众人,师父无故惨死,大师兄离谷出走,小师弟叛谷出逃,三师兄战死于武林人的攻击之中,整个流云谷几乎消失于人世!你……你最后竟然还抛下了小师弟,进了宫当什么皇后你……”   李碧君指着姑射,只是一句话再说不出来。   “碧君姐,我身为周家女,从小就被告知,将来必登后位。三年江湖岁月,姑射年少无知,闯下不少滔天大祸,江湖前辈们的指导和包容,我一直感念于心。”姑射放下太后的架子,难得心平气和的解释着,“贵门掌门之死,姑射虽不是直接的凶手,但也确实脱不了干系。碧君姐若始终觉得意难平,那姑射可以引颈就死,一句怨言都没有。”   “你三言两语就想遮掩过去吗?”这一下不说则已,一说起当年之事,李碧君就抑制不住自己的悲愤,“此时此刻,你难道就不该将我师尊当年死亡的真相公诸于世吗?”   流云谷掌门受重伤的时候,身边唯有姑射一人知晓全情,甚至有无数人怀疑就是姑射因爱生恨,重伤了阻止她和刘戚之情的掌门人。   姑射自掌门人被袭击一事之后,原本就沉默的她变得更加的沉默,对于众人的质疑和质问,视若罔闻,天天就站在悬崖上凌风远眺。意外的是,掌门人不仅没有说任何一句责怪的话,反而将原本预定要传给三徒弟夫妻的掌门印信传给了姑射和刘戚。   事情到了这里,众人也就不好再说什么,只是随着掌门人的逝去,姑射在灵前跪了三天三夜,然后就翩然而去,不知所踪。直到刘戚反出师门,创立的福临山庄,人们才渐渐知道了姑射这个周氏女的些微过去。   如同当年一样,每次说到掌门人之死这个问题,姑射三缄其口,沉默不语。   “师姐,不要为难她。”刘戚艰难开口,刚才去开门的时候受了风,现在正是难受的时候。   “我说。”烛光晃动,让姑射的脸和她的话一样的虚幻不真实,“杀害掌门人的人,乃是我的师父。”   “你开什么玩笑!”李碧君嘶吼道。   也难怪李碧君不相信,就是一直信任着姑射的刘戚都觉得姑射这次说的话实在太过虚假,叫人无法相信了。   号称“天下武功尽归此处”的流云谷,虽然不敢说人热傲视江湖,但是整个门派整体的实力还是不容小觑的。如果真如姑射所言,流云谷前掌门人乃是被她师父所杀的话,那就是说姑射的师父在流云谷中来去自如,竟无一人现他的踪迹,甚至连杀了人再从容离开都没有人知晓。   这太叫人难以相信了。   甚至还有一点,就是——掌门人为什么一个字都没有提及这个神秘的姑射的师父呢?   “过去的事情已经过去了,我所知道的就是这些,不管你相不相信,这是我唯一能说的事情了。”姑射递出怀中抱着的匣子,“这是百里要求的救命之药‘莲华’,此药药性刚猛,唯有人之将死之时,赌博一样地看看能否救活。既然百里已经提出来了,想必你的情况确实已经药石罔救。”   “姐姐?”洛冰突然看见姑射瑟缩了一下肩膀,惊慌地掰过她的身子想看看她的情况,看见的却是烛光下挂着两行清泪的一张憔悴容颜,不由呆住了。   姑射,哭了。   那个连踩着家人族人的血液嫁进皇宫都没有半点动容的姑娘,竟然因为刘戚即将无药可救而哭了。   “傻丫头,我还没死呢,你怎么就哭了,这不是咒我吗?”刘戚深吸了一口气,没好气地开口,说到后来自己声音也有些哽咽,“你我相知,虽然这份情缘来的不容易,但生老病死乃是常事,谁也抵抗不了,不是?”   三年江湖岁月,高洁如雪的姑射遇到了洒脱不羁的刘戚,一对在外人看来武林中的金童玉女,却只有自己才知道他们不过因对方的才气而惺惺相惜,因然于众人的视野而变得眼中只有对方的存在。   刘戚知道姑射是皇后,知道她永远无法抛开这份使命,无法置自己的家人于不顾。然而,她的回报却是,大婚当日,全家惨死。刘戚一度想要为姑射报仇,万般决心都抵不过姑射离去时的那一个回眸。   “我有成为皇后的使命,那是我的责任。无论生了什么事情,这都不会改变。”   月光草,那不过是两人在流云谷中的一份约定。假如来生,如果还有机会相遇,姑射愿陪伴刘戚于流云谷栖霞崖旁,看月光草之舞,沐月之光,共同成就天涯梦想。   于是,当白抚英带着一盆月光草,连同她那一张肖似姑射的容颜来到福临山庄要求顶替死去的刘湘之名时,刘戚是半边欢喜半边怨恨地收留了她。   为什么,偏偏是皇帝的女儿?为什么,偏偏是她的女儿? 第二十一章政动   所有人都在喋喋不休地讲话,嘴巴的张合从来没有停止过,说话的内容也几乎没有任何的变动,从头到尾就只有一个中心——不可架空徐廉,不可以这样对待忠臣元勋。   反倒是徐廉和魏翎,彻头彻尾没有出一个声音,仿佛身边的一切都是闹剧,那争执到脸红脖子粗的事情根本与他们无关。   白洛辰看着座下群情激愤的臣子,也是不一语。他虽然认为自己有必要要为自己辩解一下,但是看英王的神色一直要他忍耐,于是也就端坐着,等着情势的进一步展。   “陛下!”辅四位大臣除了英王之外,其余三人已经撑不住场面,纷纷将矛头转向白洛辰,“陛下,虽然说君无戏言,但是徐大元帅怎么说也有护国功勋在身,如此对待功将名臣,叫臣子们如何再尽忠于陛下?”   “相爷,陛下已经下诏擢升徐廉为王爷,请相爷注意称呼。”白洛辰还没有任何反应,另一位臣子就已经替他打抱不平了。   “你……张殇,你一个小小的侍郎,我与陛下说话,哪里有你插嘴的地方。”相爷顾冯评气得吹胡子瞪眼的。   “臣子们商议国家大事,又岂是你一个相爷和陛下两个人的事情?”张殇尖声反问。   顾冯评还想说什么,另两位大臣就立即出面,将事情压了下来。虽说白洛辰没有计较顾冯评的不敬行为,但是满朝文武眼睛雪亮,那一天参上一本,就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相爷,也只有下台的份了。   “陛下,陛下既然已经封了徐王爷,自然奉以礼待。至于兵权,暂时由魏将军暂代,也并无不可啊!魏将军既为徐王爷义子,相信将来也是要同王爷一般,戎战沙场,为国守卫疆土的。”张殇话锋一转,将话题引到魏翎身上去。   “魏将军以为如何?”白洛辰也不再经询徐廉的意见,直接问魏翎。   “回禀陛下,魏翎无德无能,实不能担此重担,还请陛下三思。”魏翎这个原本可以轻易得到三分之一军权的人,突然冒出这一句话来,叫满殿臣子都傻眼。   谁不稀罕高官厚爵。谁不渴望位极权重。谁不想权倾天下。甚至荣登九五。也只有魏翎。愣是将到手地绝好机会给抛了出去。   “既然如此。朕就如前言所说。暂令掌管这一方虎符。徐王府也已经落成。不日王爷即可入住。”白洛辰懒得再费唇舌。直截了当。“魏将军。既然大公主不再需要随行将军。你自即日起。令禁卫军左营。前往凤山围场。为今秋地皇室狩猎活动做准备。”   此语又是引起一片哗然。   表面上看来。魏翎领得禁卫军左营。乃是一个威风而实权在握地职位。但是他即将前往地凤山围场乃是皇室狩猎场所。这样地地方。根本不需要什么精锐部队。所以由此可以想见。派给他地禁卫军必然也不会是什么神勇无比地角色。更多地可能是老弱残兵。   再说了。大公主原本一意孤行命了魏翎为随行将军。这短短几个月地时间便又翻脸。一句话没有说就辞退。若不是魏翎确实没有什么大过错地话。只怕谗言加身。不死也要脱层皮。   如今小皇帝多番举动都针对这徐廉一家。所有人再傻也知道徐廉要糟。杀鸡儆猴地把戏。历史上比比皆是。作为被杀地猴子。是不可能有什么好下场了。   胆小如鼠的,开始要脱离徐廉阵营,为自己另谋出路;胆子大些的,忿忿不平,然而无计可施;胆大包天的,竟然企图反抗起白洛辰来了。   “这个忤逆的小鬼!”徐廉下了朝,尚来不及到家,咆哮已经止不住地席卷而出。   魏翎冷眼旁观,看着徐廉摔坏房中可摔的任何物件,然后开始用可开山裂石的一双铁掌四处破坏。他原想离开,又怕徐廉回头找不到他,事情会更加的糟糕。   “你为什么拒绝?”泄了一会儿,徐廉见魏翎还笔直的站在门口,不由怒上心头,一张圆椅夹杂着风声,劈头盖脸往魏翎头上罩去。   魏翎伸手一带,圆椅擦过他的脸颊落在园子里的花木中,噼里啪啦响了一阵,还有一些花盆被打碎的声音传来。第二件砸来的物品是一件釉瓷花瓶,这一次魏翎没有避让,被花瓶直直砸中脑门,四散的碎片划破了鬓边和额头的皮肤,鲜血立时流了下来。   徐廉还待丢出手中的蜡烛座,眼角瞥见魏翎呆呆站立不动的样子,手不由软了下来。他随手抛开手中的东西,回身去细细端详魏翎。   “你心中,究竟有什么打算?”徐廉看不懂魏翎眼中的无情,明明是最亲近的两个人,但是这个好不容易相认的儿子心中在想些什么,他这个当爹的似乎永远不懂。   “爹,孩儿毕竟还是武林盟主。”魏翎难得对人解释,如果不是因为徐廉是他的爹,他才懒得开口,“凤山围场地广人稀,山高林密,如果孩儿召集武林人埋伏其中,可不可以取得小皇帝的项上人头呢?”   “但是,武林人哪里会无缘无故来杀皇帝呢?”   “所以才需要爹你被剥了军权,虽然贵为王爷,但是没有任何实权,所以才需要孩儿拒接军权,被指派到一个虽然不远,但是没有任何实权的地方。天下豪杰最喜欢以忠义自居,护国元帅遭受不公待遇,自然会揭竿而起,替天行道。”   “这……”徐廉眼眸深沉,久久不语。   这一方风波未停,另一边波澜再起。   太后姑射下了懿旨,命令大公主白抚英搬离傍泉苑,迁到凤山离宫去。   “母后这是什么意思?”白洛辰几乎咬碎钢牙。   他好不容易将魏翎调离皇城范围,偏偏太后又调白抚英往凤山离宫而去,怎么不叫白洛辰气恼。   “太后断不会无缘无故叫大公主离宫,想是出事了。”英王沉吟,思索起来。   “心照,你可知究竟生了什么事情?”思索无果,白洛辰转而询问身边的人。   “根据傍泉苑的宫女们说,前段时间有位自称大夫的百里大夫前来拜见大公主,之后大公主就一直没有出过房门,紧接着太后就突然下了懿旨,命令大公主迁宫。”伍心照本职地说着自己探听来的信息。   “百里大夫?就是你以前提过的,福临山庄里的人吧!不是说不再接触了,他又进宫来做什么?”白洛辰拍着桌子,咽不下这口气。   “华音离开之前有跟本王打过招呼,似乎大公主中毒了。”英王突然想起行色匆匆的华音语焉不详的几句话中,似乎有隐约提起到白抚英状况不容乐观。   “中毒?这不可能。皇姐从小就不惧毒物,哪里会中毒。再说了,皇宫禁地,毒从何来?”白洛辰气急败坏,“如果皇姐真的中了毒,那些个酒囊饭袋,都是怎么执行公务的?”   “陛下,你失常了。”英王冷冷的话如当头的冷水,直浇得白洛辰一个激灵,清醒过来。   “康尹呢?传朕口谕,让他去给皇姐把个脉。”交代完事情,白洛辰一时反而不知道要先做什么了。   “如今已经成功架空徐廉,剩下的就是好好整顿朝纲,一旦还有反抗,就找个借口警示众人也就是了。”英王看向窗外,一脸阴霾,“本王认为徐廉此番这么容易就交出军权,实在诡异。陛下,不可不防啊!”   “皇叔说的极是,徐廉身为三军统帅多年,身边必然有诸多死士心腹,纵然他愿意交出军权,其他人也必然会为其出头。再说了,如今他身边的魏翎着实是个人物。此人不为权势动心,不为财帛动念,不为美色动情,实在是个棘手人物。”   “陛下将他调离皇城,只怕另有所图吧!”英王笑笑,心知肚明,“太后此时明明刻意疏远大公主,又突然将她迁往离宫,此种缘由,还望陛下好好弄分明了才是。”   “皇叔,你为什么会突然不再执着于母后呢?这个问题,朕思前想后,始终没有明白。”   “那陛下以为为何?”   “时间真能冲淡一切吗?”   “或许不能,但毕竟可以冲淡很多东西。”   这一对叔侄俩,不约而同对着窗外的晴空起呆来。   曾经在这样的蓝天下,一个白衣姑娘举剑横空,调皮地玩笑道:“我要仗剑天涯,笑傲江湖。”   于是有一个男人抛下人人艳羡的王爷之位,陪着她走东闯西整整三年,看尽她的一颦一笑,看着她从一个懵懂的少女脱胎成为武林中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姑射仙子”。   曾经在这样的蓝天下,一个白衣姑娘滚落马背,虚弱地问候道:“恩公救命之恩,无以为报。”   于是有一个男人惊艳于她的绝色荣光,因为她异常熟悉的面容而决定要将她带回皇宫,娶为皇后,却不料因了一个无知小贼而让一夜情缘妨碍了两人之间的“姐弟情深”。   都在同样的蓝天下,有不一样的故事在不断演绎着。 第二十二章指导   璃贵为婕妤,前来交好的人自然不在少数。但是能(住的人,可就是十个指头都数的过来的了。   曾经,她跪求白抚英给她一个接近白洛辰的机会,转瞬之间,白抚英反而要对她行礼拜见。就算先皇给了白抚免跪之权,也阻不了琉璃的一丝窃喜。但是她没有忘记白抚英的威胁,所以不敢喜形于色。   帮助过她的还有另外一个人,就是指导她前去寻找白抚英的弥娘了。这是一个无法报答的大恩,因为就是现在她也还是没有再见到弥娘的第二面。这样施恩不望报的人,可是很少见的。   柯王死后不足百日,王妃璎珞就改嫁魏将军,这件事琉璃是知道的,因而当宫人禀报说“将军夫人璎珞公主前来拜见”的时候,她其实一点都不吃惊,反倒是在见到璎珞容颜的时候,不由自主地从位置上站起身来了。   “弥娘,是你!”单纯的琉璃没有丝毫的怀疑,急急上前去,就要亲自引了璎珞来就坐。   “娘娘,您要折杀了。”琉璃刚刚跨出一步,立即被璎珞赶上几步拦了下来,“还请娘娘不要再提起弥娘这个名字了。”   开玩笑,如果秦安婕妤真此大礼相待,只怕不到明日,那沸沸扬扬的流言蜚语就可以要了璎珞的命了,就连“弥娘”这个身份,都可能带来灭顶的大罪。   但是琉璃不,所以璎珞只好再找缘由搪塞:“臣妾出身低微,不过顾念往昔情分,才隐瞒身份前往紫苑。如若被他人知道臣妾竟然还常常回到紫苑,那可不是一句自贬身价就可以推脱的。轻则死罪难逃,重则株连九族。恳请娘娘,就算不念臣妾点滴交情,也顾念紫苑中那些可怜的宫人们吧!”   此一番话,连带打,琉璃信以为真,也就不再提起。   “不知道姐姐突然进来,可是有什么要紧事?”琉璃不好称呼璎珞为弥娘,又不愿称她将军夫人,也不好称呼她为公主,就随意叫了一声姐姐来。   璎珞看看身边。除了自己带来地从之外。剩下地人也都是擅长察言观色地角色。对于两人之间地互动只当成没有看见。没有听见。唯有琉璃身边站着地一名大宫女。正用一种不可名状地。叫她汗毛直竖地眼光审视着她。璎珞头皮麻。因为她突然意识到曾经在太后地永寿宫看过这个人。而且这个人后来进了白抚英地傍泉苑了。   她杀意刚起。真就已经察觉。猛地跪了下去:“奴婢该死。奴婢该死。奴婢不该因殿下头上地簪子十分别致就一直盯着那簪子看。奴婢罪该万死。”   这是一种取巧地投诚。虽然一个字没有说。但是明明白白表现给了璎珞看——我是向着你地。信不信。在你。   况且璎珞地身份再不堪。毕竟还是一位公主殿下。后宫中地明争暗斗。接触了去?对于各种情况。如果不能第一时间掌握敌我。那就只有等死地命了。   如果璎珞地心胸再狭窄一点。加上琉璃对璎珞听话地程度。真只怕立刻人头落地也不是没有可能。   这是豪赌。   璎珞反手拔下头上的簪子,簪子尖端堪堪递到真额前,只要再稍稍用力,就可以刺进去了。然而她只是道:“既然你喜欢,就送给你吧!”   “多谢殿下!”真双手小心地接过簪子,给了璎珞一个效诚的眼神。   她明白,琉璃不过是一枚棋子,真正地指挥权掌握在璎珞的手中。单单凭了这份见识,就让璎珞破例决定要信任这个心机深沉大宫女了。   “姐姐今日刻意来,就是想再帮帮你的。”璎珞拍拍琉璃的小手,现这个姑娘的眼中竟然还是一片纯真,不由微愣,追问道,“听说陛下前些日子夜夜在这里就寝,不知道陛下都做了什么?”   “陛下心里烦的事情多着呢,常常拿着一些琉璃看不懂的文章,反反复复的看,不然就是在纸上不断描绘奇怪~图形。”琉璃歪着头想了一下子,然后老实回答。   “难道陛下没有同你同床吗?”璎珞才不相信白洛辰会放着这么一个美人在身边而无动于衷。   “有啊!”琉璃面泛微红,“陛下地身子很暖和。”所以她像小羊一样,紧紧挨着她的陛下一夜沉眠,早上醒来连陛下是什么时候走的都不知道。   璎珞简直就要吐血了。   原本看琉璃那样信誓旦旦的要夺得白洛~宠爱,还以为她是一个怎样的风月高手,才会一时兴起,要培植她成为自己的势力,却不料这个异域献上的贡品,原来比一个小宫女都还不如,清纯得如同三岁的娃一样。她简直不   异域的那些个君臣们难道就没有提点她些东西,就指比白纸还白地姑娘替他们争取权柄吗?   璎珞抚额用眼神询问真,得到了让她倍受打击的回答:白洛辰确实不曾宠幸过这个被封为婕妤的女子。   “姐姐,你人不舒服吗?”琉璃见璎珞神色不好,赶紧关心地问。   “琉璃,你认真回答姐姐,你家乡的人难道就没有一个人教过你,新郎新娘结婚了要做什么吗?”   琉璃的脸立马变得要流出血一样地红,扭着身子,小小声回答:“娘亲确实有给我讲过一些……房中的事情。   姐姐,你问这个:什么?”   “既然如此,你怎么不和陛行房?”不知道还好,知道了她竟然懂得这些事,璎珞更是要起得头顶冒烟。   “可是,那不是郎和新娘才能做地事情吗?我和陛下又没有成婚……”琉璃的声音在璎珞简直要杀人地目光中渐渐弱了下去。   “他都封你为了,怎么还没有成婚?”   “可是……可是……没有迎亲,:有拜堂,没有……”   “那是平民百姓才会举行的仪式,里是皇宫,是不一样地。”眼看着璎珞已经怒极反笑,真赶紧接过话头,免得璎珞气急了,一手掐死这个迷糊的主子。   “哦。”琉璃认认真真地想了一下,突然俏再次弥盖上血一样的红,“那我岂不是应该和陛下……”   璎珞见她终于稍微意识到自己身份的特殊,急忙抓住这个绝好的契机,面授机宜,加上旁边真的不时提点,终于渐渐让琉璃表现出属于后宫女人特有的熟悉的争宠的神色来。   “真的只要这样做,陛下就会对我的乡人们很好吗?”琉璃不放心地问。   “当然了,姐姐什么时候骗过你了。”璎珞看看时辰差不多,也就准备打道回府,临行时还不忘细细叮嘱了一些细节,再再交代不可以泄了她的身份。   “真,璎珞姐姐真是好人呢!原来我都不知道我已经和陛下成婚了。你们也真是的,怎么都不告诉我呢?”琉璃对镜梳妆,仔细打理着一头柔顺的长。   白洛辰喜欢抚着她的长,她自然就百般爱护。   真反手将璎珞赠的簪子放在琉璃梳妆台的一角,挽起琉璃的长帮理。她一边梳,一边思考着回答:“娘娘,陛下既然不愿宠幸娘娘,这样同床共枕,岂不更好?”   “但是姐姐说,举凡是后宫的女人,人人都希望得到陛下的宠幸啊!难道不是吗?”   “是这样没错。可是娘娘,陛下没有宠幸您,却夜夜来这里就寝,这样已经很好了。娘娘难道就不担心,万一陛下现娘娘您和其他后宫中人一样,喜欢争宠夺势,而从此以后再不往来,这样不是反而糟了吗?”   “真你这话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那么,我究竟该怎么办呢?”琉璃真的就对着菱花镜,歪着头思考起来。   真眼中闪过异光,不着痕迹地借着帮琉璃拿饰物的动作,衣袖一扫,将那支角落里的簪子扫到地上去了。   “真,你比较了解陛下,再帮我想想主意吧!”琉璃回身对真撒来。   “陛下晚上再过来,你就挨进陛下怀里,试一试陛下的意思也就是了。如果陛下不介意,就此坐实了夫妻之事,再寻机会怀上龙种也就是了。如果陛下不愿,奴婢认为,娘娘还是不要勉强,方为上策。”   “恩,就听真你的。”琉璃心情大好,再次转身打理起自己的头,仔仔细细摆弄着繁复的花饰。   “娘娘如此倚重奴婢,奴婢就是杀身成仁都难以为报。”真小心揣测着子的心意,帮助她移动头饰。   经过老半天的折腾,终于将一身装扮打理妥当,看天色,竟是接近黄昏了。真刚想打人去端配晚膳,一队宫人早就齐齐站在门口,宣了一句“陛下今夜驾临秦安殿”,然后就是潮水般的人群开始了紧张忙碌的布置和打扫。   一个小宫女从角落里扫出了那支被真扫落在地的簪子,奉在手上前来请示。真刚想说话,琉璃已经抢先一步开口:“这不是本宫的东西,丢了吧!或者,就赏给你了。”   那个小宫女欢天喜地地去了。   琉璃回头看向真,一脸欣喜的样子,笑眯眯说道:“既然真不喜欢,又碍着姐姐的面子不敢丢,就让本宫做主丢了,真不会生气吧?”   真躬身低头:“真不敢。” 第二十三章叹息   尹说,他第一次去,被公主殿下拒之门外,只听到一不必操心。   媛急急赶了开。   康尹说,他第三次去,公主殿下已经不在傍泉苑了,就连随侍宫人也纷纷离去了。   康尹说,所以他没有第四次去的机会,只能赶紧回来向皇帝禀报。   他垂手肃立,再次肯定了自己的没用。皇宫中,他比不上鬼医传人华音;江湖上,他比不上碧医圣百里子路;白洛辰心中,他比不上能征善战的伍心照。   他只是一个半子,文也半调子,武也半调子,就连此番做事情也一样是半调子。   “赏!”白洛辰心情大好,冲着粲然一笑。   “微臣无功。”康糊涂了。   “康卿,你的功劳不小啦!”白洛辰摇笔杆子解释道,“第一次,皇姐尚有精神呵斥与你,说明她体内剧毒作并不严重,至少u很长一段时间内没有大碍。第二次,由媛出面驱赶你,乃是因为皇姐向来个性倔强,一板一眼,同样的事同样的话,除非必要,否则不想再说第二次。   至于第三次嘛!既然她都以带着一帮子人静悄悄溜出皇城前往离宫,你认为这样的她还需要别人来无谓担心吗?所以说,你该赏,重重的赏。”   康哭笑不得。连伍心照听完这一段解释也是抿着唇不置一词。   果不是了解甚深。谁敢像白洛辰这样随口推测白抚英地情况。万一一个失误。那可不是几句话就可以说得清地。   “陛下。晚膳时间快到了。奴婢已经照您地吩咐。在秦安殿布了膳了。”青雅徐徐走来。眼里带着几分凄然。   身为白洛辰身边地贴身宫女。多少对于白洛辰有更深地了解。但是眼看着白洛辰一边伤害白抚英一边伤害自己。她是急也不是。怒也不是。两边都是主子。两边都是她喜爱地人。明明是珠联璧合地一对。无奈这皇宫深院规矩重重。谁也没有办法好好喘上一口气。更别说随心所欲了。   她在别地宫人面前。完美扮演着一个奴婢所应有地一切:冷静、机警、体贴。事事在手中处理得井井有条。唯有在白洛辰面前。她从来不曾掩饰过自己地情绪。爱憎分明。幼稚而又成熟。   “青雅啊青雅!”白洛辰开口欲说些什么。忽又决闭嘴。   就算再怎么信任,有些时候还是要和下属们保持一种距离,这才是保护自己,同时保护他人的最好的、无奈的方法。   玉盘珍馐、夜光美酒。皇帝用餐哪怕只是一时兴起地赏花小点都是举世无双的精致,更何况这御厨们费尽心血而来的晚膳佳肴。   酒足饭饱,身边还有美人相伴。白洛辰舒展每眉眼,展臂将琉璃抱入怀中,含笑往后殿而去。   “陛下,琉璃和陛下成婚了吗?”从背后趴在白洛辰身上,琉璃探头看白洛辰研墨作画,漫不经心地说。   那是一幅万里河山图,乍看去,笔墨挥洒气势磅礴,细品来,细腻处亦是用了心思地。   “怎么琉璃今日问起这个来?”画作虽然尚未完成,白洛辰毫不犹搁下笔,转身揽着琉璃坐回榻上。   “今日璎珞姐姐来过,问琉璃什么时候给陛下生个小皇子。”琉璃很是不好意思地扭着自己的手指头,“琉璃说,生娃娃,那是夫间的事情,怎么也轮不到琉璃啊。然后璎珞姐姐就生气了。”   “那么,琉璃,你自己呢?你想给朕生一个小皇子吗?”白洛辰抬起琉璃越来越低的头,看着她澄澈地双眼道。   “娘说,必须要是夫妻,才可以在床上……才会生娃娃的。琉璃很喜欢很喜欢陛下,但是……陛下,您愿意娶琉璃吗?”被控制着不得不面对白洛辰的琉璃,轻声细语中全身肌肤慢慢泛起了粉红。闺中女儿家的秘密心思她毫无顾忌,纯粹道来,只是想象中的暧昧却叫她的身体不由自主地做出了最诚实地反应。   “如果朕说,我们已经成婚了呢?”白洛辰热热吐息,面对佳人而不动念,那是不可能的,尤其是当佳人主动投怀送抱地时候。他的手慢慢收紧,可以清楚感觉到琉璃颈部地脉搏跳动,可以感受到琉璃越来越急促的呼吸。   琉璃如同第一次见面时,子再次陷入一片迷茫。她傻傻地说:“那,琉璃就应该尽为人妻子的责任,为陛下生一个小皇子。”   白洛辰第一次没有在三更半夜的时候就离去。他抚着怀中人柔顺的长,嘴角微微扬起。   他羡慕琉璃,羡慕她那一双澄澈的眼睛,如同不懂世事的婴儿,正好奇地   这个世界。   白抚英将琉璃送到他床上的时候打的是什么心思,他现自己竟然有了些微的体会。血肉和权谋堆积起来的后宫中,到处都是寂寞和疯狂的嘶吼,即使坚强如太后和白抚英,身边仍旧需要有人陪伴,更何况从小带着怨念长大的自己。如果没有琉璃这一眼睛来提供争斗后片刻的休憩,白洛辰恐怕撑不过这内外纷乱的亲政夺权时期。   怀中的小小身子微微动了一下,白洛辰以为琉璃醒了,低头一看,却是她又贴近了自己一些,正将均匀而柔软的鼻息喷在他的胸前。   他的气息一滞,几乎要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好不容易深深吸了几口气,偏偏怀中的小人儿不安分地扭了扭身子,叫他当场倒吸了一口凉气。   “陛下,起身的时间到了。”门外,青雅已经领了人在等候。就算明知道昨夜白洛辰已经临幸了琉璃,她也知道自己的陛下绝对不会因此而不理朝政的。   轻轻起身,白洛;第一次现面对青雅很是尴尬。   青雅抛给他一个促狭的色,将他丢给一旁的宫女打理,自己则慢慢接近了仍在酣睡的琉璃。就算白洛辰再温柔,这初次承欢也确实够这个娃娃似的人儿难受了。   确定了琉璃暂时还不会醒,青雅回身和真一起打理好了替琉璃沐浴更衣的事宜,然后才随着已经打理妥当的白洛辰出了殿门,往议事殿而去。   白洛辰离去不久,琉璃悠悠醒转,扭头就找身边人。   “娘娘,奴婢在这里。”真一直守在床边,见她醒来,立即上前。   “陛有说什么话吗?”琉璃撑起身子,焦急地询问。   “:下交代了要好好照顾娘娘。还说今儿个午膳就不在秦安殿吃了,让娘娘好生休息,晚膳时分再过来。”真一字不漏说给琉璃听。虽然这些话并不是白洛辰亲口所说,而是青雅代传的旨意。   琉璃闻言,浑身松了力气,险险从真身边滑下去。真赶紧扶了起来,搀着她入浴桶洗漱。   贵人新宠,自然少不了赏赐。绫罗绸缎、古玩珍器、吃穿用度,样样不缺。宫中一干人等齐声道贺,琉璃却反而柳眉微颦,少了笑意。   “陛下宠幸了娘娘,娘娘为什么反而愁眉不展呢?”真忧起来。   琉璃漫步庭园,一边欣赏繁花新草,一边娓娓叙来:“璎珞姐姐说过,陛下最是听从大公主殿下的话。但是大公主将本宫送到陛下床上之时,陛下既然已经允了和本宫的婚,为什么反而不愿和本宫洞房呢?”   “这……兴许当时陛下以为娘娘您并非自愿。陛下心性良善,自然不愿……”   “真,这种事情不可能出现在一个帝王身上。”琉璃伸手捻断一支开得正盛的花枝,递到真臂弯上挎着的竹篮里。   举凡位高权重,再良善的人也不会有那种反应,更何况,白抚英亲口对她说过,那一夜室内燃起的香品中特意命人换了可以催情的进去。就算柳下惠,也不可能无动于衷,然而白洛辰仅仅只是察觉出了她的不对劲,帮她解了毒,然后就一个人独对冷窗孤月到天明。   这种话,竟不似平日的琉璃可以说得出的,真登时不知作何回应。   “你既然选择了我,难道不应该尽心”往石椅上就坐。   早有人铺上了垫子,免得石椅冰凉,让她受冻。真释然一笑,迎面已经走来了青雅,她也就没有再说什么。   青雅双手托着一个雕花匣子,竟然是白抚英亲**代了要送来的东西。琉璃不由瑟缩了一下身子,好半晌才想起要打开来看看是什么。   一匣子是晃眼的红,崭新的,齐全的,有帷帐、被套、枕巾、门帘、桌布、手帕……甚至还有一件精美的肚兜。这是民间普通人家成婚必备的东西,大红的锦布,大红的喜字,红艳艳的祝福。   琉璃满心欢喜,“呀”的尖叫一声,眼泪都出来了,捧着匣子急冲冲就往回跑,竟然连场面话都忘记了交代,连累一众宫女咋咋呼呼地追在身后,唯恐她不小心出了岔子,惹来龙颜大怒。   “奴婢虽然人微言轻,但仍要在这里替主子郑重感谢大公主殿下。”真冲青雅拜了拜身,见青雅没有不悦的神色,急忙也追上琉璃那远去的身影。   直到园子里面一个人都没有了,青雅才重重叹了一口气:“殿下果然料事如神,这位秦安婕妤必将成为后宫动荡的根源。” 第二十四章效忠   青雅,你不去服侍陛下,在这里叹什么气呢?”突后传来,青雅飞快转身,看见的却是应该在凤山离宫的媛。   “媛姐,你怎么……”话开口了一半,青雅才注意到媛的衣袖上竟然点缀着斑斑血迹,如果不是青雅心细,旁人恐怕只会将那血迹当成布料上的花饰,“你袖子上的血是怎么回事?”   媛这才举起手臂,看了看那星星点点的痕迹,一派无所谓的样子道:“这是大概是殿下呕血的时候喷溅上去的吧,我竟没有注意到,也实在是糊涂了。”   殿下呕血了。她的状况是这么严重的吗?青雅抬起忧伤的眼,心里很是难受,声音却梗住了,不出半点来。   “你不用担心,也要告知陛下,免得陛下乱了心思。现在正是陛下亲政的关键时期,殿下希望你可以好好在身后支持陛下,而不是拿一些有的没有的去拖他的后腿。”看穿了她的心思,媛先声夺人。   殿下的事情,怎可以说是有的没有的呢?青雅愤愤然觉得不可思议。不过,媛的意思也是白抚英的意思,既然白抚英不愿这些事情让白洛辰知晓,那她自然也要思索一下怎么交代才是。   “媛姐,殿下交代的东西,我刚刚已经交到秦安婕妤手上了。秦安婕妤很是欣喜,已经回宫了。只是不知,殿下因何要这样做?”她见媛频频看向秦安殿,自然就顺口解释了一番。   “青雅,你会相一个被送进皇宫地女子心中竟然还只是怀念着家乡的乡土人情吗?”   后宫,吞噬着多少花样少女的地。再纯洁的人,一旦进了后宫这个天下最美丽的牢笼,如果不是因为本性淳良而被后宫的争斗吞噬,就是随着勾心斗角的展开而变成吞噬他人地妖魔。   琉璃的存在,太过特殊。这的一个无知女子,当初是怎么在紫苑中生存下来,而没有被里面的宫人们欺辱呢?   媛知道青雅已经了解了问题所在。也就不再多言。白抚英虽然离开了皇宫。但是心还是系在了这里。   “!”她常常呼出一口气。看着花园中地繁花似锦。   太后要求地。让白抚英永远远离纷争。看来实现地日子是遥遥无期了。   除非……除非哪一天那个硬是要将家国一切都扛在自己肩头地白抚英真正地死过一回。或许她才会开始学习如何放开这不该她独力承担地一切。   或许……而已。   开心地布置着一切。满意地看着自己地房间渐渐变成一片喜气地红。琉璃笑得眼儿弯弯。两颊染上霞红。   她真像个民间待嫁的小姑娘似地,含羞带涩地换上了一身红嫁衣,披上红盖头,然后让真拉着她的手,慢慢牵到床上坐好。   她不知道,自己的无知会闯下大祸,而真等人,竟然忘记了,在皇宫中,这样正式的婚庆仪式,唯有皇后一人可以拥有。   白洛辰进殿时,眼角瞥见门口挂着大红的喜字灯笼。他可以装作不在意。但是当看见那满眼的红,再看见琉璃规规矩矩端坐床头~样子,他怒了。   “这是谁弄?”一把扯下身边的帷幕,白洛辰瞪向此刻才幡然醒悟地真。   “奴婢罪该万死!”此时此刻,再多辩解也是徒然,真双膝一软,俯跪了下去,连带所有的宫人们也都齐齐趴跪下去,大呼“陛下饶命”。   “忤逆犯上。   来人啊!全部拖出去斩了。”白洛辰是真地气急了,大袖一挥就要走人。   “陛下,您不喜欢大公主殿下送我们的礼物吗?”琉璃清脆地声音恰恰响起,瑟缩着肩膀小心翼翼地问。   “这些都是大公主送来的?”白洛辰闻言回头,不敢置信的语气中透着慌张。   连理枝、比翼鸟、龙凤呈祥、鸳鸯白头、牡丹团抱、莲叶翩翩……所有的美好意象一一用最密的针脚一针一针细细绣出,他甚至可以看见英是如何端坐在绣架前,捻针惹线,花费了多少心血才绣出这么多来。   然而,这一切却送给了琉璃。她什么意思?   “回陛下,这是早些时候大公主派青雅宫女送过来的。”真老实回答。   早些时候?青雅?   白抚英昨天一早就离开了皇宫前往凤山离宫,怎么有办法在这个时候使唤青雅送来东西?除非……   白洛辰越想火气越大,也不管整个安殿还有多少人在等待着他的落,急急转身就走。他要弄清楚,一定要弄清楚。白抚英,这个他名义上的姐姐,究竟在宫中控制了多少人手。   就算心里明白白抚英不会对自己造成伤害,但是身为一个帝王,决不允许身边人竟然听命于他人,决不允许。   接到诏命匆匆赶到的青雅,还没进门就从守门的两个卫士脸上看出了不对劲。什么时候白洛辰身边的人竟然也出现了这种担忧性命不保的恐惧神情了?   “青雅,今日中午可是你将这些   了秦安婕手上?”进得门来,青雅连门扉都没白洛辰近乎冰冷的声音就已经当头浇下。   案上,匣子被打开了,里面是乱七八糟的红色饰品和布帛,青雅就是不认得那里面的东西,~于外外面这只匣子却不陌生。   “是的。”   “大公主殿下是什么时候交代你做这件事情的?”或许是好奇,或许是想替青雅求情,站在白洛辰身后的伍心照毫无预兆地问。   青雅正不知道如何开口提及,闻言暗暗合上感激地双眼,缓声道:“在倾莘阁起火那一天晚上,殿下派了一个小宫女将这口匣子送到奴婢手中,郑重吩咐着,等到陛下真正宠幸了秦安婕妤的时候,就将这口匣子送给秦安婕妤做贺礼。”   白洛辰顿时哑   白抚英的远见他是早早所耳闻的,从私访中回来之后,他派出去打探刘湘消息的探子带回来的这类事情不知凡几。但是真正领教了她的未雨绸缪,他却一点都开心不起来,这种一举一动都被掌握在手心里地感觉,叫人心里窝火。   “娘娘,您刚才是在玩命啊!您又不听奴婢的劝,先向陛下说明了情况,陛下也不至于这样龙颜大怒啊!”确定白洛辰没有再回转了,真才抖着声音回头看向掀起了红盖头的琉璃。   “可是,陛下并没有怪罪于我”琉的眼睛映着夕阳,一片妩媚。   这会儿没有想起来,谁知回头会不会想起来呢?上意不可测啊!   但是真已经管不了这么多了,事实已经铸成,就算急白了头,主子的处境也不会有任何改变的。更何况,如果主子是那种会关心上意地人,如何会一直到了现在才爬上龙床呢?   “夜,陛下不会过来了吧?”琉璃褪下红衣,转变神色,对于那些刚刚还让她兴奋不已,甚至差点惹来杀身之祸的红艳用品已经是不屑一顾了,稳稳踩着新嫁衣,一边扯下上的红花妆饰,一边移动往那特制地半身照身镜而去。   真移动身子拾掇着地上的杂物,嘴上丝毫不敢怠慢:“今夜陛下必然是会彻查此事,定然没有心思再来。娘娘,这样子真的好吗?”   后宫是非多。人们一旦知晓陛下怒气冲冲离开秦安殿,必然又是一堆失宠犯上的言语满天飞。虽然主子看似不在意,但是她们这些下人们心里怎么也不会好受。   “陛下不会因为这种小事而为难我地。真,这些事交给旁人做就好了,你带上我一早交代的糕点,陪我走一趟紫苑。”琉璃不多时已经换了妆容,清淡中透着高雅,又不至于让人觉得高高在上,“昔日在紫苑,有几位姊妹待我极好,我如今已经有了宠,怎么也不能忘记过去的情谊。”   “娘娘,您如今已经贵为婕妤,宠冠后宫,如此纡尊降贵,恐怕不妥。”嘴上虽然这样说,真还是对自己主子有着深刻的了解,并不指望琉璃会改变主意,反而手脚利索地收拾了食盒,快步跟到琉璃身后。   主仆二人趁着月色明亮,慢悠悠穿过假山曲径,一路往紫苑而去。   “真,你的名字取得真好。真,真话,你应该不会对我说谎,是吧!”树影深深,真跟在琉璃身后,看不见琉璃的表情,只听到琉璃软幽幽地声音随着夜风慢慢飘来。   “娘娘您想要问什么,真知无不答。”   “你看得最清楚,我不是糊涂的人,偏偏必须糊涂。这个皇宫中处处有着看不见地罗线张成毫无漏洞的网,就连那高高在上地太后和大公主,都被紧紧束缚着。”琉璃的声音空洞无神,“陛下或许还没有看清,但是太后娘娘其实早就在打着这样地主意,她想要将她最心爱的女儿,我们高贵的大公主释放出这件华丽的牢笼。”   琉璃,真正心如琉璃,那清澈见底的眼睛,早就~了这世上的所有事情。   真背后冷汗冒了出来。   琉璃毫无芥蒂地对着她说着这些话,看来是无穷的信任,如何不是无穷的考验。真是真心效忠于琉璃的话,这些话自然不会有半分影响。真要是有半分假情假意的话,这些话就有可能会要了她的项上人头。   这样一个玲珑剔透的秦安婕,绝对不会小看这几句话可能的影响的。   “真没有后悔自己的选择。”丢掉了:珞赐下的簪子,就是真选择了琉璃的最好的证明。   青雅还伏跪在阶前,大气不一下。白洛辰的脸色一直在变,放在袖中的拳头松了又握,握了又松。伍心照抱剑于胸,目光炯炯看着殿门方向。   在那里,媛的裙角微微露出一角,一直没有进一步的动静,就像在伏击猎物的凶手,冷静而有耐心。她没有刻意隐藏行踪,不过是告诉伍心照她没有恶意而已。   她在等待什么? 第二卷第二十五章伺机   媛在等待,等待确认白洛辰是不是一个值得他人为其洒热血的君王。   白抚英向来心软,用了青雅来试验,又放心不下,叫她前来搭救。其实,白抚英也不过就是一个什么都担心的小女子,相对之下,媛觉得自己愈的心狠。如果今日做主的人是媛的话,她绝对不会再回头关心青雅的死活。   “下去吧。”经过了很长的一段时间之后,白洛辰出乎意料地开口了,“朕真心希望,从今而后,这类事情不再生。”   这类事情,指的是青雅听从白抚英,还是秦安婕妤违反宫闱禁令?   无论是哪一类,都还是不要生的。   “青雅领旨,谢吾陛下,奴婢告退。”这个曾经笑称伍心照为“小伍”,敢呼喝白洛辰用膳的大宫女悲哀的现,她心爱的主子,尊贵的皇帝陛下脸上仿佛戴上了一层面具,自己竟然再猜测不到主子的心意了。   媛的身影消失在暮色深深中。确认了白洛辰的态度,她还有一件十万紧急的事情要征求太后的意思呢!   “你是说,英儿没有随着众人前往凤山离宫,而是特意调开了你,然后半路上不知所踪了?”太后手里正拿着一个细瓷碗端详,闻言之下手腕翻动,碗内之物无声滑落地面,赫然是一只金色怪虫,胁生双翼,通体透明,闪着金光,正艰难挪动着身子。   媛眼瞳一缩。   异疆至毒之物,怎么会在这里,而这样柔顺地呆在碗中任人赏玩呢?   太后伸出手来。看似轻松地将那怪虫捞回碗中。媛清楚看见她那接触到虫身体地指尖却飞快就变成幽绿色。仿佛染上燃料地布匹。不断向上漫延。   “娘娘……”媛堪堪开口。眼前生地事情神奇得不得不让她张大着嘴。愕然而惊。   太后眉梢都没有丝毫动静。只将手指悬在碗地上空。然后。那肆意漫延地幽绿色似乎遇到了一股不可抗拒地庞大力量。连连后退。退出指尖之外。在指尖上凝成一颗晶莹剔透地水珠。“嗒”地一声。掉进了碗里。   “要是英儿也有修习哀家这门心法。何惧蛊毒侵髓之苦?”太后随意将瓷碗置于身下。碗内怪虫被自己地毒液所苦。正翻腾不休。却怎么也无法翻出小小地碗口。   “娘娘这是在替大公主寻找救治之法吗?”见多识广如媛。对于此种景象也充满了不确定。   “子母蛊。因子蛊只听从母蛊之命而名传天下。如果子蛊被宿主毁掉。那母蛊寄身地人不死也残。按照哀家最初地设想。如果母蛊尚在。英儿大概宁可自己被毒死也不会运功反抗。她不会伤害百里。如果百里手上没有母蛊。英儿大概拼着一伤。也会硬生生将子蛊逼出体外。或者直接用内力震死。但是现在。母蛊既死。英儿任由蛊毒侵体。恐怕她又要玩出什么你死我活地花样来。”   太后很难得开口,至少在媛服侍她地漫长时间内,真正没有开口说过几句话,今天为了白抚英而解释了这么多,可见白抚英在她的心中确实意义非凡。   而说到你死我活的花样,媛不由回想起去年白抚英主导的那场武林大会。当时她听洛妃娘娘说,刘湘竟然准备将自己送上了刑台地时候,半天没有回过神来。她不相信世上真有这样一个人,可以无谓自己的生死,只为了了断一段早已被世人遗忘的公案。   所以当太后偕同洛妃从她眼前离开了万寿宫的时候,她竟然没有看见,是一直到了许久许久之后才回忆起当初生的事情来。   “这蛊虫,和百里给英儿下的,乃是同宗。哀家正待试试,这不同之母虫,可否其他子虫。剩下地事情,就不用你操心了。既然英儿让你好生照看着青雅,你就去吧!”   瓷碗中的怪虫已经消停下来了,似是懂人性,在意她直视地目光,竟然抬起头来,两颗黝黑的眼珠子看向她地方向。媛被它看得寒毛尽起,顺势告退出了门。   轻盈的脚步,灵动地眼眸。琉璃将紫苑生生转了三圈,还是找不到自己要找的人。   “奇怪了,怎么会这样呢?”她举手托腮,一派天真可爱。   真乃是紫苑从前的名人,毕竟能被选入万寿宫的人手,都不是普通人。到哪里都引人侧目,自然琉璃的身份也呼之欲出,只是众人还没有那个胆子去打断她们两明目张胆的私访。   “算了,直接问吧!真,你去替我唤廉儿和薇惜来。”坐到池边石头的平坦处,琉璃拍拍腿,闷声吩咐。   真领命去了,不多时带着一个老宫人过来,回报说是紫苑的苑管。   “禀娘娘,廉儿和薇惜两位宫女早在一个月前就已经失踪了。”老宫人慢吞吞拜倒,~吞吞回话。   一个月前就失踪,那为什么后宫一点消息都没有?真怎么会轻   这种含糊的说法,无奈琉璃闻言只是感伤了一下,说好受,竟然就拖着她急忙往回赶。   再次路过花园小径,琉璃一下子歪在路边,眼泪悄无息流了下来。   天上星月争辉,偶有柳絮飞云慢慢飘过,留下或明或暗的影子。   径边蛐蛐声声不断,一时犹如盛夏。   当一个异域的小女子被当成物品送进这个莫名其妙的地方的时候,是廉儿和薇惜这两个新晋宫人对她无微不至的照料才让她得以在风俗习惯不同的宫廷中生存了下来。可惜,琉璃此时登上高处了,这两位姐妹却没有办法分得半点荣耀,反过头来还要为自己一时地善举而遭不明变故。   在紫苑的那段间里,琉璃也常听人议论有宫女失踪。当时的她即使知道了失踪宫女的可怖下场也没有任何感觉,但是今天这样地下场有可能出现在帮助过自己的人身上时,她悲切起来,无可复加。   “娘娘,您莫要伤心,小心伤身子。虽然说是失踪,但毕竟只是下落不明,也许……”真努力想劝服琉璃不去想象,出口的话语却都如同破絮,不堪一击。   “别说了,在这中这么多年的你,难道还不知道生了什么事情吗?定然是有人怀疑于我,所以抓了她二人问。她们进宫不过数月,如何能承受得住啊!”琉璃哭倒在真身上,“真,帮帮我,一定要帮我找出这只暗中的黑手的主人,我不要再有人因我而死了。”   真目色正然,点头答应:“娘娘,真不会让您再受到伤害了。”   “放开我,媛姐,你这是什么意思?”好不容易挣扎出媛地钳制,青雅手持利刃,怒目相对。   她刚才埋伏在假山之后,眼看着琉璃和真就在眼前,自己只要奋力一击就可以了结琉璃的性命的时候,媛突然从后面出现,二话不说捂着她地嘴,拖着就走。   “我……”话音刚刚吐露,媛煞那间脸色刷白,双手紧紧揪住胸口的衣衫,闷哼一声外下身子去了。   青雅大惊,忙冲过去想要扶起媛,口里惊叫“媛姐”。   一队巡逻的侍卫听见声响,近旁一看,树影憧憧看不清楚,认定竟然是青雅手持利刃杀伤媛,也就管三七二十一,分一半人抓了青雅投进监牢,另一半人拿一软矫抬上蜷着身子冷汗满头的媛直奔太医院而去。   白洛辰刚刚缓下气息,就听见门外来报,说是青雅不堪被责备,气怒之下竟然持刀欲杀媛,幸而侍卫及时赶到,救下了重伤地媛送往太医院,罪奴青雅已经收押,等待审决。   “心照以为如何?”白洛辰连头都没有抬,手中研磨的动作行云流水丝毫无滞。   “事关人命,自然交有司审理。”伍心照道。   “如果是康尹站在这里,少不得要替青雅喊上几声冤。”   白洛辰话音刚落,康尹就急急从外面冲进来,一脸悲喜交加,不顾礼教喧哗喊道:“陛下,媛宫女乃是心疾作,臣已经帮其缓过气来了。她也亲口向臣说了,青雅并没有要伤害她的……”   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康尹自己住了嘴。桌子后面,白洛辰正一手执笔,目光炯炯地看着他蹦进门然后自顾自地大叫,桌子旁边的伍心照眼中竟然写着“死定了”四个大字,然后,他回头愕然现自己身后竟然跟着一群宫中掌事,正探头探脑地在门外偷听,想是他刚才自太医院一路奔来太过兴奋,一时忘形而吸引了众人的注意。   伍心照清了清嗓子,好声好气地开口了:“什么时候御书房变成市井了?由得人随进出观看吗?”   他素来严谨,冷不防吐出这种戏谑之语,如在平时,众人绝对会哄堂大笑。然而今日没有人敢出一点声音,白洛辰冰冷的眼光扫过,不相干地人立即跑了个精光,场中就只剩下自觉大祸临头的康尹和两个请罪地看门卫士。   “你们先下去吧!”白洛辰轻轻摆手,那两个卫士如蒙大赦,赶紧谢了恩出去继续守门去了。   “至于你嘛!”白洛辰端着一张冷意十足的脸,满意地看着康尹越越紧张地样子,“如果人人都如你这般没规矩,朕还是不是皇上了?来人,把康大人押入监牢候审。”   康尹猛地抬头,满脸的不可置信。   不至于吧!以前他地行为比这过火的有,怎么今天就给白洛辰惹这么大的气,竟然要直接投牢,连辩解也没有机会说上一句?   他不信邪地想问白洛辰,眼前所见却是一张没有情感的面具。他眨眨眼睛,生怕那自己的错觉。   刚刚被放出去的两名卫士没有让康尹有回神的机会,一人一只胳膊拖着,就直接将康尹架走了。 第二卷第二十六章奇遇   深深。皇宫之内管制森严,一队队卫士来回巡逻,一只潜伏着的兽,其无声息,而有随时禁戒着。   一队巡逻的卫士从傍泉苑的墙外走过,因为这里住的人乃是大公主白抚英,所以带头的小将军十分尽责地仔细看了看一片寂静的傍泉苑,确认没有任何异常之后才转身离开。   他的身影消失的转角的时候,傍泉苑的后门吱呀一声开了,随着走在前面探路的小宫人举手一挥,一队人马抬着一顶小得堪堪容得下一个瘦小姑娘的软轿,飞快往通往外皇城的宫门走去。   就在他们一行人刚刚将身影隐入黑暗中之后,另一队巡逻的卫士已经来到了墙边,带头的将军也仔细听了听,在没有现奇怪的动静之后就转身离去。   “站住,这么晚了,你们要干什么?”宫门的守将可没有卫士好糊弄,长矛一架,拦住了众人。   媛从队列中走出来,附到守将头领的耳边说了句什么,就见守将头领了点头,然后大手一挥,放人通行。   宫门嘎嘎的响声,在深夜特别的洪亮,却没有人在意。等到门开得刚好可以让软轿通过的时候,媛就领着所有人潮水般往外流去,最后一个人一通过,门扉就以最快的度合了起来,砰的一声,再次隔绝宫里宫外。   就这样,白抚坐在软轿之中,神不知鬼不觉地往宫外而。   然而……   高高的宫墙已经远远被甩在后,原本昏昏沉沉任人摆弄的的白抚英却出声叫唤媛。   “殿下。您有何吩咐?”如果是太后早就预料出白抚英必然没有那么容易对付地话。奉命暗中下药迷昏白抚英地媛此时肯定被吓掉三魂七魄。   “媛。本宫希望你回转宫内。保护青雅。”轿子内地白抚英声音很轻。果然因为蛊毒作而显得虚弱无比。   媛有些为难。   她奉太后地命令护送白抚英前往凤山离宫。此时离开地话。有失职之罪。但是白抚英地话又合情合理。不听就是犯上。   “本宫知道你是奉命行事。自然不会为难你。你去吧。不出意外地话。本宫天亮时分会到达凤山离宫地。”白抚英出言保证。   媛知道她一诺千金地习惯。于是轻轻应了一声。交代了剩下了众人几句话。回头而去。   意外,却在短短半个时辰之后生了。   一行人继续保持着整齐的步伐前进,不多时穿进了一片树林。因为怕被人现行踪,队伍并没有打火把,只是借~着星月光辉赶路。好在随队地人都不是普通人,即使是如此微弱的光明也已经足够了。行进中的队伍意外受到了阻拦,拦路的是一只晶额大白虎。   软轿被暂时放下,所有人紧张戒备。他们都是受过专门训练的,对于一只拦路地畜生自然不会放在眼   人兽对峙了一会儿,那大白虎似是看出形势不利于自己,慢慢退走了。众人松了一口气,就要举轿时,抬轿的脚夫现不对劲了。   轿子明显变轻了太多,所以他们马上叫来了负责领队的一个护卫长。   “殿下?公主殿下?”护卫长虽然猜想到白抚英可能已经离开了,但是上尊下卑地规矩还是让他不敢随意掀开轿帘去查看究竟。   轿子里面确实没有任何动静,护卫长这才掀开轿帘的一角,果然看见里面已经空空如也。他一边担心自己的失职之罪,一边赞叹白抚英的功力高深。剧毒作之身,竟然可以趁着众人被白虎吸引地那一霎那,从人群中毫无声息地脱身,这等轻功造诣绝非等闲。   他从怀中摸出一只羽鸽,就着火折子微弱的火光,在白绢上写了“已走”两个字,然后系在羽鸽腿上,放手让它振翅而去。众人也顺着媛先前的交代,不动声色继续赶路,要赶在天大亮之前赶到凤山。   媛刚刚回到宫门口,空中就传来拍动翅膀的声音,她低哨一声,抬手迎下羽鸽,看见那白绢之书的时候,简直哭笑不得。   原来她已经事前安排了意外,难怪会对自己保证“如果不出意外,就在天亮前到达”,如此漏洞百出的承诺,自己竟然还信以为真,真是笨蛋一个。还好太后也知道白抚英绝对不会乖乖束手就缚,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不会因为这件所谓地“意外”而责备他们也就是了。   媛烧掉白绢,举手在门上敲击出约定的暗号,宫门开了一条小缝,将她迎了进去。   另一边,刚刚从软轿中跑出来地白抚英其实并没有走远。体内蛊毒的作让她根本无法如意控制自己地身子,只是纵身飞上一棵高树,刚隐好身形就已经满头大汗,血气翻腾。   如果护卫长下令就搜索的话,一定马上就可以找到她地。但是显然太后有意放她离开,所以护卫长只是尽责地报告了媛一下,就领   离开了。   翻身下树,白抚英踉跄了一下,歪靠在树身上调整呼吸和内息。那只退走的晶额大白虎再次从黑暗中走出来,迈着稳健的步伐走向白抚英。   “西虎,好久不见,已经有四五年没来看你了呢!”白抚英说。   白虎闻了闻白抚英,然后竟然用头蹭了蹭白抚英的身子,一派亲昵无间的样子。白抚英已经压下混乱的内息,伸出手来摸了摸白虎的脑袋,看白虎一脸享受的表情,想来这一人一虎竟然是老朋友了,且这白虎通人性,多年不见白抚英,竟然还能认得出来。   突然,白虎扭头看向林中黑暗处,白抚英觉它的异样,也抬头盯着那黑暗处。   “我道这白虎竟是通人性的,原来它是你养的啊!”从漆黑的树影中突然显现出一个多岁的锦衣公子来,一脸笑意盈盈。   “你是何人?”白抚英警戒非。虽说自己分心在先,但是能走到自己身边三丈内而没有被自己觉,就连面对面了自己都看不出对方深浅的人,太过可怕了。   时间唯有两人可以浑身毫无一点武功气息,一种就是什么功法都不会的平凡人,另一种就是武功已经深不可测而刻意隐藏自己的绝世高。   这个人绝对不会是前者。   “嗯,你可以称呼我为‘羽’,认识我地都这么叫我的。那么,我该称呼你什么呢?刘湘?还是白抚英?”锦衣公子自然地举步走来,根本不将白虎威胁的低吼声和趴下身子准备攻击的姿势放在眼里。   这个人知道的太多了。英心头涌现杀意。   “别急着想杀我啊!难道你想解你身上地蛊毒吗?”羽朝着愤怒的白虎伸出右手,那看似缓慢无比的右手准确地摸上了白虎的脑袋,而白虎反常地没有动攻击,反而一动不动地任他抚摸,他由衷地赞叹,“啊!终于摸到白虎了,真是太幸运了!”   果不是它喉咙深处的吼声不断地话,几乎要叫人认为它是心甘情愿让这个来历不明的锦衣公子抚摸了。   “你究竟是谁?”白抚英解除了戒备。她明白了,自己根本不是这个自称“羽”的家伙地对手,如果对方要取她性命,不管做什么都是徒然,况且,对方根本没有恶意。   “你果然很聪明,我这次绝对没有选错人了。”好像还没有摸过瘾的羽,恋恋不舍地将手从白虎的脑袋上收回来,白虎立即以最快的度躲到白抚英身后,警戒着前面笑嘻嘻地锦衣公子,却不敢再踏出半步。   看见白虎竟然被吓成这个样子,白抚英不无心疼之意。只是,形势比人强,她真的没有和羽谈判的筹码,只能暂时观望。   “我叫羽,至于其他的,我暂时不能跟你说。对了,你家最近新出的‘青梅香’味道挺错的,所以我就多拿了两坛,希望你们不会生气。   ”他满脸歉意,~眼真诚地倒着歉。   “什么青梅香……”白抚英对于他的话不对题头痛不已,突然脑海中灵光一闪,回忆起一件事来,一时激动起来,“你就是那个经常偷御酒地!”   前几天江南裕庄进贡了一批新酒,其中最有特色就是“青梅香”,然而刚刚收进酒窖的贡酒,当夜每种贡酒就少了一坛,而青梅香则少了两坛。   其实从很久以前皇宫酒窖就常常生被盗地事件,无奈苦苦追查都没有任何结果,于是众人也就当成灵异事件,听之任之了。这次白抚英之所以会知道“青梅香”失窃的事情,完全是因为她也很喜欢这酒,所以特意叫人去取了一坛回来。   那取酒地人因为顺口说了一句“殿下真是好眼光,这酒就连偷酒的小贼都中意呢”而被媛叱喝,她仔细询问了缘由才知晓宫中竟然有这等趣事。   “什么偷,别说的这么难听,我什么时候偷了?那是你家大人亲口许诺要给我的,怎么能说是偷呢?”羽说的愤愤然,那认真的样子和语气,似乎真是白抚英诬陷于他了。   “我家大人?”白抚英又蒙了,这个人说话怎么没个准的,净是一些让人听得糊里糊涂的称呼。   “就是你们称为姑射的那个丫头啊!”羽说得理所当然,丝毫不觉得有任何不妥。   白抚英不得不重新审视起这个人来。   锦衣玉冠,剑眉飞扬,一双眼眸灿若星光,唇红齿白,腰间别着一柄碧玉长箫,器宇轩昂,玉树临风,一身武功深不可测,性子也叫人捉摸不定,如孩童般随性,又间或可以察觉出长者的稳健。真是一个矛盾的人。   这个看起来二十来岁数的人,却顺顺当当地称呼她的娘亲为“被称为姑射的小丫头”,而一脸理所当然的样子。   他究竟是谁? 第二卷第二十七章求徒   气血的翻腾再度涌了上来,白抚英体内的蛊毒再次得不暂时不理会眼前这个古怪的公子,全心对付那肆虐的蛊毒。   羽正眯着笑眼等待白抚英开口,半天都不见她有动静,这才反应迟钝地挪过身子来,看似随意地拍了拍白抚英的肩头,皱眉道:“你怎么这么不小心呢!”   他每靠近一步,白虎就往后退一步,以至于当他走到可以接触到白抚英的地方时,白虎赫然被他逼退了丈远。   这随意的一拍,一股精纯内力透体而过,从头到脚走过一遍,然后从四面八方围拢过来,逼着体内蛊毒往右手食指指尖集中。   “啪”,一声大大的水珠落在土地上的声音,在这幽深的夜里分外突兀。白抚英觉得浑身一轻,四肢百骸说不出的舒爽,抬起右手指尖,就看见上面还沾着些许毒液。   以内力将体内毒逼出体外,她不是没有见识过,因为太后就会使用这门功法。让她惊讶的是这锦衣公子做这件事的轻松,简直就像呼吸一口气一样的容易,就将困扰了她数日的毒物解决了。   “你开心得太早。”羽语气中轻松一凝,换上一种严肃的感觉,“你体内的残毒没有完全清除,这样的话,下次蛊虫作起来,你会比之前更加痛苦十倍。”   他已经将她臂上的衣袖完全褪到了臂弯以上,正盯着那一条碧绿的暗线而愁。   那一条象征着蛊毒深化程度的,已经蔓延过了臂弯,深深往肩头的位置而去,再过不久就会越过肩头,然后距离入侵心脉就只剩下两日功夫了。   白抚英慌张将手臂收,放下袖子,匆匆盖好,脸色极是不好看:“你……君子坦荡,可你这等放浪行径,叫人如何信服?”   “啊?”地脑子转不过弯来了。一时竟不知道白抚英怎么就突然生起气来了。   “啊什么!好歹你也看在本宫云英未嫁。多少客气一点。”现和他说客气话行不通了。白抚英也毫不客气地当面指责起来。   而羽地则是……   “哈哈哈哈……”他笑得前俯后仰。“小丫头竟然计较这个。就亲娘都不敢这样指责我。你竟然……哈哈哈哈……我受不了了。笑死我了。”   他这一笑。原本笼罩在他身上地闲云流水般地气势突然消失了。让一直被他压制着地白虎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自己已经不受他地压制了;林中地雀鸟们被他地笑声震惊。扑棱棱乱飞而出。在半空中盘绕着。   白抚英地脸色也越来越难看。无奈他越笑越开心。竟是一声高过一声。一时停止不了了。   “我……哈哈……好久没有……这么开心地笑了……哈哈……你这个……徒弟……”羽笑岔了气,一句话说得断断续续地。   就在他断断续续说话的时候,白抚英运起全身可以调动的内力,展开浮云身法,飘忽一下,只是瞬息,已经剩一抹淡淡地影子在十丈开外,然后飞消失了。   她忽东忽西地逃,身后那响亮的笑声还在回荡着,她已经逃出了老远,靠着一棵树休息。仰望着天空,她赫然现这是这么多年以来自己唯一一次,因为丝毫看不透对方而落荒而逃。   “我不笑你就是了,何必跑这么远呢?”带着笑意的声音在耳旁响起,羽手指间转动着碧玉长萧,又是那副闲云流水的摸样,说着听起来像道歉地话,“我没想到你的脸皮竟然这么薄。”   原来,恐惧是这样的东西啊!白抚英突然荒谬的想着。   “说吧!你究竟要做什么?”已经没有心思,也敢再自视甚高的白抚英,终于也有耐不住性子的一天。   “很简单地,我就想求你一件事。”   “什么事?”   “求你做我的徒弟。”   山风冰凉,卷着野花地清香慢慢飘过。羽认真等待着白抚英的回复,而白抚英终于脑子一片浆糊,~没有办法做任何思考了。   于是,两个人就这样大眼瞪小眼,站住了不动。   白虎追逐着白抚英地气息,终于看见了那站在树旁的两个人。它迟疑着靠近,没有遇到那个变态公子地阻拦,于是它终于明目张胆地将自己的身子全部蹭到白抚英身上去了。   主人,好久不见了!白虎心里开心地吼着,如果不是不能开口的话,真不知会说出什么来。但是,白抚英没有任何回应,白虎不满地抬头,低吼一声,终于成功唤回主人的注意力。   “啊!西虎,你跟来了啊!”她惊喜地蹲下来抱着白虎的大脑袋,亲昵地把脸贴在白虎额上,“这么久不见了,我要好好和你玩玩。”   “   怎么就这么走了?”羽等了半天,满以为事情顺利无想到白抚英二话不说,竟然搂着白虎就要走了。   天下想要习得他一招一式的人多如牛毛,多少人就是奉上性命都没有办法得见他的容颜,而白抚英竟然没将他放在眼里,这实在是太不可原谅了。   “小丫头,你究竟答不答应?”羽跟在白抚英身后,林间小道落叶层层,他踏在上面却没有出半点声音,果然轻功已经出神入化,并且运用娴熟,将武功与生活作息融合为一体了。   这是太后姑射从小就教育白抚英要学习的,白抚英时至今日都没有办法做到,而这个人看起来并不比自己年长多少,已经让武功在举手投足间浑然一体了,真是可怕的一个人。   白抚英自想着心事,也不管羽在耳边究竟说了什么。   “小丫头,你要是往前走一步,就算你是姑射的女儿,我也一样不会放过你的!”终于,羽咆哮起来。   白抚英果然止住了脚步,不是因为他的威胁,而是因为白虎被地上的什么东西吸引了注意力。   血腥味,尽管常淡,终究瞒不过白虎这等灵兽,它前掌刨了几下地面,刨出一面残破的锦旗。   白抚英提起旗子一角,就着隐约光线仔细辨认,认出了是威临镖局的旗子,而且上面斑斑黑点,根本全是血迹。看地面的情形,应该是近几日生的事情。   然后,白虎又刨出了一尸体。   终还是放不下啊!白抚英心中涌现一股怒气,对着那胆敢触犯威临镖局虎威的无知歹徒。   从这一旗子上,她可以轻易推断出,威临镖局的镖车押着红货到这里,然后被人伏击,死伤惨重,甚至全军覆灭。   然后,那歹徒不愿人们过早地现这件事,于是将尸体等就近掩埋。如果不是白~今夜误打误撞跑到这里,只怕还真没有十来天没有人会来到这里搜查。   “熟人?”羽偏过身子,暂时不计较白抚英的无礼。   “犯我威临者,虽远必诛!”这话,轻得~风一吹就散了,却又重重地压在了心头。   羽的眼中闪现着满意的光芒,然后当头泼了白抚英一桶冷水:“你知道是谁杀了他们的吗?你的毒还没有完全好,可是报不了仇的。”   “你知道是谁杀的?”白抚英正视起眼前人。这个人,既然有求于自己,或许可以帮助自己很多事情。   “恩,看伤口,应该是麓山的那位擎天斧,都二三十年了过去了,功夫还是没有半点长进,连杀人的手法也还是一样拙劣,真是丢人。”   麓山的擎天斧,闻名绿林三十载的山匪头头,一手劈天大斧耍得浑不透风,端的厉害。这样一个人,在羽的口中成为了“二三十年过去了还是没有长进”的丢人人物。   白抚英甩了甩头,决定从现在开始忽略羽口中讲的这类话语,只挑其中自己需要的信息听就好。   “你有办法帮我驱尽体内余毒吗?”抱着将就一试的心态,白抚英开口问。尽管她并不相信这个羽公子会为了萍水相逢的她而将高深功法倾囊相授。   “当然!”羽接话十分迅,简直就像专门等着白抚英讲这一句话一样,“我现在就将心法口述一遍,你应该可以马上背起来吧!听好了。凡天地阴阳,有损有盈。损者为……”   白抚英没想到羽真的就这么滔滔不绝地将心法全盘交代出来了,只能傻傻的记下了全部内容,然后满腹疑惑地反问:“你就这么轻易将心法教给我了?”   “不能教给你吗?反正过些日子我就可以正式收你为徒了,早教晚教都是一样的。再说了,这种心法根本就是不入流的东西,等到你正式拜师之后,我教你真正的武功。”   真正的武功。白抚英不知怎么的,竟然真的相信这个羽公子是真的不将这一门传授给自己的可以控制内力的功法放在眼里的。尽管这门功法如果放到江湖上,必然会引起轩然大波,也许为了争夺这门功法,还会导致一场持续数十年的武林大混战也说不定。   就像当年无意中从流云谷被流传出去的一部分轻身功法,就为流云谷招来了灭顶之灾一样。   “你记住了有?”   “嗯。”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这个神秘的年轻的羽,这一身深不可测的修为和这许多不可思议的功法,将为他带来多少不可预测的无端祸事呢!   白抚英为这个开朗的锦衣公子担忧起来。 第二卷第二十八章逆行   抚英找了个清静的山坳地方,随便清理了一块地出方方的坐下来运功疗伤。羽不紧不慢地跟在她的身后,总是一脸笑意,浑身不设防的模样。白抚英之前曾不止一次想动手突袭,无奈这看似轻松的锦衣公子偏偏没有露出任何破绽,只能放弃。   现在,她对于这个说要收自己为徒的青年人已经没有了敌意,对方也没有要对她不利的样子。所以她乐得让这个武功深不可测的高手呆在身边当自己的护法。   白抚英专心致志地运功,白虎尽职地趴在她身前,一双~眼警惕地打量着四周。   羽飘身上了一棵歪脖子树,找了一个舒适的位置,然后贴在树干上,闭上了双眼,不多时竟传来了微微的鼾声。   行功三十六周天,终于彻底将体内余毒全部清除了,白抚英收功调息,慢慢恢复了视听,入眼所见就是挂在树上睡得正香的羽。   这个家伙!白抚觉得这个人一定是上天特意派来考验自己定性的煞星,不然为何他所做的每件事都在隐隐挑动着她的底限。   运功疗伤,全部心力都集真气运行上的白抚英根本就是一个废人,这个时候如果随便什么石头之类的东西掉下来都有可能要了她的性命。而这个被她寄予厚望的男人,竟然给她大大咧咧地趴在树干上睡觉,还鼾声四起,这简直太不可原谅了。   “你……”她正想义言辞一番,又想起自己并没有开口叫他帮忙,这样将责任直接扣到别人头上,实在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也就吞下了声音。   “啊,你终于起来了,也太了吧,害我都困了。”羽适时地清醒了过来,一边大手大脚地伸着懒腰,一边呵欠连连地指责白抚英运功时间太长。   白感应到了白抚英地怒气,疑惑地躲开了一步,生怕被白抚英当成泄怒地对象,而那个点燃了她熊怒火的真凶却依然毫无觉察,自顾自抱怨这个树干太硬了,不好睡觉,睡得他浑身不舒服。   不能这个傻子激怒。没有必要为这个傻子生气。白抚英一边在心中不断安抚自己。一边强迫自己转了方向。尽量不去看那个人目光迷蒙地迷糊样子。否则她真地会控制不住自己地情绪地。万一错手把这个家伙给杀了。那就得不偿失了。   但是。就算她想避开。没有脑子地人也不一定就能让她如愿。于是。这样一句话就飘进了她地耳朵里。   “你怎么都不生气啊?枉费我这么认真地逗你。”羽没心没肺地开口。   白抚英猛地甩过头来。瞪视着一脸闲适地羽。   这个人……这个人做了这么些事情。甚至拿她地性命开玩笑。竟然只是为了逗她生气?这是人做地事情吗?   “我为什么要生气?”压下心头翻涌地悸动。白抚英淡漠地开口。眼睛也顺着转身地动作移向远方。不去看羽那过分澄清地眼眸。   “你练地这门功夫,应该是姑射丫头传授给你的吧!但是其中好像还夹杂着某些不一样地东西。”羽抽出碧玉箫,连连点向白抚英身上各个地方,“你基本功练得不错,可惜因为七情六欲内敛,压制了进一步展的可能,所以才会一直停留在原地,再无寸进。”   “你知道?”   “当然,这可是我传给那丫头的。”羽一脸得意的样子,转瞬化成云烟,变成了一脸毫不掩饰的惋惜,“可惜的是,那丫头脉息偏寒,竟不能将这套功法完全学全,只习得三层功力而已。”   只习得三层功力,已可以笑傲江湖二十余载,那如果学全了呢?白抚英荒谬地想象起一个像眼前地羽一样,潇洒不拘,自由自在的人。   如果是别人,听见了这堪称瑰宝地功法就在眼前,还尽了法子要从羽的口中套出这套功法来。但是,今天地羽面对的是白抚英。   “哦!”她淡淡地应了声,然后收拢心神继续思考自己脑海中未竟地问题。   羽对于她的反应有些失望,但转念一想,自己当初就是被这个小鬼古灵精怪的样子给吸引的,如今这样,不正是当年吸引了自己注意力的个性的体现,于是笑逐颜开。   白抚英低头走着自己的路,没有看见他的神色变化,只知道一时不说话,还以为他已经放弃了继续纠缠自己了。   依两个人的脚程,山林很快就走尽。在接近官道的地方,白抚英蹲下来和白虎说了几句话,目送白虎进了树林,然后才全力施展轻功驰骋而去。   “小丫头,你是不是走错路了?这条路是往皇城的,我们要找擎天斧应该往那边去麓山。”羽依然一派轻松地随着白抚   快忽慢地跟着,就是不离她左右一丈之远。   “谁说我要去麓山了。”白抚英见他跟得轻松,也就不再有顾虑,放开脚程,一瞬如流星飘远。   羽丝毫不慢,如一偻青烟紧紧随在她的身边,一路唠叨个没完没了。   轻轻松松飘进皇城,白抚英对这里的一草一木可是熟悉得紧,东弯西拐,没两下功夫就躲过了众多的侍卫,拐进了宫中地势最高的祈天阁。   这里是帝王祈祝的场所,平日里根本不会有人来,躲在这里最为安全。而且从这里看下去,可以俯瞰整个皇宫的大部分,作为指挥所在再适合过了。   “你还没有告诉,为什么不去麓山呢?”羽仍然纠缠不休,尽管他一路上问题不断,害白抚英还得特意挑选人最少的路径前进。   在御花园的时候,他们差撞上一队掉头回来的卫队,偏偏这个呱噪的主丝毫没有自觉,兀自就着自己的问题大声询问。白抚英几乎要伸手捂住他的嘴巴了,赫然现就在面前的卫队竟然对羽根本没有掩饰的声音没有任何反应。   脑筋移动,白英就知道缘由了,羽这一路上都是用传音的功夫在和自己说话呢!害她白担心了大半天。白抚英白了羽一眼,然后也同样用传音回答了他的问题。   “为什么一定要去麓山?”英抚额。世间怎么会有个连御花园里多了一盘花都要拿出来问她为什么的人啊!   “威镖局的人不是被杀了吗?你不是很生气吗?不是应该要杀上山找擎天斧算账,血洗整个擎天庄吗?”羽一副认真的样子。   “先,临镖局的人被杀了,没错。但是事情真相还没有调查出来,不知道究竟是江湖恩怨还是党派纠纷,我不能胡乱杀人。其次,我很生气,没错。但是我生气的是人都已经被杀了两三天了,威临镖局竟然还没有现,我是对自己一手栽培起来的威临感到失望。第三,就因为你判断说杀人功夫出自擎天斧,我就直接杀上擎天庄,太过草率。最后,我已经将威临镖局交给负相如了。我相信他的本事,所以他们的事,我不会再插手了。”   羽突然一脸崇拜的样子,笑眯眯:伸手揉了揉白抚英的脑袋:“不愧是我选中的传人,太让我满意了。”   白抚英拨开他的手,打开祈祝用的大柜子,然后蹲下身子来,慢慢摸索着,最后在一个角落里打开了一扇暗门。   她身子矮小,一弯腰钻了进去,回头笑看高大的羽。   羽摊了摊手,突然身子一阵乱响,却是用缩骨功法将自己暂时变小,然后轻松钻了过去。   白抚英对此瞠目结舌。她着实没有想到,如羽这般翩翩浊世佳公子,竟然会愿意使用这种自毁形象的功法。如果她知晓了羽心中根本没有将这回事放在眼里的想法,不知道作何反应。   要知道,为了皇宫中的贡酒,这缩骨功羽可没有少用过,经年累月下来,自然驾轻就熟了。   暗门之后就是一段木制的楼梯,蜿蜒向下,深入黑暗之中。外面已经天亮,日常打扫的人马上就会上来了。白抚英回身仔细将柜子门关好,将暗门合上,然后摸出火折子,慢慢往下走去。   这个地方应该已经很久没有人来过了,楼梯上积了厚厚的一层灰尘,一脚踩下去就是一个明显的印子。   羽借着火折子微弱的光线打量着四周。认真说起来,皇宫几乎是他的家,平日里来去自由,更何况太后姑射给了他自由的权柄,即使真被人现,也无法奈他何。宫中什么密室密道他都知晓,唯有这里,竟是从来没有现过。   “很好奇?”白抚英难得主动说话,“这是我岁那年顽皮,躲着母后而现的。这里,只属于我一个人。”   不知道为什么,眼前的羽的存在似乎成为了一种自然,白抚英心无挂碍将向来只属于自己的地方告知他,一点都不觉得不自在。   “真是一个好地方。”环顾四周,这里除了四面墙壁之外,桌椅床齐全,甚至还有封存好的水,一坛坛地排在墙角,足足二三十坛。如果来人带着干粮,在这里生活个几个月不成问题。   这样的一个地方,白抚英打算拿来?羽眯起眼来,兴趣盎然。   就在外界为她的失踪而忙乱的时候,白抚英带着羽,躲在了这个最安静的角落里,开始了新的策划行动。   而第一个被联系的人,就是威临镖局现任的主人——“蜀中剑神”负相如。 第二卷第二十九章执事   ;州,春风十里,人声鼎沸。威临镖局的总局坐落于毫不起眼的两进院落里,就连各地分局的普通镖师都不知道这里竟然就是总局所在。   扬州分局的新总镖头胡多,向门房投递完信笺,忐忑不安地侯在门口。身为扬州人,他如何不知此间主人喜怒无常,来历诡异,连州府都不敢触其锋芒。今日他凭着这一纸信笺糊里糊涂就找上来,不是自寻死路是什么。   “胡总镖头,久等了。老爷有请。”一个总管打扮的人开了大门,侧身让开了道路。   既来之,则安之。胡多整肃了一下衣装,大跨步进了红漆大门。门扇关上的瞬间,那总管眼中闪过一缕精光。   大堂的布置及其简陋,如果不是主位上坐着一个埋文案的人,旁边还有一个添茶送水的童子,胡多忍不住就要怀疑起这里是否真的有人生活着。   “胡总镖头,负某事缠身,让你久候了。   ”那主位之人抬起头来,霎间正气充斥个堂院,连胡多也忍不住想望于他。   “负……负大侠!”胡不着自己的舌头了,突然记忆起这位曾经名动江湖的“蜀中剑神”如今已经是自己的老板,不由傻傻又添了一句,“不对,应该是负老板。”   “哈哈,叫什么都一样,负某早已不乎这些世俗名声。”负相如负手而笑,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右手食指上的那枚指环。   总管的身影拐门来,负相如急忙起身,扶着老人家坐在客。胡多一下子蒙了,为何负相如会对自己的家仆这般的礼遇。   他大概永远也不会知道。这个被他为家仆地老人家。乃是威临镖局前老板刘湘最为倚重地长辈张辰战。当年引玉园一战。张辰战负伤而退。带着刘湘留下地指环和亲笔书信隐匿起来。待事情告了一段落。他地了七分。才出来告知负相如。刘湘已经指定将威临镖局托付于他。   负相如什么话都没有说。着指环地使者之名。开始直接接手镖局工作。不多时就已经经营得风生水起。然后。他们二人一起暂住在这处院落。只聘了一个门房看门。一个婆子煮饭。这端茶地小童还是那婆子地孙儿。求得主人家好心肠。过来端茶递水。多领一份微薄地薪饷。贴补家用。   “少主信上。究竟说了什么?”张辰战一激动。也就不再维持佝地老者形象。腰杆直起。满目希冀。   负相如打心眼里佩服张辰战对于刘湘地保护与忠诚。自问换了负相如。决计无法做到相同地地步。他也卖关子。直截了当简要说明了信地内容:“少主说。温凌有意调动武林势力。与朝廷为敌。让我们想法子阻止。如若不然。就置身事外。”   胡多可以不明白张辰战地身份。但是对于他们口中地少主可就不能陌生了。他也激动起来:“少主可是要回来了?”   身为下属却惦记着前主事。他此言。对于现在当家主事地负相如是一种何其大地侮辱。因此话刚脱口。他大骇。急忙捂了嘴。心中向漫天神佛祈祷负相如没有听见才好。   然而,他的祷告没有被听见,或者听见了但还来不及阻止。负相如神色古怪地看了他一眼,看得他浑身冷汗潺潺,一股子冷意直透心肺。   好不容易等他回过神来,却现负相如压根没在意他的存在,只焦急地和那个他眼中的老总管张辰战商讨着什么。他顿时坐也不是,站也不是,走也不是,留也是,尴尬无比。   幸好旁边还有一个小童子,悄声悄语地请他坐了客位,奉上清茶和面点,好声好气地解释:“总镖头莫怪,老爷一忙起来就什么都忘记了,他没有恶意地。您稍坐一会儿,等老爷布置完成,消停下来,包管马上和您道歉,还会留您在这里叨唠一顿晚饭的。”   胡多不禁多看了这个童子两眼。   不过一个十来岁年纪,乡土气息浓重的顽皮小鬼头,如何能说出这番大方得体的话语。   童子大概被他看的不好意思了,搔了搔脑袋,扬齿一笑:“这是张总管交代我说的,我已经说习惯了。”   原来如此。胡多善意地回他一个笑容,虽然横肉满脸地他笑起来并不怎么好看,但是童子很开心,蹦蹦跳跳往门外去了。而后,他注视张辰战的目光多了一些敬佩。   这样地一个人,确实值得让人礼遇。   刘湘这一次的书信,厚厚地一封,交代的话语也再不像以前那般言简意赅,而是**裸挑明了关系厉,重重交代着各种因应对策。   张辰战叹息了,如也叹息了。   “少主真是打算抽手不管了。”张辰战说不出来地话,从负相如口中毫无阻滞的飘了出来。   他们都看得出,刘湘真的是放手江湖了,才会因为自己不了解江湖现在的局势而拟定了这么多各种各样的计划与方案。另一方面,如果不是这次的事件关系到皇族,关系到江湖,关系到天下苍生,只怕就是闹   ,她也未必会抬眼去瞧上一瞧。   手按宝剑,负相如神思回笼,突然出声:“张老,您认为,温凌为什篡位?”   篡位!   胡多猛地从椅子上跳将起来,一口甜糕卡住了喉咙,吐不出,咽不下,不由上蹿下跳,憋得满脸通红。   总算张辰战觉不对,当胸一掌,帮他解了围。而负相如这才想起来,自己的客人还在旁边。   “咳咳……篡……篡位?”他吓过度,又被噎住了,一时口齿不清。   负相如不知道怎么解释,好将问题抛给张辰战。胡多就着张辰战的解释,好不容易理清了思路。   “这么说,温盟算用武林的力量去撼动王朝?”胡多满脸的可置信。   任何一个武林人都不会相信这,即使说出这话的人就是温凌本身。   因为,没有动机。   温凌,“意气风少年”的武林年轻盟主,他智伏虎头山独眼虎,一举成擒姑射之女刘湘,解开武林无头公案,其他光荣事迹更是数不胜数。如果没有绝好的品性与德望,自视甚高地武林人如何能容忍一个无知小辈站在自己头上。   这样的地位,除却没有黄袍加身,其已经是帝王,甚至比真帝王更加逍遥自在。他没有必要背负民间疾苦,没有必要面对朝臣的苛责。温凌真的没有理由要去攻击皇家才是。   负相如也是满心满眼地赏温凌这个人。所以他也这样说:“他确实没有因为权势而篡位的动机。   但是,我有一个荒谬~法。”   胡多和张辰战都眼巴巴看着他,盼着他快点将自己心中疑惑的答案公布出来。   “如果……他是为了少主呢?”负相如自己说这话都显得有些底气不足。如此一厢情愿地认为,是不是太看不起温凌了。   但是,没有人出反对地声音。   胡多不知道温凌和刘湘之间的纠葛,一直纠结不过来也就算了,张辰战则是摸着下巴在认真地思考这种可能性。   “快,将少主的信再给我看一次。”他伸出手去,几乎是用抢将信件抽过来,一字一句认真审视。   负相如原本还担心自己异想天开的说话会招来张辰战的责备,却不想张辰战翻着那信纸,越翻嘴边笑容越大。   他说:“相如啊相如,没想到你竟然可以这么快就看见事情地本质啊!”一边说,一边用力拍着负相如肩膀,一下重过一下。也不怕负相如护体内力反震,反而伤了自己尚未痊愈的身体。   “你看这里。”张辰战兴奋地指着信上的一段话,“少主说,届时,围场守军将领魏翎将军将领着武林人犯上。啧啧,魏翎将军。温盟主真是好本事啊,不过半年时光就已经荣升将军了。”   “张老,您的意思是,这个魏翎将军,其实就是温盟主?”负相如没有问,倒是胡多提了一句。他不知道称呼张辰战为何,于是顺着负相如地叫法。   其实,张辰战和他们岁数相近,不过因伤损体才显得颓废一些。   “可不是。少主通篇就提到这么个人名,还是用这般暧昧的说法,如果说这个魏翎将军不是温凌的话,他日老夫的头砍下来给你们当桌椅。”张辰战自问自己对于刘湘的了解还是相当深刻的。   温凌身在军中。那么,那个在江湖中指挥若定地“温盟主”又是何人?   张辰战白了一眼负相如,沉声喝道:“负老板!”   负相如了一下,心中烦乱。   他心性耿直,一向认为行侠就应该匡扶正道。在刘湘手下时,他看了非常多事情,看着刘湘试图用两全其美的法子来救赎,却反而落得个两败俱伤地下场,有时候,救了人,反而比没有救人更悲痛。后来,刘湘开始冷血,而他,也渐渐对自己脑海中的正道产生了怀疑。   现在,武林人生死就在温凌一念之间,战争一开,必然生灵涂炭,路有枯骨。所以不怪他竟有热血充脑,想冲进军中抓起温凌,好好摇摇他那困顿地脑袋的荒唐想法。   也难怪张辰战会紧张至斯,不惜动用功力,施狮子吼之法唤醒自己。   “张老,相如记得自己是威临镖局地执事。少主将偌大产业交到某手中,负某就是豁出这条命,也断不能了少主的基业。张老,尽管放心。”   是了,“蜀中剑神”负相如,一诺千金,自然不会有什么问题的。   “既然少主不希望我们涉入纷争,我们就及早抽身吧!不要辜负她一番苦心。”张辰战这番话,明是说给负相如听,其实何尝不是在规劝自己。   皇家内斗,江湖恩怨,不管是什么,刘湘这个少主都不希望他们置身于危险之中,早早做了提防。这次拜托负相如相帮的,不过是将温凌的真正意图公诸于世,希望可以阻止武林和皇室的无畏厮杀而已。 第二卷第三十章易方   从徐廉被封徐王,兵权回归白洛辰手中,魏翎又被外众臣忽然间人心惶惶,深恐下一个被当成示警范子的就是自己。   在这种风声鹤唳的情况下,英王府迎来了自白洛辰登极之后就极少见的访客**。   众口铄金,言之凿凿地指明,白洛辰下一个要对付的,就是英王爷您了,小的是何等崇敬您,只要您一声令下,小的为您赴汤蹈火在所不惜。   然而,英王总会在御书房的屏风后面再一次听到同样的人说着同样的话语,不同的是效忠的对象变成了白洛辰而已,而话语则变成了英王害怕被剥夺权势,打算起兵造反。   两头奉承,两头不得罪,使尽浑身解数,无非是想在大难临头时有个求情的机会。然而,他们不知道,他们千方百计挑拨着的两个人,其实暗地里早就通了气,甚至一起联手对付了徐廉。   不过,知道这件的人,几乎都已经见了阎王,所以这起闹剧还在继续。   嗯,好吵。   英王府中的一间典雅客中,大大的床上窝着一个小小的身子,懒洋翻了个身,揉着眼睛坐起身来。   桌绣的萧红听见了声响,忙丢下绣框,赶过来探看。   “易方,怎么了吗?”她言语柔,唯恐惊吓了什么。   “好吵。”方还没有完全清醒。一边手揉着眼睛。另一边手自然地搭上了萧红地脖子。让萧红将他抱起来。坐在萧红地腿上。   这里离前有着一段不小地距离。以萧红地耳力尚且听不到前殿地喧嚣。而小小地易方在睡梦之中却硬是被吵醒。   这孩果然天赋异禀。   “没事了。易方。萧姨在这里呢!”轻拍着易方地背。哄着他。萧红从来不曾想象过自己竟然也会有如这般相夫教子、温柔贤惠地时候。想到这里。她自己控制不住笑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萧姨。你笑什么了?”易方听见笑声。抬起小小地头颅来。一旦清醒了。他就不会无缘无故听见那些那些不愿意听见地西。   “易方。你看萧姨现在这个样子。像不像一个娘亲呢?”萧红带着玩笑地意思问。脸上全是促狭地笑意。   谁料易方很是认真的歪头看了看,很坚决地摇了摇头:“不像,萧姨和娘亲一点都不像。”   “哦!哪里不像了?”萧红没料到这个小鬼头竟然会说出这种话来,不由来了兴致。   “娘亲不会像萧姨这样,天天陪着易方睡觉,不会给易方讲故事,不会爹爹很好。易方喜欢萧姨,不喜欢娘亲。”   易方说着说着,两行眼泪就不受控制地流了下来。这些天在英王府上,他受尽宠爱,但是直到此时此刻才真正的卸下心中的恐惧,像一个孩子一样哭求帮助。   萧红猛意识到,易方所说的娘亲和她以为地天下的娘亲不一样,易方所说,乃是他的娘亲珞公主,所以才会这样伤心。她觉得自己不应该勾起易方的伤心事,但是事情已经生了,她只能是紧紧拥着怀中哭泣的易方,不断抚着他**的肩膀和坚持挺直地背,给与他无声的支持与安慰。   她想起来了,当时白洛辰将易方交代给英王照顾地时候,曾经郑重交代了,从今往后决不能让易方再接触到珞公主。这其中,难道有什么隐情吗?   再联系易方刚才对娘亲的形容和:珞平时表现在外的形象,萧红悚然一惊,心里浮现出一个叫人不敢置信的可能。   “易方,你告诉萧姨,是谁杀了你父王的?”她只是无意识地问。   但是,同样恍惚的易方却吐露了真相:“父王,是娘亲杀地。易方亲眼看见,娘亲让父王喝了酒,然后王就乱踢被子,然后就不动了。那个新来的姨娘吓坏了,尖叫着要走,娘说她不可以走,就用刀子杀了她。”   原来,原来柯王地暴毙竟然是珞公主一手创造,却几乎蒙过了所有人,让大家都以为柯王被新宠所杀,而新宠畏罪潜逃。   难怪,难怪白洛辰会如此郑重地将易方交代到英王手上,还叮嘱绝对不能让他再接触珞。他是怕:珞杀心再起,伤害了这个他最疼爱的孩子。   既然易方看见了:珞行凶,却安然无恙逃了出来,想来珞公主到性天然,不舍得伤害自己地孩子。   萧红搂紧了易方,一阵阵的心疼。   这个孩子,和她儿时地遭遇倒是有几分相似,只是他幸运地生在了这个皇家,有白洛辰和英王可以庇护,而她自己孤苦无依,只能流落青楼,强颜欢笑以换取短暂的温饱。   萧红不自觉搂得紧了,易方透不过起来,挣扎起来,萧红才现,急忙向易方道歉。   易方笑脸憋红,半晌才吞吞吐吐地问:“萧姨,你可以当我的娘亲吗?”   萧红看着易方越来越红的脸,一时间竟然没了   易方看见这样,小嘴一扁,倔强地偏过头去,扯着断流出的眼泪。   谁会喜欢他呢!萧姨是多么温柔多么漂亮的人,她和英王爷那么好,一定是想要自己的儿子,怎么会喜欢他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小孩呢?易方越想越伤心,眼泪一时竟停不下了。   “易方,你哭什么呢?”萧红终于反应回来了,“你说,要我当你的娘亲,这是真的吗?真的可以吗?”   反正你们都不要我。皇上舅舅不要我,萧姨也不要我,谁都不要我。易方自顾自继续伤心。   “易方,你别哭啊!你先告诉萧姨,你真的愿意当萧姨的儿子,真的吗?嗯?”萧红伸手扭回易方的脸,脸颊红彤彤地问。   她是真的很喜易方这个乖巧而聪慧的孩子,而且华音曾和她说过,因为她上次走火入魔伤及内腑,今后恐怕无法生育。如果是再以前,她是清风楼红魁,自然不用在意。但是现在,英王已经将一赤诚交付到她的手心,这件事却让她心里有了芥蒂,从而迟迟不肯给英王明确的回复。   明知道自己这样占据英宠爱实在很过分,但是她竟然恋上了呆在英王身边的感觉,她现自己竟然没有说离开的勇气。   以她~,如是易方的话,也许英王也会同意的。有个孩子,总是好的。   好不容易应付完来访客人,英王终于得以抽身。刚踏进房门就看见一大一小正抱在一起,泪眼相对,一时间还以为遇到什么过不去的坎了。   待听萧红地解释,英王忍不住板起了脸孔,道:“红儿,你在说什么胡话。易方是前柯王的孩子,是现任地柯王,况且,论辈分,我们是他的叔公姨婆这一辈的,怎么可以收成我们的孩子呢?你也真是够胡闹的,不能因为一句萧姨地称呼就忘记自己的身份啊!等待我们成了亲,易方可是要叫你姨婆地。”   萧红脸上红。当时以为自己还很年轻,死活不让易方称呼自己为‘婆’,这下好了,竟然忘记了和易方的辈分关系,闹出天大的笑话了。   他转着易方说:“易方,你萧姨以后要嫁给本王的,所以你要叫她姨婆,不能认她做娘亲的,你知道吗?”   “可是,易方喜欢萧姨做我的娘亲。”易方揪着萧红地衣襟不。   “这……”面对无法讲大道理的小孩,英王头一次头痛了,但是他很快地展开了一个奸计得逞地笑容,哄着易方说,“那,易方,如果让皇上舅舅当你的爹爹,让大公主殿下当你地娘亲,这样好不好?”   乍听到这句话,萧红差点把易方丢出去,还好她总算及时控制住了自己过于激动的身体,只是仍然用一种不可置信地眼神看着英王。   这个男人,竟然就这样把他地亲生儿子和曾经的未婚妻给卖了,还一脸理所当然的表情。这真的是那个为了太后姑射甘心二三十年守护在她身边的那个痴情而专情的英王吗?   易方很认真很认真的考虑起来。   皇上舅舅很好啊,当爹爹的话,一定会很疼易方的。但是,那个大公主是谁啊?啊!想起来了,是那个来家里面赏花的,很漂亮,笑起来很温柔的姐姐吧!可是,她们不是说,那个姐姐喜欢的是那个将军吗?怎么会和皇上舅舅在一起,然后当易方的娘亲呢?难道,爹爹和娘亲不一定要在一起吗?   小易方愁眉苦脸的半天,就是想不通其中缘由。英王也不催他,放任他苦恼,似笑非笑的看着萧红。   “你……你非得这样盯着我看吗?”红脸都红到耳根上头去了。   “这么喜欢小孩,我们自己生一个不就是了,何必拿易方来说项。”英王怎么说也是四十来的人了,自然会想这些事情。   而这件事,偏偏戳中了萧红的死**。她滴红的脸刷地一下变得惨白,忙不迭将易方塞进英王怀中,撞着门跑了出去。   “好吧!我要皇上舅舅当爹爹,大公主姐姐当娘亲!”易方兴冲冲说完,现英王根本没有理会他说了什,只是一脸担忧地看向房外萧红身影消失的地方。   “我做错什么了吗?”他喃喃自语。   易方扁扁嘴就要再哭起来,恰好英王总算还记得怀中有个易方,先好声好气安慰了,答应他帮他求得皇上舅舅当爹爹,大公主姐姐当娘亲,又哄了半天,才让易方好好睡去了。   步出房门,看着空荡荡的王府,他竟然真不知道要去哪里找萧红了。看萧红离去时的神情,断然是不会留在王府之中的。她的身子还没有大好,会到哪里去呢?   从屏风上勾起萧红的披风,英王一面担忧着她羸弱的身子,一面飞快地在脑海中列出几个她可能去的地方。 第二卷第三十一章紫荆   红奔出英王府,一路上自然没有人敢拦着她。几个邸外的别家家仆看见她鬓歪斜,衣冠不整地从府中夺门而出,不由窃窃私语了几句。   “你就这么掉头跑掉了?”京城第一楼“清风楼”的楼主紫荆,忙着打点各种事物的同时,还要注意安抚萧红的情绪。   她身边一个捧着琵琶的青稚少女,斜了含波的凤眼瞅着萧红。她原就是慕清风楼三艳之名而来,难得让荆娘一眼相中,引入楼中学习技艺。如今看见仪的贵人就在眼前,她不由得心神荡漾,一派钦慕溢于言表。   紫荆忙里抽身,回过头来,就看见萧红懒懒倚着凉榻,烟锁柳眉,愁云惨淡也不减她万般风情之一,而自己一心栽培的三艳接班人之一的娴欣正一脸迷恋地看着萧红。   “唉!”紫荆叹气。   即使现在在这的不是娴欣,又有多少人能不受萧红吸引呢?她毕竟是清风楼创楼的镇楼三艳之一,比不寻常女子。   只可惜,“灵鼓”柳烟香消玉,“玉笛”洛冰又贵为太妃,眼前的“瑶琴”萧红则已经许嫁他人。世间哪里再寻得如三艳这般,不为俗尘所动,一心有己所求的冰洁人儿呢?   至少,眼下的欣就缺乏了“不动于心”的资质,才会因萧红的存在而失却常态。这样的孩子,难免他日不会为财帛动心,为权势动念,毁了自己,也毁了他人。   “荆娘,你就行行好,让萧回来吧!”萧红着,就差扯着紫荆的袖子哭泣了。   “不。莫说英王爷会不会派人来拆了我地清风楼,单就是你已经是嫁出去地女儿了,哪里还有回头的理?”紫荆傲然不屈。   清风。不是寻常风月场所。这里地姑娘们都是冰清玉洁地黄花大闺女。萧红可以回来做客。但是不能再将这里当家。果然她受了伤害。自然另当别论。但是现在这种情景。分明却是萧红自己一心逃避。   再说了。这桩婚事地媒婆可是紫自己。哪里能就这么简单让这两个兜兜转转了好几年地无知冤家就这么散了呢!如果连这现成地媒都做不成。紫荆哪里还有脸说自己八面玲珑。待人处事和善稳妥呢?   清风楼。在京城。乃至民间都是一个传说。   这里。有天下才艺最佳地孤苦姑娘们为了替自己挣一席之地而努力拼搏。有各个地方慕名前来投靠地清丽伶人。清风楼挑选人员之严格。堪称不亚于皇宫挑选宫女。因为这严格地挑选制度。这里地每个姑娘都别具特色。不同一般。   这里。有人人艳羡地三艳姑娘——“玉笛”洛冰、“瑶琴”萧红、“灵鼓”柳烟。此三人身怀绝技。更兼一身灵气。不可方物。不可亵渎。甚少人知道。她们中地某人甚至有着一身不弱地武艺。更不知道她们竟然是江湖第一情报组织“胭脂阁”地三位副阁主。   这里。有一位即使是三艳地光芒都遮盖不住地主事人——紫荆。提起清风楼地紫荆姑娘。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人人称荆娘。人人竖起大拇指。京城之中。皇族贵胄。纨绔子弟众多。如清风楼这等集艳聚美地地方。少不得要招惹一些狂蜂浪蝶来滋事。刚开始。确实没有人将这个年轻而美丽地主事人放在眼里。   那一天清风楼刚刚开门,一三品官员的宠儿大摇大摆进得门来,见了端坐琴台上的萧红,眼都直了。这个平日里横行霸道,到处滋扰风月场所,勒索钱财地无良人,连场面话都忘记了交代,直接就扑上琴台,欲强行掳人就走。萧红是何等刚烈性子,外表柔弱,不代表可欺,一巴掌将这个狼子扇下了台。   那少爷当场丢了脸,招呼着手下就要强抢,奈何清风楼的护院打手也不是吃素地,双方大打出手,竟然是那少爷的手下被狠狠教训了一顿。这下事情闹开了,那少爷仗着自己爹地势力,叫嚣着要拆了清风楼。   在场的都是有头有脸地人物,但是他们自问没有几个人禁得起这样一个疯狂世子弟的报复,因而但凡有些良心的人都担忧地看向站在楼梯口的紫荆姑娘,而一些存心不良的则是侯在一旁看热闹。   紫荆只是笑笑,也是盛气凌人地回应那少爷的叫嚣,也没有低声下气地请求那少爷高抬贵手。   她只是说:“我的清风楼将是天下第一楼,如果禁不起这点阵仗,荆娘我就不会到京城来了。”   她不会向任何人势力妥协。   那少爷忿忿走了,临走时还不忘叫着第二天就要拆了这清风楼。   第二天,人们都聚集到清风楼附近,想看看究竟这刚刚建起来的精致楼台是不是真的经过一夜就消失   左等右等,等到华灯初上,清风楼再次挂起红灯笼,到那个少爷前来寻仇。   就在人们疑惑不解的时候,另一则消息传来了:据说遭人密报,那位三品官员因为涉嫌侵吞公款而拘捕入狱,一家子都被软禁府邸之中了。   这位三品官员平素就喜欢欺压百姓,可谓坏事做绝,怨声载道,人们只道有人趁此良机进行报复,如此凑巧之事,竟是所有人都不远联想到和清风楼有任何关系。于是,另个出身名门的纨绔子弟上的门来,大家都又是一派看热闹的态度。   这一次来的,乃是镇国公的孙子。   镇国公是世袭爵位,从建国初一直到现在了。这一任的镇国公乃是一个刚正不阿的人,百姓交口称赞,这样的人,自然没有被拘捕下狱的可能。   然而,事情太过怪了。在这个纨绔子弟闹事的时候,从来不近烟花场所的镇国公竟然乘着官轿直接奔到清风楼门口,一下轿子,急匆匆就往里面赶。根据当时在里面的人们回忆,镇国公一进门,就直接按下了正打算戏弄紫荆姑娘的孙儿,狠狠一通教训,然后,这位位列三公的老人家一声不吭的对着紫荆姑娘深深鞠了一个躬,带着还没有从震惊中回过神来的孙子转身就走。   所有人都吓傻了。这镇国虽然刚正不阿,但是疼孙子是疼出了名的,曾经还为这个孙子差点和皇上翻脸。这样一个人,竟然当众教训最疼爱的孙子,这实在太不可思议了。况且,他竟然向紫荆姑娘鞠躬,更是让众人怀疑自己的眼睛是不是坏了。   清风楼依旧着,众人一时没有再打它的主意。但是人总是健忘的,很快人们忘记了先前的事情,又有人上门挑衅。随着一件件不可思议的事情不断生,人们终于深刻地意识到,这天下第一楼真的是不可撼动的。就在这个时候,英王出现在了清风楼中,并且长时间天天在此。   人们再也不敢对清风有半分遐想,冷静下来之后,就看见了那名闻遐的清风楼三艳。无双技艺,绝世风流,有天下第一楼才可能栽培出这等人物。于是,长袖善舞、八面玲珑是紫荆姑娘开始成为一则传奇。   而个时候的紫荆常常在想,如果不是刘湘少主的鼎力支持,自己还真没有信心支撑起这诺大的清风楼呢!   萧红求了半天,没见紫荆有什么反应,凝神一看。   好你个荆娘,竟然沉浸在自己的忆中,根本没有听见我萧红说话,真真气死我了。   萧红负气一扭头,恰恰看见挂在墙面上的一面银盆大的小鼓。   “那是……”她情不自禁起身去看。   已经有些脱漆的红色鼓腰,上面还可见歪歪扭扭的两个字“柳烟”。鼓面稍微有些松了,想是没人好生收拾了,竟然受了潮。萧红小心取了下来,细细摩挲着。   这是柳烟少时练鼓,自己买给她的第一个礼物。这样一个不值几文钱的普通花鼓,柳烟却一直保留着,自己以前怎么就没有现呢?   这段时间被自己刻意忘却的柳烟的笑貌栩栩如生就在眼前,那一声声清脆的“萧姐姐”仿佛还在耳旁回荡。萧红抱着小鼓跪倒在地,终于忍不住撕心裂肺的哭喊,无奈才哭出一声,偏偏又强行将声音压下,只容许自己不断抽泣,咬碎银牙。   紫荆看着她这个样子,也是心疼。她最是清楚萧红的倨傲本性。这个看起来不拘一格的小女子,其实心底总有着自己的秘密,所有伤痛都自己背负,所有快乐都让给他人。   自知帮不上任何忙的紫荆,只能带着娴欣离开,给萧红留下一个属于自己的空间。   娴欣抱了琵琶跟在紫荆身后,不再看那个哭得梨花带雨~红。这样的萧红,已经被命运打败了。而她自己,则刚刚起步,前面的路,还很远,很远。   她落后紫荆几步,才一到楼梯头,就看见前面的紫荆止住了脚步。她好奇沿着紫荆朝向的方向望去,只见一个玉冠贵人,神色匆匆,一脸的忧愁在看见紫荆的时候突然不见了,焕出一种天生的神采。   这个人,尽管已经有了一定年岁,魅力却不减少年郎,真正的风流名士。   娴欣芳心一动,突然想:要是自己哪天也可以~见这~一个人,相知相交,该是多么的好。   然后,她听见紫荆开口了:“英王爷大驾光临,蓬荜生辉啊!”   然后,她听见了心碎的声音,知道了自己原来可以嫉妒萧红的事情,还有这么多。 第二卷第三十二章清风   风楼,搂清风。   小小的清风楼里,总是有一股清风徐徐吹拂。这里不同于他处,没有令人腻味的脂粉香味,只有一缕清风拂面,冰爽透心。   英王被紫荆拦在了二楼的会客雅间,明明往上几步就可以见到萧红了,他在紫荆似笑非笑的目光注视下却不敢越雷池一步。   “荆娘,我诚心诚意来接红儿回去的。”确定了萧红人在清风楼,英王悬在半空中的心总算是落了地。   “王爷今日想要喝些什么酒水、听些什么曲子?”紫荆答非所问,特意将一壶汾酿递到英王面前。   “荆娘啊!我真不知红儿为什么会突然这样子,你还……好荆娘,你就帮帮这个糊涂的可怜人吧!”英王按着那酒杯,茫然若失。   紫荆眼中映出的英王,一夜之间仿佛老了十几岁。   他原本心性天然,生性不羁,不惑之年看起来却犹如二十余的青年,如今一夜老去,未尝不是因了对萧红的深深情根而造成的。   英王也抬眼端详呆的紫荆,突然感叹一语:“荆娘,你铅华日重,心中可是有未决之事?或许,我可以祝你一臂之力呢!”   紫荆被这贴心的话语唤回神,纤纤细指轻轻抚上脸庞,黯然道:“荆娘也是人,弹指红颜老。时光易逝,谁能抓得住似水流年呢?王爷您天胄贵人,不也逃不了两鬓添霜,须渐白的命运。”   英王呆住了。他眼中地荆娘。永远长袖善舞。永远光彩照人。曾几何时竟然也泯然众人。施朱抹粉才可以换来短暂地容光焕。真真是岁月不饶人啊!反观自己。不也是日日老朽。时时衰败。   “王爷。可曾想过为自己留下子嗣?”紫荆也是料英王并非负薄萧红。无奈萧红难言之隐。终于会成为两个人之间地伤。不若现在由自己来当这个恶人。先将事情挑明了讲。至于两人地结局。一切就看造化了。   “荆娘。是不是红儿跟你说了什么?”英王警醒起来。   他从未将自己地事情隐瞒于萧红。但是有些事关乎国家社稷。不是可以随便说与人听地。他以为。紫荆已经知道了白洛辰地真实身份。是以才会有此一问。所以就算荆娘不是乱说话地人。他也不由得紧张起来。   而荆娘。却又误以为英王太过担忧萧红。阴差阳错之下。从头到尾将华音为萧红诊症地全部和盘托出。   “你地意思是说。红儿她因为自己可能无法生育。所以才会如此耿耿于怀?”英王简直目瞪口呆地听完紫荆地叙述。然后才失笑起来。“哈哈。荆娘啊荆娘。红儿昏了头。怎么连你也跟着糊涂了?我要是真想为自己留下子嗣。手一招。上门地女儿可以排满整条皇城大街了。哪里需要委屈自己年过不惑依然未娶呢?我知红儿待我一片真心。我又何尝不是待红儿一片赤诚。我英王府地王妃。是我相伴一生地爱人。不是为这个皇朝传宗接代地工具。”   “王爷你这么想,固然是萧红之幸。可惜,萧红未必能明白这其中地道理。她出身红尘,本就自视甚低,得王爷不弃,已经受宠若惊,如今知道自己可能会断了王爷家的血脉,如何能不担忧呢?”紫荆并不乐观。今日,英王的诚意固然十足,他日,天机难测,谁知道会出什么纰漏。   英王直视紫荆幽深的双眼,努力想从中看出点什么来。努力了半天,依然没有收获,他只能选择了另一个冒险的法子,突然开口道:“不愧是英儿选择的帮手,就连本王都没有办法动摇你地心。佩服佩服。”   紫荆可有可无地笑了一下,不承认,也不否认。   紫荆,原本是太后永寿宫中的一名宫女。她和媛、真同为太后身边得力助手,三人各有所长。   媛天生患有心疾,却头脑清晰,记得住任何东西,自然熟悉众家功法,掌握各种各样的神秘信息;真为人纤细而多,总是可以第一时间看见别人忽略地东西,认人识物之快捷准确,无人能出其右;而紫荆自己,最是温婉,就算手中握有杀人的利器,也不会舍得伤害任何人,因而她人缘最佳,长袖善舞。   太后就这样对着她说:“紫荆啊,你是这宫里地一股清风,没有你,这宫中死气沉沉,如何度日?”   而后,太后却让她护着未满十岁的公主白抚英离开了皇宫,在京城繁华之地,开始创建这天下第一楼。   一晃十几年过去了,当年粉面朝天,豆蔻年华,如今已经颊染铅华,徐半老。看多了京华之地的是是非非,总让紫荆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所以,当她学会了用一种看透人世间的眼神来看待人间的时候,才可以是人人称赞、人人艳羡的清风楼荆娘。   往事如云烟。想当年,清风楼初立门户,多的是滋事之人,她生性温婉,本不在意,只是她一时竟忘记了自己身后还有那么多的人在。无论是大公主白抚   是三艳之的玉笛洛冰,都不是好惹的主儿,更何是太后身边的人。往往事情生不久,在她还没有想好对策的时候,皇太妃冰已经走进门来告诉她,事情已经解决了,让她不用担心。   久而久之,她习惯成自然,渐渐也学会了如何在不得罪人的情况下处理这类事情。后来,她现,太后送自己出宫,其实另有目的。   紫荆啊,你是这宫里的一股清风。   太后的言语犹在耳旁。但是,太后没有选择将这股清风留在身边。如果不是让她及时地出了皇宫,那个名为紫荆的宫女,那股唯一的清风,一定会在惨烈的后宫争斗中渐渐消散,最终死亡地。   是太后,救了自己。紫荆想通了这一点的时候,已经是出宫十年之后了。   所以,她帮白抚英,但是并不是白抚英挑选的帮手。所以,英王问这话地时候,她既不用承认,也不想否认。   雅间的门吱呀一声开了,打断了两个人的谈话。   萧红脸上挂着两行未干地泪痕,一只手还保持着推门的动作,另一只手揪着一条荷绿色手绢,见门真的开了,竟是一脸地慌张失措。   “是……是娴欣告诉我说,王爷在这里……”她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扭头就要跑掉。   英王快起一步,赶在她跑出廊道之前一把抱住了她。而紫荆而是透过萧红转身瞬间露出的一段空隙,看见了怀抱琵琶,满脸妒恨的娴欣。   “荆娘,我是萧红姐姐而来。”那个阳光中一脸幸福地孩子,还没有看见人世险恶就已经学会了嫉妒中伤。如不是英王对萧红一往情深,只怕这个孩子今天真的毁了萧红,但同时也毁了自己。   她越过扭作一团的英王和萧红,一把拖起娴欣的手腕,往三楼自己的房间而去。   那对别扭的冤家自有他人整治,谅他们不敢在这清风楼里捅出什么篓子来。但是,这个未来地清风楼台柱的娴欣姑娘,可就不能等闲视之,能够得到清风楼紫荆姑娘亲自开导地人,将来一定可以大红大紫的。   “放开我!”萧红哭了,不管颜面形象,哭得一塌糊涂。   英王讪讪放开了抓住她双臂地手,改成环抱她入怀,柔声安慰道:“傻丫头,你真是傻得叫人心疼。莫再哭了,你看,你将我的衣襟都泪湿了。”   萧红忍不住要笑出来。有这么安慰人地吗?只会计较衣襟湿不湿,却不会说点好听话来。这真的是流连花丛中十余年的风流王爷吗?根本和一个初出茅庐的小伙子没什么两样。   “莫再哭了,不然就丑了。”他这话一出,原本窝在他怀中的萧红忍不住一把就要推开他,恰好抬眼看见他深情凝视自己的眼神,以及那后半段的话语,“这么丑的新娘子,我可不敢要啊。”   她俏脸飞红,明明这男人不是第一次向自己说这句求婚的话语,一定是因为自己刚刚哭得累了,精神恍惚,一定是现在的气氛太过暧昧,才会让自己产生这种不自然的反应。对,一定是这样的。   见萧红竟然走神了,英王一阵气短。他狠下心来,用力一抱怀中纤瘦的身子,在萧红吃痛惊呼的那一瞬间,以唇代手,封住了佳人脱口而出的声音……   胭脂慢慢远离藏身的墙角,红着脸看向同样红着脸的刘甄,然后不确定地问:“三小姐,这件事好像已经解决了。应该没有我们的事情了,我们就先走了吧!”   刘甄婉转一笑,配上娇艳欲滴的酡红脸庞,真是光彩照人。   她原本寄宿在清风楼,不过是想就近及时了解到白抚英的消息,卷进英王与萧红之间的感情纠纷本就是无意。如若不是荆娘刚才上楼的时候示意她们在这里关注一下两人的展,万一有什么岔子也好及时补救。谁料那英王和萧红两人竟然会在这里上演这等**画面,叫小小年纪的主仆两人情何以堪,不得已只能狼狈而逃。   “好像已经走了。”英王稍微放开一点萧红的身子,往原先刘甄和胭脂藏身的墙角看了一眼,确认了一下。   “什么?”萧红尚未从突然的袭击中回复神智,只觉得脑袋昏沉,眼前就只有英王的脸在不断晃动。   英王低头再看萧红,眸色深沉,呼吸急促:“红儿,今日可是你挑逗本王在先,不要怪本王没有事先提醒你了。先前顾忌着你重伤新愈,今日看你跑得飞快,想必已经没有任何问题了。”   “啊?”萧红眼眸迷茫,一双手甚至还紧紧环在英王的脖子上。   她尚来不及反驳,已经被英王打横抱起,一脚踢开刚才的雅间木门,然后总算这次英王记得关门。   “你……”萧红最后的抗议消失在门的另一侧。   春光旖旎,转眼已到夏日。 第二卷第三十三章燕尔   水流觞。   夏阳艳艳,将军府中,曲水池畔,珞手持玉盏,醉眼朦胧。一径的翠杨柳,点缀着蝉鸣声声,微微拂面的暖风,夹带着夏日的热浪袭来,被曲水池的凉意一挡,少了几分蜇人的炽热。   新婚燕尔,魏将军却奉了一纸诏书,领兵前往凤山围场。众人原以为她会随军前往,怎么知那将军一句话不说,连出的那天都特意选在清晨,所以她和他,连送别的仪式都没有。偌大的将军府,富丽堂皇,囚禁了新婚不过数日的将军夫人珞公主,一个没有灵魂的躯壳。   “易方……”迷迷糊糊间,有一个小小的身影闯进了珞的眼界。她拼命让自己清醒起来,想抓住那一抹幻影般的存在。   “呀!”压抑的尖叫被生生捂断,一个中年妇人急急冲过来,拉着那个小小的身影趴跪在地,不住磕头,“求夫人看在小儿年幼无知,冒犯了夫人,请夫人责罚老妇吧!”   原来,不是易方啊!也是,易方现在在英王府上,接受英王栽培,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呢?   :珞不知道怎么的,知道眼前的小孩不是易方,竟然松了一口气。   “我不怪他,你们下去吧!”她眼前一片迷蒙,其实根本看不清面前是谁。   “多谢夫人!多谢夫人!”那老妇又拜了几下,这才起身准备走人。   然而,异变突生。   一片银芒从那小孩袖中抖出。化成漫天星光。扑向斜卧凉椅地珞。   :珞感觉到了危险。却没有能力逃离。那老妇也是一脸地讶异。不明白自己地孩子怎么会突然化身杀手。而且还是要杀这个新来地将军夫人。   “夫人小心!”一声断喝。紧接着是一阵金属相击地声音。大部分地暗器被突然闯入地护卫拦下。少部分擦着那护卫地护身盔甲飞过。出难听地划拉地声音和留下一道道地痕迹。   总算没有人受伤。   那小孩见行刺失败。转身就要逃跑。护卫眼明手快。跨一步上前。伸手就要揪住那小孩后领。   就是他刚伸长了手臂。整个人往前倾地时候。那原本惊慌失措地老妇眼中精光一片。从袖中抽出闪着幽幽光芒地匕。就往珞地方向刺去。   醉酒的珞,身子前倾的护卫,随时可能再出暗器的小孩,还有那拼命一击地老妇。这样的形势下,:珞是有死无生。   人们甚至已经听见了匕划破衣料的声音。   当!一声兵器交击的响声横空响起。一柄巨剑竖在:珞面前,堪堪挡住了那老妇致命的一击,反震的力量甚至大到将老妇震得横飞出四五丈,然后破草垛一样地掉落下来,已经七孔流血,看样子是活不成了。   “你是什么人?”那护卫已经擒下了小孩,横刀喝问这个突然出现的怪人。   原来,他们并不是一伙的。   :珞抬起迷离的眼,由下往上端详这个使用巨剑地剑客。   络腮胡,大浓眉,鹰一样的眼神,还有刀刻一般坚毅的脸部线条。男人中的男人。这是:珞给他打上的标签。   “在下剑魂戚危,受魏将军所托,保护将军府。”男人开口,声音洪亮低沉,令人陶醉。   保护将军府,而不是保护夫人。   那护卫眯起了双眼。这位将军真的就这么不在乎这个哀怨的新夫人吗?   他一失神,那手中的孩子突然挣扎了一下,待他紧张查看时,竟然已经咬碎藏在牙齿中的毒药自尽了。   究竟是什么人,为什么要派这样子的杀手来刺杀这位新夫人呢?护卫百思不得其解。   戚危上前一步,仔细确认了一下两个刺客地死亡,然后一句话也不说就飞身上了池畔的柳树,瞬间没了身形。护卫这才知道原来他一直藏身在高处。   “末将杜金富无能,让夫人受惊了。”那护卫原是跟着魏翎行军地亲兵,留下来也是为了保护将军府。   他原本以为魏翎是想保护将军夫人,只是铁血男儿,不好意思开口。但是由刚才戚危的那番话来看,魏翎是真的没有将这位夫人放在心上,一心只是要保证将军府不出乱子而已。   既然这么担心出乱子,为什么不将这个夫人带在身边呢?他愤愤不平。   然而,他所关心的夫人并没有在意他在说什么,只是举起手中玉盏,遥遥向不知身在何处的戚危祝酒。   她必然是醉得糊涂了,媚态横生,酥胸半露,藕一般地手臂明晃晃暴露在微凉的空气中,玉骨冰肌,就连那斜斜窝在凉椅一角地一双白玉小脚,都惹人怜爱。   她年近三十,风流更胜豆蔻少女,叫年轻的护卫杜金富脸上火烧一般灼热,一时间手脚都不知要往哪里摆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珞已经下了凉亭,双手环着这个年轻地护卫,整个人柔若无骨地挂在杜金富身上。   “夫……夫人,您喝醉了。”杜金富拼命将头往一边摆去,不敢面对:珞灿若桃花的脸庞。   她轻轻扭动了一   ,无知无觉护卫瞬间僵直地样子,呵气如兰地对着一口气,吃吃笑了:“你怎么才回来?”   杜金富既不敢推开她,又不敢伸手抱住这个随时可能滑下去的身子,尴尬不已。   偏偏这后园之中因是女眷居住之地而,护卫仅仅只有两人,另一个刚刚闹肚子走了。这……这该如何是好啊?他把求救的目光投向那郁郁葱葱的杨柳之间,希望刚才的那个大侠可以下来帮忙一下,奈何入眼一片葱绿,没有半点人的影踪。   :珞的脸越来越近,杜金富已经急出了满头大汗。突然怀中人往下一滑,他反射性的捞了起来,才现他的将军夫人撑不住酒醉,已经沉沉睡去。睡眠之中,:珞微锁烟眉,含悲带怨。   这不过是一个可怜人罢了!   池边风凉,他不敢多逗留,打横抱起:珞,心情已是一片宁静。   他不敢踏入夫人房间,赶忙唤醒了那打瞌睡的女仆。女仆一脸慌张,直到看见他并无责备的神色,才小心接过睡得迷糊的夫人,扶进房去安顿了。   新房门口的喜字还醒目地贴着,这一桩婚姻却从一开始就注定了是个悲剧。杜金富同情:珞,也只限于同情而已。他没有任何能力改变任何事物,唯一能做地就是像今天这样,默默地守护。   回转回曲水池畔,他大吃一惊。刺客的两具尸体已经不见了,就连原本打斗的痕迹都消失了一干二净,杜金富差点以为自己是经历了一场迷离的梦境。但是他看见了那个名叫戚危的剑客正蹲在眼前,所以他确定这不是一场梦。   “我太大意了。”戚危拄着巨剑,满脸懊恼。   杜金富不由得问道:“戚大侠,请问这是……”   戚危斜眼看了他一下,似是责怪。杜金富茫然不知戚危为什么会这样看着他。他也不知,正是因为他和:珞的姿势暧昧,让戚危以为他们之间真有私情,所以才会离开这里一段时间。   而正是这段时间,就让这两个刺客消失了。   “刺客诈死,如今已经不知去向,叫我如何向将军交代?”戚危沉声道,“看来这一切真是早有预谋。   ”   “诈死?”杜金富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一个七孔流血,一个脸色泛黑,这都是诈死?”   他在战场厮杀,看惯了支离破碎的尸体,却忘记了,死亡也可以是虚假的。   戚危的目光越过了他地存在,投向了那崭新的楼台。   他竟然怀疑是夫人帮助了刺客逃跑。他竟然怀疑被袭击,差点丧命的夫人是刺客的共犯。   杜金富再也按捺不住自己满腔的怒火,抽出腰间宝剑,就待与戚危大战三百回合。   血,染红了戚危的衣袖,如同红梅,绽放在郁绿的草地上。那鲜红的血液,快变成黑色,地上的青草竟然冒起一阵难闻地气味,瞬间化为粉,随风而逝。   杜金富讶然连退了三四步才站稳自己的身子,大张着嘴巴,见鬼一般看着手臂受伤,脸色开始青的戚危。   他没想到,戚危竟然不反抗,任由自己的宝剑笔直地刺入他的手臂。他更没有想到,自己的宝剑上竟然涂有剧毒,就这样让戚危这个大剑士中了毒,性命岌岌可危。   戚危好像早料到会生什么事了,他掏出一堆丹药,看也不看全部塞进口中,囫囵吞下,盘腿坐在石头上运功疗伤。   杜金富愣了半晌,才像被蛇咬了一口一样,用力将那染血的毒剑甩出去老远,忐忑不安地看着戚危疗伤。戚危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杜金富的脸色也好不到哪里去。   时间变得缓慢,园子里的声音似乎都消失了,杜金富甚至可以清楚听着自己一呼一吸地声音。终于等到戚危再次站起身来,杜金富想上前一步,却被他冷厉的眼神所迫,反而不由自主地退了又退,知道背部靠上了凹凸不平的假山上,才从迷境中清醒过来,现戚危只是站在原地,根本没有迫近自己的意思。   我这是怎么了?杜金富看着自己的双手,眼前一阵青,竟是连手的轮廓都看不清了。   背颈部突然传来猛力地撞击,他怀着不明所以的问,昏迷过去。   “真没想到连这个护卫都被下了手,如果不是他意志力比较坚定地话,戚某只怕今天就交代在这里了。”戚危扯着自己的衣服,匆匆包扎了一下伤口,施展轻功,往大门方向直奔而去,不多时消失无踪。   杜金富是被另一个护卫叫醒地。当他迷迷糊糊醒来的时候,就听到同伴哀号地声音:“你怎么会昏倒在这里?将军夫人失踪了!”   他一个激灵,赶忙爬起身来,不顾后脑隐隐的疼痛,略微回忆了一下昏迷前的事情,双眼顿时燃起熊熊烈火。   “好你个戚危,竟然谎称替将军守护府邸,暗中却劫持了夫人,真是天理不容。” 第二卷第三十四章路遥   危奔出将军府,一意赶到凤山围场去向魏翎报告所:就在他堪堪看见自己那驯良的坐骑的时候,马旁边站着的那个人却让他险些肝胆俱裂,毒身亡。   :珞迎风而立,含笑看着急匆匆而来的戚危,脸上醉酒的红霞未退,却已经不是媚人的神态,而是一种堪比修罗的狠辣。   “戚大侠留步,本夫人有话要说。”她笑意盈盈,看起来确实无害,这种样子,更是叫戚危心生畏惧,担心她不知又耍的什么把戏。   戚危不前进,珞只好劳动自己的双脚,慢慢往前靠去。奈何她走到距离戚危面前三丈远的地方,就无法再进,她进一步,戚危就同时退一步。   “我知道将军下了死命令,不许你们伤我。否则,依你的剑术,:珞早就是一缕飘荡世间的亡魂了。只是今日,:珞不能让戚大侠离开,还请戚大侠谅解。”   戚危扫眼四周,除了自己那偶尔刨蹄的爱马之外,没有看见任何东西。这位夫人真是大胆,就这样孤身前来。他开始考虑是不是要违背与魏翎的约定,先杀了这个深藏不露的女人,然后再解决和魏翎之间的事情。   一代名剑客,被一个女人逼到这等地步,实在不堪。   他不愿再浪费时间,体内毒药虽然被压制下来,但是没有完全解毒,谁也不知道会生什么事情。   魏翎说了,只要探出将军府内幕,就赶到他身边去,一定可保平安。但是魏翎没有说,这趟路程竟然会变得陷阱重重,遥远无比。   运气一冲,眼看着珞被他地罡气带起的气旋刮得睁不开眼,摇摇晃晃就要往一边倒去,他却不敢再有半分怜悯、半点逗留,轻功一展,从上面飞过,正正落在马鞍上。   “呵呵!”耳畔传来珞地笑声。   他一拧眉。感觉身下传来几点微微地刺痛。然后整个下半身竟然失去了知觉。巨剑哐当砸在石板上。磕掉了石板一个角。从马上栽倒在地。他强撑着最后一口气。从身后摸出了让他这般难堪地元凶。几枚沾着毒药地绣花针。   原来。珞之前站在马旁边。已经将这些小东西放置在马鞍上了。戚危急着要脱身。没有看清楚就飞身上马。反而落入了珞这简单易被识破地圈套里了。   “好人儿。你就安心地睡吧!”珞缓步走了过来。不敢靠得太近。   戚危原本还保留着一口气。打算等珞靠近自己地时候。一举击杀她。:珞不靠近。他没有丝毫办法。下半身地麻痹渐渐向上面侵袭。终于让他失去了所有意识。   :珞慢慢靠近了昏迷地戚危。踩了两下他地脚。确定真地没有了反应。这才敢蹲下身来。伸手抚摸着戚危地脸庞。揪着他地大络腮胡子玩。   终于玩腻了,她才依依不舍地吹了声口哨,唤来了两个心腹手下,将这个大个子连同那柄醒目的巨剑扛去藏起来。至于那匹喷着鼻息的马,被细细地一根绣花针刺入,吃痛抬起前蹄,踢腾了两下,口吐白沫倒地身亡了。   杜金富带队找来的时候,看见的是奄奄一息,半边身子被压在马下的:珞。他上前探了一下鼻息,现:珞一息尚存,赶紧唤人搬开了碍事的马尸,雇了顶轿子,将珞送回府上。   华灯初上。杜金富一边指挥众人为将军夫人延医诊治,一边写了一封信,派人快马加鞭送去凤山给将军知道。那送信的人走进马厩,还没来得及跨上马背,就被人捂住了口鼻,当着脖子一刀,结束了生命。   半夜里,:珞终于悠悠醒来了,一开口就要见杜金富。婢女让开了路,隔着精致的屏风,夫人和护卫相对不想见。   “抓到刺客了吗?”珞抖着声音问。   “回夫人,属下无能,并没有抓到刺客。”杜金富满肚子问,却不知道从何问起。   “那,你们有看见恩人吗?”珞加了一句。   恩人?难道在场的还有其他人,夫人就是被他人所救。既然救了人,那位恩人为何不现身?   “回夫人,属下赶到时,在场的只有夫人您一人。”杜金富按捺着疑问。   “有位侠士为了救我,和刺客打起来了。可惜我醉得严重,竟然没能看清恩人面容,此恩无以为报。”   “属下一定尽力搜寻,力求找到刺客或那位侠士地蛛丝马迹。”   戚危清醒过来的时候,嘴角扬起一个讪笑。好大意的歹徒,竟然没有当场杀了他,而且还将他的得意兵器放在他身旁,岂不是明摆着要放他逃生。   他适应了一下黑暗的环境,站起身来。衣服悉悉索索的声音在空洞的空间里格外清晰,他还没有来得及提起巨剑,一簇火光已经远远走来。   “你醒了!”那是一个左半边脸满是红褐色的女子,擎着一支火把,手腕中勾着一个三层食盒,盒里醇香四溢。   戚危原想提起巨剑劫持了这个明眼人一看都知道掌握着从这里出去的关键的女子,手一提,斜靠在墙角地巨剑却没有丝毫反应,反而沿着墙面滑了下去,哐一声,重重砸在地面上。   戚危的呼吸乱了一下,一股心慌控制不住地在全身蔓延开来。   难怪这伙歹徒敢不对他加以捆绑,敢将他的武器随意就放在身边,敢怪敢让这个看起来一手就可以掐死地女子前来给自己送食物。珞公   那个女人竟然给他下了化功散,散去了他一身功力,   那伤疤女子也不管他心里在想些什么,径自穿过他身边,将食盒放在房间角落里地一块平整的大石头上。那石头边还有两块较小一点地石头,想来就是这里的桌子和椅子了。   “桃花酿,竹叶鸡,还有碧水鸳鸯草和白堤香糕。你主子对待犯人还真不是一般地好呢!”他讽刺,明明心里很清楚珞打的是什么主意。   “主子说,你不是犯人。”伤疤女子语调平顺,不似是在反驳。   靠近了伤疤女子,戚危猛一探手,扣住她地脖子,用上了锁喉的手法,眼神狠厉,半点开不得玩笑。   就算他武功尽失,一个大男人的手劲也足以杀死这个小女子。   “带我离开这里!”他威胁着,却没有机会移动半步。   一股寒冷的气息横上了他的背颈,凭多年和兵器打交道的经验,他明白知道自己身后的是一柄锋利的宝剑。   这空间里面竟然还有其他人!这个认知叫戚危寒毛直竖。就算他全身武功尽失,身为习武之人的警觉性也并不会丧失,但是他竟然没能察觉出有人靠近。这个靠近的人,对他来说,太危险了。   “安分点。”背后地人开口了,声音竟然和自己手中控制的伤疤女子一模一样。如果不是手里扣着的脖子没有任何变化,而声音又是清清楚楚从身后传来,戚危可能就要怀,是不是这个伤疤女子在暗中搞鬼。   他讪讪放开了手,坐到一块比较小的石头上。   火光摇曳,照出另一张右半边脸满是红褐色的女子。这两个女子显然是双生子,除了疤痕在脸上的位置刚好是一左一右之外,根本没有半点区别。   现在,右脸伤疤女子手持利剑,警惕地看着他的一举一动,而左脸伤疤女子则毫不在意地继续布置着酒菜。   “请戚大侠慢用!”左脸伤疤女子欠了欠身,留下插在墙壁上一个凹洞的噼啪作响的火把,伙同右脸伤疤女子一起隐入黑暗之中。   戚危大口吃菜,大口喝酒。他不担心敌人在酒菜中下毒,反正已经功力尽失,也就不怕珞再耍什么把戏了。   酒足饭饱。戚危拔起火把,开始探索着一方天地。这里应该是很隐蔽地,四周漆黑阴冷不说,还没能听见任何声音。他举高火把,看看了上方,顶部不是非常高,如果他武功还在的话,完全可以碰触得到。火把的火焰明暗晃动,这里必然有和外界相通的地方透气,否则不会火焰燃烧这么久了还是阴凉不已。   离开那石头桌椅没走几步,面前突然一窄,出现一条向黑暗深处延伸的甬道。墙壁都是坑坑洼洼的泥土,看不出是天然形成还是人工开凿的。他信步走去,盼着可以找到蛛丝马迹离开这个鬼地方。   既然珞公主不是将他当成犯人看待,也没有限制他的行动,想来是对这个囚室很有信心了。谁胜谁负,就看他戚危能不能从这里出去了。   甬道很长,走了百来步还没有到尽头。地面也是泥土的,踩在上面没有出任何声音,整个黑暗的空间中只有火焰燃烧偶尔出地噼里啪啦的声音。   再走百来步,火焰照亮的范围突然扩大,进入一间和刚刚出来房间一样地地方。同样是一大二小的石头桌椅,只是上面没有了食盒。对面同样又是一条甬道。戚危没有多加逗留,举步又往那条甬道里走去。   这一次,出现了岔路。他稍微看了看,选择了右边地路走,不多时又走到了一间石头桌椅房间,然后又是甬道,如此反复。   火把的光渐渐暗淡,戚危没有办法,只能停下来休息。因为四周都是压抑地黑暗,叫他一时也不知道到底是白天还是黑夜,究竟过去了多久。但看火把的样子,至少也过去了一两个时辰了。他觉得口干舌燥,没有内力护体地情况下,也觉得有些寒冷起来了。   “戚大侠,公主吩咐我们送水和衣袍来了。”平平淡淡的声音响起,那左脸伤疤女子捧着一个托盘,上面放着一个大大的水壶和一个大杯子,旁边则是一整套衣服。   “你们主子还真是用心良苦啊!”戚危危险的眯起双眼。   他刚才胡乱转了半天,连自己想要找回原来的地方都已经是不可能的事情了,她们却可以如此轻易地找到他,就说明这个地方其实并不大,而且进出的密门应该就在自己身边不远的地方。看来他刚刚不过是在原地转圈圈,徒叫人看笑话而已。这个认知,让他万分恼火。   那女子没有说话,换上了一支新的,燃烧正旺的火把,然后就隐入黑暗之中了。   戚危竖起了双耳,听见她的脚步大约响了几声就消失了。他揣测着以自己现在的耳力大概可以听到的范围,然后紧走几步跟了上去。   他没有拿火把,怕被人知道他的位置,只摸着墙壁前进。   走了十几步之后,他耳边再次传来隐隐约约的脚步声,这一次没有走几步就停了,紧接着传来了巨石移动的声音。   戚危刚要冲上去,后劲一痛,就失去了知觉。   黑暗中传来拖拉东西的声音,还有一声细细的抱怨:“麻烦。” 第二卷第三十五章围场   山围场,将军帐中。   魏翎身穿银盔甲冑,威风凛凛端坐虎皮椅上。一众将士两列排开,却见主将浓眉紧锁,心思烦乱,连手中茶盏已经倾倒了,茶水慢慢流出都还没有察觉。   “将军?将军?”一位队长壮着胆子叫唤了两声,终于看见魏翎稍微动了一下。   “啊!诸位已经来啦。”魏翎歉意十足地起身告罪,然后才切入正题。   关于凤山围场的兵防布置工作,因为他是个新手,所以反而事事都要原本镇守这里的将士们多提意见,他再从旁参谋。过去不是没有新将领被派到这里来管理,可惜大都自以为是,刚愎自用。魏翎这信任下属,平易近人的样子,立即为他拉拢了不少将士的心。   结束了将近两个时辰的会议,魏翎送走了所有将士,然后一个人站在空空如也的军帐中,暗自惆怅。   “已经三天了,戚危看来是凶多吉少了。”他会为自己失去一名得力助手而惋惜,但是从来不想后悔,“前辈预料得不错,看来这一切真的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皇帝将珞送到我是身边,难道真不是刘湘的意思吗?我,竟错怪她了。”   万般无奈在心头,忧心挂肠口难开。   魏翎用指节敲击着楠木桌面,一长一短,再一长一短。六声之后,军帐外来了求见的人。   “将军有何吩咐?”这个人,高挑身材,眼含蓝光,身穿青色儒衫,赫然是福临山庄现任的代庄主刘阳。   “刘弟。刘湘现在何处?”魏翎引手让刘阳坐下。问出口地话形同闲话家常。不知何时已经与刘阳兄弟相称了。   “温大哥。大姐她目前下落不明。”刘阳拧眉。“根据宫中传来地消息。太后原本已经下懿让大公主迁来这凤山离宫。现在傍泉苑地宫人们也确实都搬进离宫了。但是其中独独没有大公主。从清风楼传回来地消息指明。大公主在出宫地那天晚上。带伤失踪了。”   带伤失踪?她不是被子路下了蛊毒。行动困难吗?怎么还有这份心力玩失踪。况且已经过了这些天了。还没有任何人现她地踪迹。该不会出了什么事吧?魏翎越想越不对劲。加上珞已经被证实不是普通地皇宫弱女子。京城形势瞬息万变。谁也无法预料下一刻将生什么。   “就连胭脂阁都打探不出来吗?”他问。   “温大哥。皇宫是个怎么样地地方。相信你比我更加清楚。虽然洛姨是胭脂阁地副阁主。但是皇宫内部地事情。又有谁能够逼迫她说出不想说地事情呢!”   “刘湘失踪。相信她和我们一样焦急。”   “但是,那并不会改变她的原则。别忘了,她先是太后身边的人,其次才是胭脂阁的人。”刘阳咬着拇指指甲,“或许还有一个人会知道她的下落。”   “谁!”   “负相如。”   是了。负相如曾经是刘湘地随扈,现在又帮着她接受威临镖局,应该会知道她的下落才是。魏翎尚来不及转变心情,刘阳又开口了。   “可惜,自从他离开福临山庄之后,就再没有人知道他的下落了。按理说,这个一个名人,不可能将江湖上销声匿迹的,无奈就连各地威临镖局的分局总镖头都说不知道他们地老板现在何处,实在诡异得紧。”   “依你看来,负相如这样做,和刘湘消失有关联?”魏翎摸了摸下巴,“不可能。刘湘既然已经决意退出江湖纷争,就绝不会再躲进威临镖局,这种可能性不存在。她的性子如此刚烈,绝不会出尔反尔的。”   “经大哥这么一说,小弟倒是想起了一种可能性。”刘阳两眼光。   “皇宫!”他们两个人同时开口,看来英雄所见略同。   刘湘既然已经恢复了大公主白抚英的身份,自然不会对皇宫中的争斗视而不见。莫说宫中还有太后这个母亲在,白洛辰还是她最关爱的弟弟,就是英王和萧红的存在,都足以让她没办法放心离开。现在的问题就在于,皇宫那么大,而她又一心想避开众人,身染蛊毒的情况下,有可能躲藏的地方究竟在哪里呢?   “三妹能否再进宫中一趟?”魏翎将在注意打到了刘甄头上。   “过几日宫中女眷会举行游湖,我会告知三妹,让她进去一趟。大哥可是要甄妹去探寻大姐地消息?”   “不,刘湘的下落我自有办法探到。我要三妹帮我寻一样东西。”   “什么东西?”   “一件血嫁衣。”魏翎见刘阳正是一脸惑,好心解释,“就是太后姑射当年以皇后之姿嫁进皇宫时所穿的那件嫁衣。尽管已经过去二十余年了,但是我相信,它一定还在这宫中的某个角落。这是母亲生前的最后一个愿望,希望三妹可以帮我完成。”   夏阳炙炙,正午的太阳晒得连知了都懒得鸣叫。热浪随着山风四处肆虐,旌旗被吹得猎猎作响,却减不了半分热的感觉。树   水塘边,有无数动物在休憩。   这里就是凤山围场,皇家打猎的地方。   山顶上有两座宫殿,一座恢宏,一座小巧,分别是凤山行宫和凤山离宫。行宫,乃是天子出行暂住的地方,离宫,则是给皇家女眷随侍休息的场所。   媛来到这凤山离宫已经数日,宫里只让她呆在这里稍安勿躁,却不管她内心地焦急。   没有人比她更清楚白抚英失踪时的身体状态有多么糟。蛊毒已经接近心脉,加上为了将她**宫而特意下的**道禁制。依当时的情形看来,白抚英必然是运冲开**道的禁制,才可以离开。导致地后果却是气血翻腾,毒气加侵心。如果没有办法抑制,恐怕现在已经是一具死亡多时的尸体了。   现在宫里宫外地人都在寻找她的下落,媛自己甚至冒着危险去向真打探消息,尽管她已经明白真现在是向着琉璃地。   “你说殿下失踪了?”真万分吃惊地表情不是作假,她有充分地理由为白抚英的行踪不明感到惊讶。   要知道,一个躲进暗处的对手,可要比一个站在你面前的对手要难应付好几倍,尤其是像白抚英这种等级的人物。所以媛可以知道真她是真的因为白抚英的失踪而慌了手脚。   就算明知道白抚英有可能在暗中毒身亡而没有人知道,她们却都不敢赌这个万一。只要是在太后身边呆过的人,都很清楚白抚英地能耐。   一个六七岁的女孩子,却已经能够领会连姑射都弄不明白的流云谷的秘笈,就已经开始筹划如何让姑射安身太后的位置,彻底与武林断绝关系,就已经懂得宫中厉害关系,亲切地教导出了白洛辰这个文武兼备地皇帝。这样的人,绝不会默默无闻死在一个没有人知道的角落里的,绝对不会的。   思索了一下,媛决定去和魏翎谈一谈。她清楚魏翎的身份,知道他也肯定在搜索白抚英的下落。与其在这里急白了头,不如两个人合作,或许会有什么突破也说不定。   打定了主意,她戴上披纱斗笠,出了宫门而去。   军帐在半山腰一块平坦的坡地上,除了魏翎所在的将军帐上挂着一面军旗以外,其他的帐篷都没有任何地区别。她向巡视和守营的士兵出示了腰牌,然后接近了中军帐篷。   帐内传出的声音落入了她的耳中,她急忙制止了护卫通报的动作,站在帐外,做出一副等待的样子,暗中侧耳倾听。就算她身体状况不佳,没有办法习得高深武艺,跟从在姑射身边,却也习得呼吸吐纳的法子,耳目较一般人灵敏许多。   “大哥,你可是还记恨大姐当时那样戏弄于你?”刘阳的声音有点模糊不清,所以媛一时间不知道她是不是真的听到了这句话。   “刘阳,你应该是知道我的目地,才会这样倾力帮助于我。现在才说这种话,你不觉得太迟了吗?”魏翎的声音蕴含着怒气,看来刘阳的话让他恼火了。   帐中,刘阳走来走去,不断思考着什么,不时冒出一句话,却句句叫魏翎气也不是,不气也不是。   “你说,这一次大姐真会乖乖落入我们的圈套里吗?”他再次问。   “依我对刘湘个性的分析,在这种情势之下,她唯有乖乖地接受我们安排地退路才可以避免玉石俱焚的下场。为了整个皇朝,她肯定不会让我和白洛辰拼成你死我活地局面,而是会想尽办法从中阻止的。”   “魏将军,你竟然……”媛推帘而入,脸有不豫之色。她就算再心思过人,听见这等大逆不道地话,也会因了多年礼教的束缚而挺身而出。   “终于肯进来一叙了,媛宫女。”魏翎摆好一副恭迎大驾地样子,就连刘阳也对她露出了和善的笑容。   桌面上摆好了三副碗筷,几碟可口的小菜,还有一壶果酒。如果不是早就料到她的到来,这一切又从何解释。   媛微微一愣,马上就知道自己竟然被眼前这两个人算计了。她也不生气,看在魏翎和刘阳都一脸诚心诚意想和她谈谈的份上,也就大方坐了下来,想看看这两个人究竟在搞什么把戏。   “我们想救出刘湘。”刚落座,魏翎就直截了当说,“更正确的说法是,我们想让白抚英脱离她身为公主的这个束缚。”   媛用怪怪的眼神撇了他一眼,长叹了一口气,道:“这就是你和太后娘娘秘密讨论的事情了吧!太后娘娘也一直有这个念头,可惜就是没有好的机会和好的手段。看你现在这样积极活动,想必是已经想好了万全之策了。”   “万全之策倒是没有,只有一条冒险的路。   ”魏翎举箸夹起小菜中间装饰用的美丽山花,“我举兵反了白洛辰,看她白抚英究竟要向着什么人。” 第二卷第三十六章合作   媛觉得,魏翎真是一个彻彻底底的小人。   明明白白知道着白抚英的心意,偏偏要拿着这份心意来欺负人。但是她更悲哀地现,自己竟然被他的说法打动了。   “这么冒险的点子,也就只有你这个疯子才想的出来。”她讥讽,心里却是佩服。   如果不是对白抚英的性子了解至极,谁会想到这招破釜沉舟的计谋来。竟然要逼白抚英选择两个根本不能选择的人,魏翎活该被媛骂一声“疯子”。   “疯子”魏翎呵呵一笑,不可置否。   “太后娘娘已经同意了吧?”媛想起宫中的某些传言。原来传言真不是空**来风啊!   “她老人家半辈子都没有办法完成的心愿,由我这个后辈来完成,难道不应该?”魏翎张开五指,掌心向上,慢慢收紧,“我温凌想得到的东西绝对不会放手,就算她已经成为皇后了,只要我想,还是可以夺回,更何况她只是一个公主而已。”   “那你可知,殿下现在何处?”   “看来,你也不知道。”   两个人相对无言。   “可以说说太后娘娘究竟和你商量了什么对策吗?”不多时。媛先按捺不住好奇心了。   “其实也没什么。姨娘她不过答应给我一个和白洛辰公平决斗地机会。至于鹿死谁手。都不关她地事情了。”   这个所谓地公平决斗地机会。就是一方面将白抚英架空离开皇宫。一方面放手让白洛辰全面掌理朝政。同时还允诺不干涉魏翎动用江湖地力量涉入朝廷管辖范围。   但是还有许多其他地不确定因素渐渐显露出来了。   先。竟然白抚英已经不在白洛辰身边了。那现在帮助白洛辰人显然另有其人。但是谁能保证那个人不会是魏翎安插地棋子。   其次。魏翎身边地珞。白洛辰身边地琉璃。显然都是不可不防地角色。只是这一点上两人处境一样。反而不成问题了。   第三点就是,魏翎,也就是温凌,他的身边已经聚集了太多地帮手,就连整个福临山庄都明摆着站到他身后去了,他的声望如日中天,而白洛辰刚刚掌理朝政,甚至脚跟未稳,面对着天下大事,还要面对种种内忧外患,显得力不从心。   种种情况下,显然对于魏翎更加有利。   这些道理,媛可以想到,魏翎当然也想得到。他只是受了白抚英地影响,竟然莫名其妙就对白洛辰充满了信心,一心想着看这个小皇帝建立起自己的王朝来。   “告诉我,你有没有胜算?”媛扬起明亮的目光,直视魏翎。   “没有。”魏翎毫无隐瞒,“我不确定自己是否能战胜白洛辰。他毕竟是刘湘一手栽培出来的苗子,虽然被埋没了许久,但是已经开始~壮了,生命力不可忽视。而且,我认为刘湘她不可能撒手不顾。现在的失踪,就表明她已经看穿了什么,采取自己地行动去了。所以,说实话,我没有半点胜算。”   媛很失望。她以为魏翎会说出一番一切尽在掌握中的话来。   “但是有一点我可以确定,那就是,我——温凌,一定会将刘湘解救出皇宫这个囚笼地。”他的眼神如此坚定,让媛想不相信都难。   “媛姐,你会帮助我们吗?”刘阳终于找机会插上话。他一直默不作声,不过是不想干涉媛的决定而已。   “我不会帮助你们的。”媛含笑伸出手掌,“但是我们可以合作。毕竟,我们的目的都是一样地。”   魏翎笑了,刘阳也笑了。   三个人双双击掌,算是完成了这项临时的协定。至于合作需要什么,大家都是聪明人,心知肚明。   另一方面,珞受袭地消息传进了皇宫,白洛辰于百忙之中抽空前来探问,惊动了整个将军府。   将军府的管家是魏翎亲自聘请地,一个没见过什么世面的老人家,突然见到皇帝车驾迎面而来,登时傻眼,连开门都忘记了。   礼官们正要训斥,还是白洛辰不以为意,连连摆手阻止了礼官们地行为,好声好气问了声:“老人家,我们是来见你们主母的,请你开门吧!”   老管家这才清醒过来,现自己竟然将这么富贵的客人关在门外,急忙哈腰赔礼,几乎是用自己有史以来的最快把大门开得大大的,满脸热情地目送白洛辰进了门。   当后来老管家被另几位家人仆从告知,那富贵人乃是当今皇上的时候,腿吓软了,直呼神明保佑,让他遇上个贤明君主,捡回了一条老命。   :珞裹着纱布想下床,被白洛辰伸手按了回去:“皇姐,让你受惊了。不若让朕接皇姐回宫暂住一段时间,也好让御医好生照料了。”   “陛下莫要胡来。臣妾已经是再嫁之人了,身份难堪不说,现在夫君不在府中,不能照顾好府邸已经有了过失,如果还在这个时候回宫,岂不落人话柄?”珞别开了,幽怨深深的样子。   “皇姐说的这是什么话?既   府守备不严,叫皇姐受了伤,哪里还能怪罪皇姐?出嫁女儿偶尔会娘家住住,有何不可。就这么定了,朕马上派人打点一切,稍后就随朕回宫吧!”白洛辰是打定了主意的。   当初英王建议他为新寡的:珞赐婚的时候,他就已经觉得很对不起这个姐姐了,现在在魏翎的将军府上,竟然还生了刺客伤人的事情,这还如何了得!   所以,当琉璃在他耳边提起珞受伤的事情的时候,他就二话不说决意要将:珞接回皇宫来不可。   皇帝离宫,自然不可以太久。所以他一声令下,侍女宫人们马上动手打点,不多时就已经将一些必须品打理好了。   伴着一声长长的“起驾回宫”的喊声,:珞的眼中闪过一抹得意神色。   聚云轩,乃是珞此行地暂住之所。现在这里聚集着几个女人,正唧唧喳喳得说着话。   “姐姐,您可终于回来了,妹妹想死了。”在场的人当中,身份最高的莫过于琉璃这个秦安婕妤了。她盘踞主座,而:珞只能坐在客。   “娘娘这么急着召臣妾回来,不知所谓何事?”珞很快就知道了白洛辰会那么快就跑去看望自己乃是因为琉璃这个枕边人轻轻吹了一口气的缘故,所以自然就留心起来。   “呵呵,看姐姐这般见外。妹妹能有今日地位,都是姐姐您一手提拔的,妹妹怎么也不会忘记姐姐的大恩大德地。”琉璃见珞脸色渐渐难看,也就不再说这些客套话了,“其实,妹妹确实有事要拜托姐姐帮忙。”   “什么事?”   “帮妹妹杀了大公主吧!”琉璃伸长了脖子,似乎拼命想将珞的任何表情变化都收入眼底。   她地话,并没有让珞感到不安,反而是身边随侍的几个宫女们一时竟然掩饰不住自己的讶异,轻呼了几声。   “都是没用的丫头,自己掌嘴去。”珞看了那几个宫女一眼,玩笑般地下令。   这些人都是琉璃身边的人,她自然没有资格下命令。正所谓,打狗还要看主人。   果然,那些宫女们捂着嘴,站在那里,不知道如何是好。   “没听见姐姐地话吗?”琉璃挑了一下手指,指向门口。   主子都下令了,那几个宫女只好争先恐后地跑出门去,不久就听见了清晰的巴掌声传来。   “其实你不必这样为难她们地。”:珞叹气。   “这是妹妹的诚意。”琉璃接过真递来的汤药,一口口小心吹凉了,然后送到:珞嘴边,“现在就等姐姐你的答复了。”   “妹妹,姐姐能不答应吗?”珞苦着脸喝下了一汤匙一汤匙的药汁,这碗中慢慢弥散起来的慢性毒药气味那样地明显,琉璃都已经懒得掩饰了啊,“琉璃啊琉璃,你就这样再不掩饰自己了吗?”   “姐姐是自己人,自然不会像其他的胡乱说话。只要陛下相信我还是琉璃,琉璃就不用担心。”琉璃笑眯眯喂完了药,抽过干净地丝帕替:珞拭干净嘴角,温柔无限,“国仇,琉璃可以不在乎,家恨却始终放不下。姐姐还有大公主殿下都待琉璃极好,琉璃万万不敢忘记你们的恩情。陛下也是一个好人,琉璃真希望可以永远陪伴在陛下身边地。无奈,偏偏叫琉璃看见了那个凶手。那杀我全家的元凶,怎么能逍遥法外?琉璃我一定要向他讨回一个公道。”   其实,琉璃真是一个清静如水地女子,是什么人,叫她眉间染上尘凡的冷煞呢?   或许是上天看不过后宫深处竟然有这般干净的女子,所以特意将她的仇人放了进来,挑起她深藏于心的恨意,毁掉了一个别致的人儿。   末了,琉璃从一旁的木盒中取出一个小盒子,轻轻在珞眼前晃了晃,交代了那是解药。慢性毒药,连解毒也是慢慢来的,非得每半个月吃一次解药,才可以缓解那慢慢侵蚀的毒性。   :珞本以为自己可以抵抗过这毒药作的,只是一盏茶的时间,她就放弃了这种想法。那种让人整个五脏六腑纠结起来,不断翻搅的疼痛,不是凭借意志力可以对抗的。   :珞是个要强的女人,满身的外伤乃是她自己的杰作,为了掩饰自己真正的目的,她不惜拿自己的粉肌玉骨当赌注。   外伤的痛,她忍过来了。而琉璃给她喂的这味药,却是叫她从身体的最深处疼起,由内往外,防不胜防。所以,她不得不暂时妥协。   琉璃不会伤她性命,这就是她的筹码。她相信,只要琉璃大仇得报,一定会彻底解了自己身上的毒的。既然这样,合则两利,分则两害。   两个各怀心思的女人,在这种一边倒的情势下,反而很顺利地达成了合作协议。   自此,白洛辰的后宫争斗正式揭开了帷幕,这一番活动下来,竟然展到不可收拾的地步,差点毁掉了所有人原先的计划。 正文   内容还在处理中,请稍后重第二卷第三十七章照料   室中一派昏暗。白抚英迷迷糊糊不知道睡了多久,的香味,将她从迷蒙的梦境中唤醒的。   她挪动了一下自己的身子,蜷缩着靠在墙角里睡着了,这时候半边身子都没了知觉,过了一会儿,才有一种好像蚂蚁在四肢里爬动的感觉传来。她也不吭声,等着身体自动恢复。   “醒了?你多久没有好好休息了,竟睡得这么死,叫都叫不醒的。”羽将一碗清粥递到她的手里,自己吧唧吧唧咬着不知道什么东西。   白抚英警醒过来,手心里的粥暖暖的,直透人心。她竟然在这个人面前毫无防备的睡着了。真的是因为自己太久没有好好休息的原因吗?她不信。   “你对我做了什么?”她扬起眼来,于阴影中熠熠生辉。   “好敏锐的感觉,不愧是我亲自挑选的徒儿!”羽再次洋洋得意了一番,“反正我没有对你出手,你也就不用再追究这么多了。来,先把粥喝了。这个地方虽然隐秘,但是太阴冷,就算你是天生的阳脉之身,呆的久了,也是对你的身子不好。”   他的话,总是叫人吃惊。白抚英已经学会不去在意他到底是从哪里知晓自己阳脉之身的秘密,乖乖喝起手中的清粥。   这种带着奶香味和蔬果甘甜的粥,她吃过许多次了。这个家伙,原来不止去酒窖偷酒在行,就连御厨都没能逃脱他的毒手啊!   母后,究竟为什么会暗中同意这样一个人在宫里走动呢?万一他心怀不轨,后宫佳丽三千,要出什么事情没有。即使皇帝不在意,朝臣们也会坐视不管的。所以,他才一直这样隐不露面吗?   “在想我和姑射丫头的关系?”羽斜了白抚英一眼,看透一切般,凉凉开口,“你啊,就是凡事想太多,才会如此操劳,好好的一身阳脉,天生的武学高手,多少人求之不得的宝贝,就这样被你给废了,看得我都心疼。像我,一身无牵挂,想吃就吃,想喝就喝,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多么逍遥自在。别想那么多了,该让你知道的时候,你自然就会知道了地。”   白抚英失笑。她确实因为思虑过重。忘记了很多快乐地事情。   小时候。她过目不忘。所以举书秘芨。无不手到擒来。很快就可以融会贯通。化为自己地东西。武功招式。看别人演示一遍。她便已经熟记在心。所以她学习地武功之多。程度之熟练。就是一直随身保护她地太妃洛冰都不知晓。还以为她一直只跟着六阳前辈学习一些基本地拳脚功夫。而没有学习太后姑射本身那套不传地绝世功法。   后来。运筹帷幄习惯了。总是忍不住就会去思考事情地所有可能性。忘记了。其实别人也可以帮忙分担一些忧愁。一些责任地。   她愣神之际。羽看着她半隐在阴影中地脸。笑意盈盈。“这丫头要是可以就此开窍。随着我潜心修习。不出三年必然有超过我地成就。”然后。他又一拍脑袋。“这事急不得。急不得。这一次千万不能再操之过急了。”   白抚英被他拍脑袋地动作一惊动。从失神状态中回来。发现自己手心地清粥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被羽加上了很多各种各样地小菜。有脆脆地青笋。酸酸地雪里红。香气逼人地花生米。以及一些被压在下面。暂时看不出名堂地东西。满满当当地将她已经喝了一半粥水地碗再次填满。   然后。眼前是一双很眼熟地象牙箸。用锦布包着。堪堪停在自己伸手可得地地方。那是她回宫之后一直在用地。这个羽。竟然也替她找来了。   “你怎么知道这是我地?”她接过象牙箸,想着竟然有人这般贴心照顾自己,心里暖洋洋的,胃口自然大开。而她没有说地是“你怎么知道我离了这双象牙箸就吃不下东西”。   多少年了,自从她开始照顾白洛辰之后,所有人就都忘记了,其实她也是一个需要别人照顾的人。   羽没有如她想象的一般感到窘迫,反而不知从哪里摸出一碟花生米,挑了一颗放进嘴里,然后咔哧咔嗤开口:“我可是随时随地看着你一步步成长的,连这中小事都不知道,那还怎么得了。”   白抚英自己觉得自己问了一个让自己难堪的问题。羽的那一句“随时随地看着你”,竟让她打心眼里信服,但是又觉得这是不对的,只是不知道如何反驳。她x红着脸,埋头吃菜,竟不知自己这等模样是何等难能可贵。   “原来你这丫头也会害羞啊!”羽不顾她的窘迫,口齿不清地再说一句。   白抚英蓦地清醒了。   是了,她竟然害羞了。这是怎么可能出现的事情呢?不是在决定要女扮男装,顶替刘湘之名的时候,就已经决定抛弃掉自己身为女儿的一切了吗?怎么现在竟然害羞了,而且还是在这样一个陌生人面前。   她神情再次坚毅起来,却不知一旁的羽暗暗在心里骂着自己。   “你这个呆子,这样一来,她什么时候才会答应当你的徒弟啊!竟然让她又回忆起自己的责任,你这个呆子,呆子,呆子。”   然而,他无论怎么责备自己,也已经没有办法改变现实了。所以他连咬花生米当消遣的兴致都没了,闷不吭声地看着白抚英喝粥。   “吃完了,就把碗给我吧!”羽伸手。   ~青花莲纹碗,质地细腻,入手颇有些份量。白抚出,手心里一下子失去的温度,让她有些怅然。   “我闻到了柳叶青的味道,你把它藏哪里了?”知道羽是体谅自己大半天没吃东西了,才可以拿了粥给自己暖胃。只是,既然粥已经下肚了,那那些闻起来就诱人的酒菜自然也应该拿出来享用了。   “想不到你鼻子挺灵,竟然知道我带来的是竹叶青。”羽摸出一个酒瓶,两个酒杯,还有一盘卤味,一盘小炒、一盘全鸡来。   白抚英看不透他那快到极点的拿东西的手法,心里佩服,嘴巴也不客气,象牙箸频频跳动,没一会儿,两个人就将酒菜解决个精光。   羽兴头上来了,手一摆,又是一瓶皇家极品酒酿就在手上。   白抚英笑笑,照样递出杯子去。就这样不知道喝了多少瓶,知道向来酒量千杯不醉的白抚英有了醉意,脸颊飞红,羽这才没有再拿出酒来。   她当福临少主期间,为了做出匹配皇家的福临鸡菜肴,好酒好菜可没有少尝。这种阵仗自然不放在眼里,倒是羽觉得她很了不起,一个女子,竟然也能和他喝酒不相上下的。   她醉得眼界迷蒙,偏又觉得不可思议。羽,这个奇异地男子,莫名其妙让她感到心安,总觉得,无论发生了什么事情,他都是可以信任地。   头顶忽然一暗,却是一件孔雀羽披风当头罩下。她一愣,这件披风不是随着倾阁大火付之一炬了吗,怎么会突然出现在此地?   “怎么了?”羽见她难得一动不动看着自己,心里暗暗得意了一下。难道她终于发现我的无上魅力,诸多好处,准备拜我为师了吗?   “这件披风……”白抚英犹豫了。既然他声称看着自己成长,知道了象牙箸,那多一件披风好像也没什么不对,可是,可是……   “哦!这是姑射丫头送给我的,可惜我用不上。”羽解释着,“我功力护体,四季变化已经影响不了我了,所以一直放着,挺浪费的。”   以自己功力,抵御天法变化。这个羽,竟然已经到了这样地高度了吗?看他的样子,怎么也不像是在说谎的样子。这样年轻而大成地人,真是难得一见,难怪他老说要自已收徒。   白抚英听了这一席话,心下释然。   天纵英才的白抚英,轻轻松松达到了武林数一数二的高手之林,却因为俗事繁杂而止步不前。所以,她对于这天下真有天才这回事,深信不疑。   “你事情都办好了吧?”羽没头没尾突然冒出一句。   “嗯?”白抚英停下整理发丝的动作,仰头看着照样一身锦衣地羽。   “你看这里,又黑又冷又小,还没有什么可以玩的东西,还要担心会不会被外面的人发现我们躲在这里。这种地方这么能呆人呢?”羽生怕自己说服力不够,还特意四处敲了敲那黑乎乎的厚实墙壁,“你要做秘密的事情也就罢了,如果已经做完了,那我们就出去吧!我带你去领略天下美丽风光,保证让你流连忘返,忘却人世烦杂。”   “嗯,这倒是个好建议。”羽的嘴角刚刚要扬起,白抚英立即又接口道,“事情已经办完了,我也该前往凤山离宫,等待最后地结局了。”   哐的一声,却是羽失足滑倒,脑袋重重敲在墙面上。   “世界上怎么会有你这般死脑筋地人啊?”他看起来气得不清,连连用手中碧玉长箫敲着自己的手心,“他们要打药杀,就让他们去打去杀好了。反正他们不都说爱着你,喜欢你,就断断是怎么也不会打到你头上来就是了,何必硬要掺和进去,把自己搞得累成这个样子,到时候还弄出一身伤呢?你忘记了,你可是一个姑娘家啊!”   白抚英愣愣看着他,眼神竟然是一种恍然大悟地样子,就当着羽在心中大发“此子可教”的感慨时,白抚英却站起身来,一把推开他,伸手探摸着他身后地墙壁。   刚才那一下撞击,这边的声音和别的地方不太一样,难道这间密室还有什么秘密不成?   羽是好了伤疤忘了疼,为了完成自己毕生的心愿,他对白抚英这个弟子可是抱着势在必得的决心的,否则哪里会陪她在这里玩这些看起来一点意思都没有的游戏,还费尽心思想要照顾好她的身子骨。   向来都是别人照顾他,什么时候他来照顾别人了,那个人竟然还不领情的。无奈啊无奈,他也是死心眼地认定了自己的关门弟子非白抚英莫属,不然以他的名头,恐怕全天下想拜他为师的人都要跪满每一个角落了。   白抚英摸索了很久,终于找到了一处暗门。她小心翼翼地打开,里面不过是一个三尺见方的空间,雪藏着一个红木匣子。匣子中传出阵阵血腥气味,让她刚刚吃下肚的菜肴一阵翻腾。   “咦?”羽也被这股血腥味挑起了兴趣,凑过头来仔细探看。   匣子中,是一件已经看不出颜色的宽大衣裳,层层叠叠,样式繁复,看起来很是尊贵。   “这不是……”羽,即使在黑暗中也一如白昼,一眼认出了这衣裳的过去,“这不是姑射丫头的嫁衣吗?”(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dian,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推荐:在线看电影、电视剧、动漫就上,高清、高速、免费、无广告(云轩信誉保证) w w w . t x t 0 2 . c o m 第二卷第三十八章留云   子里的衣裳,几乎变成黑色了。二十年的岁月洗礼消磨掉太多的痕迹,留下的浓重的血腥味似乎象征着那漫天的鲜血仍在扑面而来。   “母后的嫁衣?”白抚英伸出去的手,又缩了回来,“你知道?”   羽沉默了。那段时光太过明媚,同时也太过黑暗。他没有把握自己可以不陷入那段回忆而重新完好无损地回来。毕竟,他是花了将近十年时间才得以摆脱梦魇的。   “为什么不说?”白抚英凝神,声音猛地拔高起来,“你以为不开口,我就不知道吗?周家人是不该白死的!”   “他们不是白死!”羽说完,才惊觉自己的情绪竟然被白抚英带动,也激愤起来。他赶紧运气压下心头的不适,同时也压下心里的不安。   “原来,你也会激动?”白抚英的话语,轻飘飘不带一点重量,听在羽的耳中却比泰山压顶还可怕。因为,这就是他的魔障所在,就是他的武学修为没有办法进一步提升的原因所在。   所以,他退却了,转身就要离开。   哐当一声,那重重的红木匣子被丢在地上。白抚英已经抽出了那件染血的嫁衣,披在自己身上。   羽回头。   昏黄闪烁的光线,血红的嫁衣,晃动的容颜。那容貌与姑射一般无二的白抚英,加上这袭血染的嫁衣,勾起了羽脑海中深藏的回忆……   世外桃源流云谷。碧树红花。流水潺潺。姑射在此间做客。流云谷谷主亲自接待。英王陪伴在姑射身边。永远是忠诚地护卫。而他。则总是玩世不恭。   “这位是?”流云谷谷主微微侧过身子来。他竟然察觉了他地存在。   所以。羽不好再隐瞒自己地行踪。就从树上跳了下来。一身锦衣。长发随意扎在脑后。腰间别着长剑。风流不羁。   “这是家师。”姑射语气淡淡地。她。无论遇到什么事。性子总是淡淡地。   流云谷谷主满面讶异地站起身来。长大着嘴巴。半天却吐不出一个字来。   浮云仙子姑射。已经是武林中一等绝世人物。却不知。她地师父更是一个翩然若仙地人。既然是师父。怎么可能只有这二十岁模样呢?流云谷谷主不得不惊讶。   羽没有开口。在他看来,这个所谓谷主不过是个俗人,武功不怎么,人也不怎么。不能引起他兴趣的人,自然就不用理会。   他见那个谷主一直处于惊讶状态不回神,于是长袖一甩,人影瞬间消失在谷中。   谷主终于回神,却已经找不到那个仙人般的师父了。姑射尚坐在自己面前徐徐品茗,而她身边的人,乃是当朝王爷,即使找不到那个师父,也好怠慢了眼前的客人。   “尊师真是神人,难怪仙子气度风流不比一般。”他自知失态,以茶代酒,先干为敬。   “家师不喜欢涉足人世恩怨,闲云野鹤般生活着。”提起这个师父,姑射流露出一股很明显的遗憾神情,“可惜我未能替他老人家完成心愿。”   “难道尊师竟然对仙子不满意?”谷主推测着。   浮云姑射,出现在江湖仅仅两个年头不到就已经以一身神鬼莫测的功夫名满天下,其轻功身法“浮云身法”更是公认的武林第一轻身功法,为人虽然淡薄,但是一身风流超凡脱俗,武林中人都对她心生敬仰之情,早就坐实了武林无冕之王。有这样的徒儿,师父还不满足吗?   “谷主以为,姑射如何?”英王突然开口。   “如若老夫有徒如此,心愿了矣!”   “谷主自然这样想。可惜啊,可惜!”英王摇了摇手中金边折扇,“姑射此身所学,尚不足师父十一,所以师父才会因为没能找到好地传人而觉得心愿未了。”   谷主再一次站起身来,这一次,他手中的茶杯被狠狠砸在桌面上,成了一堆碎片。   姑射对于英王这番话,不予置否。但是,她说不能替师父完成心愿,又何尝不是指的这件事呢!   刘戚听得师父召唤,匆匆自溪边练武场赶回,就看见自己师父怒容满面,正对着一双金童玉女般的人,连茶杯都摔破了。   他振剑上前,正想喝问来者何人,竟然敢欺负人欺负到流云谷头上。可惜他身形刚动,忽觉手中一轻,自己紧握着的三尺青锋不知何时已经到了对方那女子手上。   “好剑!”泠音轻吐,姑射反手将剑抛回,施施然起身走了。   英王回身看了他一眼,眼中不知是嘲笑还是同情。   “师父!”刘戚觉得这简直就是流云谷有史以来最大地侮辱,人家不禁公然欺负上门,自己竟然连一回之敌都不是。   “好徒儿,那是贵客,不得无礼。”谷主叹了口气,然后拖着身子走了。   “小师弟,你太冲动了。那是现今武林第一高手,浮云仙子姑射。你冒冒失失冲过去,人家没直接把你打伤,已经是手下留情了。”在食厅里,二三十个师兄弟正在和吃大锅饭,一听见刘戚的遭遇,立即你一言我一语的咋呼开了。   这其中无外乎就是姑射是如何如何厉害,长相是如何如何美丽,性格是如何如何冷淡等。   待听说她身边还跟着一个人的时候,几乎是所有人都闭上了嘴巴,大口大口扒着饭。   这种情形叫刘戚一下子纳闷了   这样吗?就在他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好心的十六了他答案。   “那是当今王爷,当今圣上最倚重的手足,英王殿下。看人家,一个是武林高手,一个是朝廷高人,多么般配。”她的话,讲得酸溜溜的,但是刘戚并没有听出来。   他唯一知道的就是,那个什么什么姑射,好像真地很了不起。   就在此时,大师兄六阳伴着英王走进来了,于是大家互相寒暄了几句,也埋首于自己的饭碗中了。刘戚的感觉是:英王,是一个很深情的人。仅此而已。   刘戚终于再次见到姑射地时候,是偶然。   他在一处树丛中发现了几株野果子,所以经常过去看看,有时会摘一点回来制成果脯。这一天他躺在树丛里休息的时候,抬眼却发现自己头顶上悬着一双白靴子。   白色,几乎就是姑射的象征。所以刘戚愣了一下,没有动弹。   一声低低的笛音响起,姑射低眉垂目,自顾自吹起了未知的曲调。原本还在犹豫着要不要现身的刘戚,听着这曲调,竟然深深被撼动了,从头听到尾,甚至姑射走了都还不知道。   他清醒过来地时候,天色已经接近黄昏了。起身的瞬间,刚好书上掉下一个朴素的小香囊来。   这是?他凑近鼻尖,一股悠扬地香气慢慢飘起,淡而雅,像极了姑射给他的感觉。   而睁开眼睛地瞬间,他当真看见姑射正站在自己面前,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眼睛就盯着他手上的香囊。   “还给你。”他想也不想,就将香囊递给姑射,然后转身走向那一片灯火辉煌。   姑射地曲调,他听懂了。一种无奈,却又不得不接受地无奈,从那一天那一刻起,就一直横搁在他地心头,直到她的孩子来替他解开心结。   或许就是他不经意间地一个小举动,成就了武林人最广为人知的一对金童玉女。当所有人都在盛传流云谷刘戚留住了浮云仙子姑射的时候,只有他从她的口中知道了,她乃是周家的大小姐,注定了将来要成为皇后的人。   就连一直跟在她身边的英王,也不得不面对这一种无奈。   形影不离,尚不足以形容他和姑射地关系,所有人都认为刘戚确实留住了浮云姑射,就连流云谷谷主都已经改变了传位于三徒弟的初衷,已经将掌门信物分别交到他们两个人手上的时候,一件意料之外的事情,揭开了一系列惨剧的序章。   流云谷谷主死在了房中。   没有人知道他的怎么死的,所以一时间人心惶惶。而就在刘戚出示掌门信物的时候,众人才发现,谷中失去了浮云姑射和英王的身影。   于是,众人一致声讨,说是姑射杀了谷主的,刘戚力争无果,愤而反出流云谷,打赢了追捕者之后,隐姓埋名,直到姑射当上了皇后,才建立了福临山庄,将在流云谷期间与姑射讨论地一帖方子付诸实践,养育出了贡品福临鸡。   回忆到这里,羽垂下眼睫,手指无意识地抚摸着手中碧玉长箫。那一次无意的杀人,严重阻碍了自己的武学进程。   那时,刘戚与姑射同进同出,而他在流云谷中来去自如,除了姑射、英王和谷主之外,其他人根本不知道谷中竟然还有这样一号人物存在。   他看见了流云谷的藏书。那时候,他惊奇之下,竟然忘记了先看看自己身处什么地方。   那是谷主的书房,而那些书乃是谷主特意放在那里地。   “你似乎不是很赞同这些功法?”从密室中现身,谷主的得意洋洋在看见羽紧皱地眉头后消失不见了。   “这些大都是伤身的法子,练来就是威力大无比,习武之人最重要地根骨却要先大受其损,如此,修习之人再无寸进的可能。   ”羽随手比划了一招,然后就着自己地见解进行改进。   谷主的眼睛越来越亮。到之后,他兴致昂扬地凑过来,一边叫羽再多几个,一边将自己的见解说出来让羽改进。   他原以为,姑射会说这个二十余的年轻人是自己的师父不过是说笑,现看羽对于高深功法信手拈来,也就不由得信了几分,再看他随意点拨,原本百害的损身心法瞬间变成了无上神功,不由得更加信服。   姑射性子淡薄,羽也是淡薄之人,自然没有想到,自己无心之举会给这个追求武学大半辈子的人带来怎么样的冲击。所以,当他发现谷主的神情不对的时候,已经来不及平静抽身了。   冲突之下,为了脱身,摆脱不了发挥十二万分功力要留下自己的谷主,羽错手之下,一剑杀了那个大睁着血红色双眼的人。   姑射见他神情不对,问明了原委,看他确实差点做火入魔的样子实在不放心,连夜离开了流云谷。而就是这件事,导致了流云谷的分崩离析,导致了皇帝对姑射的**更加炽烈,导致了周家八十口灭门惨案的发生。   这一切的一切,都应该归咎于羽当时的心性不定。   所以,从那以后,他誓言不再举剑,将自己随身兵器“断红尘”封起来,紧紧带着这柄碧玉长箫,闲时吹奏一曲纾解风花雪月,聊以慰平生。(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idian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推荐:在线看电影、电视剧、动漫就上,高清、高速、免费、无广告(云轩信誉保证) w w w . t x t 0 2 . c o m 第二卷第三十九章夏夜   璃与珞的第一次阴谋因为白抚英的下落不明而出师的共同目标似乎都是白抚英,因而没有任何商量的情况下,竟然同时都提出了要对付她的计划。   “只要白抚英还在,谁也动不了白洛辰。”:珞伸出细长的手指拨动着泡在冰凉井水中的青果,看似漫不经心地说着。   “她就像护犊的母亲,不允许自己身边的人受到任何的伤害。”琉璃喝着宫人们冰镇好的青梅茶,感觉夏日的暑气一下子都被驱散了。   两个女人对着凉亭外渐渐西垂的太阳,不约而同地叹息。   白抚英失踪了。再没有什么事情比面对一个躲在暗处的对手来的恐怖。:珞和琉璃显然都不敢小看了这份威胁,所以一直等着,终于等到了白抚英重新出现的消息。   七月,夏阳正炽的时候,凤山离宫传回来消息说“大公主终于出现在离宫之中了”。所有人吊着的一颗心终于掉了下来,无论是担心她的人,还是提防着她的人。   “姐姐的伤,也终于是好了。”琉璃挑眼斜看着珞,对于她越来越容光焕发的样子很是心。   “妹妹怀上了龙种,才是可喜可贺。”:珞不甘示弱地撇了一眼琉璃那平坦的衣装,不是道贺,反倒像是一种威胁。   当御医诊断琉璃有喜了的时候,琉璃却没有半分的喜悦。她知道,大事未成,这个孩子只会成为她的把柄、绊脚石,让她必须终日提心吊胆,才可以保证自己和孩子的安全。   所以珞刻意提及此事,让她只能放弃了追问珞心情大好的缘由。   敌人已经现身了。接下来就是如何打击了。明地不行。白抚英地地位太超然。就算太后刻意疏远了。她在整个王朝地地位还是没有半分动摇地。所以。她们一致决定来暗地。   福临少主地传说。她们不是没有听说过。但是。她们同时也相信着。只要是人。总会有疏忽地时候。聘请天下第一地杀手。务必求得一击必杀。   :珞告别了琉璃。自从伤好了之后。她就不再住在皇宫之中了。将军夫人地轿子摇摇晃晃出了宫门。一拐弯进了一条隐蔽地巷弄。:珞下了轿。打发众人打道回府。她带着贴身丫头回了头。转进另一条巷弄。   密室里面依旧一片漆黑。但是戚危已经从蛛丝马迹中推测出了自身地处境。这个隐蔽地密室赫然是位于小主人易方暂时不在地柯王府之中地。   难怪珞公主有恃无恐。因为谁也不会想到她竟然还会回到死去地柯王府中。   那一双姐妹地名字分别是任莫和任|。从小就因为脸上丑陋地胎记而不见天日。后被:珞公主收服。养在此密室之中。姐姐任莫自习一身武艺。善使一手鸳鸯剑。妹妹任团为人和气。不善争斗。   :珞从小角门进了柯王府后院。府中的仆人们大都被她收服,即使她已经不是这里的女主人了,仍然对她言听计从。所以她才可以随意进出。   遣开贴身丫头和仆人们,她一个人慢悠悠在后园里逛着。这里虽然已经没有了春日百花争艳的样子,另一些奇异花木却趁着靓丽光景抽展身子,衬着摇曳地灯火,展现着一派别样的生机繁荣。   躲在角门边上地一个下人,正被那在绿叶晃动的样子迷蒙了一下眼,闭眼再睁开的功夫,整个后院之中竟然已经失去了珞公主的身影。他乃是魏翎派来的探子,为的就是一探戚危地下落和柯王府的秘密,不料出师未捷,刚刚跟踪到了柯王府,好不容易逮到一个绝佳地机会,竟然就失去了目标。   “你是哪里的下人,怎么会在后院里?”身旁突然传来威严地喝问。   他转身就跪,头压得低低的:“求大人饶命,小地是今天刚刚进门的,一时迷了路。求大人饶命!”   左一声大人,右一声大人,听得来人心里极为舒坦,于是一摆手,让他往前院而去。   就在他以为逃过一劫的时候,那位大人又突然嘀咕了一句“不对啊,这阵子府里没进新人呐”。他意识到不对,轻功一展,飞上墙沿,在来人的威吓声中,落荒而去。   他的举动在府里引起了一阵不小的骚动,众都传言说,柯王府来了刺客,可能是害了前柯王还不够,现在还想害小柯王,幸亏被护卫长及时发现,杀跑了。那一段时间,关于刺客的故事,传得绘声绘影。   外界的骚乱并没有影响到已经进入了密室的珞。她走进戚危所在的房间时,戚危正处于一种频临崩溃的情绪中。   也知那两姐妹怎么想的,对于戚危屡屡试图逃脱的尝试竟然感到厌烦,先是在饭菜中下了麻药,然后取了麻绳,二话不说就将戚危五花大绑起来,还两手分开吊在墙上。从麻药中恢复回来的戚危,尚未来得及对她们俩有将三大五粗的自己玩弄于股掌的能力感慨一声,却蓦地被一股从下腹升起的熟悉欲念弄了大红脸。   :珞进来的时候,恰恰是戚危已经被**控制,正在   翻腾不休的时候。两姐妹正愣愣地站在他面前看着不知真是不懂还是假不懂,看见他狼狈成这个样子了,两个人还只是互相询问几声,互相摇着头,不知道如何是好。   :珞的出现,立时有一股幽香飘进了戚危的鼻中。他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双眼狠狠瞪着珞所在的方向,欲念翻腾不休,痛楚更加明显。他脑中尚有一丝清明,知道自己必然是暗中着了小人道了,却无能为力。   “怎么了?”:珞的声音,像一股清泉,瞬间灌入这沉闷的空间中。   任莫和任团姐妹小小声将情况说明了一下。   :珞失笑,道:“你们哪!这下可闯下大祸了。那迷药原是王爷从一游方人那里得来,专门对付倔强的小女子的,竟被你们用在了铁骨铮铮的戚大侠身上,这下子惨了。”   她咪咪笑着,故意举着火把靠近戚危,看着他粗喘如牛的样子,心里一阵快意。小姐妹俩因为怕戚危这等壮实,普通药量分量不足而一下子下了三人份的,这下子真有得他受的了。   对于戚危这类地男子,她是欣赏的,所以她舍不得杀了,也舍不得就这么放了。同时她也清楚,戚危是真正铁骨汉子,绝对不会被美色所惑,也绝对不会被强权所逼。魏翎留了戚危在将军府,想来是已经将她:珞的本性看得一清二楚了,故意留了这么一个克星给她呢。   “小……人……”戚危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手腕上绳子勒紧的疼痛根本已经感觉不到了,全身上下只剩下那集中起来的火热灼痛感在折磨着他仅存不多的意识。   “戚大侠,都落到这步田地了,还这样逞强可不好。只要你稍微低个头,夫人我就替你想办法解了这要人命的毒,可好。   ”   “做……梦……呃……”戚危突然浑身瑟缩了一下,他的身体无意识地摆动中,布料摩擦带来了些微快意,但是随即转化为更加痛苦地折磨。   :珞退开了,不再将自己的形影曝露在戚危地视野范围内。看着戚危那副样子,她觉得不甘心。明明是自己相中的人,却又偏偏不想趁人之危,在这种时候就算成就了好事,时候戚危肯定也是立马转身走人,那不是她要的结局。可是,她想不出解决的法子。   死去的柯王表面上温文尔雅,骨子里却是个十足地浪荡子,对于这些偏门方术更是热衷,所以这东西究竟是从哪里得来,具体有什么效用,要怎么破解,她也是一知半解。唯一的法子就是,一定要让戚危得到宣泄地渠道,不然肯定要闹出人命的。   她慢慢退到了甬道中的密门处,身后就是通往外界的密道了,身边,两姐妹还在等着她的责罚。都是因为她们的擅作主张,才会让戚危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她们难辞其咎。   “给你们一个将功赎罪地机会。”:珞眼神一狠,计上心头,“莫儿,暂时将你的宝剑交与我保管吧,免得伤了戚大侠。|儿,去,替戚大侠解开绳索。”   任莫和任团听话行事,任团走进戚危所在地房间中,而任莫则低头解开了腰间的佩剑。   房间中突然传出任团一声短促地尖叫声,任莫的佩剑刚解了一半,诧异抬头就要冲进去看,珞眼明手快拉住那双宝剑,然后任由任莫冲进去,她则是一转身出了密门,并且从外面将密门暂时地锁死。   手里紧紧抱着任莫地鸳鸯剑,她甚至仿佛听见了密室内姐妹俩的哭喊声,但是她没有回头,慢慢地,一步一步地走出了密道。   外面已经是明月当空,星光点点。她仰起头,不知为何,心里却觉得悲。   明明不爱柯王,甚至忍受他暗地里的百般凌辱,生下了易方,维持着表面上的风光体面。终于在那一天,柯王丧心病狂地要求她在他的新宠面前让他玩弄,看着她丑态百出,自己却搂着那个冶艳的女人哈哈大笑。她的恨,沉淀在心里很久了,久到她甚至认为自己已经忘却了那种刻骨的恨意。是易方,是易方突然的闯入,搅乱了她沉寂的心湖。   当柯王笑着说“易方,你也来看娘亲的样子”的时候,她疯狂了。杀了柯王,杀了那个冶艳的女人,却吓坏了年幼的易方。她从那时起,被易方打上了杀人凶手的标签,但是她已经懒得去辩驳。   这样也好,这样,易方就不会再受到不好的影响,可以成长成一个真正的顶天立地的好男儿。   柯王死后,她一身轻松。不料,白洛辰一纸圣旨,竟然将她许给了魏翎,这个小她好几岁的年轻将军。她原本已经绝望了,是魏翎给了她另一种希望。   “我们不过是形式上的夫妻,不要互相干涉。你想做什么都可以,这个将军府,送给你。”洞房花烛夜,魏翎丢下这几句话走了,潇洒得不留一点痕迹。   然后,就这样一直到了今天。(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dian,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推荐:在线看电影、电视剧、动漫就上,高清、高速、免费、无广告(云轩信誉保证) w w w . t x t 0 2 . c o m 第二卷第四十章凶手   珞走后,琉璃乏了,懒洋洋斜倚着栏杆,轻抿了一口发现已经不那么凉爽了。她招手想让宫人们再放点冰水进去,却被真阻止了。   “娘娘,御医交代过了,腹中龙种重要,您不能饮食太过生冷,否则容易伤身的。”真用孩子来说项,她不能反驳。   起身回了秦安殿,用完了晚膳,琉璃仰面躺在九华帐中。   因为她有了身孕,所有人都紧张兮兮的,就连太后都难得拿出关心来,特意送了一堆安身养胎的药膳来。白洛辰政务繁忙,总也不忘托人过来问候一声,然后细细叮嘱她好好休息,好好饮食。   他还是有些在意她的。这个认知,让她的心里暖暖的。   身边依然微风徐徐。她突然兴起,寻找这凉风吹来的方向。   一位大约十二三岁的小宫女擎着一把比人还高的羽扇,正站在帐外,满头大汗地努力摇动。   她以前一直没有注意到她的存在,总以为是这宫殿通风良好,她才可以就着徐徐凉风,看着摇曳的帘帐,舒服睡去。   今天,她意外注意到了那个一声不吭,尽全力摇着扇子的人,心里忽然不再平静了。   “你下去吧,这里不用侍候了。”她分不清自己心里猛然间泛起的感情究竟是怜悯还是厌烦,总之就是不愿意再看见有人在自己身边,这般辛苦劳累。   那宫女明显是愣了一下。手上地动作竟然停止了。   风停了。盛夏地热意立即卷上身来。叫琉璃不由后悔自己地决定。   那小宫女想是没有想到向来一躺下就睡着地主人会突然对自己说话。待领会了主人地话语。却是二话不说。扑通连着那长长地羽扇一起扑倒在地。哀声问:“娘娘。小丫哪里惹您生气了。您说。小丫一定改。请娘娘慈悲。让小丫留在这里工作吧!小丫能吃苦。小丫什么活都可以干地。”   她地名字。竟然叫“小丫”。   琉璃在心里惊叹了一声。世间事为何总是这般巧合离奇。刚刚叫她认清了仇人面目。转眼又将自己地过去送到眼前。   苍天啊!你是不是看不惯人过地轻松惬意。定要给人找一些烦恼才可以吗?   “你是叫小丫吗?”她的语气软了下来。这个和她的过去有着相同名字的小宫女,勾起了她遥远家乡的美好回忆。   “回娘娘的话,奴婢原本是……原本是唤作琉璃地,因为犯了娘娘您的名讳,所以改名叫了小丫。”她缩着身子,知道自己大胆说出了琉璃这两个字,必然又是要遭一番责骂了。   “过来,让我好好看看你。”琉璃招手,唤这个小宫女近身来,却不见她动静,突然想起了什么,“不用怕,我不责怪你的。”   小丫将信将疑地慢慢爬过来,她听了宫女们之间的许多流言,对于那些喜怒无常,出尔反尔的主子尤其感到恐惧。   由于进宫日子尚浅,她甚至连宫里的名牌都还没有正式颁下来,能够担任琉璃宫里的职务,已经引起了诸多姐妹的羡慕,同时也受到了最多的提点,无外乎害怕她不小心做错事惹来祸端。   这是一个普通的孩子,普通得没有什么人会注意到她地存在。如果不是这巧合的名字,琉璃也许也没有看她的兴趣。   琉璃伸手想摸摸她的脸,却明显感觉到了手下人畏缩的动作。她叹息,不再强求。   似乎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   在雪花飞舞的日子里,爹扯着大嗓门喊道:“小丫,快看,爹给你带回了什么!”   她从暖和的帐篷中探出头去,就看见裹在白色大皮祅中的爹,摇着手中一只可爱的小雪狐,咧着嘴笑。   那段日子是那样地甜蜜,就着跳舞的篝火,烧烤着难得的野味,看着爹细心地将最美味的烤肉切成小块放进自己面前的木盘,自己却大口扯着剩下地粗筋烂骨。多少次她都希望爹也吃点大块大块的烤肉,但是爹总是摇头。   “傻丫头,男人大口啃肉骨头才有个性,学什么女儿家吃那些细细地肉。”爹总是这样扯着大嗓门说话。   她知道,其实只是因为打猎困难,所以爹才这样说话。因为她的爹总是一个人上山,然后总是打回一点点野味。如果他打猎太过分了,不远处那些帐篷群地人就会上门来,恶狠狠将家里所有的东西都砸坏,将可以抢走地东西都抢走。   小时候,她被那阵仗吓哭了好几次。后来,爹的打猎就更加困难了。明明他才是最优秀的猎手,却总是只能获得一点果腹的东西。   她知道,那都是被不远处的那群人在半路上打劫走了   是念着爹可以帮他们打到更多的猎物,只怕就连会留给爹带回来的。   因为这样,不远处的那一堆帐篷里,人人都是吃好吃的肉的,而且从来不珍惜。她还曾经看见过,有一只羊腿上面还挂着好大一块肉,就被人远远抛了出来。   所以,她总是很用心,很用心地将盘子里的每一块肉吃干净,这样她就会看见爹的脸上露出比阳光还灿烂的笑容。   小丫又开始努力摇动那柄比人还高的羽扇,徐徐的风吹拂而来,驱走了热意。   头顶上,是微微晃动的帐帘,颜色是她亲自挑选的,一如当初家乡的帐篷的颜色。为了这个颜色,真不止一次的说她没有女人味,这样留不住陛下的心。   她笑笑不在乎。   摇动的帘帐,昏昏欲睡的琉璃。   又一个瞬间,勾起了她脑中的回忆,她惊醒过来,背后渗出一大片冷汗,睡意全消。   那一天,依旧是白雪皑皑。她还是小丫,抱着小小的雪狐,窝在温暖的篝火边,等着爹打猎归来。   这一次爹回来得有些早,脸上带着一种忧伤。   他说:“打仗了。”   小丫抱紧手臂的动作,引来小雪狐的不满,狠狠抓了一下她的手臂,无奈袖子太厚,没能让小主人有所察觉,所以它选择了张嘴就咬。   正愣神间,帐外远远传来了声音,有马匹,有人,还有兵器交击的声音。   爹手里紧紧抓着狩猎的大铁叉子,掀开了门帘子的一角,小丫看见门外闪过几个狼狈的身影,都是带着兵器的,不远处的那个帐篷群的人。他们身上有血,却不像是打猎受的伤。   记得爹曾经提到过,那一堆帐篷里住着的乃是军队的人,所以他们惹不起。   但是今天,这些平日里耀武扬威的人,失却了威风,狼狈地逃跑着。反倒是她的爹,威风凛凛,更像是军中将领。   她刚想开口唤一声“爹”,门外却响起一声近在耳旁的马嘶声,然后,她看见了自己的爹的胸口闪过一道亮光,接着是一片喷薄而出的鲜红的血幕……   她的爹,倒下了。   马嘶声追着不断后退的人群,她手臂上突然传来疼痛,唤回了她的神智。   一把丢开小雪狐,她颤抖着身子挨近爹那迅速变冷的身体,然后迎着冷冽的风,看向了帐外那个杀人凶手。   一匹黑色的俊马,载着一个意气风发的青年人,提着犹自滴着血的宝剑正一步步逼向那一整排的帐篷。   那一天的风很冷,阳光很亮。所以,她看见那个青年人浑身闪耀着光芒。   她记住了他的脸,记住了这个毁灭了她甜蜜生活的人。   她不知道自己这么做有什么意义,但是她知道,如果自己不这么做,就知道如何是好。   远远的那片声音正急速赶来,那是大军将至的阵势。   小丫没有办法,扒开帐篷后面的幕布,裹着一身雪白的皮祅,消失在大雪深处。   后来,听说她的国家战败了。她流浪各个角落,突然被人相中,送进了皇宫。   那个被称为国主的人满意地点着头,然后给她改了琉璃这个名字,连着一大堆礼物,送进了敌国的军营。这时,她才知道,自己被卖了。   敌军的将领是个正直到让人心寒的老人,他看也没看她一眼,就一挥手,交代了一句送去给陛下。然后,她就被塞进一辆马车,连夜兼程送进了这处辉煌而又精致的宫廷。   然后,她在大公主白抚英的帮助下,成为了皇帝唯一的妃子,却又同时在那个美丽的大公主身边看见了自己的杀父仇人——那个年轻的将军,魏翎。   她费了很大的力气,才没有当场喊出“杀人凶手”这四个字。   因为她悲哀地发现,自己竟然被那人的英姿吸引了。她简直生不如死。一边恨着,一边羡慕着。   幸而,还有一个皇帝在。白洛辰渐渐取代了魏翎的影子,同时,她还发现了,白洛辰可以给与她报仇的能力。   现在,她是怀着龙种的秦安婕妤琉璃,身份高贵,前途无量,再不是那个脸上时时挂着甜蜜微笑,偶尔和爹爹一起愁着下一顿能不能吃到鲜美烤肉的单纯丫头小丫了。   上天却捉弄似的,竟然将一个本名叫琉璃,改名为小丫的人送到了她的身边。可笑啊可笑!   翻了个身,琉璃陷入沉眠。   小丫努力摇着羽扇,一声不吭。   夜无穷,月无语。(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dian,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推荐:在线看电影、电视剧、动漫就上,高清、高速、免费、无广告(云轩信誉保证) w w w . t x t 0 2 . c o m 第二卷第四十一章忘情   夜凤山没有月色,天空中黑沉沉的,随时有下雨的可阵冰凉的山风漫无目的乱卷,刮得枯枝败叶漫天飞舞。   白抚英站在离宫的高处,俯视下方燃着篝火的地方。那里,有着来回巡视的军队,那里,有着魏翎。   自从她归来,媛就天天在她耳边念叨着,“下面的魏将军几时几时又上来请礼”、“下面的魏将军几时几时又送了什么花来”、“下面的魏将军是何等的威风,何等的管理得军纪严明”。   她忍不住问:“媛,你喜欢上魏将军了吗?”说完,她自己心里有不甘,但是不敢表露出来。   媛翻了个白眼,终于不再搭理她,忙活着自己的事情去。   远远的,篝火在闪烁着,跳动着,一点点牵动着她的心。她突然间兴起了一种念头,想要偷偷去看看那个名叫魏翎,在江湖中意气风发的人,在纪律严明的军中又会是怎么的一个模样。   或许是美酒微醺,或许是凉风醉人,白抚英心里闪出了这个念头,身子也飘飘悠悠出了离宫,靠着山林树木的遮掩,往军队扎营的地方而去。   一直躲在远处偷偷观察她一举一动的媛,先是吃惊,但一看清她的前进方向,嘴角就弯了起来。   “看来我这段时间的口水没有白费,终于让殿下有点感觉了。”媛得意洋洋,暗中盘算着天一亮就冲下去找魏翎讨要这份人情。   前方就是明亮的篝火堆了,白抚英隐身一株大树之后,偷眼瞧着大帐方向。帐上,一面锦旗迎风飘扬,大大地金边“魏”字肆意张扬。大帐门帘紧闭,连狂傲的山风都没有办法掀动半分,让白抚英远远看一眼心里的挂念的人。   她正自失望。门帘突然被掀开来。一身银色甲胄地魏翎走了出来。   今夜地魏翎心思烦乱。总觉得外面有什么不对劲地地方。因此一反常态地频频出来探看。他四下里走动了一下。给了值夜地兄弟几句慰问。看来又看去。一切都和平常一样。但是他地心总还是不平静。   天空似乎更加黑了。他返身回帐。一掀开门帘地瞬间。却是看见自己挂怀地人儿就站在眼前。站在他平时批示文书地横案前。脸上还带着浅浅地。因为他地突然进来而来不及消失地笑意。   “似乎真是累了。”他喃喃地说了句。动作迅速地将身上甲冑解下来。放在架子上。看也不再看白抚英一眼。拐过头就要往另一侧地木塌上歪去。   多少个夜晚。他总会梦见白抚英就站在自己面前。等着自己牵起她地手。再一起去看那虎头山漫山盛放地月光草。   都是幻影。   他强迫自己不再相信,因为白抚英根本不会再回到他的怀抱中了。虎头山的情缘,想来也只是一场模糊的梦境。   梦醒了,人也该醒了。   看见了魏翎地这番作为,白抚英心中百感交集,一时也不知是该哭、该笑、该喜,还是该怨。   他竟然是记挂着自己的,必然是因为每次午夜梦回,总会梦见自己就在眼前,偏偏屡次成空,才会吐出“似乎真是累了”这样的抱怨之语。   原来,不是自己单相思,折腾着自己,我想念的人,果然也是在想念我的。   白抚英情绪一动,脑中一片空白。她飞身扑进走到半路的魏翎怀中,双臂环上男人的腰杆,轻轻唤了一声“温凌”,就哽咽着再说不出半句话来,只是将小头颅埋进魏翎胸口,不再移动半分。   “湘……湘儿?”突然的撞击和怀中的温暖,让魏翎半晌回不了神,双手就这么摊开在半空中,忘记了要紧紧搂住佳人。   或许,他怕自己一想要收紧手臂,怀中佳人就会如同以往的旖旎梦境,再度消失无踪吧!   这不可能地,白抚英不可能会出现在这里的。她应该是呆在山上的离宫里,冷冷的看着底下人为了江山或者其他的什么东西而争得你死我活才对!   他地理智这样提醒自己。   怎么不可能,这里距离离宫不远,以湘儿的轻功,来去自如,轻松无比,她也想念着我,为什么不能来看我?   他地私心这样辩驳着。   挣扎无果。怀中的身子传来地热度,在这样带着点凉意的夜里是何其地清楚明白。他终于慢慢和上了手臂。   赌一把吧!就算今夜又是做梦,也不过是徒增一缕失望;但是,如果今夜是白抚英真正前来,那他没有用力搂紧佳人,可就是万恶不赦了。   他赌赢了。   烛焰噼啪响着,慢慢吞噬了底下原本就不长的身子,直至最后勉强得抬不起头来,终于熄灭了。   他低头,就看见了她的头顶。   虽然已经恢复了女儿家身份,她穿上了罗裙,却始终不愿在发饰上多下功夫。别人簪花,或者   鬓,她的发总是高高束起,然后用一根蓝田玉簪子脂玉圆玉冠,就是了。   他伸出右手,抽掉了那蓝田玉簪子,任由羊脂玉冠掉下去,在地上摔成几瓣。然后,他再抽掉她束发的丝线,让一头如云黑发披散而下,带着妩媚。   他将五指插入她的发丝中,慢慢摩挲,感受着这难得的亲昵。   他和她,就这么静静地拥抱着,互相感受着对方的存在,千言万语,这时候却一句都说不出了。   魏翎心里很激动,连带着,他的手臂也在颤抖。他没有想到,在举兵攻进皇城之前,竟然还可以有这样的机会,可以将白抚英揽在怀中。他甚至觉得,自己这个男儿有热泪盈眶的冲动。   白抚英钻在魏翎怀中,放任思绪一片空白。她知道,这个怀抱总有着一种莫名地力量,可以容纳她疲惫的灵魂,在这里得到最好的休息。   不知道时间究竟过了多久,就连外面已经下起了小雨,夜越来越森冷,他们都没有感觉到,似乎彼此温暖着,已经忘却了外界的一切。   将军帐内的烛火熄灭了,守护在外面地亲兵还以为是将军已经就寝了。偏偏这个时候,刘阳起身来查看情况,见主帐方向竟然是一片漆黑,急急披了一件外衣,踏着雨点跑过来。   “温大哥?”他掀开了门帘,打破了一室安逸。   白抚英猛地从魏翎怀中抬起头来,与刘阳四目相对。   帐外还在燃烧的篝火映红了她惊愕中带着羞赧的脸,也映出了魏翎失望扭曲的表情。   “啊!”刘阳意识到,自己闯祸了。   一道白影冲出将军帐,消失在雨夜的山林间。   毫无防备就被白抚英一把推倒在地的魏翎,重重摔了一下,等到起身追出门来地时候,四周早就失去了她衣裳飘动的痕迹。   “那是……大姐?”刘阳迟钝地问。   魏翎哼了一声,当做是回答。   他左盼右盼,好不容易终于盼到白抚英彻底忘记自己的身份责任,乖顺当个小女人的时候,竟然被这个不识相的“未来妻弟”刘阳一句话给搅没了。这下可好,这种千载难逢的机会,一去不复返,白抚英绝不会第二次这样无防备地跑来他的怀抱撒娇了。这就怪不了他怒气冲天,火大得想当场将刘阳大卸八块了。   彻底明白了自己究竟做出了什么好事的刘阳,不敢再去捋魏翎这只正在气头上的大老虎的胡须,灰溜溜地溜回了自己地帐篷,闭门思过去了。   小雨渐渐大了,哗啦啦下得极欢。白抚英抱膝坐在一棵高树的树丫上,任由冷雨将自己从头到脚浇了个遍。   她紧闭双目,咬着冻得泛紫的嘴唇,一动不动。   一柄油纸伞移到了她的头顶,替她挡去豆大的雨点,却挡不了四处袭来的寒风。   她不动,那撑伞的人也不动。直到最后,反而是她觉得过意不去了。   “对不起,羽。”她睁开布满血丝的眼睛,带着歉意看着那个全身都在暴雨之中的锦衣公子。   “回去吧!”羽撑起手脚麻痹的她,像抱着婴儿一般,抱回了离宫。   媛也不问她怎么回来地,怎么会如此狼狈,只知道赶紧张罗热水和干净干爽的衣裳,三两下就将她打理干净了,头发也照样束起,只是上面少了那顶羊脂玉玉冠和那只蓝田玉簪子,换上了其他样式和质地的东西。   适才发生的一切,如同过眼云烟,就这么了无痕迹了。如果,不是心还在隐隐地作痛的话。   窗外地雨噼里啪啦地下了一夜,到天亮时分,云开天霁,阳光灿烂。   这种天气是很好的,好得媛都狠狠呼吸了一口清新地空气,然后带着满面的笑容走进了白抚英地房间。   白抚英正坐在铜镜前,绾着自己的头发。   宫里面长期以来做好地各色衣裳,她以往看都不看,今天却拿出来仔细挑选了一套鹅粉带着俏皮绿色的宫装,端端正正地穿好了。然后着飞燕云鬓,簪上了花饰,甚至连一向素面朝天的脸颊都染上了淡淡的胭脂。   媛险些惊掉了下~。   “殿下,您这是……”她小心翼翼开口,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担心什么。   “媛,回宫吧!本宫答应成为陛下大婚的候选人。   ”白抚英说出来的话,字字清晰,奈何媛反而听不懂了。   大公主这是怎么了?谁都知道,陛下认定的皇后,从来都是她,而她不是一直坚定着不远成为皇后,所以陛下的大婚才会一拖再拖的吗?怎么突然之间,反而这样精心打扮要参加了。   “殿下,您不是昨夜淋了场雨,发烧了吧?”(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idian,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推荐:在线看电影、电视剧、动漫就上,高清、高速、免费、无广告(云轩信誉保证) w w w . t x t 0 2 . c o m 第二卷第四十二章聘杀   京城大街上,有一间极为不起眼的小酒肆,脏兮兮的没力地耷拉着,就连跑堂的店小二也是无精打采的。这一间酒肆平日里几乎没有人来吃酒,自然生意不好,偏偏在人们的印象中,它又一直在那里,没有关门,也没有倒闭,更没有什么人上门滋事。   这在京城之中可是很少见的事情呢!   所以真在门口徘徊了半天,还是没有打起主意踏入其中。   “姑娘,让一让。”一个粗犷的声音从她的头顶上响起。   真急忙往路边靠了靠,把大路让出来被那个一脸横肉,看起来就不是善徒的人。   那人扛着一把大砍刀,拖着一条流血的手臂,腰间挂着一个黑布包裹,进了店。真跟在他后面,进了店之后自己找了张靠墙的桌子坐定了。   “客官,请问要什么?”掌柜的懒洋洋问了一句。   小二仍旧在打瞌睡,根本没有起来招呼客人的意思。真用手绢在桌面上擦拭出一小块干净的区域,瞧见自己漂亮的手绢瞬间变得黑乎乎的,不由厌恶地啐了一口。   “给。”大汉将腰间的包裹往柜台上一丢,黑布展开了,里面赫然是一个血淋淋的人头。   真胃部一阵抽搐,觉得喉头好像有什么东西就要涌上来了。   “恩。确实是指定地那个刘**人地脑袋。”掌柜地伸出一根手指头。挑动那个头颅转过去面向自己。仔细看了看。然后面不改色地从底下地抽屉中拿出一叠纸张和一包银子。翻出一张看起来很很新地纸来。然后照着上面地说明给了大汉如数地银子。   大汉将银子收进怀中。拖着他那条血流不止地手臂。离开了酒肆。   “那么。姑娘您需要什么呢?”掌柜阴沉沉地声音突然转向真地方向。   那小二也不知什么时候醒了。正认真地给真擦桌子。看似无意动作。却将真逃跑地所有路线全部封死了。   “我……我家主子想和你们做一笔生意。”真板起了脸。   她是主顾。他们不会对她怎么样地。   这桩生意谈了很久,就到真差点就回不了宫了。   杀手中介的那个人狮子大开口,漫天要价,根本就是吃定了主顾一定要杀人的理。真虽然被琉璃交代了,无论付出什么代价都要聘得天下最顶尖地杀手来接这一笔生意的,但是她也有私心,想要自己两头克扣,为自己攒点银子以备以后花用。   最后,真留下了琉璃和珞让她带出来的一千两银票作为订金,事成之后在付清余款。她急匆匆要回宫,不然宫门一关,宫里查不到她的下落,就算有琉璃替她辩解,可以免了杀头地死罪,也是免不了一顿责罚的。   “阁主,您看这笔生意怎么样?”等到店里又恢复了要死不活的冷清模样,那掌柜的才招手唤来小二,凑过头去问。   原来,这跑堂的小二才是杀手组织的头目,掌柜地不过是个下属。   “真是麻烦。”小二甩了甩手中的方巾,满脸不在乎,“和钱作对,不是我们地作风。我们既然说了,只要主顾出得起价,那我们就杀人,就必须接下这一笔生意。只是,杀白抚英,牵扯太大,等于同时和皇家、福临山庄、武林盟还有流云谷为敌,真是麻烦。”   “那这桩生意……”到底是做还是不做啊?   “让无音去试试。现在我们也只能相信,这个传奇人物不是什么以讹传讹的三脚猫人物了。”小二像是下了很大地决心说。   “这……难道真需要出动无音吗?”掌柜的反而犹豫起来。   小二没有搭理他,往另一张桌子上一靠,又是一副无精打采地样子,不多时就发出了鼾声。掌柜的没有法子,只好讪讪地办好事来,急急飞鸽传书给无音,通知了这个任务。   与此同时,珞和琉璃密谋暗杀白抚英的消息也已经被写成粉笺,和另一堆其他的情报分开,孤零零地摆在刘甄面前。   刘甄提着小楷笔,正在另一张粉笺上写字。她一接获消息,就按照温凌之前的吩咐,一边派人接近那个神秘的杀手组织,一边将事情报告给温凌知晓。同时,她自己也已经在腹中拟好了一套对付的方案,已经交给胭脂去实行去了。   萧红还在同英王闹别扭,三天两头就往清风楼跑,反倒是叫她有了一个说话的伴。太妃洛冰也常常在清风楼出现,偶尔也会和她说上两句,只是两人的身份目前显得很是尴尬。   常常是萧红前脚进了清风楼,英王后脚就跟着进来了,搞得荆娘很是不满,因为英王竟然是来找她谈心的。   真赶回秦安殿的时候,刚好入夜。她缓下焦急的脚步,问清了琉璃的所在,慢悠悠走去。   “事情办得怎么样了?”她刚踏进房门,琉璃就已经开口了。   “回禀娘娘,他们已经接下了这桩生意,承诺了会派出最厉害的杀手去试一试的。”真原文回到。   只是试一试而已。那个杀手组织竟然不敢打包票。   琉璃的眼   不自觉的飘到角落里那个摇着羽扇的小宫女,慢悠悠了一声,就没有开口了。   真不由得皱眉:“娘娘,这个宫女怎么了吗?”   她不允许琉璃倚重别人,眼神狠狠瞪向那个看起来小小的宫女。小丫被一瞪,瑟缩了一下。   “啊!没什么。”琉璃摆摆手,示意她下去。   既然事情已经办完了,接下来的日子除了等待结果之外,琉璃突然想起还有一件事情要办。她想知道,将军夫人:珞眼中地快意究竟是什么,为何而生?   这件事,却不一定要真来办,因为真和:珞太熟了。所以她想了好久,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人选。   “算了,明日再想把!”她自言自语,抽着针线,给腹中的小生命缝制新衣。   白洛辰说过,这些事情不用她动手,自有宫里的能工巧匠会全部打点好地。但是她认为,既然是自己的孩子,那么自己不缝制几件衣裳,如何可以。因而也就不听劝告,坚持了下来。   正专心竹着,针头突然一抖,扎进了自己的指尖,她急忙将手抽出,将缀着一颗美丽血珠的指尖放进嘴中稍微吸吮。   御医们给她安排了许多食补的药膳,天天吃个没完没了。这不,眼前又是一盅补汤。   她接下来放在手边,就将送膳来的宫女们全部赶了出去,然后将那一盅汤推到一边。等了半天没有动静,她不由得回头唤:“小丫,来,把汤喝了吧!”   小丫终于走过来,慢慢将汤喝下。她想不明白,为什么主子自己总是不喝汤,然后总是要逼着她喝。   今天准备地是豆腐鲫鱼汤,乳白色的汤汁里点缀着赤艳艳的杞,香气诱人,少了几分肉地油腻,多了些鲜甜。所以小丫喝得也快,不一会儿就已经喝完了汤,只是那带刺的鱼肉却不知怎么处理。   “不用理会了,就那么放着吧!我也不吃鱼的。”琉璃撇了一眼,见小丫正对着碗发愁,于是提醒了一句。   小丫于是快快放下了碗,又跑回去举起那比人还高的羽扇,努力摇动起来。   房外,真见众宫女又被赶在门外,不由得头痛。宫里面只剩下琉璃和那个摇扇子地小宫女,看着小丫的脸色一天天好起来,只要不是瞎子,其实谁都知道里面出了什么事情。   只是,没有人敢说话。   琉璃三餐都有照吃,只是三餐以外的那些补品,有时吃,有时没吃,而没吃的那一部分,全部进了小丫的肚子了。这种事情没有办法认真追究,琉璃如果因而耍性子不吃东西,那她们这群服侍的宫女们罪过可就大了。不如就这样,大家心知肚明,反正也不是坏事,对于御厨和御医那边反而比较好交代。   没过多久,琉璃就唤人进去收拾了。真也进了门,再次瞪了那个小宫女一眼。   “娘娘,刚刚将军夫人托来消息说,我们聘请地人好像已经行动了。”真悄悄贴在琉璃的耳边说。   “知道派出去地是谁吗?”   “是无音。”   琉璃手中的线被她生生地扯断了。珞有和她提及,这个杀手组织来历很是神秘,似乎凭空出现,又好像一直都在那里。组织里号称最强地杀手都有排名,从天地玄黄,宇宙洪荒,一路排出了八组阵营。然而,真正的第一杀手往往是没有排在这些阵营里地,根据别人透露的消息,他们似乎都以“无”字开头。   无音,“无”字辈的高手。一个白抚英竟然要他们付出这样的代价才敢说要试一试吗?那个公主是这样的人物吗?还是说,她的身边还有什么别人所不知道的人在保护着?   琉璃反观白洛辰,明明身为九五至尊,身边却似乎永远都只有伍心照在跟随,如果她现在要暗杀白洛辰的话,简直易如反掌。人们不重视皇帝,反而重视公主,这种认识无法取得琉璃的认同。   她却不知道,白抚英乃是先皇唯一的血脉,而白洛辰,不过是一个可以替换的傀儡皇帝。所以,白洛辰要夺权,而所有人都在观望白抚英的态度。   只要白抚英一句话,天下就是拱手让给白洛辰,也没有人敢反对,顶多就是那些怕失去自己手中权力的人们会出来叫嚣几声。同样的,只要白抚英不承认白洛辰,那么,白洛辰就是坐拥整个江山,也会瞬间被拉下台。   白抚英不愿意让自己的存在影响白洛辰的计划,太后也是因此而故意将白抚英调离皇城。   还记得有一日,白洛辰早朝时在听取各地奏章,因为赈灾粮的问题和大臣吵了起来。大臣步步不让,逼得白洛辰简直下不了台。而白抚英仅仅是故意让自己从所在的柱子后面露出一片裙角,群臣就马上安静了。   因为她的手上还握有圣旨,握有罢黜群臣,就地问斩,连皇帝不公,也可就地处决,取而代之的圣旨。没有人敢去违抗这样的人,即使是白洛辰。(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idian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推荐:在线看电影、电视剧、动漫就上,高清、高速、免费、无广告(云轩信誉保证) w w w . t x t 0 2 . c o m 第二卷第四十三章暴怒   军帐中一片狼藉,魏翎僵着一张脸瘫坐在虎皮椅上,握拳,掐的手心都已经鲜血涟涟。/他眼中已经没有了神采。除了脖子上隐约可见跳动的青筋,还有可以听见他越来越急促的呼吸声。   刘阳进帐的时候,正好撞上了一个横飞过来的搪瓷笔架,他一巴掌架住,竟然被其中蕴含的劲道震得手心发疼。如果他不是及时反应回来,被这一下打在脸上,只怕几天之内就都没有办法出去见人了。   “发生什么事了?”他问站在旁边同样脸色不好的媛。   媛撇撇嘴,没好气地开口:“这就要问你们了,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情,昨天晚上好好的一个人,今天早上起来就喊着要回宫去当皇后。你当我们这些做下人的容易吗?好不容易给这一对冤家制造了一个机会,竟然适得其反,逼急了那位脾气大的主儿,二话不说已经启程回京了。竟然还派我这个苦命的人来这里,说什么应该通知一下魏将军,然后顺路当一回出气包咯!”   回忆起昨天晚上所见,刘阳不由心虚地低下了头。难道真是因为他的误闯而害这两人变成今日这样水火不容的样子吗?他在心里小小的为自己辩解了一下:“就算没有我闯进来,难道他们俩还能干出什么好事来不成吗?”   他咽了几口唾沫,开打算开口安慰一下魏翎,就被魏翎狠狠地一瞪,不得不和媛一样黑着一张脸站到一边去了。   “出去!”魏翎终于肯开口说话,语气是前所未有的阴沉与狠厉。   媛和刘阳双双对看了一眼,终于还是决定暂时出门避一避。他们都没想到,白抚英这一次的行动,竟然可以让一向冷静的魏翎气到这副样子。看来不是三言两语就可以解释清楚的了,至少也要等魏翎的火消了一点,稍微冷静一点的时候再进来劝解。他们都知道魏翎不是不识道理的人,只要分析清楚了厉害关系,这一切都可以化解地。   他们刚刚踏出帐门,就听见里面地魏翎发出一声受伤猛兽的哀嚎,竟然还是运足了内力发出的,经久不息。   魏翎仰头大叫,再也不在乎自己仍旧身在军营,只知道自己如果不好好宣泄一下,他会忍不住想将眼前所见的一切统统摧毁地。这样的吼叫,虽然没有什么实在的意义,但是用来宣泄自己心中地苦痛却还是可以的。   他眼角流出血泪。心中地痛却不减反增。   白抚英说。她要回去当白洛辰地皇后。这一句话。或许别人不理解。但是清楚皇室内情地魏翎却是马上就猜透了白抚英心里真正地想法。   本来。皇帝地位置可以有两个人来做。一个是白洛辰。另一个就是他。温凌。   此番争斗。白洛辰必须展现出他为君者地才能。在一片反对声中收拾朝政。这就是太后姑射给白洛辰地考题。而温凌自己则是必须展示为将者地能力。不仅仅要能够调动武林人士。还必须可以获得各地军队认可。同时还不能有损百姓利益。   魏翎认为自己完全可以做得到这些。因为他这些年地武林盟主不是白当地。如何赏罚有序。如何恩威并施。他心里其实都很清楚。   然后。白抚英却因为要逃避自己内心地真实情感。而选择了白洛辰。她地选择。意味着整个天下地选择。这样一来。无论他魏翎做了什么事情。做了多少努力。朝臣和百姓都还是会全部偏向被白抚英选中地白洛辰。   他不知自己究竟是不甘自己这些日子地努力白费,还是不甘自己的爱人竟然被什么事都没有做的白洛辰生生抢走。   “凭什么?”他问。没有人可以给与回答。   帐外,许多的士兵都在探头探脑,企图弄明白自己的主将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昨天夜里,白抚英从将军帐中窜出来的那一幕有不少人看见了,只是由于白抚英动作太快,他们只来得及看见一缕白影飞过,看不清白影的真面目。由于山中多妖鬼,随意营中纷纷传言魏将军是被山中的狐狸精给缠上了。   如今又见他竟然在帐中大发怒火,摔了东西不说,还发出如此惨厉的叫声,不由得担忧是不是那狐狸精真迷了将军的心智。   刘阳身为这营中半个军师,面对纷纷不休的传言,也不好解释太过,只能含糊说话。他的这一番含糊说辞,反而助长了妖怪传言。士兵们信誓旦旦地认为他也是狐狸精的目击者,正是因为他惊扰了狐狸精魅惑魏将军,所以才会害的将军神志不清。   众人看他的眼神都有些异样,刘阳心里有苦说不出,也只好当成默认。   幸而这里只是凤山围场,不是塞外边关,否则这样的一只毫无纲纪的军队,早就被敌人全军剿灭了。   军帐中的叫声愕然而止,刘阳尚没有反应回来,媛先是叫了一声“不好”,然后冲进了帐中。   魏翎昏迷不醒   急怒攻心,加上妄动真气,让他奇经八脉中真气的运行在一个瞬间全部紊乱,瞬间的巨大痛楚冲击了他的意识,导致了他的昏迷。   媛是这样解释的。她说,魏翎所学的武功是一种很奇怪的东西,旁人最怕的走火入魔在他身上不会出现,但是一旦他走火入魔,那就是死亡了。至于他这才竟然没有死亡,那只是机缘巧合。如果不是他及时通过嚎叫将心中郁结的真气宣泄了出去,只怕现在已经是一具冰凉的尸体了。   她却哪里知道,魏翎会哭叫,不过是因为心中太过伤悲,借此宣泄自己的情绪,至于是不是因此反而救了自己一命,他根本不在乎。   招来一个小兵将帐内打扫干净了,刘阳翻看了一下魏翎的眼睛,见还有着微微的颤动,知道他暂时是死不了的,也就直接将他丢在木塌上,懒得去搭理。   “你怎么不管他?”他的行为反而叫媛好奇了。   “如果他就这样死了,那就不是我需要全心去追随的人了。”刘阳像是故意的,声音扬得高高地,“说什么只要是我温凌要地东西,就没有得不到的。结果呢?大姐不过是说要回宫做皇后的候选,又还没有正式选上,他就在这边要死不活的。这样地人,凭什么让我关心?”   媛扯了一下嘴角,勉强没有笑出来,也搭腔道:“这倒也是。殿下这才刚刚上路不远,一定还可以追的回来的。你看他竟然把自己弄死了,万一殿下真许给这种人,那不是随时都会有守寡地可能吗?”   木塌上传来一阵咳嗽,魏翎于迷迷糊糊间听见了这两个人的一搭一唱,颇觉得有道理,却又气这两个始作俑者净会在一边说这种风凉话,于是挣扎了起来,刚想开口反驳几句,却被突然窜上来的一口气被呛得咳嗽连连。   “刘阳,咳咳……传我军令,召集勤王军。”他将半枚虎符和一枚指环放入刘阳手心,然后郑重交代,“务必在三日内通知到所有军队。”   这半枚虎符乃是军队调动的凭证,而那枚指环则是太后姑射密令地证明。它们是魏翎离开王宫之时,太后命太妃洛冰暗中交给魏翎的,为的就是以备不时之需。   所以,刘阳有点犹豫。他不禁问:“大哥,真的要动用到勤王军吗?”   勤王军一旦出动,就表示太后有意换掉白洛辰这个皇帝,另立新君。这是先皇赐予太后的特殊兵权,为的就是怕她们母女两个被人欺负,可以以此自保。   “没有必要吗?”魏翎阴森森地回问。   他地眼中闪烁着不明的火焰,嫉妒,或者愤怒。总之,他不许刘阳怀疑他地决定。所以刘阳很识相地闭上了嘴,匆匆离开了凤山,前去各地勤王军驻地宣旨去了。   面对这样的发展,出离愤怒地并不止魏翎一个人,另一方面,暗中赶到凤山离宫准备刺杀白抚英的杀手无音扑了个空,面对一室静寂,幡然无语。   白抚英乃是前福临少主刘湘,这是行走江湖地人都知道的事情。这个杀手自然也清楚,因而他选择了最冒险,也最安全的法子,想要直接和白抚英面对面决一胜负。他凭借的是,他和白抚英的一面之缘,希望可以以此消减白抚英的防备之心。由这件事上也可以看出,那个杀手组织的领导人在用人方面的才能。   本来,兵贵神速。刺杀也是同一个道理,尤其是面对白抚英这样的人物时。所以杀手无音一接到命令,立即就冲上了凤山离宫,无奈还是晚了一步。白抚英已经不在凤山离宫了。他只好放弃了原定计划,一边追着白抚英的脚步,一边再策划新的刺杀行动。   白抚英曾经是胭脂阁的重要人物,他此番刺杀失败,白抚英一定已经从胭脂阁那里得到了自己相关的讯息,所以,他已经失去和白抚英有过交情这一个筹码,剩下的,就是最最隐晦的暗杀了。   太后姑射也接到了白抚英回宫的消息。她没有发表什么意见,只是依旧宫门深锁,不理会外界风风雨雨。人们都在猜测她的意思,究竟是不是打算将江山拱手让给白洛辰。   而此时白抚英决定参加白洛辰的皇后大选,无已经表明了她的态度。一旦白抚英嫁给白洛辰,就是正式将整个江山交到白洛辰的手上了。那些还在为自己的职权而纷争不休的朝臣,一下子全部蔫了,再不敢反对白洛辰的任何决断,所以白洛辰意外地在很短的时间内就将朝政整肃一清。   换上了新血的文武班子,一反过去的慵懒与随意,做事雷厉风行,奉公守法,敢于上谏,一时间百姓称颂,国泰民安。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各地勤王军却因为接到了两份内容完全不同的太后懿旨而陷入了一片混乱之中。(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dian,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推荐:在线看电影、电视剧、动漫就上,高清、高速、免费、无广告(云轩信誉保证) w w w . t x t 0 2 . c o m 第二卷第四十四章重叠   先是淮安府的钱大将军,他接待了风尘仆仆的刘阳,带来的虎符和指环,慢悠悠地看了一盏茶之久,然后才答应要立即起兵帮助魏翎,但是刘阳转身一走,他却烦恼地差点把所剩无几的头发都给抓没了。   原因正是他之前已经接待了另一位自称“刘阳”的人,同样带着半边虎符和一枚指环前来宣旨。然而前一个刘阳宣读的懿旨的内容却是和现在这个完全相反,叫他无论如何要按兵不动。   如果说,有一边的指环是假的,那自然问题就迎刃而解,偏偏他端详了半天,两枚指环都是真的。这……这真是太叫他为难了。   他们都有自己的探子,知道魏翎派出了名为刘阳的人来当他们的联络人。但是问题是谁知道这刘阳长什么样子呢?现在作为唯一凭证的虎符和指环又偏偏出现了两套一模一样的,这下子能不混乱起来吗?   刘阳一路疾奔,赶到扬州府的时候,被人当做奸细抓了起来。他辩驳了半天,出示了证据,然后才知道了竟然还有另一个刘阳的存在。他一下子自己也懵了,然后猛地捶了一下桌子,将一张好好的梨花木花桌拍成了碎块。   “竟然有人冒用本代庄主的名讳,实在是不知死活!”他气极了,被人当成奸细倒不是主要原因,他更担心的是那个人会败坏福临山庄的名声。   虽然白抚英已经不再管理福临山庄了,但是在福临人的眼中,她永远是福临地少主,最可亲可敬地主子   所以,刘阳立马问清了另一个刘阳的去向,马不停蹄赶往江淮府。终于,两个刘阳在江淮府上撞了了正着。   同样的体型,同样的相貌,甚至连眼中闪烁的蓝色幽光都一般无二,两个刘阳互相打量了一圈,然后往江淮府关将军面前一站,就连刚刚还和刘阳谈笑风生的关将军都已经认不出哪个是先来的,哪个是后到地了。   “这个……”关将军瞪着牛一样的眼珠子,搓着手,实在分不清到底应该听从那边的懿旨。   “你是何人?竟然敢假扮本代庄主!”刘阳怒声喝道。   “你才是何人?竟然如此明目张胆。假冒我福临山庄地人。”另一个刘阳毫不逊色地回到。   两个人无论外貌、衣着、声音和动作神态都无不肖似。就连生气起来怒瞪对方地表情也没有任何区别。关将军擦了擦额头地冷汗。只能在一旁看着他们两个斗鸡一样地质问对方。   “我乃是福临山庄地三少爷刘阳。以印信为证。”一个刘阳拿出一枚精致地印信。上面是能工巧匠雕琢地“福临”二字。   “你以为凭一枚伪造地印信。就足以取信他人吗?”另一个刘阳也取出同样地一枚印信。然后讥讽道。“要证明。就要拿出只有福临人才知道地东西来。”他翻开自己两手地衣袖。只见左边衣袖上用金线绣着一个宋体地“刘”字。而右边衣袖则绣着一个同款地“阳”字。   先前地那个刘阳也同样讥讽地笑了一声。翻开两边衣袖。赫然是同样地两个字。竟然连位置都没有变动半分。   这下子,不仅仅关将军傻眼,就连主动要求翻衣袖的那个刘阳也愣了一下。   “好家伙,竟然模仿到了这般境地,想必是下了不少功夫地吧!”刘阳合拢上衣袖,无言以对。   另一个刘阳也拢上衣袖,同样做了一个无奈的表情:“既然你也已经将福临的规矩弄得这么清楚了,那恐怕一时半会儿是没有办法分辨得清真假了。”   “不!还有一样东西是假不了的。”那一个刘阳抽出一把随身小刀,划破了自己的指尖,“我刘阳全身血液都是剧毒,一滴血就可以毒死一江鱼虾。你办得到吗?”   “那些鱼虾乃是无辜,你怎么能拿这种事情来作为佐证?”这一个刘阳表示不赞同。   “但是这样一来就是分辨二位真假的好办法了。其实也不用真的毒死一江鱼虾,只要命人牵来两只健硕的水牛,两位一试便知。”关将军见事情似乎有了点希望,于是赶紧吩咐人去牵两头牛来。   早在两个刘阳同时出现的时候,就已经吸引了很多人的注意,现在大厅外面满满当当地围满了围观的人。关将军这句话一出口,早就有人挤出人群去牵牛去了。   不多时,两头四五百斤重的健壮大水牛被牵进了将军府,同时还有人给两头水牛分别各准备了一木桶干净的井水。   既然骑虎难下,两个刘阳只好都划破指尖,将自己的血液分别滴入两桶清水之中。   众目睽睽,死死盯着两头牛的反应。关将军咽了咽口水,觉得一颗心都已经跳到喉咙眼上头了。   两头水牛终于不负众望地喝了水。在所有人紧张兮兮的围观中,这两头壮汉都不一定可以空手制服的大水牛突然疯了一样地到处乱撞,很快地全身抽搐,只抽了不到两下就死了。   众人纷纷暗中吞了口口水。   这等剧毒,要是自己一个不小心沾上了,那可是连呼一声救命的时间都没有的。所有的目光也就在此凝聚在两个刘阳身上。   看见这样的结局,两个刘阳都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他们都不愿相信对方竟然有着和自己一模一样的能力。   “这不可能!”一个刘阳惊愕开口,“这怎么可能呢?”   “看来我们两个暂时还是没有办法弄明白究竟谁才是冒牌货了。”另一个刘阳摊了摊手,“这样一来,各地勤王军究竟要听从那一则懿旨,就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了。”   既然无法弄清楚那个才是真正地使者,自然就无法判定那   旨才是太后真正地旨意了。白洛辰大婚之期正一步~臣和百姓都在期盼着白洛辰和白抚英的结合。如今这种形势,就意味着魏翎无法调动勤王军,那逼宫退位也就只能是一种空想了。   究竟是谁未卜先知,竟然派出了另一个以假乱真的“刘阳”来传递旨意,甚至将所有可能的状况都预想到了呢?   见两位刘阳都在沉思,关将军不好打扰。他走出大厅,命人在大堂里摆了酒宴,准备为两位使者接风洗尘。   半晌的时间,其中一位刘阳眼中突然闪现一丝厉色,他也不招呼,一掌就朝着另一位刘阳身上直劈过去。   这一掌他运足了力道,劈空有声,要是击实了,另一位刘阳不死才怪。   他的原意是利用这等拼死相斗,找出对方在武学招式上的纰漏,借此来辨认对方地身份。无奈他如意算盘打得响,对放却也不是省油的灯,一掌对轰,两个人不仅仅出掌力度与角度一致,就连出手之后后退的动作都一模一样。   他见一击不中,也停滞,动作一引,全部武学一招一式全部忘对方身上招呼过去,出手毫不留情,看样子是铁了心要取对方性命。   对方也出手了,同样的招式,同样地狠辣手法,同样出手不留情。   这两个人都身蕴剧毒,这一下功法全开,部分毒气被护体罡气带出体外,就连插在花瓶中的鲜花都瞬间枯萎了。外面地侍者见形势不对,赶紧将四周门窗全部关死,以免毒气四散,不小心害了这一府的无辜。   直到双方使尽了所有知晓的招式,双栓筋疲力尽瘫在地上,再无法动弹哪怕一根手指头的时候,这场莫名其妙的战斗才算是进入尾声。而这时,整间大厅已经被打得不成样子,不仅仅大部分东西都被他们的掌力或掌风破坏殆尽,就连头顶上地房梁柱和四周的墙壁上都钉满了暗青子。   要知道,刘阳不仅仅擅长使毒,还在刘戚和百里子路地指导下练就了一手无双的暗器功夫。本来他们都认为只要使出暗器就一定可以分出胜负,谁知道两个人功力相当,最后谁也没有占到谁地便宜。   “暂……暂时休战。”两个人抬起头来,对着对方同时说道,然后相视一笑。   “不管你是谁,不管你是为了什么目的而假扮我地。希望此间事了,我们能够秉烛夜下,促膝长谈。”其中一位刘阳眼中闪着人生难得见知己的光彩,诚恳地道。   “彼此彼此。”另一位刘阳的眼中也发出同样的光彩。   他们两个人是不打不相识,竟然因为这一起事故而凑在了一起。只不过,眼前仍旧是敌对的,只指望着什么人可以将他们两个人分辨出来,否则事情永远没完没了。   “两位刘公子,可是打完了?”关将军的声音远远地传来,想来他极度害怕他们散出体外的毒气,没敢太过靠近这一块地方。   两个刘阳暂时停战,互相支撑起对方,慢慢走了出去。现在不是打架的时候了,五脏庙还是要好好的照顾的。   刘阳的回报当晚就递交到了魏翎的桌上,魏翎看了一下,眉头皱得死紧。他从来不知道,这世上还有什么人,竟然可以知道他的计划,并且几乎是不失时机地坏着。   不单单是刘阳出使这件事,早在他召集武林人聚集凤山围场的时候,就有人一直在暗中活动,竟然说服了许多武林人士远离了这场纷争。   他也都亲自前往询问那些退出者,尽管他们给出的理由千变万化,但是统一不变的竟然都是不愿天下苍生遭受劫难。   武林人何时竟然也会谈这种天下苍生的高论了?真要说没有人在背后搞鬼的话,他温凌第一个不相信。偏偏事实摆在眼前,那些退出的武林人却是口口声声对他们的盟主说“我不愿天下苍生遭此劫难”。   因为白洛辰是现今的君主,是百姓的倚靠。他没有任何大过大错,如果温凌真要以先皇血洗周家这个案子硬扣到白洛辰头上,然后举兵反了白洛辰的话,天下必将分崩离析,从新陷入大战之中。到时候,受苦受难的还是老百姓。   魏翎哑口无言。   他也曾想过,自己若真的举兵造反,难道能保证百姓无恙吗?但是随着白抚英的不理不睬,太后的从旁协助,各方势力的渐渐合拢,他竟然也开始天真地以为自己可以不流一滴血就逼得白洛辰退位。他竟然忘记了,白洛辰一旦退位,天下不一定就会服从他魏翎的管理,到时候烽烟四起,必将浮尸遍野,血流成河。   只是,为什么直到今天,听了这些人的话,自己才会想起来呢?他看着自己的手心,赫然发现原来自己一直都还在被白抚英牵着鼻子走。   白抚英故意利用他来进行举兵的动作,为的竟然是让白洛辰生活在危机之中,才会懂得励精图治,居安思危。她算准了魏翎他最后一定会为天下苍生考虑而收手,不会真的闹到流血漂橹的境界,所以才这样不声不响地纵容他聚集各方势力,打着勤王的旗号行事。   同时,因为怕魏翎他真的一时昏了头,举兵造反造成不可挽回的后果,所以另一方面就一直派人阻止他的步步计划,企图利用其他人来让他魏翎觉醒。   真是用心良苦呢!   魏翎抽出腰间宝剑,将面前桌子一刀两断,说道:“刘湘啊刘湘!你还以为我还是当时的温凌吗?这一回,我不会在甘心当你的棋子了。”(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 t x t 0 2. c o m qidian,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推荐:在线看电影、电视剧、动漫就上,高清、高速、免费、无广告(云轩信誉保证) w w w . t x t 0 2 . c o m 第二卷第四十五章剖心   抚英的突然回宫叫所有人措手不及,包括最希望她辰。   如果说,白抚英依旧以大公主的身份归来,那白洛辰肯定自己会御驾移到正宫门,热热闹闹地将她迎进皇城。然而,他听到的竟然是白抚英要回来参加他的皇后大选。他当时差点就晕过去了,半是欣喜,半是苦闷。   长久以来,他一直将白抚英当成是自己的后位人选,甚至在白抚英归来的那段时间里,天天晚上都做着甜美的梦,梦见自己真的立了白抚英为后,然后垂拱而治整个天下。   现实中的白抚英却总是逃避着他,甚至还将琉璃这个贡品直接送到了他的床上。他愤恨,生气,但是于事无补。没有任何人事物可以改变白抚英的想法,就连太后都不行。他一直都是这样对自己说的,以安慰自己说白抚英并不是可以改变的。她是真的永远都不会成为自己的皇后了,还是早点死心吧!   琉璃怀孕了,而他也终于将自己的心思埋进心底,准备接受大臣们的安排,开始挑选皇后。偏偏就是在这种关键时候,原本远在凤山离宫的白抚英突然跑了回来,还扬言要参与皇后大选。   这一记闷棍敲下来,不仅仅敲疯了魏翎,也敲傻了白洛辰。   所以他选择了避不见面,故意以公务繁忙为借口,尽量离白抚英远远的。怎知白抚英深谙“山不就我,我去就山”的道理,三两下就找到了躲在延宣殿里的白洛辰。   “姐姐回来了,弟弟怎么好像很不乐意的样子?”白抚英毫不客气一把抽掉白洛辰手中拿反了书,将一张经过描绘地精致容颜递到白洛辰眼前。   她本就生了一张绝世容颜,这一番精心妆点,更是显得妩媚照人,叫白洛辰不由得看的呆了一下。   他赶紧别开了脸,胡乱拿起另一本书,胡乱翻开一页,假装认真看书,干巴巴地说:“朕当然欢喜皇姐回来,只是政务繁忙,尚未有时间前去探看,倒是劳累皇姐您亲自走这一趟了。”   白抚英见他确实尴尬。也就不再戏弄。开门见山地问:“弟弟。说真话。你不是一直盼着姐姐给你当皇后。怎么姐姐答应了。你反而不高兴了呢?”   白洛辰放下了装模作样地书本。沉声道:“弟弟只是不想委屈了皇姐。”   “这怎么是委屈了?有母仪天下之尊。还有弟弟护着我。我求之不得呢!”   “可是姐姐。你地心里可有弟弟?”白洛辰摆出一副烈士断腕地表情。几乎是用喊地说出这句话。   白抚英愣了一下。然后缓慢地接口:“弟弟爱说笑了。姐姐地心里怎么会没有弟弟呢?”   “你惦记地。究竟是身为皇帝地我。还是只是单纯名为‘白洛辰’地我?”白洛辰走出桌子。步步逼近。   “我……”白抚英被他逼得后退了一步,眼神闪动,竟然答不上来了。   白洛辰一把将白抚英拉入怀中,紧紧抱住,哭泣一般地说:“皇姐,你太坏心眼了。你眼中从来都只有身为皇帝的我,你只是在关心我这个皇帝是不是够资格带给百姓安康,你曾几何时将我这个不成器地弟弟放进眼里了。”   “我……”白抚英被他的话语打动,扪心自问,她确实从来都没有想过,一旦白洛辰卸下皇帝这个称号,那么剩下的“白洛辰”这个人是否能够引起自己现在这样的关心与爱护。她确实是一个坏心眼的人,而且是很坏很坏的那种。   “皇姐,不,刘湘。我是多么希望我们的相遇不是那样地短暂,不是那样的难堪。我第一眼瞥见你如雪的身影,就已经忘乎所以,几乎立时就将脑海中长久以来的绮望全部抛开,只希望能够和那个自马背上摔落的女子一起,游历江湖,不理会俗务是非。可是,你的脸却立即唤醒了我儿时的记忆。那一天我自空中重重摔落,母后怜惜地扶起了我,然后亲口对我说,辰儿,你皇姐长大之后也会如同母后这般,你愿意守护她吗?”   白抚英听着他哽咽的声音,自己也快要抑制不住自己地脆弱。那是她离开皇宫之后的往事了,那段时间,她正顶着“刘湘”这个名字,为了成为一个足以撼动江湖的人而努力着。   “我说,母后,以后辰儿可以娶皇姐当我的皇后吗?”白洛辰目光飘远,开始无意识地说话,“母后笑了,笑得满园子的花朵都失去了颜色。那是她第一次对我笑,也是最后一次。长大之后我才知道,原来,儿时地戏语,不过是一种善意的谎言,为了配得上我地皇姐,我努力上进,却总是被掌握在别人的手心里。你知道我心里地恨吗?”   “我知道,辰儿,我知道。”她怎么会不知道,被人掌握着命运,左右着思想的痛苦。为了成为完美地刘湘,她完全抛弃自我,成为一具听命行事的傀儡,然而,这些远远不够,因为刘戚依然对“他”不满意,总是对“他”有意见。她不知道自己究竟错在哪里,可还是默默承受着刘戚的苛责。她,其实也是有过恨意的。   “现在好了,我夺取了属于自己的权势,但是你知道人们是怎么说的吗?他们说,因为大公主殿下选择了你,所以我们   !”他猛地一把推开白抚英,颤抖的手指指着脸色英,不顾脸上两行清泪,恶狠狠地吼道,“你!竟然都是因为你!我这些年来的努力,就因为你的一个选择而化为乌有。人们永远不会相信白洛辰是一位凭借着自己的努力爬上君主之位的皇帝,而只会记得他们的大公主白抚英选择了白洛辰。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因为你!白抚英,我恨你!”   白洛辰最后的叫喊,凄厉如同恶鬼,喊完了,犹自双眼泪流不止,嘴唇不住抖动,仿佛心里尚有千万指责没有言语可以宣泄出口。   一颗晶莹地泪珠终于沿着眼角滑落,带走了脸颊上的胭脂,变成了血红的颜色,重重掉落在地上。   白抚英低下了盘着云鬓的头颅,用额前的发掩住自己的表情。她不应该哭泣,因为这一切都是她自己造成的。所以即使眼泪也无法替她说情,只是徒增一种欲盖弥彰地影子而已。   然后,她呵呵地笑了起来:“那又怎么样?如今我已经选择了你,全天下都知道了。我选择的人就是君主,这就是先皇的临终遗命。你想抗旨不尊吗?”   那细致地容颜瞬间染上了邪魅的色彩,仿佛古书中描绘的那种狐媚旅人,然后再露出真面目将旅人吃掉的妖怪。即使是妖怪,白抚英也是美到极点的妖怪。   白洛辰看着如此陌生的白抚英,心中顿时百感交集。他并非刻意在这种时候指责白抚英,他只是心里烦躁,需要借着这样的借口来确定自己在白抚英心里地位置。如果他知道竟然会逼出白抚英这样的回答,他发誓,宁愿自己永远陷入狂躁的情绪中,也不愿看见自己的最心爱的皇姐变成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   世间从来没有后悔药。白洛辰一步错,步步错,已经挽不回白抚英渐行渐远的心了。   “皇姐,你别这样……”白洛辰语塞。   别这样。别怎样?他不明白自己究竟是要叫白抚英不要露出这种凄凉的神色,还是说不要白抚英继续用自己地影响力帮助他登上实权在握的皇帝,甚至,他怀自己是想叫白抚英不要再当着乱七八糟的大公主了,还是回去当那个虽然冷冰冰,但是至少心还是自由的福临少主刘湘了。   “已经迟了。”白抚英恢复了一贯的雍容华贵,清闲自若,慢悠悠说着话,“陛下,大婚在即,还请陛下保重龙体。再说了,秦安婕此时虽然有孕在身,但是陛下后宫即将有佳丽三千,等着陛下好生眷顾呢!”   她这一席话,尖酸刻薄,将女人本性发挥得淋漓尽致。   既然话已经挑明了讲,那她就更应该扮演好那个传说中祸国殃民,魅惑主上地后宫坏女人了。反正,白洛辰的一世英明都已经被她毁了,也不差这一点两点了,不是吗?   她一派妩媚地依偎进白洛辰怀中,挑着一双含情地大眼睛,伸手勾住白洛辰的脖子,慢慢将他地头压下来。   白洛辰不做声也不反抗,静静地看着这个皇姐究竟想玩什么把戏。   眼看着两个人的唇瓣即将相接,门外却发出了一声什么人踢倒盆栽地声音。白洛辰讶然抬头,只来得及看见琉璃那稍微臃肿的身影远去了。琉璃身上穿着是白洛辰亲自挑选的衣料子做的新宫装,他一眼就认了出来。   这种时候琉璃怎么可能会出现在这里呢?白洛辰可不是傻子,自然察觉了不对。但是看琉璃似乎被他和白抚英的样子吓到了似的慌张样,他心里也就有了底。   女人,总归逃不出那些情绪。   他回过身来,白抚英已经打理好自己的妆容,一派雍容华贵地从容出门去了。刚刚的争吵与暧昧,瞬间如云烟,消逝无踪。   白洛辰发现自己永远不懂白抚英。   白抚英回到了傍泉苑,一头扎进自己房中,砰一声甩上了房门,不管旁人关注的眼光。   她隔离了宫女们,却隔离不了神出鬼没的羽。她刚刚将身子歪进床里,羽就拎着一瓶杏花酿,坏笑着递到她面前。   白抚英坐起身子,猛地一把抓过酒瓶,咕咚咕咚就往嘴里灌。   “喝慢点!”羽摸出另一个酒瓶,“何苦这样糟蹋自己呢?”他这句话,也不知究竟是说白抚英喝酒喝得太猛,还是说白抚英面对白洛辰愣是要扮演黑脸。   或许是太久没有这样喝烈酒了,或许是她现在真的被伤了心,白抚英突然被酒呛住了,随手抛开酒瓶,咳了几声后,竟然哇地一声,吐了满地。   “就说了不要这样糟蹋自己的,你看看你,现在这副样子,简直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羽将铜镜递到白抚英面前,里面映出一个满眼血红,头发散乱,狼狈不堪的女人来。   白抚英挥手甩开铜镜,眼神凶恶地盯着羽手上的酒瓶。刚刚的那瓶酒,被随手一丢,已经倾倒在地,现在她的目标就是羽手上的这瓶。   “你!”羽认命地将手中的酒瓶递给她,看着她再次不要命似的将酒灌入喉咙,叹息道,“真是暴殄天物啊!”(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 t x t 0 2. c o m n,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推荐:在线看电影、电视剧、动漫就上,高清、高速、免费、无广告(云轩信誉保证) w w w . t x t 0 2 . c o m 第二卷第四十四章重叠   先是淮安府的钱大将军,他接待了风尘仆仆的刘阳,带来的虎符和指环,慢悠悠地看了一盏茶之久,然后才答应要立即起兵帮助魏翎,但是刘阳转身一走,他却烦恼地差点把所剩无几的头发都给抓没了。   原因正是他之前已经接待了另一位自称“刘阳”的人,同样带着半边虎符和一枚指环前来宣旨。然而前一个刘阳宣读的懿旨的内容却是和现在这个完全相反,叫他无论如何要按兵不动。   如果说,有一边的指环是假的,那自然问题就迎刃而解,偏偏他端详了半天,两枚指环都是真的。这……这真是太叫他为难了。   他们都有自己的探子,知道魏翎派出了名为刘阳的人来当他们的联络人。但是问题是谁知道这刘阳长什么样子呢?现在作为唯一凭证的虎符和指环又偏偏出现了两套一模一样的,这下子能不混乱起来吗?   刘阳一路疾奔,赶到扬州府的时候,被人当做奸细抓了起来。他辩驳了半天,出示了证据,然后才知道了竟然还有另一个刘阳的存在。他一下子自己也懵了,然后猛地捶了一下桌子,将一张好好的梨花木花桌拍成了碎块。   “竟然有人冒用本代庄主的名讳,实在是不知死活!”他气极了,被人当成奸细倒不是主要原因,他更担心的是那个人会败坏福临山庄的名声。   虽然白抚英已经不再管理福临山庄了,但是在福临人的眼中,她永远是福临地少主,最可亲可敬地主子   所以,刘阳立马问清了另一个刘阳的去向,马不停蹄赶往江淮府。终于,两个刘阳在江淮府上撞了了正着。   同样的体型,同样的相貌,甚至连眼中闪烁的蓝色幽光都一般无二,两个刘阳互相打量了一圈,然后往江淮府关将军面前一站,就连刚刚还和刘阳谈笑风生的关将军都已经认不出哪个是先来的,哪个是后到地了。   “这个……”关将军瞪着牛一样的眼珠子,搓着手,实在分不清到底应该听从那边的懿旨。   “你是何人?竟然敢假扮本代庄主!”刘阳怒声喝道。   “你才是何人?竟然如此明目张胆。假冒我福临山庄地人。”另一个刘阳毫不逊色地回到。   两个人无论外貌、衣着、声音和动作神态都无不肖似。就连生气起来怒瞪对方地表情也没有任何区别。关将军擦了擦额头地冷汗。只能在一旁看着他们两个斗鸡一样地质问对方。   “我乃是福临山庄地三少爷刘阳。以印信为证。”一个刘阳拿出一枚精致地印信。上面是能工巧匠雕琢地“福临”二字。   “你以为凭一枚伪造地印信。就足以取信他人吗?”另一个刘阳也取出同样地一枚印信。然后讥讽道。“要证明。就要拿出只有福临人才知道地东西来。”他翻开自己两手地衣袖。只见左边衣袖上用金线绣着一个宋体地而右边衣袖则绣着一个同款地   先前地那个刘阳也同样讥讽地笑了一声。翻开两边衣袖。赫然是同样地两个字。竟然连位置都没有变动半分。   这下子,不仅仅关将军傻眼,就连主动要求翻衣袖的那个刘阳也愣了一下。   “好家伙,竟然模仿到了这般境地,想必是下了不少功夫地吧!”刘阳合拢上衣袖,无言以对。   另一个刘阳也拢上衣袖,同样做了一个无奈的表情:“既然你也已经将福临的规矩弄得这么清楚了,那恐怕一时半会儿是没有办法分辨得清真假了。”   “不!还有一样东西是假不了的。”那一个刘阳抽出一把随身小刀,划破了自己的指尖,“我刘阳全身血液都是剧毒,一滴血就可以毒死一江鱼虾。你办得到吗?”   “那些鱼虾乃是无辜,你怎么能拿这种事情来作为佐证?”这一个刘阳表示不赞同。   “但是这样一来就是分辨二位真假的好办法了。其实也不用真的毒死一江鱼虾,只要命人牵来两只健硕的水牛,两位一试便知。”关将军见事情似乎有了点希望,于是赶紧吩咐人去牵两头牛来。   早在两个刘阳同时出现的时候,就已经吸引了很多人的注意,现在大厅外面满满当当地围满了围观的人。关将军这句话一出口,早就有人挤出人群去牵牛去了。   不多时,两头四五百斤重的健壮大水牛被牵进了将军府,同时还有人给两头水牛分别各准备了一木桶干净的井水。   既然骑虎难下,两个刘阳只好都划破指尖,将自己的血液分别滴入两桶清水之中。   众目睽睽,死死盯着两头牛的反应。关将军咽了咽口水,觉得一颗心都已经跳到喉咙眼上头了。   两头水牛终于不负众望地喝了水。在所有人紧张兮兮的围观中,这两头壮汉都不一定可以空手制服的大水牛突然疯了一样地到处乱撞,很快地全身抽搐,只抽了不到两下就死了。   众人纷纷暗中吞了口口水。   这等剧毒,要是自己一个不小心沾上了,那可是连呼一声救命的时间都没有的。所有的目光也就在此凝聚在两个刘阳身上。   看见这样的结局,两个刘阳都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他们都不愿相信对方竟然有着和自己一模一样的能力。   “这不可能!”一个刘阳惊愕开口,“这怎么可能呢?”   “看来我们两个暂时还是没有办法弄明白究竟谁才是冒牌货了。”另一个刘阳摊了摊手,“这样一来,各地勤王军究竟要听从那一则懿旨,就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了。”   既然无法弄清楚那个才是真正地使者,自然就无法判定那   旨才是太后真正地旨意了。白洛辰大婚之期正一步~臣和百姓都在期盼着白洛辰和白抚英的结合。如今这种形势,就意味着魏翎无法调动勤王军,那逼宫退位也就只能是一种空想了。   究竟是谁未卜先知,竟然派出了另一个以假乱真的“刘阳”来传递旨意,甚至将所有可能的状况都预想到了呢?   见两位刘阳都在沉思,关将军不好打扰。他走出大厅,命人在大堂里摆了酒宴,准备为两位使者接风洗尘。   半晌的时间,其中一位刘阳眼中突然闪现一丝厉色,他也不招呼,一掌就朝着另一位刘阳身上直劈过去。   这一掌他运足了力道,劈空有声,要是击实了,另一位刘阳不死才怪。   他的原意是利用这等拼死相斗,找出对方在武学招式上的纰漏,借此来辨认对方地身份。无奈他如意算盘打得响,对放却也不是省油的灯,一掌对轰,两个人不仅仅出掌力度与角度一致,就连出手之后后退的动作都一模一样。   他见一击不中,也停滞,动作一引,全部武学一招一式全部忘对方身上招呼过去,出手毫不留情,看样子是铁了心要取对方性命。   对方也出手了,同样的招式,同样地狠辣手法,同样出手不留情。   这两个人都身蕴剧毒,这一下功法全开,部分毒气被护体罡气带出体外,就连插在花瓶中的鲜花都瞬间枯萎了。外面地侍者见形势不对,赶紧将四周门窗全部关死,以免毒气四散,不小心害了这一府的无辜。   直到双方使尽了所有知晓的招式,双栓筋疲力尽瘫在地上,再无法动弹哪怕一根手指头的时候,这场莫名其妙的战斗才算是进入尾声。而这时,整间大厅已经被打得不成样子,不仅仅大部分东西都被他们的掌力或掌风破坏殆尽,就连头顶上地房梁柱和四周的墙壁上都钉满了暗青子。   要知道,刘阳不仅仅擅长使毒,还在刘戚和百里子路地指导下练就了一手无双的暗器功夫。本来他们都认为只要使出暗器就一定可以分出胜负,谁知道两个人功力相当,最后谁也没有占到谁地便宜。   “暂……暂时休战。”两个人抬起头来,对着对方同时说道,然后相视一笑。   “不管你是谁,不管你是为了什么目的而假扮我地。希望此间事了,我们能够秉烛夜下,促膝长谈。”其中一位刘阳眼中闪着人生难得见知己的光彩,诚恳地道。   “彼此彼此。”另一位刘阳的眼中也发出同样的光彩。   他们两个人是不打不相识,竟然因为这一起事故而凑在了一起。只不过,眼前仍旧是敌对的,只指望着什么人可以将他们两个人分辨出来,否则事情永远没完没了。   “两位刘公子,可是打完了?”关将军的声音远远地传来,想来他极度害怕他们散出体外的毒气,没敢太过靠近这一块地方。   两个刘阳暂时停战,互相支撑起对方,慢慢走了出去。现在不是打架的时候了,五脏庙还是要好好的照顾的。   刘阳的回报当晚就递交到了魏翎的桌上,魏翎看了一下,眉头皱得死紧。他从来不知道,这世上还有什么人,竟然可以知道他的计划,并且几乎是不失时机地坏着。   不单单是刘阳出使这件事,早在他召集武林人聚集凤山围场的时候,就有人一直在暗中活动,竟然说服了许多武林人士远离了这场纷争。   他也都亲自前往询问那些退出者,尽管他们给出的理由千变万化,但是统一不变的竟然都是不愿天下苍生遭受劫难。   武林人何时竟然也会谈这种天下苍生的高论了?真要说没有人在背后搞鬼的话,他温凌第一个不相信。偏偏事实摆在眼前,那些退出的武林人却是口口声声对他们的盟主说“我不愿天下苍生遭此劫难”。   因为白洛辰是现今的君主,是百姓的倚靠。他没有任何大过大错,如果温凌真要以先皇血洗周家这个案子硬扣到白洛辰头上,然后举兵反了白洛辰的话,天下必将分崩离析,从新陷入大战之中。到时候,受苦受难的还是老百姓。   魏翎哑口无言。   他也曾想过,自己若真的举兵造反,难道能保证百姓无恙吗?但是随着白抚英的不理不睬,太后的从旁协助,各方势力的渐渐合拢,他竟然也开始天真地以为自己可以不流一滴血就逼得白洛辰退位。他竟然忘记了,白洛辰一旦退位,天下不一定就会服从他魏翎的管理,到时候烽烟四起,必将浮尸遍野,血流成河。   只是,为什么直到今天,听了这些人的话,自己才会想起来呢?他看着自己的手心,赫然发现原来自己一直都还在被白抚英牵着鼻子走。   白抚英故意利用他来进行举兵的动作,为的竟然是让白洛辰生活在危机之中,才会懂得励精图治,居安思危。她算准了魏翎他最后一定会为天下苍生考虑而收手,不会真的闹到流血漂橹的境界,所以才这样不声不响地纵容他聚集各方势力,打着勤王的旗号行事。   同时,因为怕魏翎他真的一时昏了头,举兵造反造成不可挽回的后果,所以另一方面就一直派人阻止他的步步计划,企图利用其他人来让他魏翎觉醒。   真是用心良苦呢!   魏翎抽出腰间宝剑,将面前桌子一刀两断,说道:“刘湘啊刘湘!你还以为我还是当时的温凌吗?这一回,我不会在甘心当你的棋子了。” 第二卷第四十五章剖心   抚英的突然回宫叫所有人措手不及,包括最希望她辰。   如果说,白抚英依旧以大公主的身份归来,那白洛辰肯定自己会御驾移到正宫门,热热闹闹地将她迎进皇城。然而,他听到的竟然是白抚英要回来参加他的皇后大选。他当时差点就晕过去了,半是欣喜,半是苦闷。   长久以来,他一直将白抚英当成是自己的后位人选,甚至在白抚英归来的那段时间里,天天晚上都做着甜美的梦,梦见自己真的立了白抚英为后,然后垂拱而治整个天下。   现实中的白抚英却总是逃避着他,甚至还将琉璃这个贡品直接送到了他的床上。他愤恨,生气,但是于事无补。没有任何人事物可以改变白抚英的想法,就连太后都不行。他一直都是这样对自己说的,以安慰自己说白抚英并不是可以改变的。她是真的永远都不会成为自己的皇后了,还是早点死心吧!   琉璃怀孕了,而他也终于将自己的心思埋进心底,准备接受大臣们的安排,开始挑选皇后。偏偏就是在这种关键时候,原本远在凤山离宫的白抚英突然跑了回来,还扬言要参与皇后大选。   这一记闷棍敲下来,不仅仅敲疯了魏翎,也敲傻了白洛辰。   所以他选择了避不见面,故意以公务繁忙为借口,尽量离白抚英远远的。怎知白抚英深谙“山不就我,我去就山”的道理,三两下就找到了躲在延宣殿里的白洛辰。   “姐姐回来了,弟弟怎么好像很不乐意的样子?”白抚英毫不客气一把抽掉白洛辰手中拿反了书,将一张经过描绘地精致容颜递到白洛辰眼前。   她本就生了一张绝世容颜,这一番精心妆点,更是显得妩媚照人,叫白洛辰不由得看的呆了一下。   他赶紧别开了脸,胡乱拿起另一本书,胡乱翻开一页,假装认真看书,干巴巴地说:“朕当然欢喜皇姐回来,只是政务繁忙,尚未有时间前去探看,倒是劳累皇姐您亲自走这一趟了。”   白抚英见他确实尴尬。也就不再戏弄。开门见山地问:“弟弟。说真话。你不是一直盼着姐姐给你当皇后。怎么姐姐答应了。你反而不高兴了呢?”   白洛辰放下了装模作样地书本。沉声道:“弟弟只是不想委屈了皇姐。”   “这怎么是委屈了?有母仪天下之尊。还有弟弟护着我。我求之不得呢!”   “可是姐姐。你地心里可有弟弟?”白洛辰摆出一副烈士断腕地表情。几乎是用喊地说出这句话。   白抚英愣了一下。然后缓慢地接口:“弟弟爱说笑了。姐姐地心里怎么会没有弟弟呢?”   “你惦记地。究竟是身为皇帝地我。还是只是单纯名为‘白洛辰’地我?”白洛辰走出桌子。步步逼近。   “我……”白抚英被他逼得后退了一步,眼神闪动,竟然答不上来了。   白洛辰一把将白抚英拉入怀中,紧紧抱住,哭泣一般地说:“皇姐,你太坏心眼了。你眼中从来都只有身为皇帝的我,你只是在关心我这个皇帝是不是够资格带给百姓安康,你曾几何时将我这个不成器地弟弟放进眼里了。”   “我……”白抚英被他的话语打动,扪心自问,她确实从来都没有想过,一旦白洛辰卸下皇帝这个称号,那么剩下的“白洛辰”这个人是否能够引起自己现在这样的关心与爱护。她确实是一个坏心眼的人,而且是很坏很坏的那种。   “皇姐,不,刘湘。我是多么希望我们的相遇不是那样地短暂,不是那样的难堪。我第一眼瞥见你如雪的身影,就已经忘乎所以,几乎立时就将脑海中长久以来的绮望全部抛开,只希望能够和那个自马背上摔落的女子一起,游历江湖,不理会俗务是非。可是,你的脸却立即唤醒了我儿时的记忆。那一天我自空中重重摔落,母后怜惜地扶起了我,然后亲口对我说,辰儿,你皇姐长大之后也会如同母后这般,你愿意守护她吗?”   白抚英听着他哽咽的声音,自己也快要抑制不住自己地脆弱。那是她离开皇宫之后的往事了,那段时间,她正顶着“刘湘”这个名字,为了成为一个足以撼动江湖的人而努力着。   “我说,母后,以后辰儿可以娶皇姐当我的皇后吗?”白洛辰目光飘远,开始无意识地说话,“母后笑了,笑得满园子的花朵都失去了颜色。那是她第一次对我笑,也是最后一次。长大之后我才知道,原来,儿时地戏语,不过是一种善意的谎言,为了配得上我地皇姐,我努力上进,却总是被掌握在别人的手心里。你知道我心里地恨吗?”   “我知道,辰儿,我知道。”她怎么会不知道,被人掌握着命运,左右着思想的痛苦。为了成为完美地刘湘,她完全抛弃自我,成为一具听命行事的傀儡,然而,这些远远不够,因为刘戚依然对“他”不满意,总是对“他”有意见。她不知道自己究竟错在哪里,可还是默默承受着刘戚的苛责。她,其实也是有过恨意的。   “现在好了,我夺取了属于自己的权势,但是你知道人们是怎么说的吗?他们说,因为大公主殿下选择了你,所以我们   !”他猛地一把推开白抚英,颤抖的手指指着脸色英,不顾脸上两行清泪,恶狠狠地吼道,“你!竟然都是因为你!我这些年来的努力,就因为你的一个选择而化为乌有。人们永远不会相信白洛辰是一位凭借着自己的努力爬上君主之位的皇帝,而只会记得他们的大公主白抚英选择了白洛辰。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因为你!白抚英,我恨你!”   白洛辰最后的叫喊,凄厉如同恶鬼,喊完了,犹自双眼泪流不止,嘴唇不住抖动,仿佛心里尚有千万指责没有言语可以宣泄出口。   一颗晶莹地泪珠终于沿着眼角滑落,带走了脸颊上的胭脂,变成了血红的颜色,重重掉落在地上。   白抚英低下了盘着云鬓的头颅,用额前的发掩住自己的表情。她不应该哭泣,因为这一切都是她自己造成的。所以即使眼泪也无法替她说情,只是徒增一种欲盖弥彰地影子而已。   然后,她呵呵地笑了起来:“那又怎么样?如今我已经选择了你,全天下都知道了。我选择的人就是君主,这就是先皇的临终遗命。你想抗旨不尊吗?”   那细致地容颜瞬间染上了邪魅的色彩,仿佛古书中描绘的那种狐媚旅人,然后再露出真面目将旅人吃掉的妖怪。即使是妖怪,白抚英也是美到极点的妖怪。   白洛辰看着如此陌生的白抚英,心中顿时百感交集。他并非刻意在这种时候指责白抚英,他只是心里烦躁,需要借着这样的借口来确定自己在白抚英心里地位置。如果他知道竟然会逼出白抚英这样的回答,他发誓,宁愿自己永远陷入狂躁的情绪中,也不愿看见自己的最心爱的皇姐变成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   世间从来没有后悔药。白洛辰一步错,步步错,已经挽不回白抚英渐行渐远的心了。   “皇姐,你别这样……”白洛辰语塞。   别这样。别怎样?他不明白自己究竟是要叫白抚英不要露出这种凄凉的神色,还是说不要白抚英继续用自己地影响力帮助他登上实权在握的皇帝,甚至,他怀自己是想叫白抚英不要再当着乱七八糟的大公主了,还是回去当那个虽然冷冰冰,但是至少心还是自由的福临少主刘湘了。   “已经迟了。”白抚英恢复了一贯的雍容华贵,清闲自若,慢悠悠说着话,“陛下,大婚在即,还请陛下保重龙体。再说了,秦安婕此时虽然有孕在身,但是陛下后宫即将有佳丽三千,等着陛下好生眷顾呢!”   她这一席话,尖酸刻薄,将女人本性发挥得淋漓尽致。   既然话已经挑明了讲,那她就更应该扮演好那个传说中祸国殃民,魅惑主上地后宫坏女人了。反正,白洛辰的一世英明都已经被她毁了,也不差这一点两点了,不是吗?   她一派妩媚地依偎进白洛辰怀中,挑着一双含情地大眼睛,伸手勾住白洛辰的脖子,慢慢将他地头压下来。   白洛辰不做声也不反抗,静静地看着这个皇姐究竟想玩什么把戏。   眼看着两个人的唇瓣即将相接,门外却发出了一声什么人踢倒盆栽地声音。白洛辰讶然抬头,只来得及看见琉璃那稍微臃肿的身影远去了。琉璃身上穿着是白洛辰亲自挑选的衣料子做的新宫装,他一眼就认了出来。   这种时候琉璃怎么可能会出现在这里呢?白洛辰可不是傻子,自然察觉了不对。但是看琉璃似乎被他和白抚英的样子吓到了似的慌张样,他心里也就有了底。   女人,总归逃不出那些情绪。   他回过身来,白抚英已经打理好自己的妆容,一派雍容华贵地从容出门去了。刚刚的争吵与暧昧,瞬间如云烟,消逝无踪。   白洛辰发现自己永远不懂白抚英。   白抚英回到了傍泉苑,一头扎进自己房中,砰一声甩上了房门,不管旁人关注的眼光。   她隔离了宫女们,却隔离不了神出鬼没的羽。她刚刚将身子歪进床里,羽就拎着一瓶杏花酿,坏笑着递到她面前。   白抚英坐起身子,猛地一把抓过酒瓶,咕咚咕咚就往嘴里灌。   “喝慢点!”羽摸出另一个酒瓶,“何苦这样糟蹋自己呢?”他这句话,也不知究竟是说白抚英喝酒喝得太猛,还是说白抚英面对白洛辰愣是要扮演黑脸。   或许是太久没有这样喝烈酒了,或许是她现在真的被伤了心,白抚英突然被酒呛住了,随手抛开酒瓶,咳了几声后,竟然哇地一声,吐了满地。   “就说了不要这样糟蹋自己的,你看看你,现在这副样子,简直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羽将铜镜递到白抚英面前,里面映出一个满眼血红,头发散乱,狼狈不堪的女人来。   白抚英挥手甩开铜镜,眼神凶恶地盯着羽手上的酒瓶。刚刚的那瓶酒,被随手一丢,已经倾倒在地,现在她的目标就是羽手上的这瓶。   “你!”羽认命地将手中的酒瓶递给她,看着她再次不要命似的将酒灌入喉咙,叹息道,“真是暴殄天物啊!”(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 t x t 0 2. c o m n,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推荐:在线看电影、电视剧、动漫就上,高清、高速、免费、无广告(云轩信誉保证) w w w . t x t 0 2 . c o m 第二卷第四十六章双王   从柯王死,徐王立,朝中一时隐隐有双王鼎立的态首乃是英王,而武官之首则是徐王。   每一天的早朝都是在这样诡异的气氛中召开的。今天自然也不例外。只是,白洛辰今天没有临朝。   “哼,想必是认准了自己就是个主儿了,竟然学那些亡国的君主来了个不早朝了!”徐王轻飘飘的一句话,瞬间掀起了满堂火药味。   “陛下身体抱恙,你没听见吗?怀君主,等同欺君。”英王这一次毫不掩饰自己维护白洛辰的立场,凉凉地塞了一句回去。   “一直都是皇位最佳继承人的英王爷,怎么突然就这样维护起陛下来了。”徐王没好气地回答。   “徐王爷,这可又是一番大逆不道的话了。”英王依旧凉凉地塞了回去。   如果不是白抚英的突然出场,徐王觉得自己可能会当场和英王翻脸,因为这已经不是英王第一次和他唱反调了。   白抚英着一袭荷色粉绿宫装,难得地盘起高髻,精装容颜,雍容倨傲,将一身公主行头全部穿戴上身,登时气派十足。   她一出现在殿门口,立即引来了所有人的关注。   徐王正是有气无处发,加上因为魏翎的关心,一直都对白抚英心怀芥蒂,于是便轻轻“咦”了一声,然后假装惊讶地说:“大公主殿下,此乃群臣商议朝政之所,不知道殿下未经通传,前来所谓何事?”   “徐王爷什么时候也变得这般文绉绉起来了?”白抚英讶异地看了他一眼。“王爷地意思。本宫明白。女儿家自然不好参与朝政。本宫此次前来。不过是来宣旨地。”   她慢悠悠走上九龙阶。堪堪停在御座前。娉娉婷婷转身。先向诸位大臣行了一个宫礼。待到众人回礼完毕。才说:“陛下龙体抱恙。据御医诊断。少说三两天是没有办法临朝了。   国不可一日无君。太后娘娘下了懿旨。着英王为摄政王。暂代朝务。”   由于白洛辰亲自掌权之前。一直都是由太后和英王共同执掌朝政。因此这一样决定并没有让多少人觉得奇怪。大家微微点头。具是认了。   英王往前一步。叩首行礼。道:“臣接旨。”   “太后娘娘为何不在出面?”另一位大臣有这点问也是正常。   只是,白抚英尚未来得及回答,徐王竟然怒气冲冲开口:“反正这天下都已经是英王府的掌中之物了,太后娘娘出面与否,已经不甚重要了吧!”   他自魏翎口中得知真相,一直都狠狠不平。过去是由于顾念着白洛辰是自己的孩儿,百般忍耐,如今自己亲儿已经回到身边,他自然什么愤慨都无法再忍气吞声了。   这是一个敏感地话题,也是一个尖锐的话题。殿中顿时一片静寂,没有人敢去触动这一层薄纱纸。   “徐王爷,有些话,本宫一直放在心里,不知当讲不当讲?”静寂中,还是白抚英开了口。   “有什么话就说,何必婆婆妈妈!”   “这段时间,本宫一直听到宫里宫外有一些传言,都说魏将军驻扎凤山围场,虽然操练兵士,打理围场,但是却常常和一些江湖中人往来密切,甚至有了被狐媚上身的传闻。”白抚英故作怜惜地叹了口气,“魏将军天纵英才,吉人天相,自然可以抵制鬼魅影响,但是他手下的并非人人皆是猛将,总不好说啊。”   “殿下究竟什么意思?”   “本宫乃是为了将军着想。军队,如不能严肃纪律,为将者,当不能在沙场上指挥若定,进退自如。王爷您是边关疾风劲旅中摸爬了大半辈子的人,自然比我这个晚辈更懂得这些道理。本宫真是班门弄斧了。”   徐王的脸色一阵难堪。白抚英这番话,既不是指责,又带有责备的意味,偏偏他确实没有办法反驳。魏翎在凤山聚集武林人地事他是知道的,所以更加心里难受。   “还请王爷抽点时间,教教将军吧!毕竟您是过来人,多年征战的经验,怎么也好过那些破兵书啊!”她说地随意,言语中却分明想叫徐王离开皇城。   徐王拱了拱手,道:“择日不如撞日,本王现即启程前往凤山规劝小儿。”   然后也不管众人的想法,甩着袍子就出去了。   白抚英走到御座右边的一张椅子上坐好,手一引,英王坐到了左边的椅子上。这意味着两人同时摄政。   “众卿可有本奏?”英王淡定如常,只是眼睛一直瞄着白抚英的方向。   众臣很快进入了角色,有条不紊地开始陈述自己地奏章。   好不容易熬到退朝,文武百官如潮水般退去。白抚英也起身要回宫,英王拦住了她。   “太后,辰儿和英儿怎么了?”别人看不出来,英王可是一眼就认出了眼前人。   “就知道瞒不过你。”太后也懒得再装了   坐回椅子上,“辰儿和英儿吵架了。这一次吵得凶了,高热不退,昏迷中一直喊着‘姐姐’。至于英儿,倒是不吭不响的。只是,这心病比得辰儿地病还难治呢!”   “可我看你似乎并不担忧?”   “这不正是你我一心的期许吗?”太后慢慢仰起头看英王,“英儿会为了被辰儿误会而心痛,这如同常人一般地情感流露,不正是那孩子一直以来都欠缺的吗?如今有了,我倒怎么该担忧了?”   “英儿就算心智高深,终究只是个孩子。”英王丢下说了一半的话,转身就要往后宫方向而去。   “你不必担忧,有我师父跟着英儿呢!不会有事地。”太后摆手将他招了回来,“倒是你,是不是太急躁了一些了?明里暗里都这般维护辰儿。”   “时间不多了,我再不表明态度……”   “满嘴胡说。我就知道你会这样想。今天我将徐王赶出皇城,也是为了你。一山不容二虎,只要徐廉仍旧在这里,你的许多行动就会被他掣肘。现在好了,你可以放手去做了。”   “只怕还是迟了。”英王皱眉,“徐廉这一离开,魏翎马上就会领兵进京了。京里已经没有了人质,他不会有所顾忌了。”   “关于这个,恐怕魏翎是不会领兵进来了。唉,这孩子和英儿相比,竟然还是棋差一招。”   英王突然明白了,为什么魏翎会突然得到天大地好运,原来是因为太后在他身后推着。但是,竟然是这样,为什么魏翎竟然还会输给白抚英呢?   “确实很难置信。我也是不愿相信的。那个人……刘戚他,竟然将掌门信物给了英儿。”   一直以来,所有人都认为,刘戚是厌恶刘湘地。冷言冷语,怒容相向,从来不去承认刘湘的努力,从来不去感念刘湘的孝心。然而,就是在这样的一个人,却将自己最重要的信物交给了刘湘。   这说明了什么?   刘戚心中,其实比任何人都在意刘湘的存在,只是由于他别扭,他不知道怎么正确地表达自己心里的感想。   太后也是直到魏翎来信问她,信物一共有几枚地时候,才隐约猜测出了这隐藏多年的情愫。难怪白抚英就是进了宫,还是念念不忘福临山庄,除却那一肩的责任之外,原来她心里挂念地人也不少。   可是,白抚英自从倾莘阁大火之后,就一直没有什么动静,唯一的异常,就是消失了几天。难道就是那几天……不可能啊!她怎么可能会预测到这许久之后的事情,还提前就安排好了对策?   “这一次的事情,确实不是我安排的。”真正地白抚英从后殿中转出来,一脸的疲惫,“我只是示意张叔将情况向负相如说明,接下来地一切,都是相如自己的决定。”   徐廉气疯了。魏翎要求他呆在皇城之中,以防万一,而现在却当朝被羞辱,他一怒之下,不管其他,一骑飞奔向凤山而来。   魏翎见他远远飞马过来,不由得皱了皱眉。即使心有千百种策略,一但棋子不在位,就什么办法都不管用了。   他地原意是,让徐王在皇城之中牵制英王,毕竟他们地位相当,英王有些行为不敢太过大胆。如今徐王既然出现在此地,那就意味着京中现在由英王一人独大,什么办法都没有办法阻止英王的计划了。   “哼哼!小皇帝病就病了,那个丫头竟然目中无人到那种程度,简直叫人光火。”一屁股往主位上坐定,徐王猛猛灌了一口茶,恶狠狠抱怨。   “爹,您刚才说,小皇帝病了?”魏翎心中一紧。   白抚英刚刚回程,昭告天下说要成为白洛辰的皇后,然后白洛辰就病了?白洛辰不是一直盼着娶白抚英,怎么听到这大好地消息,反而竟病了。这不可能啊!   “可不是。那小丫头就上殿传旨,还指着本王的鼻子叫我滚出皇城,你说,这种气是可以受地吗?”   难道,阻扰自己的竟然真地是她?魏翎心里没底了。他一直还是抱着希望,认为白抚英不过是一时脑子不清楚了,等她冷静下来,就不会再拿自己开玩笑了。但是现在看来,她说要嫁给白洛辰只怕是认真的了,所以白洛辰才会因此怒气攻心,一病不起。   他了解白洛辰,就同白洛辰了解他一样。他们俩其实都是骄傲的人,既然挑明了要正面争夺,现在白抚英突然跳出来,选择了白洛辰为胜利的一方,身为骄傲者的白洛辰自然不甘心。   “如果他就此一病不起,就不配当我的对手了。”魏翎轻飘飘说了句,任由徐王在一边继续抱怨着。   他微笑,没想到机会会来得这样突然和凑巧。(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idian,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推荐:在线看电影、电视剧、动漫就上,高清、高速、免费、无广告(云轩信誉保证) w w w . t x t 0 2 . c o m 第二卷第四十七章遗命   洛辰病得实在严重,宫里宫外都忙翻了。太后总算正在养胎,于是下了命令,让琉璃在自己的秦安殿中好生呆着,不要带着腹中胎儿到处奔波了。   她担忧着白洛辰的病,难得糊涂,说话也有气无力的,一时竟不知这话语之中所蕴含的,是真心的关怀,还是刻意的疏远。   琉璃听命,日日在秦安殿中焦急等待消息,不单单等待白洛辰的,还等待着珞的。   “娘娘。”真闪进门来,带着一丝说不清的奇怪神色,“将军夫人疯了。”   :珞怎么会突然疯了?琉璃心里头压着重重的问,不动声色地听着真继续说下去。   那天离宫之后,夫人并没有回将军府,中间不知道去了哪里,整整三天都没有回家。等到三天后,将军府家人在夫人房中找到她的时候,将军夫人满身血污瘫坐在地上,却是已经疯了。   琉璃心里敲起小鼓。:珞一直隐瞒着自己的,也就是她日日光彩焕发的原因了。难不成,这也是造成她疯癫的原因?   “柯王府呢?”琉璃猛想起此处,这里乃是众人都遗忘了的一处所在。   “娘娘,您的意思是?”真马上意会过来,“奴婢马上去查。”   皇帝寝宫,药气蒸然。太后亲自守在白洛辰床前,半点不敢放松。   “不是说今日就会醒来。怎么到现在还没有苏醒?”她询问御医。带着怀地语气。   那御医院地御医们战战栗栗。都不知该怎么回答。   “大妹子。这种事情急不得地。”鬼医陈元幻适时出现。总算缓了一下紧张地气氛。“都说药要对症了。这心病没有心药怎么能好?”   太后僵直地肩膀稍微松了一点。抬眼看着仍旧紧闭双眼。冷汗潺潺地白洛辰。   “不若这样吧!为陛下举行大婚。权当冲喜。   ”陈元幻乐呵呵地以为自己出了一个绝妙地主意。   “有医者像你这般说话的吗?”太后突然恨声喝出这一句,叫在场的所有人都不自禁吓了一跳。   陈元幻知她是想起了一些不好的往事,自觉地闭上了嘴,还挥手将满屋子胆战心惊的人全部赶了出去,然后自己也慢慢退出了房间。   白洛辰长得一点不像先帝。他不是先帝的孩子,他不是先帝。太后不止一次在心里提醒着自己,但是看着缠绵病榻地白洛辰,她却总是忍不住要想起先帝死前的那段时光。   先帝的病,来的太过突然,就是被她从隐匿之处胡乱拖过来的鬼医竟然也只有摇头叹息的份。号称活死人肉白骨的鬼医竟然没有办法救活先帝,所以陈元幻一直自认自己对姑射有着天大的亏欠。   “我的仙子,你可不可以不要这样忧伤地看着我?”进宫以来,先帝对她无限宠溺,总是称呼她为“仙子”,总是与她相敬如宾,不曾拿君臣或者夫妻的礼仪来束缚她。   当时,先帝一倒下,思虑地不是自己如何才能好起来,而是担忧着他一旦离世,剩下姑射和那新生的小公主将如何自处。   所以,他命令拟旨官为自己拟旨,安排好了姑射和白抚英的后路。   “英弟,朕死后,她们俩就交给你保护了。”他是这样深情厚意地交代着英王。尽管他知道,即使他不交代,英王也决计不会让姑射和她的女儿受到伤害地。   但是,他话里的另一重意思被英王否定了。英王拒绝登基当皇帝。   后来,他们反复商量着,最终决定将徐廉地孩子抱来教养,培植成为未来的皇帝。然后又考虑到外家人的孩子不好下定论,于是又将一道可以随时斩佞臣杀昏君的圣旨交到刚刚出生不久的白抚英身上。   等到所有事情都安排好了,先帝才像是松了一口气一样,笑眯眯看着自己的皇后。   “我最愧疚地一件事就是,杀死你全家人。”他突然提及此事,就是英王也明显地愣了一下。   “都已经过去了。”姑射不愿再回想,但是又不愿先帝带着遗憾死去,“我并没有怪罪你的意思。”   “那不是我地意愿。”先帝的话很轻很轻,但是字字重重砸在姑射心头。   你是皇帝,不是你地意愿,还有谁可以强迫与你?   “我的仙女,你太迷人了。”他似乎陷进了遥远地回忆,“当年,我从英弟的手中将你抢了过来,但是我的父皇和母后皆不同意。他们都说,你不是适合养在深宫的女儿,你应该是被天下都敬仰的仙人。这样的人,不能成为我的皇后,否则   将永无宁日。”   所以,所以。英王总算知道了为什么那段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自己身上,就连自己的义父义母都对自己倾注了和太子同等,甚至加倍的心血。原来,太子用自己为赌注,硬是要迎娶姑射,所以所有人都认为太子必然会因此而被废立,到时候上台的必是英王无。   “一直到父皇驾崩,你都一直呆在周庄中。母后也没有任何借口了,于是同意了朕登基三年期满,政绩有成的话,就为朕举行大婚。”先帝拉着姑射的手,紧了紧,“就在这个时候,出事了。”   江湖中出现了“浮云仙子”姑射。太过响亮的名号,连身在深宫的人都一知道了这样一个绝世人物的存在。   这原本没有什么的。因为姑射仙子一直没有曝露自己的身份,其他人也就一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朕很兴奋,因为再过一个月就可以迎娶我的仙子进宫了。母后也觉得这件事不错,于是早早公布了皇榜,街知巷闻。”他扯出一抹苦笑,“所谓命运,大概就是这般可笑。就在这时候,流云谷解体的消息铺天盖地来了。母后说,数百年传承的流云谷都一夕解体,这样的女人,到时候还不颠覆了我王朝上下!”   就因为这个原因,所以要斩去姑射的手脚,要将她孤零零一个人捆绑在皇宫之中。所以,先帝下旨,灭周家。   孤身一人,外戚专权就不可能出现,这样,她就不能颠覆王朝了吧?   “母后勉为其难同意了,然后,举行了大婚。”先帝再次深情望着姑射,“我的仙子,我撕毁了你的羽衣,将你囚禁在这个晦暗的皇宫里,你可恨我?”   世间事,本就难论对错。姑射静静地看着他,漠然说:“如果你心中有愧,那至少帮我完成一个小小的心愿吧!”   “就是将江山拱手奉上,朕都愿意。”先帝毫不将她的淡漠放在心上。因为一直以来她都是这样的淡漠,只是这个淡漠的人,却拼着生命危险为自己生下了一个精致可爱的公主,这就够了。   “我在宫中没有个说话的伴,侍洛冰心地良善,自愿陪同服侍终老,臣妾想请陛下给她一个显贵的身份,以表示感谢。”   洛冰从角落里抬起头来,她惊诧自己的主子向垂危的皇帝提出的唯一的要求竟然是要为自己讨一个显贵的名份。   “宫里的名份都是为朕的后妃设的,一定给了这个名份,你的侍女就永远能再出宫去嫁人了。”   “这……”姑射有些犹豫了。   “奴婢愿意一辈子追随娘娘。”洛冰扑通一声跪下,脸上涕泪纵横。   她是自姑射进宫之后就一直跟在姑射身边的人,早就对这个主子心存向往已久。无奈宫女们到了一定年纪就必须放去宫去,所以她一直忧心这件事。如今,有一个绝佳的机会留在宫中,甚至可以用皇帝的后妃身份,她觉得真是太好了。   “拟旨,册封洛冰为洛妃,赐一等公爵俸禄,赐住婕鼎宫。”先帝开口了。   拟旨官的手抖了一下,颤声道:“陛下,这不合礼制……”   “拟!”先帝毕竟还是皇帝,就算病情危急,君无戏言还是一样的有效力。   拟旨官只能奉旨行事,不多时就将所有圣旨拟好。摄政王英王过目后,又向先帝求证了一遍,然后统统加盖玉玺。   事情至此,已经拍板定案了。   白洛辰呻吟了一声,将太后从回忆中拉了回来。   他的脸上突然蹦出一朵微笑的花蕾,正要绽放……   “辰儿!你怎么了?”太后大吃一惊,猛抓住白洛辰的肩膀摇晃起来。当年先帝临终之时,嘴边也曾绽开过这样的一朵笑靥,但那却是太后永远抹杀不去的梦靥。   白洛辰被晃动惊醒,睁开仍旧有着迷蒙神色的眼睛,努力从喉咙中憋出声音:“母后,您怎么了?”   失态了。   太后被自己过于激动的样子吓到了。白抚英当时被引玉夫人刺伤的时候,她也只是感觉到了愤怒,但是白洛辰这样子,自己却是感觉到了悲伤。   “你醒了就好。”她努力平息自己混乱的思绪,“哀家已经决定为你举行大婚,时间就定在英儿的生辰之日,可好?”   “一切听从母后安排。”白洛辰心死。   身在皇家,身不由己,就算是皇帝也是一样的。(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idian,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推荐:在线看电影、电视剧、动漫就上,高清、高速、免费、无广告(云轩信誉保证) w w w . t x t 0 2 . c o m 第二卷第四十八章癫狂   悄悄回府了。只是,他刚刚进门,就被一个头发身脏污的人迎面扑了了正着。他条件反射想要闪过这个人形,却瞥见了这个人的脸。   :珞,他名义上的妻。   劈手将珞打晕,再一手臂将她软倒的身子捞起,面对急急忙忙赶来,又慌慌张张赶忙站到边上的众人,魏翎一脸平静:“到屋里去说吧,我不在的这段时间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珞的疯症,没有人知道是怎么来的,最终以被鬼魅迷了心智做了结论,然后封锁消息,将她软禁在将军府中。毕竟,将军夫人无故疯癫,对于将军来说,可不是什么好事,万一被人再和已逝的柯王扯上关系,又是一桩麻烦事。   “夫人曾经去过哪里?”魏翎敏感地抓住了一丝线索。   “这……将军走后,府中来了刺客,刺伤了夫人。皇帝陛下念着姐弟亲情,接夫人进宫去住了些时日。”总管开口,措辞很是小心,“之后,夫人偶尔有进宫去看望秦安婕妤。”   “看来不下重手,你们是都打算隐瞒到底了?”魏翎一把拎起总管的衣襟。   “奴才说,奴才这就说。”总管吓得双腿发软,虽然从未见魏翎苛责下人,但是一个疆场上战胜归来的将军,手下能没有几种手段吗?   魏翎放手。总管滑坐在地上,抖着双手说:“夫人从秦安婕那里回来之后,总要消失一个晚上,因为第二天夫人总会出现在自己的房间中,所以奴才也没有多在意。但是,这一次,奴才去请示府中事务的时候,夫人就已经……已经……奴才真的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啊!请将军明察。”老总管哭得涕泪直流。   “是谁负责接夫人回府的?”魏翎让侍女将总管扶下去歇着,接着问其他人。   他话音未落。四个轿夫连同三个护卫就直愣愣跪下。连连磕头。迭声道:“夫人在皇城西角门就下了轿。之后去了哪里。属下(奴才们)确实不知道啊!”   皇城西角门。为什么珞会选择在这种地方下轿呢?思索无果。魏翎让众人暂时退下。都去忙自己份内地事情。   他下手有点重。:珞昏迷了整整半个时辰才清醒过来。不过。依旧疯癫。   侍们已经帮她梳洗了一番。换上了干净衣裳。她醒来看见魏翎坐在床头看着自己。竟然也毫不在意地回看着。最后。还是魏翎自己移开了眼睛。   :珞。自有她自己地魅力。就是疯症也无法掩盖。魏翎是个正常地男人。他怕自己会受不住诱惑。   :珞地手。猛地圈上魏翎地脖子。然后整个人爬起来。贴上他地身子。呼吸地温热气息细细地喷在他地颈项。魏翎正犹豫着要不要推开她。一阵突如其来地疼痛从脖子上散开。   :珞被一手掀翻在床榻上,嘴角犹带着鲜血红艳艳的颜色。   她,竟然咬他。   魏翎捂着脖子上的伤口,退开一步,眼神深沉地看着床榻上一脸意犹未尽的:珞。他懵了,不知道这个女人到底是怎么回事。   大事要紧。他已经被这个名义上的夫人折损了大半天地时间了。   于是他转身要走。   “不要走!”原本表情痴痴的珞一见他举步地动作,竟然奇快无比地直接从床上扑到他脚下,抱着他的脚,可怜楚楚地叫着,“不要走,不要走,不要走……”   魏翎没有办法,他或许有时候会铁石心肠,但绝不是冷血无情的人。他将:珞扶起,重新安顿在床上,然后坐在床边守着,说:“我不走。你睡吧!”   :珞真的慢慢睡去。嘴角带着温柔的笑意。魏翎刚刚开始整理刚才纷乱的头绪,突然听见外面有人来报,说是柯王府地人要求见将军夫人。   这下可真是巧了。   魏翎给珞点了睡穴,让她不至于突然醒过来,然后整理了一下衣冠,出门见客。来人见出来的竟然是将军,不由得一愣。   “怎么了?有什么事情本将军不能代夫人处理呢?”魏翎刻意挑高语气,表明自己地不悦。   “小人不敢。”来人哆嗦了一下,只能将事情如实禀明。   :珞回去过柯王府,他不敢隐瞒,最后,他问:“小人是想来请教夫人,这后园中的尸体该如何处置。天气闷热,怕过几日就臭了。”   魏翎地瞳孔缩了一下,语含怒气,喝道:“什么尸体?”   那人吓得脸色泛白,老实回答:“小人只知是一个络腮胡子大汉,其他实在不知道。”   竟然算错了。原以为:珞不会对戚危下毒手的,没想到还是难逃一劫。魏翎沉痛地叹息一声,缓声道:“带我去看看。”   两个人避开街上众人   从后门进了柯王府。刚踏进院子里,魏翎就闻到了无地恶臭。   戚危的尸体已经开始腐烂,被切开一个大口子的脖子变成了一个恐怖的场所,可见蚊虫正在上面肆意飞舞。几乎要和身子分离的脑袋以一种不可能的角度歪在一边肩膀上,眼角赫然带着浅浅的笑意。   魏翎发现,戚危的双手手心都有一道横向的刀口,很像是遇袭的时候,用双手狠狠抓住对方的武器留下来的。   那么,对方究竟是何许人,竟然可以在戚危如此用力抵抗的情况下,还能一刀砍掉他大半的脖子。斥退其他人去打理一口棺材。魏翎盯着戚危的尸体,百思不得其解。   一丛矮树丛突然动了一下,魏翎警觉欺身过去,看见了一对脸上有着伤疤的姐妹花。   任团瑟缩在姐姐任莫身后,任莫则擎着鸳鸯剑,警惕地看着来人。早在第二天,:珞发现戚危死亡之后,就让她们远远离开了京城。但是她们不忍戚危死后如此下场,特意返回来想看看能不能埋葬了戚危。只是她们没想到竟然会遇到有人在此,而且还发现了自己的藏身之处。   魏翎本想先将这两人一举擒下,然后再慢慢审问,但是看见其中一人的目光定在戚危的尸体上,还露出一脸哀戚,不由心中一动。   “我正要将戚大侠入土为安,不知两位有什么想法?”他真挚地退开一步,摊开双手表示自己没有恶意。   “真的吗?”任团欣喜地从姐姐身后探出头来。   经过一番解释,魏翎才算是了解了事情的始末,对于戚危的死,他也只能叹一声无奈。   那日,戚危身中迷药,险些失去了神志,加上任团解开了束缚他的绳索,所以他一时在药力催动下,扑向任团。   姐姐任莫进来后,由于手中没有武器,只凭借花拳绣腿,哪里是疯狂中的戚危的对手,没三两下就被打翻在地。   姐妹俩只能拼命逃跑,在小小的空间中和戚危玩起了捉迷藏。但是,她们怎么是戚危的对手,不多时就被重新抓住。姐妹俩不断哀求,但是珞已经将门封死,根本就是断了她们的退路。   就在妹妹缩在角落里,而姐姐的衣裳已经被戚危撕扯地不余一缕的时候,戚危被姐姐用尽全力的一脚蹬开,脑袋碰了一下墙壁,竟然清醒了几分。   他自知自己很快就会再次被药力控制,竟然就跑回石椅房间里,艰难地将巨剑架起来,然后用尽全身的力量,把自己的脖子往剑上送下去。   等到完全没有了消息,姐妹俩才颤颤巍巍地走进去看了一下,就看见戚危已经死在自己的剑上了。   第二天一早,珞打开了密室的门,一进通道就看见一脸惨白坐在一边的姐妹俩,然后走进去看了戚危的尸体。她尖叫了一声,整个人像是旱季里的杨柳,没了半点生气。   她一个人慢慢将尸体拖到了院子里,然后拿出一些银两,叫她们姐妹俩离开这个地方,自己则一直傻傻地坐在尸体旁边看着,半天了一句话都不说。   姐妹俩对她也是死了心的,于是相互搀扶着,离开了柯王府。但是后来,她们担忧戚危尸体的状态,于是又折返回来看看。   魏翎命人厚葬了戚危,以柯王府老家人的名义。他这次是秘密回京,不适宜在在众人面前出现,只能等到晚上的时候才偷偷到戚危的坟前祭奠。   后来,他在任团任莫两姐妹的帮助下,将这个密室摸了个透,也从中看出了前柯王的某些不良品行。:珞的形象突然变得迷离,他知道了,这个表面风光无限的女子,其实背后有着他人无法想象的悲哀。   他返回将军府,好生照看着珞。他不能给她幸福,但是至少可以给她快乐。任家两姐妹也在沉默了半天之后,表示她们愿意继续服侍:珞。   戚危的葬礼办得悄无声息。因为整个京城正在为皇帝的大婚而沸腾着,到处张灯结彩,没有人敢在这个时候触霉头。魏翎听见婚期竟然是如此的逼近了,心中百感交集。   白洛辰的大婚准备,其实早在去年就开始了。太后当时的打算是,白抚英一回宫,马上举行。可惜白抚英是身带重伤回的宫,加上白洛辰一直在闹别扭,所以才会一拖再拖。如今已经拍板定案了,自然动作快了起来,不多时就已经准备好了大部分东西。   永寿宫中,御竹坊的大宫女正拿着绣好的样品请太后过目。这毕竟是关系到皇帝陛下和大公主殿下的婚事的重要东西,自然半点马虎不得。(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idian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推荐:在线看电影、电视剧、动漫就上,高清、高速、免费、无广告(云轩信誉保证) w w w . t x t 0 2 . c o m 第二卷第四十九章准备   目都是耀眼的红。   原本兴致勃勃的太后突然沉默了。一旁随侍的宫女立马知道太后心里不爽快了,偏偏又明白主子不满什么,于是只能担忧地看着那御绣坊的人。   “娘娘,您觉得奴婢们做的不好吗?”御绣坊的大宫女立即收到了她的暗示,胆战心惊地问。   太后点了点头,就在大宫女差点要磕头请命的当口,幽幽说了声:“你们做得很好。哀家只是想起了一些陈年往事罢了。”   三个月前刚刚确定的花式,刚刚选定的布料,御绣坊的宫人们日夜赶工,总算是在大婚典礼之前完成了任务。这些深深浅浅的红色,铺满了整座皇城,就连京中的百姓们也都张灯结彩,热闹非凡。   全城都在沸腾,只有当事的两位主人无动于衷。   白洛辰依旧缠绵病榻,固然气色好转,身子却异常虚弱。他挣扎着要起来临朝,被太后阻止了。   “辰儿,这是哀家最后的心愿,看见你和英儿能有一个美好的结局。希望你不要让哀家失望。”太后郑重地交代,不许白洛辰有任何反抗的余地。   另一方面,白抚英正天天把自己关在房中,捻针引线。她说,要为自己的大婚准备一个礼物。四周的宫女们没有办法,也只能随她去了,就连来教导她大婚上各种礼仪的师傅都差点被她拒之门外。   “殿下,下官看不见殿下的动作,不知如何指导。”那教导的女官满脸难色,终于得到白抚英点头应允,让她入房相见。   白抚英地房内也是一片耀眼地红。她将各种红色地布料满满挂了一屋子。然后坐在布料堆中。慢条斯理地穿针引线。绣着叫人看不懂地花样。   “殿下。下官是前宫地简……”女官地话还没有说完。白抚英突然回身面向她。   女官往后踉跄了一下。险些摔倒。在她地眼中。白抚英地双眼赤红如血。两行血泪正静静挂在两颊上。模样狰狞如鬼魅。她“啊”地一声。当场昏厥过去。   “简大人。您这一睡。就睡了整整一天呐!”媛听见了简女官地动静。掀开帘帐。见躺在凉榻上地简女官果然已经醒转。不由得出言讥讽。   难得白抚英愿意抽出时间来听她简大人地高论。她竟然在进房之后就昏睡不醒。还是白抚英唤了人将她抬出来地。   哼!媛看着依旧一脸茫然地简女官。心里更加不平。她难道不知道。在大婚之前。白抚英地时间是多么地宝贵吗?这样那样地事情等着呢。哪里有多余地兴致等这个一睡就是一整天地女官来教导她什么礼仪。   “有……有鬼!”简女官终于回过神来,开口就对媛吐出这句话。   “呸呸呸!简大人,如今这是什么日子,什么时辰,容得你这样胡乱说话的吗?”媛简直要被自己的口水呛死,“陛下大婚地日子,你胡说八道什么呢?”   简女官终于回忆起自己在什么时间什么地点,急忙捂住了自己的嘴巴,但是有心有戚戚地看着媛,满脸有话要说的样子。   媛也好奇,这个平素稳重的女官,今儿个怎么会先是突然昏迷在大公主房中,现在又莫名其妙讲出这种大逆不道的话语来。于是她凑过去,小小声问:“简大人,您好像受了不小的惊吓啊!可以跟奴婢说说是怎么回事吗?”   简女官正求之不得,马上开口:“我刚刚在殿下房中看见……看见殿下脸上两行血泪,恐怖至极啊!”   媛也被吓了一跳,正想追问详情,白抚英突然在背后出现,好声好气说话:“媛,简大人身子可舒坦些?”   简女官惊出一身冷汗,颤颤巍巍抬头一看,白抚英笑容满面,光彩照人,却哪里还有刚刚那等鬼魅影子在。难道真是自己白日眼花,看错了?简女官心里怀疑着。   正事总归是比较重要的,简女官心中纵有千百种问,也不能当着白抚英地面前提出来。她赶紧起身,表示自己的身子已经没有大碍了,可以继续她们的课程了。   白抚英却摆了摆手,语意不明地说:“这事儿不急,简大人还是先回去好好修养吧!”   简女官和媛看着她半天,没有看出什么东西,也只好讪讪离去。   她们刚走,白抚英就软倒在地,一缕鲜血从鼻翼里面慢慢流出。她自嘲地用手中捏着的一角红布将血液拭去,仰望房顶的屋梁,说:“看来还真是被你猜中了,鬼笛造成地伤害,由于我的疏忽而显得更加严重了。除了废掉我地武功之外,真的没有其他解救之法?”   羽地声音不知从何处飘悠而下,毫无起伏:“有。成为鬼笛的使者,从今往后,吸食人血为生。”她不会愿意这样,所以羽没有半点隐瞒她。   一个捧着两色竹线地小宫女突然闯进门来,看见她坐倒在地上,手上一松,线团咕   好几圈,紧接着惊叫一声,引来了众人的注意。任由众宫女七手八脚将自己扶进房中休息,慌慌张张跑去找御医,她之前刻意支开的众人的心血都白费了,这下子想瞒都瞒不住了。   来的人是鬼医陈元幻。他一进门什么话不说,先照着白抚英的额头就是一个当当响的弹指,弹得白抚英的立马红了一块。然后,他从随身的药箱中掏出银针,点燃了灯火开始烤制。   “陈……”   “闭嘴!”陈元幻可不愿再从白抚英口中听见什么“大不敬”的词汇,于是恶狠狠先喊了回去,“臭丫头,你是真不把自己整死你就不甘心是不是?”他这一次真的生气了,不止话语凶恶,眼神凶恶,连手下扎针的动作也很“凶恶”。   白抚英乖乖任他整治,一口大气不敢出。一点点刺痛从四肢传来,她一直凝滞不通的气血突然流畅起来,结果就是猛然的冲撞,然后一口鲜血满溢而出。   “把它吐出来啊!”陈元幻拍拍白抚英的脑袋,将一个白瓷碗递到她鼻子下方。   白抚英无力地翻了个白眼,艰难地放开紧咬的牙关,让口中血液慢慢淌出来。   “哼,要是我不提醒你,你这丫头是不是又要将这口血硬忍下去了?”陈元幻见白抚英口中已经没有鲜血再流出来了,才哼哼声地把碗拿到桌子上放好,“必要的时候,必须将这些乱七八糟地东西吐出来才好,老是忍着,内伤不会好的。”   “咳咳咳咳……”陈元幻第五针扎下去,白抚英剧烈咳嗽起来,感觉体内气血翻腾,好像有什么东西要从深处冲出来一样。   “不许忍,给我吐出来。”陈元幻抢先一步制住白抚英欲捂住嘴巴的动作,将她的头拉出床的位置,对着外面已经摆好地一个大木盘。   白抚英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的。她还是习惯性地强忍着体内的不适。陈元幻见她半天吐不出来,就知道事情不对,赶紧空出一只手,猝不及防地往白抚英后背一拍……   “陈爷爷,您这一次,拍得狠了……”筋疲力尽地倒在床上,白抚英的嘴角还挂着一丝暗红色的血线。   好家伙,竟然在他地逼迫下还可以坚持到这种地步,要不是他行医的手法向来不拘泥传统的话,只怕白抚英这条命今天就要交代在这里了。陈元幻擦了擦额上的冷汗,面对着木盘中半红半黑的秽物,一阵感慨。   他用行针地方式,逼迫白抚英将体内的一些杂秽之物排出。如果是一般人,在行针过程的痛苦中,莫不自然而然地将秽物吐干净,偏偏白抚英生性隐忍,竟然咬紧牙关不开口。其他大夫面对自己的病人,只有看着她被自己体内翻腾是气息折磨,要嘛她开口救自己一命,要嘛被自己折腾死。奈何陈元幻也不是一般大夫,他见白抚英不开口,就强行用自己的内力震开她的牙关,费了两个时辰功夫,才终于完成了这第一次的催吐驱毒地针法。想要完全疗养好白抚英这胡来的身子,只怕没这么容易。   “咦!这屋子里怎么有酒味?”收拾着自己的东西,陈元幻突然奇怪地抬头看了一眼四周。就在刚刚,他突然闻到了一股很淡很淡,但是十分明显的酒味,好像是从上方飘下来的。他抬头仔细看,除了房梁,什么都没有啊!   “陈大哥,英儿究竟是怎么回事?”太后扭着声音叫陈元幻一声“大哥”,心里实在别扭。   论辈分,华音是陈元幻地徒弟,陈元幻就应该是她的叔执辈,她应该尊称一声“陈叔”才是,偏偏鬼医性子出奇,硬是要坳着她喊一声“大哥”才行。   “还不是和你一样,简直倔得没底。”陈元幻没好气开口,“接下来地这段时间,我会尽全力对她进行调养。其他方面都没什么问题,只是可惜了她一身功力,恐怕是不废不行啊!”   “这件事我自有安排,陈大哥就不用担心了,先将英儿的身子照顾好,其他都是后话。”太后放下了心。   当年她学武地时候,师父就和她提及了,本门功法不同其他,最大的特点就是,天下武功废则破,破则废,一旦失去了再无找回地可能,而本门功法则讲究不破不立,欲立则破,废了之后,反而更容易领悟更高深的东西。只是,就算师父这么说,谁也不敢轻易将自己的功力废除,就算真有大胆的,也没有几个人可以经受得住废立之间重新打通经脉的痛苦。   要知道,功到深处,筋脉越加强硬,强行打通的痛苦不是可以想象得到的。   既然白抚英的状态已经严重到非废除武功不可的地步,那她那早就在一旁虎视眈眈的师父又哪里会没有半点准备,肯定已经在心里暗自高兴了吧!(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idian,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推荐:在线看电影、电视剧、动漫就上,高清、高速、免费、无广告(云轩信誉保证) w w w . t x t 0 2 . c o m 第二卷第五十章心情   朗气清,这种天气明明很好,而且还是皇帝大婚的偏偏两个主人公的住所都笼罩在一片愁云惨雾之中。   白洛辰已经开始接手政务,他接受了这种结局。从一开始,他就没得选择,如果不能成为合格的君主,他就会被整个皇朝抛弃。就算现在是因为白抚英选择了他,那也必定是因为他有值得被选择的价值,这一点在将来漫长的岁月中,一定会慢慢展现在百姓面前的。他如此坚信着。   正在埋首卷宗的他,突然感觉一股锐利的视线从上方笔直朝自己射来,还夹带着毫不掩饰的恨意与愤慨。他一愣,就听见伍心照拔剑和叱喝的声音:“大胆狂徒,竟然敢擅闯御书房!”   来人毫不在意自己的被人发现,或者说,他压根一开始就没有打算隐藏自己。伍心照话音刚落,一道挺拔的身影已经稳稳站在白洛辰面前了。   “你怎么来了?”白洛辰傻傻地问。   “陛下将徐王赶到了军营中,既然有王爷在,末将当然就可有可无了。”来人赫然是魏翎,语气中夹枪带棍,“末将可是特意来恭祝陛下娶得美人归的。”   “温凌,以前你是武林盟主也就罢了。现在你身为我朝将军,竟敢如此大逆不道!”伍心照横剑在前,一脸不豫。   “伍大人,温凌从离开凤山围场的那一刻起,就已经不是将军了。”他挂印离营,早就被视为叛徒了。   “那个女人就值得你这样做?”白洛辰略带疲倦的声音软软地响起。   先是为了她,放弃武林盟的盟主地位,从一个小兵做起,慢慢爬上一朝将军之位,现在又为了她,挂印离营,深夜入宫,明摆着一副要行刺君主的样子。白洛辰想不通,那个人有什么好,值得温凌如此付出。   “哈哈哈……陛下。你这句话。叫我也不禁想问。你有什么好地。竟然叫湘儿为了你。连自己地命都不要了?”温凌终于振剑出招。锋利地宝剑一下劈碎一张结实地红木椅。语有戚戚焉。“白洛辰。好你个皇帝。你竟然将她地一片心意当成驴肝肺!”   听出他话中有话。白洛辰不由愣了一下。接着说:“温凌。我敬你是个好对手。但是你不该这样诬陷与我。皇姐地心思。不是一直都在你地身上吗?我抢不过。还不能认输吗?”   “哼。她地心思果真全部在我身上。我们早就携手共进。笑傲江湖了。还用得着呆在这缠满蜘蛛丝地皇宫中等死吗?”   他地她。是一只美丽而健美地凤鸟。应该有广阔地天地等她去翱翔。而不是被皇宫这种枷锁牢牢捆住。哀叫着。悲鸣着死去。越接近她。温凌心中越不敢有将她占为己有地念头。她是属于天下地。属于一切知道并欣赏她美丽地人地。   但是。另一个他地叫嚣着。一定要将她变成自己地爱人。将她揽在怀中。好生守护。不再让她直面外界地风霜雨雪。刀光剑影。   他突然沉默。   白洛辰也不说话,还是不明白所谓的爱究竟是怎么回事。白抚英爱着温凌,这不是秘密,但是她放手温凌而选择成为他的皇后,为的又是什么?白洛辰猛然回忆起儿时往事。   那时,同他一起进宫地孩子,不止一两个,太后告诉他们,他们都可能成为未来的皇帝。每个人心中或许雀跃或许恐惧,如今已经记不得了。再然后,一个和他们差不多岁数地精致女孩子从角落里走过来,看了看众人,然后牵起了他的手。   此时回想起来,原来早在那么早之前,白抚英就已经认定了自己为帝位继承人,所以才会用尽心力栽培自己。如果不是她地特意维护,恐怕自己连进入内宫的机会都没有吧,更遑论坐在龙椅上当所谓地傀儡皇帝了。   只是,自己渐渐长了,有自己的想法了,就想将实权握在自己手中。她没有反对,甚至全力支持,用自己的“选择夫婿”的办法,将天下交到了自己的手中。   原来温凌说的没有错,她的心思,并不全部在温凌身上,否则,她早就可以选择同他傲笑江湖,过闲云野鹤般的生活。   “温……”他抬头,眼前人踪渺渺,却哪里还有温凌的影子。   “他走了。”伍心照一心护主,预想着和温凌将会有一场不可避免的大战,谁知道温凌见白洛辰低头不语,神色数变之后,竟然收剑入鞘,冲他拱拱手就走了。   伍心照看得明白,即使今日不是白洛辰突然醒悟出什么的话,温凌也不会真的对白洛辰出手。他的眼光较白洛辰深远,因为过于接近白抚英而练就了一身高瞻远瞩的能力,早就看出了白抚英的选择背后所代表的意义。他只是在打抱不平,为白抚英打抱不平而已。   至于温凌的去向,伍心照就是脑子   也可以猜得出来,一定是想在大婚之前再做一次努能说服白抚英离开这里了。唯有被爱恨情仇纠葛着蒙蔽了双眼的白洛辰才会一时不知道怎么去解开自己心中的死结。   白抚英的房间仍旧充斥着耀眼的红,明日就是大婚典礼了,这是她唯一可以要求的最后的安静时刻。   从晚上开始,她便要接受一大堆的人慢慢折腾,说是务必要整顿出一个绝世的新娘子出来。   提着朱砂笔,白抚英竟然在发呆。   温凌进房的时候,表情很是奇怪,就这样静静地倚在门柱边看着她的背影。她一身白衣,在满室的红色中格外醒眼,格外突出。只是,她的神情难得的忧郁,不是坚毅,不是顽皮,而是他从来没有见过的,忧郁的神情。   “丫头!”一个锦衣公子鬼魅般出现在白抚英身后,先是一脸的笑意,然后突然转身面对着温凌的方向,眉头一挑,道:“这里什么时候躲着一个小鬼?”   温凌顺着他的话意走了出来,就见白抚英眉间瞬间闪过一丝讶异,然后就是一脸的疏离。   那锦衣公子先是看了看白抚英的神色,见她没有不悦,才眯着眼睛打量起温凌来。看了又看,他突然开口:“小鬼,你和我家丫头是什么关系?”   温凌见他亲昵地呆在白抚英身边,甚至一一只手还很随意地搭在白抚英肩头,正是心头火起,见他这样问,不由闷闷回了句:“这就要看公主殿下的意思了。”   “你回去吧!”白抚英说话,带着惯常的冷漠。   “上次你要我陪你三天,这一次,我就不能求你陪我半天吗?”温凌原是怒气在胸,看见那满屋子的红,却气不起来了。   明天,她就要踏上祈天殿,拜祭天地,拜祭祖先,然后成为另一个人的妻。这叫他情何以堪?   “其实,我已经陪了你六年了,不想再陪你了。”白抚英看着他许久,突然说出了埋藏在心里许多年的话,“我一路看着你出道,成为少侠,成为武林盟主,我一直一直在你的身后注视着你。你说的没错,是我控制整个武林将你推上盟主之位,成功召开武林大会好让自己的计谋得逞。但是,你以为自己能够当上武林盟主,就真的没有半点自己的功劳在里面吗?如果我指定的是一个傻子,你认为武林盟会同意我的做法吗?”   这个人,一直在自己的身后注视着自己吗?温凌突然觉得自己很傻。他当时抢劫马车的时候,掀起车帘的瞬间,明明看见了车中的刘湘那一脸似笑非笑的表情,为什么竟然没有联想到呢?她的性子如此坚忍与刚毅,怎么可能对一个刚刚见面的陌生男子表现出那样的亲近感。分明,分明就是早有预谋……   “就算如此,我还是不能释怀。给我一个解释,一个能让我心服口服的解释。那么,我从今往后再不踏进皇宫半步。”   温凌这番话,说得很认真,所以就连玩世不恭的羽都暂时放下了自己手中的酒杯,凝神来看他。   “我保的是天下。”白抚英一字一顿,残忍地说。   白洛辰说的没有错,白抚英心中,从来没有其他人的存在,一直以来,她心心念念想的就是,如何让自己手下的人过的幸福安康。身为福临少主的时候,她保福临山庄,现在身为皇室大公主,她就必须保天下。   白洛辰爱她,却不愿用这种方式来爱。因为这样的皇帝与皇后之间是没有爱情的,他们都背负着自己的责任。所以,心里再苦,他选择了琉璃,而不愿选择白抚英。只是,他没有料到,白抚英会突然回过头来选择他。   温凌则和白洛辰刚好相反。白抚英一直被温凌的自由洒脱吸引,从很久以前,她就一直倾心爱慕着这位年轻的江湖人,虎头山坦诚相交的那一段时光,已经足以成为她永不磨灭的美好回忆。所以,她认为这样就够了。只是,她同样没有料到,温凌会用这种极端的方式追进宫来,一次又一次搅乱她的心湖。   为天下,必须选择白洛辰。年轻的皇帝已经具有执掌权柄的能力,缺的,只是有力的支持。无奈她竟然恍惚了,因为想念着温凌而一直拖延着这个时刻的到来。   她不断伤害自己,然后用养伤的借口来拖延时间,很卑鄙,很不可理喻。说什么为了给英王一个王妃,为了救萧红,其实都是借口。她只是,只是不想这么早就成为那个该死的皇后而已。她甚至很卑鄙地想着,要是自己因为鬼笛而一命呜呼了,那才是最好的结局。   “是你派人拦住了刘阳的去路吗?”沉默中,温凌突然提起这个话题。(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idian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推荐:在线看电影、电视剧、动漫就上,高清、高速、免费、无广告(云轩信誉保证) w w w . t x t 0 2 . c o m 第二卷第五十一章妙计   是我派人去拦截你的计划的。我知道,你一定取得了助,取得了调度勤王师的资格。”白抚英抛开心中杂乱的念头,半阖着双眼,意兴阑珊,“虎符是伪造的,但是我想天下没几个可以认出来。至于指环,如果我知道这指环竟然是如此重要的东西的话,我说什么都不会留下来的。”   “你是说,指环是真的!想不到啊想不到,这指环竟然是一对的。”温凌也觉得不可思议,但是事实摆在眼前,“能将由来告知我吗?”   事实……   白抚英长叹,她不知道这件事的事实是什么,就如同她甚至不知道那枚刘戚交给自己,然后再由自己交给负相如的指环竟然带着这般大的秘密一样。一直以来,她单纯地认为自己还是那个顶着沉重的压力,固执地想弄明白母亲过去的小丫头。十几年走过来了之后,回首一看,才发现原来自己已经变了,因为接触了太多的事情,而变得事事忧心,事事挂怀。她再回不去无忧无虑的日子了。   “这件事,你去问问负大侠吧!我授意他阻挠你的计划,却不知他怎么就想出了这么个古怪的法子,甚至竟然可以找到克制住阳弟的人。如果不是身份特殊,我也想亲自出宫去看看另一个刘阳呢!”她轻言轻语开起玩笑。   “湘儿,你还是不愿随我出宫。其实只要你开口,谁都不会为难你的。皇帝已经可以独当一面了,这是所有人都看得见的事情,你何必再为此牺牲?”   “温凌,你把天下想得太过简单,太过单纯了。”白抚英振袖,理了理头发和衣服,威仪满满地站起身来,“这天下,乃是我白家人的天下。白洛辰他毕竟是个外来人,就算他承认了和英王的父子关系,天下人仍旧会有所非议。今日,他能稳稳坐在龙椅上,那是因为有母后母仪天下,有英王忠心不二护拥着,最最重要的是,有我。我是先帝唯一的嫡传骨血,是王朝纯正血统的公主,只要我还在这个皇城中,天下人就没有理由侵反我白家的天下。”   但是,一旦白抚英真正从人们的眼前消失地话,白家没有了继承人,白洛辰是外来的窃取果实的人,天下有野心地人便可以列出种种的借口与理由,挑起纷争,争夺这一方天下。到时候,无论白抚英身在何方,都将永远不得宁。纷争一起,可怜地,还是无辜的老百姓。   温凌不是不懂,他只是希望可以有什么取代的方法,可以提前让天下人承认白洛辰的资格。太后也是为此而努力着,所以她放任白抚英消失在民间十几年,已经成功地使她被人们淡忘。许多人甚至不知道皇室有位传奇的大公主,而只知道珞公主和白洛辰这个皇帝。   然而,白抚英毕竟还是存在的。她身为皇室继承人,可能的女皇人选,一直被天下野心家和政治家们关注着。十几年下落不明,所有人都在暗中打探,太后既然没有宣布死讯,那就是尚在人间。他们甚至想着,如果自己可以先找到这个传说中的大公主,挟天子以令诸侯,自立为帝犹有可为。   温岭不是不懂。他在江湖期间。不止一次接触到搜索大公主下落地事件。也曾经暗中查访了相关人物。进宫之后他才知道。阻止武林人打探大公主下落地幕后那只黑手。赫然就是太后和英王。这两个人用权势和金钱。牢牢编织了一个网。一边放出假消息。一边将打探消息地人一一打回。如果有人执意追踪下去。唯有死路一条。   他知道白抚英心意已决。只好放弃了带她离开地念头。先行离去。出门之前。他再次回首。却意外看见白抚英亲昵偎进那锦衣公子怀中。心中大痛。狠狠捶向路旁一棵高树。震得绿叶纷纷掉落。   往来忙碌地宫人和侍卫纷纷将注意力转向他地方向。看见他不是宫中地打扮。迅速围了上来。温凌心中恼火。正欲和侍卫大打出手。偏又想起这是白抚英大喜前夕。实在不该触了她地霉头。这才作罢。大摇大摆从侍卫群中腾空而起。在各处宫墙上跳跃着。三两下便消失无踪。侍卫们正大惊失色准备呐喊、击鼓捉拿刺客。大公主地命令却及时下来了。   “大公主口谕。那位侠士乃是本宫流落民间时地救命恩人。因听说本宫大喜。特来祝贺。众将莫要为难。   ”   福临山庄大堂里里外外站着许多人。每个人都是一脸兴奋地神色。他们地目光集中在一处。那就是一左一右坐在主人位置上地。那两个一模一样地二少爷刘阳。   “难道就真没有人可以认出本少爷和那个冒牌货地区别吗?”右边的刘阳摇着扇子,扇着满头大汗,也不知是被天气热地,还是被心里的事情急地。   明天就是大婚了,调动勤王军已经来不及了。婚礼一成,白洛辰的位置就固了,谁会没事找事   麻烦。   左边的刘阳慢条斯理喝着新沏好的茶,吐槽道:“好不容易回家了,却还要跟着这个呱噪的家伙,真是惹人嫌。”   满屋子的人已经不如他们第一天回来时那般惊讶了,接受了两个二少爷之后,他们私下也研究了很久,甚至晚上不睡觉,就为了抓住假刘阳的把柄。但是整个庄子的人折腾了好几天,还是没能分辨出两个人的区别来。   不过这也不是完全没有好处。因为有两位代庄主一人分担一半事务,互相监督和参谋,山庄内外大大小小的事情处理起来不仅仅快速,而且更加周全。   可惜这也不是长久之策,所以他们只好顺着两位代庄主的意思,去信找回三小姐刘甄,希望可以分辨出来。今天刚好是她到家的日子,所以所有人都围在大堂里等着看好戏呢!   “三小姐到了!”随着一声喊,院子中的人群让出了一条道,然后拥着刘甄和胭脂进了大堂。   两个刘阳同时起身迎过来,齐声喊道:“甄妹,一路辛苦了。”   刘甄虽说已经在信中知道了庄中出现了两个刘阳,但真正面对的时候还是愣了一下,然后笑开了:“没想到小妹出去这一趟回来,竟然还多了一个这般关心体贴的兄长。看来小妹应该多出去几趟才是。”   “甄妹不要说笑了,这家伙冒充我不知是何居心,怎么可以放任?”右边的刘阳用扇柄指向左边那个刘阳。   左边那个刘阳不紧不慢地将一杯冰镇好的凉茶递进刘甄手心,然后才反驳,道:“甄妹,他这几天用尽了各种办法想把我赶出山庄,这种人决计不能留下。”   “你……”   刘甄娉娉婷婷在客首位上坐好,喝了一口茶,享受着咽下,才笑眯眯地说:“照小妹看呐,两位既然都进了庄门了,那就都不许走了。二哥就不用说了,至于另一位嘛!”   她逗人胃口地又慢悠悠喝了一口茶,才在胭脂忍俊不禁的笑声中吐着舌头说:“你们看门口,是谁来了!”   一直注意着她言语的众人这才猛地回头,就看见许久不见地“蜀中剑神”负相如,腰间依旧斜斜挂着长剑,正一派悠然地站在大堂外的院子中间。   拿扇子的刘阳猛一拍自己地脑门,大叫一声:“我傻啊,傻啊!”   另一个刘阳呵呵声中出了大堂,冲着负相如当胸就是一拳,笑道:“怎么现在才来,我都快憋不住了。”   负相如没有理会他,只是冲着刘阳拱拱手,郑重致歉:“情势所迫,不得已出此下策,还请代庄主莫怪。”   刘阳摇手表示不怪,然后恭恭敬敬朝那个假冒的“刘阳”鞠了一躬。刘甄也含笑向院子中地两人鞠躬。   正在庄中众人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时候,假刘阳伸手将自己的一头长发包起来,紧接着手往脸上一抹,立即褪去刘阳的样子,现出本来的面目来。   “啊!百里大夫!”有眼尖的立即认出来他的身份,大声叫唤起来。   正是百里子路。   他原本急急赶往南疆,准备寻找一个名叫“黎亦”的姑娘来给刘阳及白抚英解毒,前思后想又觉得有所不妥,于是半路折返了回来,刚巧遇到负相如正在为勤王军地事情而苦恼,于是便自己献计,利用他和刘阳两个人的相似点,加上福临山庄多年相处的了解,大胆扮演假刘阳,混淆众人的判断。   他原想试一试,死马当成活马医,不料歪打正着,就连刘阳也在太过惊讶的情况下,加上先入为主认为百里子路已经远在南疆,竟然就这样拖延了下来,不仅仅成功阻止了温凌调用勤王军的计划,还一直伪装到了现在都没有人发现他地真实身份。   “如果不是路上刚巧遇见了负大侠,恐怕就是甄儿我也认不出二哥和百里大夫的区别呢!”刘甄谦恭地给两位稀客奉茶。   负相如大方坐定,然后才将一切向众人解释清楚。他的意思是,如果没有白抚英送出来的两样信物,就算百里子路扮演得再像,也是会马上被揭穿的,所以,功劳还是在白抚英身上。   刘甄心底明白,这位大侠始终还是向着白抚英这个主子,也就不再说什么了。倒是刘阳一脸挫败,连连瞪了百里子路好几眼。   这世上目前仅见,也就他和百里子路是因为身蕴剧毒而须发俱碧,如此好认地特征,加上那毒死人不偿命的毒血,他竟然没能联想到百里子路这个称得上自己半个师父的人,真是大大地丢人啊!   —————————————————   昨天柳这里因为学校挖路把网络光缆给挖断了,突然断网,所以不能更新,在这里给各位致歉。 第二卷第五十二章前夕   凌刚刚离开几步,白抚英就已然支撑不住,往羽身却不知,温凌恰恰在此时回头。   “累了?我扶你去休息吧!刚刚废掉伴随多年的武功,必然不能适应的。”羽轻轻为她探着脉,知道她没什么大碍才放下心来。   “他没发现吧?”白抚英顺从地合上双眼,偏又不放心地颦起眉头问。   “呵呵,那是个傻小子,一看见我和你,早就昏了头了,哪里还会在意你是不是一同往常。”羽看来对温凌还是比较满意的,于是没有再将话题绕在他的身上,反而领着白抚英躺下,“这样虚弱,明天的典礼可是会累垮的。你就不能再延两天吗?”   白抚英无力摇头。如果不是现在,她怕自己会改变主意,宁愿伤筋败骨,流血而亡,也不愿放弃自己这一身唯一倚靠的武功。   明天就是皇帝大婚,这种时候的责任感,刚巧可以强迫自己忘却自己武功被废的事实。一切尘埃落定之后,就也没什么可以计较的了,安分地当他的皇后,真正地远离江湖纷争。   白抚英着眉入睡,一如长久以来的样子。她心里还有事,不管自己么样,心里仍旧在担忧着什么事情。羽安静守护在一旁,本来已经探入怀中的手停了一下,终于还是拿了出来。   这种时候,还是不适合喝酒的吧!他摸了摸自己的下巴,飘身出了窗户,上了房顶,然后对着天空嘟囓了声“自讨苦吃”,横过长箫,慢悠悠吹起了曲子。   曲调悠扬,似有若无,慢慢飘下来,抚平了白抚英紧皱的眉头。   睡梦中的白抚英一翻身,嘴角扬起一抹微笑。   寝宫里地灯火今夜彻夜通明。但是这并不意味着就是让白洛辰通宵处理公务。伍心照站在白洛辰身后。不知道第几次说“陛下。您该休息了”。   烦躁地将手中地本章奏折恨恨甩到一边。白洛辰再次拿起另一本来。翻开在烛光下。左手压住。右手提起朱砂笔。一字一字地仔细看着。   室内没有风。烛火很是安分地燃烧着。白洛辰疑惑地抬眼看了看烛焰。然后才抬手揉了揉眼睛。烛焰没有动静。竟然是自己地眼神在晃动了。看来还是太勉强这具刚刚痊愈地身体了。   只是。他睡不着。   看白洛辰起身往床边走去。伍心照心里一宽。想着白洛辰终于要休息了。却看见他走到事先安置好地水盆前面。用力往自己地脸上掏了两把水。待清醒了些。便又回过身来。继续看折子。   夜深人静。宫门紧锁地时候。殿门吱呀一声开了。然后是一个素装宫女端着几碟点心。领着一个文官打扮地人进来了。   白洛辰正自烦闷,没有眼见伍心照惊喜地样子,一抬眼,就对上了一双含情脉脉的眼神。   “青雅?”他不确定开口。青雅怎么会出现在此地?她不是因为涉及杀害媛一事而被关押了吗?   “陛下,请用宵夜。”青雅明明眼睛紧紧盯着白洛辰,偏偏态度疏离,一句话不肯多说。她放下东西,就要束手站到门边上去。   “等等!”白洛辰对这个照顾了自己好几年的宫女还是有着不一样地情感的,当时放手让人关押她也不过是一种权宜之计,如今她好端端回到身边,心里不免激动了几分。因为他正想着趁大婚之机,大赦天下,这样就可以把青雅和康尹两个人放出来了。   另一个文官打扮的人这时候走近了,却不是康尹是谁。他教以前憔悴了些,想是在牢中日子过得不是甚好。   白洛辰被自己的想法逗笑了。牢里地日子又怎么可能有好的呢?   一边是白洛辰大悲之后突然大喜,拉着两人话说个没完,另一边是青雅和康尹生疏地拉开着距离,不敢和白洛辰太过亲近。   “你们这是怎么了?好不容易回来了,竟然和我如此生分?”白洛辰从初见面的狂喜中察觉了他们的拘束,不由得生起气来。   “陛下,您身份尊贵,奴婢们怎么敢高攀。   ”青雅语气谈谈地说着,却将白洛辰的火气撩拨得更高。   “这是什么话!”他一把将桌面上的奏折横扫在地,双手拍着清出来地桌面,“我们从下一起长大,什么时候你竟然也讲究起这东西来了?”   青雅见他真生气了,也就不在逗弄他,走过去一把拉起白洛辰往床的方向走去,一边走一边说:“既然陛下不把青雅当外人,这自然是青雅地福气。现在,青雅就要陛下好好休息,陛下,您这一脸的疲倦,明天如何当好新郎官呀?”   “青雅,你……”白洛辰不忍坳了青雅地意思,看着她因为经历牢狱而显得凄怆的神貌,不觉心里有愧。   “公子,您不是一直都想着要娶刘姐姐地吗?这明天就是大喜之   您激动得整夜都睡不着,明天就不能给刘姐姐一个郎官了。”   听着青雅的打气,白洛辰扯了扯嘴角,却没有再说什么,头一歪,慢慢睡下。   外间里,伍心照正从康尹口中探听事情的来龙去脉。青雅和康尹的突然回来,怎么想都不自然。   “是太后下的懿旨。”康尹从怀中掏出一轴卷好的纸筒,递给伍心照,“太后一直担心着陛下,一直都没少和我们通气的。   只是,有些事,陛下还是不知道的好。”   “太后还说了什么吗?”   康尹看了看里间,摇了摇头。   白抚英休息没多久,就被媛从睡梦中唤醒。紧接着,一大群的宫女们进进出出,又是沐浴又是熏香,打理衣着,整顿发式,挑选饰物,妆点面容,最后通身检查了一遍,确定没有出任何纰漏,这才放心退去。   这一折腾,从晚上折腾到了天微微亮的时候。媛进屋偷笑,说白抚英有先见之明,竟然懂得在下午的时候好好休息了一下。白抚英看了她一眼,白粉赤朱,掩住了她疲累得没有半丝血色的容颜。现在的她,摇摇欲坠,根本支撑不住自己的身体,如果不是有另外两个宫女细心搀扶着,恐怕已经当场倒下了。   喧闹声不远,迎亲的队伍正照着预定的路线慢慢往这边行进着。白洛辰早早登上祈天殿,等待着新人的到来。   事情终于到了这一时刻了。   太后端坐凤宫之位,高高在上,一身宫装耀眼。英王陪在下首,注视着整个场所,不时指挥两句,调整人员。文武百官在外面整整齐齐地排成两列,禁军卫队也四处皆是,锦旗飞扬,彩锻四散。   易方跟在英王后边,穿着属于他的王爷服,脸蛋笑得红扑扑的。他听萧姨说,今天皇上舅舅要娶大公主姐姐,等仪式一结束,他便可以认皇上舅舅当爹,大公主姐姐当娘了。所以现在的易方睁着有神的大眼睛,规规矩矩地站在远处不敢乱动,就等着他的大公主姐姐来。   徐王爷被紧急召回京城。他原想自己举兵,至少要给太后和白洛辰一个教训,谁知道整个凤山围场的兵将竟然都不听他的号令。他看着温凌挂在军帐中的将印,突然明白了一切。他们从一开始就被人算计了,再怎么挣扎最终还是没有办法的。   琉璃也出现在这里。她小腹微鼓,脸上洋溢着满足的笑容。就算不能登上皇后宝座,她仍旧是现在后宫中最有权势的女人,因为她腹中有着未来的皇储。   繁文缛节还在进行着,搀扶着白抚英的宫女却已经换了两批。越来越疲累的白抚英根本没有力气站立起来,全靠宫女扶持,小宫女如何受得住时时撑住她的身子,于是换了又换。媛察觉不对,近旁一查,脸色瞬间煞白。   “殿下,你这是何苦?”她赶紧叫了两个比较高大的宫女来,同时命人去准备参汤,好给白抚英补补气。   新嫁娘进房之前,本来是不许碰任何汁水的,但是媛不顾众人阻拦,愣是给已经无力抵抗的白抚英灌下了满满一盅参汤,吊起她那将散不散的体力。她自然不会认为白抚英是因为不满这桩婚事而选择这种方式抗议,她唯一可以联想到的,就是之前那个简女官说的那句“殿下挂着两行血泪”。   一定是出事了,才迫使白抚英不得不废掉自己的武功的。她眼泛泪光,险些就哭出来了。   “媛,今天是大喜的日子,不许掉泪。”白抚英的话飘进她的耳中。她赶紧忍住了自己的难受,展开笑容,继续未完的仪式。   又折腾了大半天,终于一大群人簇拥着白抚英上了祈天殿。在这里,白洛辰将和白抚英一起祈告天地,然后成为正式夫妻。   白洛辰牵着白抚英进殿。殿里已经站好了相关人员,有祝师,有司仪,还有其他的负责唱祝的人。白抚英的视野被红布盖头遮住了,不然她一定会在这群人当中看见那么几个熟悉的脸孔的。   左手边角落里,站着脸色阴沉的温凌。离他不远的地方,就是躲在廊柱好后面,依旧玩世不恭的羽。右手边人群中混着一个毫不起眼的男子。如果白抚英看得见,一定认得,他就是和白抚英有着一面之缘的杀手“无音”。   礼乐声中,仪式有条不紊地进行着,各怀心思的众人都在等待最佳时机,那将是事情成败的关键时机。   “礼成!”随着司仪一声长长的拖曳声音,繁长的仪式在这里总算是告一段落。接下去的仪式将在离开祈天殿之后继续。   众人让开道路,白洛辰正欲领着白抚英出门时,异变突生。 第二卷第五十三章劫持   宾客群中一阵混乱,却是徐王用袖箭向英王放冷伤了易方。   宾客群乱了起来,连带地给侍卫捉拿徐王增添了许多困难。   易方的伤不重,但是小孩子被吓坏了,“哇”的一声哭得惊天动地。白洛辰有点担心地将注意力全部放在他身上时,唱祝的人群中闪出一人来,手中尖刀蓝光幽幽,刺向白洛辰。   白洛辰下意识闪避,手上动作也慢,扯断胸前珠链,拿着一颗红枣大的珍珠就待回击。刺客虚晃了一招,反手制住了被忽视在一旁的白抚英。   刺客的身手,白洛辰已经看得明白,根本不是白抚英的对手。所以他尽管担心,仍旧相信白抚英可以安然脱险。   只是……   “统统退后!”剧毒尖刀横在白抚英细白的脖子上,刺客喝退了众人。尖刀那样紧贴着白抚英的皮肤,只要稍有不慎,就会划出一道口子,造成挽不回的悲剧。   白抚英脚步虚浮,被他大动作一带,竟然踉跄了一下,险些摔倒。红盖头从头上歪了下来,遮住了她半边脸颊。仅仅从露出的半边脸颊上,人们清楚地看见了她那脂粉都掩不住的苍白脸色。所有人都被她的状态吓到,怎么也没想到她现在竟然是这样的不堪一击,不由都愣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   “殿下!”媛排开众人,焦急地唤着。她是目前白抚英宫中唯一一个知道白抚英状态地人。   太后皱了皱眉头,似乎领悟到了什么,看向了羽藏身的廊柱,那里却已经没有人影了。她明白白抚英大概是已经废了自己地武功,所以心里着急也于事无补。就算她武功卓绝,但是刺客明显提防着她,眼角余光死死盯在自己身上,叫自己不敢随意动弹。白抚英纵然不怕剧毒入体,但是脖子这种地方一旦受了重创,神医再世也是回天乏术的。   白洛辰见媛神色不对。询问了一声。才知道白抚英竟然废了自己地武功。现在地她比个普通人还不如。他惊骇地看向昏昏沉沉地白抚英。见她随着刺客走动地动作摇摇晃晃。双手甚至紧紧抓住刺客勒住她脖子地手臂以保持自己站立地姿势。   “无音。往里走。”见刺客要带着她出门。白抚英强撑起一口气。小声说道。   刺客无音听见了她地话。顿了一下。然后转换方向。往祈天殿后深处走去。他明白了。殿外必然埋伏着高手。一旦他出去了。就是四面受敌。就算人质在手。同时提防太后和隐藏地高手还是非常困难地。   白抚英地状态极差。本来就因为废功而虚弱地身子已经被折腾了整整一天了。没有好好休息地情况下。现在根本连举手地力气都没有了。但是。她撑着混混沌沌地脑袋。努力回忆着一切因果。   红盖头终于彻底脱离了白抚英地视线。她清楚地看见了众人地表情。或惊恐。或担忧。或焦急。当然还有无动于衷地人。两个人眼神平静地看着她地方向。一个是太后。另一个是秦安婕妤。   原来如此。冰雪聪明如白抚英。怎么会猜不出是谁下地手。出动无字岭地“无”级高手。显然是付出了相当地代价地。琉璃是外域来人。不可能知道这里地江湖规矩。她地身后必然还有人。宫里宫外和她走得近地。也就只有珞了。   无音本来只是想暗杀白抚英,但是因为徐王的动作导致了整个祈天殿的气氛瞬间改变,这种情况下,暗杀后他根本没有脱身的可能。所以,他才突然决定要劫持白抚英为人质,待走到可以脱身的地方之后,就照计划杀了她。白抚英认出他也在他意料之中,他没有想到的是,白抚英竟然会指引他逃脱的路线。   祈天殿所在的地方是皇城内的最高之处,殿前是千级阶梯,威严而神圣,殿后就是一面山体的断层之处,垂直而下的崖面上长满了郁郁葱葱的歪脖子松树。山脚下是连绵不断的楼阁亭台,铺陈开去。   现在,白抚英就被无音押着,站在断崖之前,面对着不断围过来的众人。没有人会从这一面上来,所以这一面也从来没有设置守卫。这种疏忽,刚好成为了无音逃脱的唯一可能。以他的轻功和身手,借助着一壁歪脖子树,应该可以逃得性命。   太后察觉了他的意图,眼中火焰闪动,更加注意他的每一个动作。在她的身边,英王抱着易方,还有手里紧紧拽着那一枚珍珠的白洛辰。   温凌站在人群前面,神情复杂地看着白抚英。他昨夜一直觉得白抚英不太对劲,当时看见羽的存在而气恼,所以没有细想,今天一见,却是这种场面,心里火气又增高了几分。   鬼医也站在一边待命了。他哀叹着自己喜酒还没喝成,就又要替这个小丫头收拾善后,心里很不痛快。   “受人所托,忠人之事。刘少主,得罪了。”无音手上的尖刀   紧她的脖子,眼睛仍旧紧盯着太后的一举一动。   “无音,我有几句话要说。”她顺从地跟着无音的动作行动,不能反抗,也不想反抗。   无音拧起眉头,半晌之后才说了一句“好吧”。   “陛下,很高兴成为了您的皇后。”紧张的气氛中,白抚英那虚弱的声音还是显得洪亮的,至少站在前面的人都听得清清楚楚,“可惜还没有帮您分担后宫政务,就先给您添了麻烦。”   白洛辰手中的珍珠被他硬生生捏成了粉末。白抚英在这种时候仍然不忘为他正名,用自己已经和他完成了最重要的仪式为理由,告诉所有人他已经是真正地皇帝了。她是担心,如果她这个时候出了意外,旁人又拿白洛辰的出身说事,挑起争端。   “易方,本宫当你地娘亲可好?”她转而向易方说道。   群臣哗然了。易方虽然是庶出的:珞公主的孩子,但毕竟是先帝的血缘继承人。白抚英在时,他没有什么地位,但是白抚英一旦出事,他反而是地位最高地人了。白抚英认了白洛辰为帝,他们没有意见。就算现在动不了白洛辰,等日后必然可以用易方这个先皇血脉的继承人为幌子,但是现在白抚英如果认了易方这个义子,白洛辰再立易方为皇储,那他白洛辰的地位就无比稳固,无人有理由可以动摇了。   易方的脸上泪痕未干,刚刚从惊吓中回过神来。他本就在英王地有意引导下存了这样的念头,如今见白抚英竟然要主动当自己的娘亲,而且皇上舅舅也一脸待的看着自己,不由地开心地点了点头,甜甜地唤了声“娘”,紧接着又朝白洛辰喊了声“爹”。   就算他叫得不伦不类,但是这名分是已经定了。太后和英王都没有反对,一旁的书记官也已经将这件事记录在册,等日后补上一个仪式就可以了。   琉璃的脸扭曲了。没想到弄巧成拙,反而将易方捧上了高位。自己腹中地骨肉尚没有降世,对于皇储之位,就连竞争的机会都没有了。她恨恨瞪了无音一眼,指责他为什么么不直接动手,竟然还让白抚英这么多话。   场面持续混乱着。无音本是为报答白抚英昔日救之恩才允了这个要求的。   最后,白抚英看向了温凌的位置。她没有说话,只是笑了起来。那是苍白的,无力地微笑,依然叫人惊艳。就在白洛辰愣神之际,白抚英拉着那横在自己脖子上的尖刀,朝着自己划了下去。   无音赶紧收手,他心里终归还是不愿意杀死白抚英。但是就在他用力抽手,身子不稳的时候,白抚英脚下一勾,翻过身来,竟然带着他地身体,两个人一起纵身跳下了断崖。她虽然内力尽失,但是身手底子还在,拼着全身好不容易凝聚起来的力气,真将无音拉下了。   太后身形一动,却被一股无形地力量按下了。她心知是自己的师父出手了,也就只能站在原地无法动弹。   白洛辰突然疯了似地想跟着扑下去,被窜出来的温凌一把拉住。   “放开我!”白洛辰哭喊,发力要往前冲。   “皇上!”温凌使用狮子吼功法在白洛辰耳边大叫,“她将天下交到了皇上手中。你要让她失望吗?”   白洛辰回头,看着满脸坚毅神色的温凌。他突然发狠,一拳打向温凌的脸,一边打一边喊:“你在这里,为什么不救她?”   温凌任他打了两拳,见他还不收手,甚至越来越狠力,不由也回手反击,然后喊着:“你以为我不想救吗?是她不让我动手。”   她对他笑了。那是多么温暖的笑意,让温凌一下子回到了以前的美好时光中。她就趁着他分神的那一瞬间,带着那暖暖的笑意,纵身而去。他想救她的,耳边却突然响起了一句话:温凌,你的江湖呢?   那明明不可能是她的声音,她已经武功全失,不可能再对他使用传音,但是那声音偏偏那样的清晰,就好像她低头轻轻在自己的耳边说话一样。   温凌像是被狠狠甩了一巴掌一样,整个人一个激灵,冷静了下来。他坚信,白抚英不会死。她会在一个角落里一直看着,看着他管理好她放手了的江湖。从现在开始,再没有人可以暗中帮助自己了,温凌从今往后什么事情都要靠自己了。   然后,他就看见了白洛辰扑出去了。他明白他的感受。被一个一直高高在上看着自己的人突然地抛弃,他也是没有办法接受的,就好像他当初在武林大会上领悟了一切,那瞬间从头到脚的冰凉刺骨一般。   所以他拉住了白洛辰,拉住了这被白抚英寄予厚望的人。   “天啊!”一个惊讶的声音从众人身后突然跳了出来。 第二卷第五十四章羽化与尾声   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下山去找回皇后娘娘!”众人刚定在来人身上,太后的声音就哄一声在耳边炸响。   众将领和兵士们纷纷从变故中惊醒,赶不上看究竟是谁在这种场合大声喧哗了,赶忙招呼人手,纷纷往山下赶去。这种小山岭,加上沿途树枝阻拦,时间这么短,应该来得及抢救。不然的话……至少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紫衣的华音逆着人流,轻松穿行到太后跟前,满眼惑,道:“娘娘,发生什么事情了,怎么都这般面无人色的?”   在他的身后,跟着一个异族服饰的姑娘,肩膀上盘着一条小白蛇,正好奇地打量着四周。   “英儿她从这里跳下去了。”太后见华音归来,心里终于安稳了一些,三言两语交代了一下。   “她没事玩什么跳崖?”华音丝毫不以为意。这种地方,就是他跳下去都没事,何况白抚英。   “臭小子,那丫头可是全身武功俱废,形同废人,从这里跳下去的。”鬼医陈元幻看不过去,一个拳头招呼上华音的脑袋。   华音吃痛,喊了声“师父”,然后又觉得不对,问:“既然这样,师父您怎么还不去救人?”   鬼医晃晃悠悠绕着异族服饰的姑娘转了一圈,一边咂舌一边解释:“你姐姐不让我去救人,想来是有高手出面了。她都不担心,我们担心什么?”   那异族服饰的姑娘正是黎亦,她领着一大帮子蛇群好不容易找到了一个比较隐蔽的地方,正欲好好休息,便被循着线索跟踪而来的华音给拖了出来。不过,单单凭华音是不可能拉得动她的,只是华音提起的全身被蛇咬了还能活的人挑起了她的兴趣,所以她才跟来看看。   现在。陈元幻这样盯着她看。她完全不放在眼里。只是肩上地小白就没这么好地态度了。蛇信子一吐再吐。蛇头紧紧跟着陈元幻地方向。看样子只要陈元幻一进入它地攻击范围就会毫不犹豫地给他来上一口地。   “哇!你还真把蛇女和蛇精找来了。”陈元幻看出了小白地危险性。不敢太过靠近。返身拍着华音大笑。这时候地笑声显得分外突兀。所以所有人地目光都集中到他身上去了。   白洛辰和温凌地战斗已经告一段落了。两个人都有伤。但是都没有大碍。   温凌心情平静。白洛辰则是经历了几次大喜大悲。现在。他们不约而同地看向太后地位置。希望这个旁观者可以给他们一个合理地解释。   “报!”一个士兵快步跑上来。扑通跪下。连问候都没说。直接报告:“方圆十里都搜索遍了。没有发现娘娘和刺客地身影。”   场中陷入一种恐怖地寂静。就连原本咋咋呼呼地大小官员和观礼嘉宾们都傻眼了。   一个蹩脚的刺客,加上一个根本动弹不得的女人,就这么从这面小小的悬崖上消失了?   有些人立即跑到崖边探出头去观看。   这座山岭真的很小,一眼就可以看见底下那些正忙忙碌碌四处翻找的兵士,就算中间隔着小树林,也隐约可见里面有人吊着绳索在搜索。人,就这样凭空消失了?   温凌和白洛辰死死盯着太后,华音站在中间,上也不是,下也不是。黎亦依旧歪着头四处打量着,对于陈元幻饶有兴趣的目光视而不见。英王赶着众人离开了这里,用临时摄政王地身份带着不相干的人前往议事殿等候消息。   “你们这是什么意思?”见周围的人终于走得差不多了,太后也就不再端着架子,松了口气说,“英儿落得这个下场,根本不是我想要的。”   “姨母,这里没有外人,您就不要隐瞒我们了。”温凌上前一步,躬身行礼道,“凌儿大胆猜想,是不是与凌儿在她房中所看见的锦衣公子有关?”   “什么锦衣公子?”太后的神色尚没有变化,反倒是白洛辰就截住了温凌的话。   “昨日,在下去看大公主殿下最后一面,却见她依偎在一锦衣公子怀中,状似亲昵,是以有此一问。”温凌语调平平,只有自己才知道他是多么害怕从太后口中听见不想听的答案。   “母后,温大哥此话可当真?”白洛辰转向太后,也寻求解答。   太后心里确实小小惊讶了一把。她不曾想师父羽竟然在温凌面前现身。如果温凌没有看见他,那白抚英的消失就真的是无迹可寻了。但是温凌眼下摆明了就是抓住了“锦衣公子”这一条不放,叫她怎么解释才好。   “呐,病人在哪里?”黎亦冷不防从旁边插嘴,天真地脸庞压下了温凌和白洛辰突生的怒气。   “这位是?”太后看不清黎亦,只觉得这个姑娘灵气逼人,不似人间所有。   “这是我根据百里大夫地描述,加上刘阳三少爷的遭遇,找回来的异人,黎亦姑娘。黎亦姑娘可以解任何蛇毒与蛊毒,我带她回来给大公主和三少爷解毒的。”华音如实回答。   “你是说,这个孩子就是黎亦?”太后猛一脸见鬼的表情。   众人不解她为何如此惊讶,只有黎亦见有人唤她地名字,甜甜地答应了一声。   “黎亦   您近来可好?”太后对待黎亦的态度,就像晚辈对待“家师很是想念姑娘您呢!”   “我很好啊!小白他们也很好。   ”黎亦逗了逗肩头地小白蛇,笑得灿烂,“你师父是谁?”   温凌和白洛辰在一旁干瞪眼。太后不肯松口,难道他们真的就没有半点法子了吗?于是两个人地目光同时转移到一旁的脸上泪痕未干地媛身上。这是白抚英的贴身侍女,又是太后的心腹人选,总该知道点什么吧!   不料温凌他们俩脚步刚迈出去一半,媛就已经先发制人,低声问:“温大侠,您刚刚说的锦衣公子,真的有这一号人物吗?”   媛竟然也不知道吗?   “难道媛你呆在皇姐身边,却不知道?”白洛辰沉下了脸。这皇宫都快成菜市场了,什么人都可以随便进出而没人发现,如何得了。   媛一听,以为龙颜大怒,恨不能立即趴下请罪,却听见另一边太后已经拉着黎亦,说着“摆驾回宫”。   “母后!”   “姨母!”   两个同样出色却也同样狼狈的男子拦在太后驾前,眼神坚毅,又不知道怎么开口。太后扬起了一抹笑,轻声吐息:“我们一直都盼着她解脱,如今她已经完成自己地责任解脱了,你们又何必再咄咄相逼呢?”   两人还想说什么,另一个士兵拖着长长的声音喊着“报”,冲了上来。他手中捧着一红色的东西,眼力过人的众人立即就认出来,那正是白抚英身上穿着的朱红色嫁衣。   太后的脑子嗡的一声,看着嫁衣上的斑斑血迹,不自觉又冷起了面孔。华音深埋脑海的回忆翻了出来,也是双眼通红,不发一语。温凌、白洛辰和媛三个人都傻了,一想到白抚英可能身受重伤不知身在何处,心里就不安稳。   “禀陛下,娘娘,有士兵在半山腰找到此物。”士兵尽职地报告着,却因为场中众人或冷然或悲愤的表情而冷汗潺潺,生怕一个不小心,自己就人头不保。   “呐,不是要让我见子路吗?”黎亦地声音适时地打破沉寂。   太后回过神来,唤媛接过嫁衣,摆手让那个已经腿软的士兵退下。她再不看一眼那染血的嫁衣,拉着黎亦,一路说着话下山去了。   温凌见白洛辰已经没有什么大碍了,也就不想在这宫中多加停留,于是告辞离去。他要去调查一下那个杀手的来历,也许可以从中打探到白抚英的下落。   白洛辰看着那嫁衣许久,才木头人一样晃下了山。青雅和伍心照早在半山腰等着,见他这般失魂落魄的样子,也就知道事情不好了,不再说什么,只是默默地跟在白洛辰身后。   福临山庄的众人还在等着好消息,却不料等来的却是白抚英跳崖失踪的悲剧。   刘甄地脸立马白得没有血色,一声不吭就跌跌撞撞地要往沧园而去,幸好被同样面无血色的刘阳及时拦了下来。   “爹的身子经受不起啊!”刘阳抖着声音,既是安慰刘甄,也是安慰自己,“况且,现在还没有找到尸首,一定是大姐躲起来了。你又不是不知道,大姐最喜欢吓人了。上一次武林大会不也是……”   “就是说啊,刘湘吉人天相,一定会没事的。”百里子路也凑过来安慰刘甄和胭脂。   负相如摸着手上的指环,眼神发直地盯着,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这一夜在各怀心思中度过了。   第二天一早,昨天被英王暂时压下的群臣就在朝上吵开了。他们不断追问白抚英的下落,不断询问接下来的事情该怎么处理。   白洛辰端坐中间高位,左手边坐着英王,右手边坐着太后。三个人同时临朝,除却白洛辰年幼的那段时光外,这还是第一次,可见事态确实是严重了。   吵个不停的众臣终于发现上面个三位主子都冷冷地看着,这才讪讪地小了声音,规规矩矩站回原位。   “昨夜皇后娘娘遇刺身亡,陛下和哀家都深感哀伤。”太后一开口,群臣就都明白了她地意思。   白抚英已经成为了白洛辰的皇后,这是毋庸置疑事情了。既然太后开口了,谁要是再拿这件事做文章,那就是公开和皇室作对了。况且她说了,是昨夜,而不是昨日。说明宫里已经有了白抚英的消息,不管这消息是真是假,堂堂太后说出来的话,他们无凭无据也不能胡乱怀,只能听信了。   “追封皇后娘娘为慈惠皇后,择日厚葬。为纪念娘娘贤惠,三年内皇室不得嫁娶。”白洛辰也跟着开口,用圣旨的形式,“普天同悲三日,大赦天下,以慰娘娘在天之灵。立义子易方为太子,赐名:念湘,即日入住太子殿,着英王为太子太傅,全力辅导。”   喜事变丧事。百姓们茶余饭后谈论了些许日子,也就渐渐淡忘了。人们再不记得皇室中的是是非非,只有那些权欲在心地人,慢慢地盯上了白洛辰一直空悬着的后位。   这些,都是后话了。 第三卷第一章重生   新睁开眼睛认识新世界的时候,她知道自己终于还然,她怎么会看见站在自己身边,端着药碗的柳烟。   柳烟,为了救自己,已经死在洞庭湖畔,引玉园中了。   那穿透她身躯的利箭,还有那温热的,止都止不住的鲜血,历历在目。之后的这么长时间里,她虽然尽量不去想起,但是那一瞬间锥心的痛,又岂是说忘就忘的。她甚至还没有来的及兑现自己的承诺,还没有医好柳烟的眼睛呢!   “姐姐,喝药的时间到了。   ”柳烟还没有看见她刚刚睁开了一下的眼睛,以为自己面对的仍旧是昏迷不醒的刘湘,或者说,白抚英。所以说过这一句,柳烟就自顾自抬高她的脑袋,将另一个枕头垫进去,然后拿着木制的小勺子准备喂药。   “我都已经死了,还喝什么药?”她觉得可笑,有气无力的说。   哐当一声,柳烟猛地站起身来,撞到了放着药碗的小木桌,木制的药碗掉落在地上,骨碌碌转了好几圈,里面黑黑的药汁全部洒了出来。   “姐姐,你醒了!”柳烟抓着她的手,激动得不知道说什么好,突然丢下她冲了出去,不知道往哪里去了。   半天没有任何响动了,她才慢慢打量起这里来。   简单的房子,除了她现在躺着的这张床以外,就是眼前看得见的桌子椅子,对面的墙上站在一个书架子,上面摆满了乱七八糟的东西,有五颜六色的瓶瓶罐罐,也有看起来很是破旧的竹简。一切都是木制的,就连柳烟刚刚没有收拾地碗和勺子也都是木制的。   她在脑海中扯了一个笑脸。想不到。时候地世界竟然如此地寒碜。时间久了。她觉得无聊。对于一个从来闲不住地人来说。要她这个躺着。实在不是好方法。于是。她尝试着想要爬起来。   明明想用手将身上地薄被掀起来。但是她等了半天。就是没有看见自己地双手有任何地反应。她一愣。难道自己死得太过凄惨。竟然连个全尸都没有留下。死后赫然是个缺胳膊断腿地鬼吗?   但是。刚刚柳烟明明抓了她地手激动万分。所以她抱着一线希望。扭动眼珠子。看向被柳烟随手“丢”在床边地那只左手。她看见了那只手。心里却升起一股很荒谬地感觉。那就是:那只手根本不是她地。   她在脑海中死命地命令自己地左手动起来。那只手却纹丝不动。嘲笑着她地白费心力。   怎么会这样?她懵住了。   眼珠子不能长时间扭着这个角度。于是她只能再次闭上眼睛休息。就在这个时候。柳烟领着两个人回来了。   一个是早已认识的引玉夫人的侄子,沈之寂。另一个则是四十岁上下的一个汉子,扛着一捆柴火。   那汉子进得屋来,就将柴火往角落里一扔,凑近前来,拉起那只毫无感觉的左手,细细按了两下,然后才开口:“小师妹,你可终于醒了。”   她直直盯着这个人,眼神里满是不解。小师妹?她怎么不知道自己有个这般老地师兄。   “看样子,师父还没有好好介绍过我。师兄我叫宗情,乃是师父的首席大弟子。可惜为兄我资质愚钝,始终不能领会,所以……呵呵。”他了头发,一派憨厚老实人的样子。   “师父,你就别再自谦,先看看姐姐是小师姑她究竟是怎么了?”柳烟冲上前来,打断了宗情的傻笑。   她的这个便宜师父啊,武功高是高,就是为人缺根筋,经常忘东忘西的,所以反而是柳烟和沈之寂这一双弟子在催促着他办事。而对于自己原来地刘姐姐刹那间变成自己的师姑这件事,她倒是不甚在意。原本她就是自己的主子,这辈分之差根本没有影响她对她的情感。   “师父说了,只要小师妹醒过来就没事了。”他将手里那只冰凉的,没有任何反应地手塞回被子底下,然后继续说,“我想你应该也发现了。因为你练的功法比较特殊,所以,武功被废之后,又加上重伤,所以现在地你应该是四肢百骸都动不了了吧!”   刚刚想点头的她,发现自己地头颅纹丝不动,只好虚弱地开口:“确实如此。”   她原来还没有死。只不过全身瘫痪,外加功力全失而已。那又是谁救了自己,无音有没有出事?后来呢?群臣有没有异动,有没有为难白洛辰?温凌呢?她明明看见了他在现场的,他应该会好好控制场面吧!   她脑筋一动,问题源源不绝。等到稍微回神地瞬间,就看见宗情正皱着眉头看着她,一脸的不赞   她暗自唏嘘了一番。都已经是这副模样了,连自己身在何处都不知道,竟然还担心些有的没的。   “那怎么办?”柳烟见她的情况竟然如此严重,不由怪罪起自己的师祖来,“不是说要收了做关门弟子的吗?这样子还怎么当弟子啊!”   “师父有自己的考虑。”宗情指挥柳烟再去端一碗药来,起身在书架上那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里翻了半天,终于找到一根约有四指宽的绣简,拍了拍上面的灰尘,递到床上那个动弹不得的小师妹面前,“师父说,你是天生的阳脉之身,不宜再修炼那些至阴的法门,所以从现在开始,你必须慢慢学会这门心法,并且自己打通被冻结的经脉。”   “不是吧!师父你竟然藏私。让我也看一看。”沈之寂先叫了起来,劈手就要夺过宗情手中的竹简来看。   只见宗情的肩膀一动,也没有怎么作势,沈之寂就“哇”的一声怪叫着,穿过身后的窗子,飞到外面去了。   “活该,被摔了这么多次还不知道吸取教训。”柳烟刚要进门,见状习以为常地冲外面狼狈的沈之寂吐了一舌头,然后端着药碗进来了,“师父,摔得好。”   沈之寂紧跟着也走进门来,一边取下身上沾着的草屑,一边嘟囓着:“师父,我不过是开开玩笑嘛,何必下这么重的手呢!”   原本还有些担心的病人看见这样,才知道这不过是师徒之间的玩笑,不由眼底也染上了笑意。这时候,她突然发现……   “烟儿,你的眼睛……”   “嘻嘻,我这叫塞翁失马,焉知非福。那一箭非但没有要了烟儿的命,还让烟儿白捡了一个便宜师父,更治好了眼睛。”柳烟乐呵呵再次帮她把脑袋安顿好,然后挤掉一直呆在床前的宗情,慢慢给她喂着药。   宗情处处插不上手,刚要出门,突然又回身问了一句:“小师妹,师父要我问你,现在该叫你什么呢?”   除了他的另外三人都愣住了。   “不是刘湘少主吗?”沈之寂摸着鼻子,寻思着自己又要被师父摔出去一次了。   “难道不是吗?”柳烟也停下了喂药的动作,回头惑地问。   “师兄,我除了叫刘湘,还能叫什么呢?”那个浑身动弹不得的人,轻轻的一句话飘来。   在宗情的眼里,这个人却好像摊着双手,无谓地耸了耸肩,笑着问他“难道我还有其他的身份吗”。   “既然如此,我也就这样回报师父了。你好好休息,不要胡思乱想了。师父交代了,外界的风风雨雨再与你无关,那个人已经死了。”宗情照着自己师父的话复述了一遍,见自己的小师妹竟然满眼讶异的神色,却不知该说些什么,只好摇了摇手中的竹简,问,“这份心法你都记住了吧!如果没有记全,明日我再来。”   “多谢师兄,湘儿已经记全了。”刘湘调皮地眨了眨眼,算是谢谢这个看起来憨憨的师兄了。   “好了,快把药喝了!”见宗情已经走出去了,刘湘还一脸依依不舍地望着门口的方向,柳烟不得不提醒她当前最重要的事情。   “烟儿,好烟儿,可不可以不喝药。你看看我,根本什么事情没有。”刘湘开始习惯性的耍赖。她天不怕地不怕,就怕喝这种苦苦的药汁。   “不行!”柳烟的语气就差叉上腰摆个水壶状了,“你自己看不见,不知道你全身上下伤得多严重的,就连这么漂亮的脸都受伤了。”她说着说着,竟然带起了哭腔,眼睛看着刘湘额头的位置,伸出一只手指小心翼翼摸着。   刘湘没想到自己竟然伤得这般严重,突然庆幸起自己现在的身子毫无知觉,感受不到那令人抓狂的伤痛。脸受伤了?感觉不到柳烟的手指头的动作,她也无法猜想自己的伤究竟是怎么样的。不过,对于她来说,顶着这张脸,和毁了这张脸没有什么区别。只要别太丑,出去不会吓到人就可以了。   “真是太可惜了,这伤好了以后必然要留下疤痕的。”柳烟自顾自地说着,“但是这疤痕怎么好像给小师姑你的额头描了一朵梅花一样,根本就不丑呢!”   沈之寂先意会过来,扑哧一声笑了。刘湘慢半拍反应回来,知道了柳烟其实是借着这种方式安慰自己,也笑了一下。   “好了,事情都说完了,小师姑,你就认命吧!”她重新端起药碗,用一脸狰狞的表情举起了小勺子。 第三卷第二章养伤   里似乎没有其他人了。   每日三餐由柳烟亲自照料着,饮食清淡,至多就是红烧河鱼,大部分是蔬果和豆腐类的东西。傍晚时分,沈之寂会带着一身疲惫进屋,一边擦着额头的细汗,一边放下一捆柴火。至于宗情这个师兄,倒是好几天不见人影了。   这一天,刘湘见柳烟帮着沈之寂擦汗,终于忍不住问了一下两人的关系。这原本自然无比的两个人听见刘湘的提问,竟然都闹了大红脸,杵在哪儿不说话了。   “我这两个便宜徒弟已经该成婚了。”刚巧拎着一只山鸡进屋的宗情冷防插嘴,“你们站着干什么,今天要给小师妹好好补补身子。”   刘湘了然地看了看他们两人,露出祝福的微笑。   “师父,你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沈之寂上前一步抗议,怀里瞬间多了一样东西。他定睛一看,赫然是一只还在挣扎的山鸡。他不由得冲天翻了一个白眼,认命地出门去处理这只鸡。   宗情将山鸡丢给沈之寂去处理,从另一个布兜里掏出了一只新鲜的野人参,上面的叶子还绿油油的,看着很是喜人。放下人参,他又伸手去掏,不一会儿就在不小的桌面上摆满了各式各样的药材。   “这里面有几味药材比较难找,多费了点时间。”他摸着脑袋,挪到刘湘身边,关切地询问这段时间的武学进展。   “大师兄,这功法不能理解,可是我根本感觉不到气脉所在,不知从何下手呢!”刘湘据实将自己这几日的苦恼一股脑儿全部倒出来。   那日她看的功法只是最基础的练气之道,就是普通人都可以轻易学会。无奈刘湘现在四肢不察,根本感觉不到自己体内那些气血流动,无法自己调整运行路径,更不要提修炼了。   “啊。这倒是我忘记说了。”宗情没觉得什么不对。只是扶起刘湘坐好。然后循循善诱。“现在。你努力想想将自己地手举到面前时是什么感觉。”   刘湘闭上眼睛努力回忆以前地感受。想象着将自己地左手放在自己面前。当她听从宗情地指示睁开眼睛。就看见自己地左手真地在自己面前。只是她甚至来不及惊讶。那只手又无力地掉了回去。   “你看见了。不是你无法指挥自己地身躯。只是你感觉不到而已。现在。你凭借空想。想着自己体内地气血运行。照着功法行走。你不用担心会出岔子。现在你全身穴位都被封死了。就是想走火入魔都做不到。等到内力足够强大地时候。你就可以运功冲穴。重头再来。拥有比以前更加高深地功力了。”   “真地可以动吗?”刘湘惊喜丝毫掩不住。流溢于表。   这几天她动弹不得看着旁人忙碌。心里本就很难受。还以为自己就这样子了。却原来自己还可以动。只是没有察觉到而已。   她再次努力回忆将手举到面前地感觉。这一次却没有得到任何回应。她不自禁看向宗情。   “你的身体很虚弱,禁不起这样折腾的。好好养着,相信很快就会好起来的。   ”宗情拍拍她地肩,嘴里含糊说着什么出门去了。   知道了练气的法子,刘湘哪里还闲得住,让柳烟给自己调整了一个适合的姿势,双眼一闭就开始做功课。她希望早日脱离这种困境,让别人照顾,尤其是让柳烟这个小魔头照顾,简直是比上刀山下油锅还可怕。想起柳烟每天变着法子逼她喝药的样子,刘湘在心里暗暗发誓,无论如何都要赶紧好起来,以后决计不能受伤生病的时候落到柳烟手上。   照着配方挑选了药草,柳烟也出门去了。屋子里静悄悄的,正好适合刘湘专心冥想。   不知道过了多久,刘湘从冥想中回神,就看见柳烟正坐在桌边打瞌睡,桌面上是一碗已经凉透了地鸡汤。   “烟儿,这样睡觉会着凉的。”   柳烟浅眠,一下子被惊醒了,见刘湘终于睁开眼睛,嘴巴一歪,抱怨起来:“真是地,这一练就是大半天,师父又不让我叫你,要等着,多累人啊!”   刘湘没想到自己这一晃神的功夫,现在竟然已经是后半夜了,心里也不禁觉得对不起柳烟。她这几日没日没夜守着自己,确实是辛苦了。“烟儿,我没事地,你快去歇息吧!”她包含歉意地说。   “你等等,先别睡。我去把汤热一热。师父交代了,你一醒过来就必须喝汤。”柳烟伸了个懒腰,也不等刘湘回话,一把抄起桌上的汤碗,两个跨步就出了房门。   刘湘看在眼里,知道这柳烟已经学习了身法,不再像以前那样,空有一身深厚地内力,却不知如何使用。刘湘心里快慰许多。看来呆在这个地方,确实没   了柳烟,有着认真负责的师父,还有关照着她的沈   如果不是自己的介入,她应该会生活得更加美好的。刘湘盯着自己的手背想。   “你又在胡思乱想什么?”   脑袋上被狠狠敲了一下,就是感觉不到疼痛的刘湘在视线猛地一低的情况下也知道了,她刚要出声问,来人已经站在面前了。一身锦衣,腰悬长箫,手里依旧拎着各式酒瓶,不是羽还是谁。   “你怎么会……”刘湘愣了一下。这个羽,还真是神出鬼没,无所不在呢!   “小丫头,该改口叫我‘师父’了。”羽作势又要用长箫敲刘湘的脑袋。   “师父?”刘湘的脑筋一下子转不过弯来。   看见自己的师兄是个四十岁的中年人,她一直想着自己的师父应该是个胡子白花花的老者,一身仙风道骨,眼睛熠熠生辉才是。怎么看,也会是眼前这个一脸玩世不恭,天天就知道偷御酒和御膳的小贼的。   羽可不管她叫的是什么语调,照单全收。   刘湘想起来了,这个人确实一直叫嚷着要收自己为徒,她不过当他是说笑而已。   照目前这样子看来,自己似乎还真的变成了他的徒弟呢!   她还在发呆,羽的动作可不慢,已经搭好了脉,探查了一遍她的状况,见确实没有什么大碍,这才放下心来。一抬眼,又看见刘湘在发呆,他气不打一处来,也不管刘湘重伤待愈,一个狮子吼就喊了出来:“你又在胡思乱想什么?”   刘湘被震得耳中嗡嗡响,总算不敢再走神了。屋外的柳烟听见了,也顾盛鸡汤了,直接端着整锅汤进屋。   “师公,您什么时候回来的。”她随意扫了一眼刘湘,没见她少了什么东西,就放心将整锅鸡汤放在桌子上,转身功夫又拿了两个碗进来。   “说了不要叫我师公。”羽转身讨伐柳烟,“叫都把我叫老了。当初真不该收你们俩。”   他生气归生气,柳烟端了碗汤给他,他毫不迟地快手接了过来,喜滋滋地喝着,一边喝一边笑,还从喝汤中抽出空子来研究柳烟今天这汤哪里好哪里不好。   柳烟想来已经见怪不怪了,任由他在一边唠着话,另外端了碗汤,细细吹温了,才喂给刘湘喝。   刘湘嘴里喝着汤,眼睛却盯着羽那似笑非笑的样子,脑中猛地闪过一道灵光。她脱口而出:“那天就是你眼睁睁看着我掉下去的!”   羽口中的汤险些直接被他一口气喷出来。他回嘴:“什么叫看着你掉下去?明明就是我跟着你下去了,才及时捡回你这条小命的。”   刘湘带着五音一起跳下了那不高的悬崖,原本是想着帮助无音半路脱身,至于自己,摔死了也是一了百了。就在这时,她竟然看见有另一个人跟着窜了下来,一直陪着她往下落。她原以为是温岭或者白洛辰,正心里觉得不应该的时候,那人却一直一言不发,只是顺手将无音丢进了林子里,然后就一直贴在刘湘身边,跟着她一起撞着横生的枝,看着她一路下落。   后来刘湘就昏迷了,这时才想起来,那个见死不救的人就是眼前这个无良的羽。   “如果不这样,我怎么能把你全身重新整顿一下呢?”羽语不惊人死不休,直截了当地透露了他见死不救的真正的原因,“压抑心性也就罢了,你竟然还折腾自己的身体。这么多暗伤,你以为瞒得了谁啊!这一次非得给我整顿清楚了不可。我可不想要一个随时会旧伤复发的徒弟。”   之前姑射一直提醒他说这个女儿性格倔强更胜于她,他当时还不相信,想着姑射的性子已经够倔强了,没想到还真有比她更倔强的人。跟在刘湘身边,他一边观察一边拟了好几种专门针对她的状态设计的练功法子,但是样样都在遇上了她那伤痕累累的身子时不得不停下来。羽烦恼了很久,最终还是决定,破釜沉舟,先由自己彻底将刘湘的身子搞垮,再经由细心的调理,把新伤旧伤一块儿完全治好之后,再来研究要怎么打造这块个性十足的璞玉。   是以,他用了最狠的方法,让现在的刘湘除了脑袋没有事之外,什么事都做不了。这样看她还不乖乖地接受调养。   果然恶人要由恶人磨。性子再倔的刘湘,遇上了这个不讲情理的羽,也只能乖乖认栽,任由他折腾了。   外面的天空已经蒙蒙亮了。不知不觉间一夜已经过去。   羽撇了一眼窗外,突发奇想道:“丫头,想不想出去看看。” 第三卷第三章绝境   四肢瘫痪,怎么可能出去呢?就在刘湘想不通的时双手插入她的身下,连人带被子一起了起来,调转脚步方向往屋外走去。   “呀!”刘湘根本不能挣扎,只能任由羽抱着她,再将她放在屋外的一张特制的凉椅上。   这椅子做的不是很精细,但是刚好可以让刘湘坐着好好欣赏美景又不会觉得累。看得出来,他根本就是早有预谋的。   以前刘湘和羽也有过独处与接触,那时候刘湘仅仅将羽当成一个可以信任的兄长。现在这般亲昵的动作,加上两个人的师徒身份,刘湘是安心接受也不是,断然拒绝也不是了。   可是,羽还是含笑看着她,就连柳烟也似乎觉得理所当然。她稍微安下了心,回眸一看,顿时被这屋外的景色给迷住了。   太阳刚刚升起,明亮的阳光穿过薄薄的云层洒了过来,给人一种温暖而舒服的感觉。小木屋是建在一处平整的高地上的,离地面约有十来丈。屋子前面种着绿油油的青菜,此时正迎着晨风摇动。旁边不远处有一个木制的,大约半人高的平台,刘湘这惑着它的用处,就看见几只雀鸟从远处飞来,快乐地上上面啄食着吃食,也就明白了。   远目望去,是一条蜿蜒而过的小河,泛着粼粼波光,载着一些落花飞叶欢快远去。不时可见活泼的小鱼跃出水面,带着反射的阳光再落回水里,溅起一团水花,晕开几圈涟漪。河岸两旁皆是小树林,有些是果林,有些不是。刘湘惊异地发现宗情正在一处树林里练功,而旁边的几只小鹿毫不怕生,慢悠悠在他身边啃着青草。   这里很美,至少,刘湘觉得很美。   “很不错吧!”羽指着更远一点的地方说,“这里很广阔,但是,你想出去恐怕没那么容易咯!”   刘湘凝神看去,远处的山林像是突然消失了一样。她猜测那里应该是悬崖,而且深不可测。   只是这样就想困住我刘湘?她用眼神询问羽。   “只是悬崖。当然不能困住你了。但是。你应该学会猜测悬崖之后是什么东西。”羽怪声说着。   刘湘被他地话挑起了好奇心。真想早点知道那后面还有什么。   柳烟还没有去过远处。自从她来到这里之后。经过长时间地养伤之后就被羽安排着拜了宗情为师。然后一直跟在师父身边习武。现在刘湘又突然被羽带了过来。她根本就没有机会去想那远处究竟有什么东西。此时见羽兴致勃勃和刘湘提起。也好奇起来。问:“师公。那边究竟有什么呢?”   “你……不是说了。不许叫我师公。你要我说多少次才长记性呢。真是!”羽立即换了口气。“我才不这么便宜就告诉你们呢!哼。想知道。自己先想办法到那边去再说。”   刘湘知道现在地自己。别说到那么远地地方去。就是想自己站起来都是很大地问题。也就在意。她意外地是。柳烟竟然像是吃了黄连地哑巴一样。苦着脸却一句话都没有再说了。   这一条路看起来很是平坦,柳烟竟然会出现这种表情,看来不是路途遥不遥远的问题了,而是路上一定有着其他的什么秘密。   “还是我的丫头聪明。”羽点了点头,“那边,有着一位尊贵的客人,那位客人可不喜欢有人闯进自己的家门。所以啊,你们还是乖乖地呆在这里吧!”   难道除了那一边,这里就没有任何出路了吗?既然我们可以进来,那也就必然可以出去。刘湘抱着这样地想法,努力在能力许可的范围之内打量四周。   又是悬崖峭壁,而且这里地悬崖可不是祈天殿那种小小的山岭可以比的,这边的悬崖全部高达百丈以上,全部云雾缭绕,根本看不见顶端,而且基本没有可以落脚的地方,就连杂草都很少见。她甚至看见有一面悬崖竟然像镜子一般光滑平整地,反射着太阳光,将这一方小天地照耀得纤毫毕露。   “你们就是从那上面下来的。   ”羽又开始喝他地酒了。   刘湘看不见,柳烟就没有什么限制了,她仰高了脖子,最后只能叹息:“这种高度下来,我们没死就应该庆幸了。”   “说的什么话,有我在,想死是那么容易的事情吗?”也不想想他是谁,他可是神功盖世,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绝世高手耶,就这样的一面悬崖,他还不放在眼底呢!   “是是是,师公最厉害了!”柳烟毫无诚意地说着。   这个师公整天神出鬼没,来无影去无踪,谁知道他是不是知道什么密道不说,专门这样吓唬他们这些“老弱   的。   “说了不要叫我师公。”羽又开始就着称呼问题和柳烟纠缠不清。   凉爽地晨风吹拂过来。刘湘突然觉得热泪盈眶,眼泪不受控制就这样无声无息地流了下来。   多少年了,她不曾这样心平气和地好好看看自己的生活环境。想不到今天自己落得个四肢瘫痪地境地了,才突然感悟到生活的可贵。虽然,这里是绝美地境地,同时是隔绝外界的地方。偏偏就是这样地地方,突然给了她归属感,让她觉得自己像是一个人了。   眼泪越落越多,她下意识要抬手擦拭,猛一见自己的手竟然听从了自己的指挥,真的擦着脸颊了。她又惊又喜,看着自己的手,正反面翻动,喜不自胜。   “果然,这一身阳脉不是其他,竟然可以这么轻易就将那一篇心法融入骨血,化为自己的东西。”羽摸着根本没有的胡子,很是喜悦。   这个徒弟果然收得值。   柳烟见她可以动了,也是很开心,扑上去和她抱成一团,也是眼眶红红,好像随时会滚落几滴眼泪来。她这几天虽然看着不在意,尽心照顾着刘湘,但是眼睁睁看着自己最喜爱的少主从以前那样叱咤风云的样子突然变成这种任人摆弄的样子,她心里的难过可不比刘湘本身少。   “哭什么呢?”沈之寂今天难得在早上就过来了,身后背着药筐,看样子是要去采药。   “小师姑可以动了。”柳烟转而拉着沈之寂的手,又笑又跳的。   “恭喜小师姑。”喜悦感染了沈之寂。他从宗情那里听到的消息是说,刘湘至少要再躺个十天半个月的才勉强可能动,没想到刘湘这么容易就已经可以动了。   羽由着他们兴奋,自己站在一边喝酒。宗情上来的时候,先是恭恭敬敬地给他行了一个晚辈礼,看得刘湘心里一阵别扭,然后才询问起他们这样欢闹的原因。   “师父,小师妹果然天赋异禀。徒儿恭喜师傅了。”知晓了缘由,宗情也觉得开心。毕竟自己的小师妹可以动了,这难道不该高兴吗?   只有羽依旧一言不发,一边喝着酒,一边看着刘湘笑得脸红红的样子。   “师父,难道有什么不对吗?”刘湘是心细的人,见羽半天不说话,也停下了笑容。   她唤羽为师父,在看看那四十岁的宗情,脸上努力憋着笑,心里却还是接受不了这个事实。她真不知道宗情是怎么想的,竟然会认羽这个年轻了自己将近二十岁的人为师父。   “唉,姑射丫头那么聪明的人,怎么会生出你这个傻瓜一样的孩子啊!”羽装模作样的唉声叹气,要假装要离开这里了。   刘湘突然记起来了,自己的母亲姑射似乎也是这个人的徒弟。如果说宗情认他为师还有情由,那姑射认他为师,又是为了什么呢?况且自己现在也跟着叫他师父了,这母女两个人同时拜一个人为师,如何说得过去。   她刚要细想,眼前就横过羽的那柄标志性的长箫,同时耳边也响起了他略带威胁的声音:“再胡思乱想,我就把你敲晕。”   刘湘收回飘远的思绪,果然看见羽已经回转身来,站在自己身边了。他的轻功比自己还厉害,这在之前就已经有领教过了,只是他这像是看穿他人心思的样子,实在叫人不敢相信他是是一个才二十多岁的年轻人。   “我母亲……”   “那不算数。”刘湘的话没有说完就被羽生生打断,“我虽然教了姑射丫头一些东西,但是她根本学不来,后来学的都不是我本门的功夫,而是我从别人那里看来的,所以就算她尊称我一声‘师父’,但是实际上我根本不算是她的师父。所以你不用担心。”   “小师妹尽管放心,师父他老人家这一声就教了三个人,你算是第四个。但是正式入门的就只有我们两个人,所以其实人丁挺单薄的。”宗情不好意思地在一旁解释道。   “其实我一直很好奇,师父,你看起来明明比师公老,为什么要认他做师父呢?”这个疑问留在柳烟心中甚久,以前被羽的淫威压制着,忍着不敢问,如今见羽似乎对刘湘特别宽容与宠溺,于是斗胆一问,末了还加上一句,“小师姑一定也想知道。”   刘湘不可置否地点了点头。   羽的脸上闪过一丝羞赧,刚想用其他话搪塞过去,不料宗情已经开口了。   “师父他老人家都已经年过甲子了,我怎么不能认他为师?” 第三卷第四章酒疯   情的话,引来的是一连串不置信的眼神询问。   怎么样看,羽看起来都只有二十出头,竟然已经年过甲子了,这不可能吧!   “咳咳……”羽尴尬地干咳了几声,甩手丢了一个酒瓶给宗情,示意正要辩解的宗情闭上了嘴。但是宗情不开口,不代表其他人就会当这件事从来没有发生过。   羽原本还想装作若无其事地无视其他人好奇的眼神,但是就连一向不动心的刘湘都眼巴巴地看着自己,他也觉得实在无法忽悠过去了,不得不正面面对众人的询问,回答:“是,我已经年过甲子了,你们满意了吧!”   “可是,师公,您看起来只有二十岁啊!”调皮的柳烟无视他难看的脸色,快人快语。   “烟儿!”沈之寂总算是见过世面的人,急忙一把抱住柳烟,不让她再说出更夸张的话语来。   他叫得如此亲昵,让刘湘心里一番快慰。看来这两个人的确是有这份情,自己还是白操心了。   羽独独看着刘湘,然后说:“姑射丫头已经徐娘半老,看起来不也和湘儿一般年岁。这有什么好觉得奇怪的。功到深处,自然可以养颜驻容,何况我要教导的这门功夫取自天地自然。”   “母后她也习了这门功夫?”刘湘颦眉。她正觉得太后姑射年轻得不太合宜,却原来是有这种情由在里面。   “她学了一半左右,不成气候啊!”反正都已经被揭穿自己扮嫩的假象了,羽也就没有再生气,“湘儿,你已经不是公主了,不必再叫她母后了。”   “咦。小师姑什么时候变成公主了?”柳烟插话。   羽瞪了她一眼。瞪得她讪讪地闭上了嘴。转过脸。对着刘湘又是一番和颜悦色了:“除了姑射丫头。情小子也习了。不过好像没什么效果。”   羽将手中喝完地空瓶子准确无误地丢到宗情地头上。宗情不敢闪避。乖乖让瓶子敲了一下。然后才接住了掉下来地瓶子。他一个中年人。对着看起来比自己年轻了二十岁地羽却恬着脸地样子。怎么看怎么别扭。   刘湘看了他们地互动。才了解了“情小子”指地原来就是宗情。她忍不住偷笑。这个称呼实在和宗情这个大个子不搭配啊!   “师父!”宗情哀叹一声。他对自己这个师父也是实在没辙。他愈发想不明白。当初自己怎么就选择了这个玩世不恭地家伙来当自己地师父呢?   “我教地这群人里头。就只有亦丫头比较有出息。至少将这一门心法融入了生活之中。浑然天成。连我都要逊色三分。不过。亦丫头下落不明许多年了。我也确实是想念啊!”他看着远方出神。难得不再戏弄他人。   “我还有一个师姐吗?”刘湘趁机问。   “她,不是我的弟子。”羽不再说什么了,喝了一口酒,然后纵身跳下高地,几个纵跃,消失在众人视野之中。   “大师兄,你知道师父说的亦丫头是什么人吗?”能够让羽这般挂怀,想必是个很特殊的人物吧!   宗情将手上的两个酒瓶在地上放好,一屁股蹲坐在刘湘身边的木桩上,目光悠远,半晌时间过去,就在刘湘以为他不会回答的时候才开口:“亦姑娘,应该可以称得上是师父的爱人吧!应该是这样,没错。”   他说地很不确定,只是一种猜测。看来宗情也不是很明白这个亦姑娘究竟是什么人了。不过,刘湘记得姑射和刘阳曾经提起过一个人,那个人身边总是跟着蛇群,一身异族的打扮,她的名字,叫做“黎亦”。刘湘试图将这个黎亦和羽口中的亦丫头联系起来,努力了半天却是徒然。   首先,黎亦太年轻了。根据刘阳的形容,黎亦应该只有十六七岁光景,如何能认识已经年过甲子的羽呢!   “只有亦丫头比较有出息,至少将这一门心法融入了生活之中,浑然天成,连我都要逊色三分。”   羽的话猛然在耳边再次响起。刘湘荒谬地联想着,如果黎亦真的胜于羽的话,那十七八岁地外表似乎也不是不可能的。但是,这未免也太过神奇了吧!两个不老不死的妖怪吗?   一阵箫声随着徐徐的风飘荡着,带着浓浓的思念,连带着这美好的阳光都瞬间染上了些许的悲色。   这是羽在吹箫。刘湘之前已经听见过好几次了,就是没有一次像现在这样,可以感受到那毫不掩饰的悲伤的。   宗情站起来,拎着身边的一柄   就要离开。他跟着羽这些年了,几乎每次听见羽吹就知道羽又在回忆往事了。   而羽回忆完往事地结果就是……   “来来来,一起吃啊!”羽丝毫不顾形象地咬着肉块,含糊不清地招呼着。他左手提着大坛子酒,时不时仰脖子往嘴里灌上一口,右手抓着烤鹿腿,咽下酒液就狠狠咬上一口。   刘湘被安排在那张特制的椅子里,正对着羽坐着,看着一桌子地酒菜,傻眼。   不只是她,就连已经来了好长一段时间的沈之寂和柳烟也都呆呆地看着羽在那里“发疯”。他们俩到这里没多久,羽就出去一直陪在刘湘身边,所以他们确实没有见过羽的这般模样。   只有宗情面不改色,一边从另一处木房子里搬来一坛坛的烈酒,一边处理着今天一天狩猎回来的猎物,烤制好了递到羽地手上。显然,羽经常会出现这种类似于“发疯”的样子。所以他们也应该学会见怪不怪。   但是,一个俊秀英挺地锦衣公子,尽管他已经六十几岁了,这样毫无形象地大发酒疯……   刘湘觉得自己的脑子快被他弄傻了。自从她跳崖之后,这一切都变得很不可理喻。到了这个莫名其妙地地方,有了一个莫名其妙的师兄,加上一个莫名其妙地师父。唯一的好事估计就是柳烟的死而复生了。   “你们怎么不吃?”羽看众人都没有动静,于是很好心的将手上那只已经咬了几口的鹿腿塞到沈之寂手里,然后抓着宗情及时递过来的另一只腿,哈哈大笑着,咬了下去。   沈之寂脸色黑了半边,看着手里那犹带着浓浓酒味的鹿腿,真不知如何是好。吃吧,自己根本没有半点食欲,不吃吧,这个发酒疯的师公待会儿不知道还会做出什么出人意料的事情来。   柳烟拿着小酒杯喝酒,总算在羽打量的目光下逃过一劫。紧跟着,一大碗烈酒就摆到了刘湘的面前。   “师父,小师妹有伤在身,不能喝酒。”宗情赶紧提醒了一句,然后对已经看傻眼的刘湘递过去一个歉意的眼神。他没有事前就说明,是因为这种事实在是不好开口啊。他总不能对着刘湘说“师父等一下会发疯”。这样开口,估计他会先被当成疯子。而且,他还赶着去打猎回来给师父下酒呢!   “伤?什么伤?”羽真是醉糊涂了,醉眼惺忪地看了看刘湘,然后猛一把将她从椅子上抓起来抛到半空中,双手闪动,瞬间出手百来次,又拍又打,点完周身穴道,还顺带揉捏了僵硬的四肢,然后再次抓住刘湘塞进椅子里。   落在椅子里坐好的刘湘,脑子里一句“疯子”还没有骂完,全身一阵痉挛,四肢抽搐起来,口吐白沫,当场就晕死过去。   “师父!”宗情根本来不及阻止,连手中的酒坛都来不及放下,直接丢了,冲过来一探刘湘的鼻息,发现一息尚存,也顾不上其他了,赶紧一把捞起来,拐进隔壁房子,放在床上,又掐人中又输气的,忙活了好半天,这才听见刘湘嘤咛一声,重新有了意识。   另一边的沈之寂和柳烟呆坐着不敢动弹,就看着羽一个人在那边大吃大喝,哈哈大笑。他们眼睁睁看着刘湘收到那种惨无人道的对待,心里极度害怕厄运降临自己的头上,于是纷纷找了借口,溜之大吉。羽毫不在意,依旧喝酒吃肉,撒泼发疯。   “师父,小师姑没事吧?”看见宗情出了门要往羽所在的房子拐,躲在一旁的柳烟赶紧出声问。   “暂时是没事了。”宗情一脸的忧郁。他刚才探看了一下刘湘的脉象,发现羽那一下子已经打通了刘湘全身的经脉,只是因为刘湘目前尚没有恢复对自己身体的操纵能力,所以被奔腾的内力四下冲击的破坏力击晕了。现在她醒是醒了,在没有控制好体内气流的情况下,只怕情况会比之前四肢瘫痪还要糟糕。   柳烟见他神情不太对,一扭头进屋去了,赶紧跑到刘湘所在的屋子去看。   就是被大火活活烧着估计也比现在好受点。刘湘咬紧牙关,控制不住体内四处乱窜的气息,只能听从宗情的劝告,无论如何死死守住意识不灭,等着身体适应这种变化。但是……   “该死!”她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宗情怎么没有告诉她,这过程会这么痛啊! 第三卷第五章洗髓   烟进门的时候,刘湘已经被剧痛折腾地面无人色,着对宗情的信任和平日里坚韧不屈的精神,只怕早就再次昏死过去了。   她全身|成一球状,仿佛初生的婴孩,双手死死陷进双腿的肉里,但是这种轻微的痛感根本无法与体内的巨痛相抗衡。意识模糊中,她突然想起了很多以前没有想起的事情。于是一步步慢慢陷进了回忆里。   就在她差点沉迷于过去而不愿清醒的时候,柳烟急切的呼叫稍微唤回了她的神智。   咬破舌尖恢复一点点清醒,她凭着本能练起这几天一直在修炼的那门心法。由于之前的天天练习,让她的身体早就习惯了这种练气方式,所以一上来,那些原本还胡乱窜动的内力突然安分了下来,乖乖地任由刘湘带着走。   行功周天,体内的巨痛才算缓了下来,终于让她有空隙可以思考了。继续练气,她正专心致志地观察着自己的状况,当意识到自己内力运行的速度竟然是平日的三倍之速的时候,吓得她想赶紧慢下来,无奈体内气流根本不听,反而越来越快,不一会儿就加到了五倍速的高速中去了。   这……刘湘赶紧感觉了一下身体的状况,发现没有任何异常之后,才安下心来。至于这种情况,看来只能等待羽清醒之后再去询问了,或者问宗情师兄也行。   柳烟一直守在刘湘身边,看着她从面如金纸地状态中慢慢恢复了血色,然后紧皱的眉头刚舒展了一半又猛然合拢。她无法应对这种状况,怕自己一个不小心就毁了刘湘,只能在一边干着急。   沈之寂在外头也是放心不下,原本他还担心着男女授受不亲的,怕看见什么不该看的东西,但是时间一长,也就憋不住心里的焦急,冲进屋子来了。他进屋的时候,刘湘的翻腾已经缓和了下来,正专心行功。所以他长出了一口气,然后从后面紧紧拥住柳烟,安抚着她。   由于速度实在是快,不一会儿时间,刘湘就已经完成了行功三十六周天,终于彻底稳住了四处冲击的气脉,恢复了平和的神色。她看不见自己的皮肤上细细渗出地一层污秽,终于挨不住困顿,沉沉睡去。她虽然人已经睡去,但是体内气流并没有停下,只是用一种相对比较缓慢的速度继续着自己的活动。   羽发了大半夜的酒疯,也终于趴在桌子上不动了。   宗情这才有空闲再次来探看刘湘地状态。   他顶着一身地狼狈进门。柳烟原本一副紧张地样子。看见了他地模样。也不由得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被炭火烤得红通通地脸上沾着一些一看就是羽地杰作地肉末。衣服湿了一半。浓浓地酒味彰显着它是被硬灌酒灌出来地。头发上还夹杂着酒坛子地碎块。至于他地脑袋挨了多少酒坛子就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看来小师妹果然是有福之人。被师父这样折腾。竟然顺势完成了洗髓。将来大有可为啊!”宗情拍落身上乱七八糟地东西。翻看了刘湘地眼睑和探了脉。然后满意地点了点头。“能在师父手中活下来地人可不多啊!”   他说得轻巧。旁边听话地人可是出了一身地冷汗。   沈之寂硬逼着自己问:“师父。您说这话是什么意思?师公他……”   “师父他平日里虽然老不正经,但是从来不肆意动武。二十年前陪着姑射游历江湖归来之后,更是连最心爱的宝剑都封印起来了。他的功法已经融入生活,一举一动就是天成,所以这些年来反而更加厉害了。只不过,每当他想起亦姑娘的时候,就会像今夜这样,借酒消愁。这个时候的他根本没有任何理智可言,做什么事情都是心性使然,为了这个原因而被他弄死的徒弟就有好几个。”   “弄死?”柳烟怯生生插话。   “恩,弄死。”宗情一点不以为意地接着说,“比如随手拍上一掌,或者点住几个穴位,以师父的功力,我们根本没有闪避和反抗地余地,功夫不到家的,挨不住,就只能等死了。”   柳烟冲着沈之寂吐吐舌头,暗自庆幸自己是拜了宗情为师而不是拜羽为师。   “我是唯一,不对,现在起不是唯一了,从师父手下挺过来的人。因为我天生体质特异,全身经脉错位,穴道闭锁,虽然因此有很多的功夫没有办法学,但是师父怎么样都弄不死我的。”宗情想着自己地特殊,竟然呵呵傻笑起来。   有人经脉错位,穴道闭锁还活得好好的就该偷笑了,宗情竟然还为自己能在羽这个怪人手中活下来而开心?   柳烟和沈   一眼,相对无言。   “好了,现在不急着说这些,以后你们慢慢会知道地。现在,小烟儿,赶紧去打点水来给小师妹净净身子,这些污秽真是不适合小师妹。”他很中意刘湘,宠溺得就好像刘湘是自己的亲女儿一样。   第二天天刚刚蒙蒙亮地时候,刘湘翻了个身,然后迷迷糊糊爬了起来。   十几年养成的生活习惯没有变,不管在什么时候,刘湘总是早早就起了身,然后开始准备一天地工作。   终于发现不对劲的时候,是她一手按在了门扇上。看着自己的手,她半天回不了神。虽然昨天刚刚发现自己可以活动手臂了,但是没想到一夜之后,她竟然已经可以活动自如了。   她首先回忆了一下昨天发生的事情,那痛入骨髓的记忆让她瞬间刷白了脸,不过也大致知道了自己会恢复得如此迅速的原因了。这该叫“因祸得福”,还是叫“塞翁失马”呢?   就着屋子外的水缸舀了盆水好好洗了把脸,刘湘神清气爽地展开了笑容。   “不多休息不会儿?”羽的声音从身后飘来,带着喜悦,“很高兴你的归来。”   他对自己昨夜的作为根本没有半点内疚的表现,或者说,他根本不知道自己昨夜究竟做了什么。   “师父,为什么我现在的内息运行速度会较以往快上许多呢?”刘湘也没有在意,生死由命是她现在心态的最佳诠释。   “你前段时间不是一直处于全身经脉被封锁的状态。那时候你靠着自己的努力拉扯内息运行,虽然你自己感觉不到,但是那股内息其实一直都是在克服重重困难的情况下走着的。在那种情况下,它都跟着你的指引在行动,如今没有了阻碍,自然就快上许多了。”   刘湘还待问,抬头却看见羽正目光炯炯地看着自己,饶有兴致地研究着,心里的惑暂且按下,等着羽再吐出什么惊人之语来。   “怎么一夜不见,你竟然自己打通了筋脉,还顺带完成了洗髓呢?”他摸着下巴,状似不解,“难道天生阳脉,还有什么我不知道的特异能力吗?”   刘湘握紧拳头,压制住自己想在羽头上狠狠敲上一拳的冲动。她想起自己昨夜生不如死的遭遇,再看看这个始作俑者竟然一脸不解地问自己为什么,她真是欲哭无泪啊!   幸好宗情及时出现,才缓解了这个火药味十足的场面。   “师父,您醒了。”宗情拎着砍刀,看样子是要去砍柴。昨夜羽发酒疯,一下子用掉了许多东西,必须趁着还没有下雨的时日赶紧再补回来。   刘湘兴致勃勃地表示自己也想去帮忙,被宗情一口否决。他的理由是:虽然你已经完成了洗髓,但是情况还不稳定,谁知道临时会有什么变故,还是乖乖待在房子里休养吧!   刘湘孩子气地嘟起嘴,招来的却是羽的一阵哈哈大笑。   “师父,让我出去走走嘛!”她转变策略,对羽软磨硬泡起来。   羽挑了挑眉头,不可置否地说:“要出去就凭自己的本事了,只要你能凭轻功攀上后面那个凸出的石台,自然就可以从这个高地上毫发无伤地下去了。”   那个石台离这里的地面约十丈,孤零零地悬在崖壁上,很是显眼。   刘湘迫不及待地走到崖下,像平时那样提气纵身……   胸口突然袭来的巨大窒息感让她不得不放弃了原先的打算,双手按住心口,大口呼吸来舒缓难受的感觉。   “这是怎么回事?”她不解,怎么一夕之间,自己竟然连提气纵身都做不到了呢?   羽乐呵呵在一旁看笑话,宗情晃了一下脑地,跳下高地走了。已经在另一个屋子里做好了早餐的柳烟和沈之寂正过来叫他们用餐,一来就看见刘湘失神的样子。   这又出了什么事情了?两个人慢腾腾挪过来,站在离羽最远的角落里看着。反正他们早该习惯这里的一切的,对于该发生的事情,他们反正也没有能力阻止,只能看着了。   运气,吐纳。一切如常。但是偏偏刘湘想要提气的时候,心口处就会有横搁在那里的痛苦,硬生生将她提起的气息压下。她思前想后,唯一的问就是宗情给她看的那篇心法了。所以,她看向一派悠闲的羽。   “学了我的心法,自然不能用别人的路子来用了。”羽狐狸般眯起双眼,长箫在手中翻转着花样,映着日光,忽闪忽闪的。 第三卷第六章练气   别这样看着我啊!”羽用箫端挑起刘湘的下巴,看表情的脸,“你怎么还是这么死心眼,都已经落到这份田地上了,还是不能随性而行,这样下去,叫我怎么教你呢?来,笑一个,或者生气地对我吼上两句啊!”   刘湘拿手移开箫端,不解地道:“笑不笑和我学功夫又有什么关系?难道我还能越笑学得越好不成。”   “说得好。”羽开心地咧开大大的笑容,“正是如此。我们的功夫就是越随性而行,学得就越快的,而且啊,你的心性越接近天然,则越是能够运用自如。”   好像傻子。刘湘心里如是说。   她不是没有见过,隔壁乡的二愣子,整个人傻乎乎的,但是干活比什么人都厉害。人们都说,老天爷虽然收了他的智慧,却给他一副好记性,可以记住自己该干的活,这就够了。还有家里面的傻姑娘,待人接物总是太过迷糊,但是在照顾福临鸡的工作上头,那可是真的一丝不芶,有板有眼的,乐呵呵地帮助了刘湘很大的忙呢!   “别拐着弯子骂自己傻啊!”羽看穿了她的心思,戏谑地一挑眉毛,“你啊,就是不懂得开怀。不过不急,反正在这里,你是再没有机会去接触那些有的没有的了,假以时日,你总该会学会如何表达自己的真性情的。如果还不能放下,那我这个师父就真的是大大的失败了。”   放下?说得轻巧。她从出生开始就背负上了沉重的责任,这种从小到大培养起来的使命感,七情六欲内敛,待人处事平淡,对于每件事情都总是顾虑万千,设想周全,这种性格几乎已经变成了自己的天性了,如何能在短短几天之内,说变就变。   她不为自己辩解,只是问:“那,我要怎么样才可以运用这门心法呢?”她想快些重新拥有可以自由行动的能力。   在决意废去自己地武功的时候,她是抱着在红瓦高墙的皇宫中终老一身的打算的。命运弄人,却叫她在最后关头逃离了那个地方。当知道自己全身瘫痪的时候,她曾经一度绝望,因为无法忍受自己竟然失去了能力。如果不是柳烟就在自己身边,她也许会选择另一条路子来结束自己短暂而忙碌的一生。   宗情告诉她,她可以恢复的时候,她确实十分高兴。至少,她不是废人,不是一个需要别人时时照顾的人。被人照顾,这对于一个永远在照顾别人地人来说,是多么讽刺的事情。所以她一点不怀疑,立即练起了宗情给她看地那篇心法,只指望着早日脱离这种难堪的境地。   “急什么!”羽戏谑地声音不变。“这里有什么不好。你要急着离开。离开了这里地话。你就不是活人了。在外面地你。已经死了。下葬了。就连坟头都已经开始长草了。”   刘湘无话反驳。   她知道。羽说这话完全有可能。身为皇后。她地下落太过重要。如果不给群臣和天下一个交代。只怕永无宁日。所以她完全相信母亲姑射太后会向外界宣布她地死讯。然后给她举行一个举国皆知地葬礼。造一座恢宏地陵寝。   大公主。皇后。白抚英。死了。   可是。她毕竟是活着地。她相信。总有一天自己会从这里出去。重新生活在那个世界里。所以。她还是放心不下。   “不说这些了。”羽见她半天没回神。自觉无趣。换了话题。“虽然你刚刚洗髓成功。但是身子骨毕竟还是虚弱。这段时间经不起劳累。所以我暂时不能教你身法。这段时间你就好好把心法练好。最好做到就连睡觉也在练功。如果你能做到地话。那一个月之后。我就教你我地轻功身法。这可是比姑射丫头学地那个什么‘浮云身法’要高上一大截地好东西啊!”   “真的?”刘湘扬眉。她不怕练一个月地心法,等待时机对她而言是那样的习以为常。只要能达成目地,不论多久,她都会坚持不懈地等待下去的。她害怕地,不过是漫无目的的活着而已。   “你别高兴得太早了。我可是说了,必须做到连睡觉都在练功,不然的话,我也是不会教你的。”   “没问题。”她唇边绽开一朵笑靥,衬着额上那梅花形状的粉色疤痕,有着一种异样的妖娆。   接下来的一个月时间很是单调。   羽从那天之后就不知道躲在哪个角落里,只偶尔可以听见随风飘来的箫声,证明着他尚在这里。宗情说他经常这样,也不知道究竟是去哪里,去做什么,他这个做徒弟的没有资格去过问。   宗情这个徒弟很自觉,每天天刚亮就在小河边练功,然后捕鱼,挑水,有时候去砍柴,或者打猎。沈之寂跟着他去练功,然后自己去砍柴,偶尔会带点鸟蛋   什么新奇的玩意儿回来。而柳烟除了每天的功课之:责照顾刘湘,煎药、喂药。尤其是喂药,现在已经演变成了刘湘一看见她端药碗进门,就忙不迭自己劈手夺过药碗,憋着一口气喝干的地步了。   而刘湘自己也是潜心练气。她努力学习在生活中的一举一动都融入内功心法,努力试验了几次之后,终于知道这件事果然不简单。她失败了几次,就从头再来几次,一点不气馁,而且不是盲目地自我探索,而是一见宗情有空闲的时间,就拉着他问东问西的,只把个实干型的宗情师兄给问了个瞠目结舌,常常张着嘴巴,心里明白,但就是讲不出话来。   刘湘自己也发现了,这样下去不是办法,于是她改变了策略,不再直接询问宗情,而是细心观察起他的生活起居来。她的目光常常叫宗情很是尴尬,但是又没有办法。   终于,刘湘以她的细心和聪明才智,结合着宗情日常行动中透露出的点滴信息和自己对那门怪心法的理解,成功将心法融入到自己的生活之中了。   现在,她是站着欣赏风景在练功,坐着和柳烟喝茶在练功,就连帮柳烟准备晚饭的时候也在练功,唯一的问题就是这睡着了,怎么也无法像羽说的那样,也一直在练功。   “师兄,这睡着了,究竟要怎么样才可以继续练功呢?”她有话直问。   “师父说,只要呼吸对了,自然自己就会练了。”宗情给了她一个可有可无的回答,然后扛着大木头往屋后去了。   这里原本只有三间木房子的,现在刘湘来了,宗情打算专门再给刘湘盖一间。原本就不大的一块高地,现在有着四间木房子,加上一块三陇的菜地,满满当当了。   废话,这道理谁都知道。问题是,睡着了之后,谁还能控制自己的呼吸啊!刘湘继续烦恼着。   她下意识吐纳,感觉自己体内的气顺着自己的意愿流动,应着自己的要求做出相应的反应,可是,就是无法突破胸口那一坎。只要她想要提气,那原本温顺的气流就会突然溃散,消失无踪。   “怪心法,这东西未免太过霸道了吧!”根本就是学了这个就不许学别的了。她拿手指头去戳着菜地中翠生生的叶子,无聊得想打瞌睡。   这里的生活太安逸了,让她也不禁开始犯懒了。   “你在捉虫子吗?”羽的声音从头顶上飘下来。   “师父,你怎么才回来!”她兴冲冲地叫了一声,然后站起身来,双眼笑眯眯地盯着羽看。   羽被她看的心里毛毛的,赶紧往屋子里面躲避,一边走一边说:“别用这种眼神看着我,进屋来,有什么事情不能好好商量呢,真是的。”   刘湘一进屋,就噼里啪啦,一五一十将自己这几天的领悟全部倒给羽听,然后再双手合十在胸前,很认真很认真地说:“师父,你就行行好,教我怎么在睡觉中练气吧!”   羽很满意地连喝了两大杯茶,开口:“别人练一年都不一定能领悟的事情,你一个月就领悟得差不多了,这还不满意啊!”   什么!刘湘感觉到自己的眼角狠狠地抽搐了一下。这个无良的师父,明明就是他要求自己要在一个月之内学会在睡觉中练功的,怎么这会儿改口说这是别人一年也不一定能学会的东西呢?他以为她刘湘就是要让他耍着玩的啊!   “那……”她压下怒气,试探着问。   “不行,还不会在睡觉中练功,就不能学身法。”羽断言,一副毫无商量的余地的样子。   刘湘稍微流露出一点失望,但是想想也是,既然羽提出了这种要求,自然有他的道理在。自己反正已经领悟得差不多了,那就再加把劲吧!一旦自己学会了在睡梦中练气的法门,到时候就不怕羽翻脸不认账了。而且,刘湘还打算着到时候要好好问这个神秘的师父要几门更厉害的功法来好好学习学习呢!   她暗自下定决心要努力,却不知羽心中的喜悦。   他虽然知道天生阳脉的人,习武进程教别人要快上许多,却从来没有真的见识过,所以才会故意用这种方式来考验一下刘湘的。原本按照他的打算,半年之内,刘湘能够学会在日常生活中练气已经是非常不可思议了,谁料到刘湘竟然给了他这样一个大惊喜,竟然在不到一个月的时间里面就已经融会贯通了,就连睡觉时的呼吸都已经渐渐在遵循着心法的路子了,只是她自己不知道而已。   看来自己这次真的是捡到宝了!羽满上一杯茶,慢慢抿着,眼里笑意盈盈。 第三卷第七章入门   间慢慢流逝,刘湘还在为自己不能在睡觉的时候练却完全不知道,其实她渐渐已经习惯了配合心法的呼吸法,无论她是有意识还是没意识的情况下,心法运转自然,气脉连绵不断,远远超出了羽的预期了。   这一天,刘湘收功站起,就看见羽端着一碟煮熟的小锥栗,正坐在自己面前,见她醒了,就把碟子往前一递,嘴里则是吐出两瓣栗子壳。   刘湘毫不客气地抓了一把栗子,丢一颗进嘴里,然后含糊问:“今天这么好兴致?”   “是啊!今天要收一个好徒弟,心里高兴。   ”他拈着两颗小栗子,冲刘湘点了点。   “今天?”刘湘疑惑。今天才收徒,那之前的那段时间算是什么?   羽行事乖张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只是这件事怎么也要有个合理的解释吧!所以羽不负刘湘所望地解释起来:“就是今天,今天我要正式收你为徒。我们这一门,选徒向来严谨,每个门人进门之前都要好好观察一段时间,看看品性和资质。你的品性我自然放心,资质也是至好的,这段时间不过是遵循师门的形式,加上你俗事缠身,所以拖得有点久了。”   “哦。”刘湘淡淡应了一声,不再说话了。   “你就不想知道需要做些什么吗?”羽自己熬不住,眨着眼睛说话,手上动作不停,点了点门外。   刘湘将信将地起身向外看去,只见一根巨大的,大约两人合抱的树干横在门外的空地上,朝上的一面稍微打磨平整了,然后摆着九个木盘子,里面装着三荤三素三鲜果的祭品,九个小碟子,里面装着三干三湿三茶点的贡品,还有六个杯子,三茶三酒,外加香炉和蜡烛,一派正经。   宗情正在走来走去地忙碌着。细心整理着每样东西。小心照看烛火。沈之寂和柳烟听着他地招呼。时不时帮上一把。   刘湘回头看了看羽。心里一阵好笑。这个玩世不恭地师父。竟然学着人家搞什么祭拜天地。然后在收徒。这不是她在做梦吧!   “这也是形式。师门传下来地。情小子也是通过了这仪式才算正式入门。那两个小家伙也是这样拜了师地。”羽继续嚼着栗子。“其实我也不太喜欢。不过这样挺好玩地。”   好玩。这两个字估计就是羽会遵循师门地规矩而行地唯一理由吧!   刘湘理解地点了点头。发现自己抓过来地一小把栗子已经吃完了。她抬眼要再抓一把。面前已经没有了羽地身影。她往外瞄了一眼。果然看见羽已经站在外面。正朝着她招手呢!   上香。叩首。拜师。敬茶……经过一系列地礼仪之后。刘湘算是正式入了羽地门下了。正式成为六徒弟。根据宗情地算法。羽另外还收过四个徒弟。却无一不是英年早逝。现在门中只剩下宗情和刘湘两个人了。刘湘想向羽证实一下。羽摆摆手。说了句“我记不清了”就打发过去了。   这项仪式很正规,刘湘突然不明白羽为什么说这项仪式好玩了。就在她愣神地那一瞬间,羽猛地抄起满满一杯子酒,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扣在刘湘头上。   冰冷的酒液沿着额头流了下来,流过刘湘愕然瞪大的眼睛。她还没有开口,宗情、沈之寂和柳烟也纷纷抄起杯子,也管里面装的是酒还是茶了,就这样一个接着一个倒到她的头上。柳烟个子比较小,还稍微垫了一下脚尖。   看刘湘还一副傻愣愣的样子,沈之寂和柳烟都捧着肚子哈哈大笑。他二人入门的时候也遭到了羽和宗情的茶酒洗礼,这下子浇到刘湘头上,自己觉得很是惬意。   原来,这才是羽所谓的好玩地所在。   刘湘抹了一把满脸的茶酒,绽开一个开心的笑容:“还真是蛮好玩的。”   羽跟着搭腔,说:“是吧!我就说这个很好玩。”   至此,入门的仪式才算完整。宗情领着沈之寂和柳烟收拾东西,而刘湘则是被羽叫到了屋后。   “今天正式授你身法。”他突如其来的严肃,让人很不习惯。   这大概就是对内与对外的不同表态吧!刘湘自己不也是两面人,对外人是一面,对自己又是另一面。   “可是,我还没有学会……”她是想说自己还不会在睡觉中练功,话到一半,突然明白过来了。原来,她已经掌握了方法,只是这种方法的实施效果自己是看不见的而已。   羽看着她不搭话,自己又接着往下说:“你往上跳一跳看看。”   刘湘闻言,乖乖地一蹬脚。   这一下可把她自己给吓坏了。她原本打算的轻轻一跳,竟然离地五丈高,以至于她连下落地时候都忘记了要缓一下身子的冲力,还是羽暗中帮了她一把,这才免去了她再次摔伤地命运。   落地站稳之后,她试着轻轻朝面前的墙壁推出一掌,虽然她确定自己没有半点运   的过程,但是从手臂上传回来的感觉告诉她,她这一,就像以前自己用了十成功力往墙上打过去一样,被反震地生疼。   “这是怎么回事?”她看着自己的双手。刚才既没有提起,也没有运功,只是轻轻跳了一下,怎么会有和平日里施展轻身功法一样地效果,轻轻推出去的一掌,竟然也像全力出手一样威力巨大,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了?   “这就是我们师门地功法。一切尽在自然,生活就是练功,一举一动都是武功,无招胜有招。感觉怎么样,是不是觉得很厉害?”羽靠在崖壁上,手里又开始转动他的长箫。   刘湘表达不出自己地想法,只能继续盯着自己的双手发呆。   一直以来,习武之人无不是练招练式,遵循着一定地心法轨迹来修炼自身。现在这种做法突然被人推翻,武功原来不用任何心法,任何招式,只要像平常那样,想跳就可以飞,想出掌就可以击出掌风,意念所动就可以施展出来,这太匪夷所思了,教人一时怎么接受?   羽也不着急,丢下刘湘一个人在那里慢慢思考,他慢悠悠转回屋前,就着宗情刚刚又热了一回的各样菜肴,掏出一壶陈年佳酿,潇洒自在地喝着吃着。   总算刘湘是个非常人,理解了这就是师门功法的奇特之处之后,也就没有再继续钻牛角尖,而是含笑收下了羽送给自己的这份大礼。   难怪羽会自夸想跟着他学功夫的人比比皆是,这种怪异功法,确会引来有心人觊觎,无心人艳羡。   既然放下心来接受了,她也就开始练习习惯这种突然地功力。第一个目标,自然就是自己头顶上十丈开外的那个凸出崖面的平台了。   她盯着它,纵身一跳……   “师父,小师妹摔得这么惨,真不用去帮她一把吗?”屋子里的宗情透过窗子,看见屋后的刘湘一遍一遍想跳上那个平台,但是又一遍一遍地落下来,时不时还会因身子不稳而摔倒在地。他觉得不忍心了。   羽连眼睛都没有抬,只说:“我又没叫她去摔,她自己要摔,你不用去理会。”   而沈之寂和柳烟早早就奔出了屋子,来到刘湘身后替她加油鼓劲。只是,沉浸在这种新奇体验的世界中的刘湘,似乎并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身后来了两个人,仍旧照着自己的想法,一遍一遍地尝试着让自己跳上那个不大的平台。   太阳最后地一点光辉终于被周围的山壁吞灭,只留下晚霞的余晖继续带给这个绝境光明。刘湘兴奋得连午饭都忘记要吃了,每一个小小的进步都让她觉得开心,以至于离目标还有三丈远的距离反而让她更加激动。   柳烟喊她吃晚饭了,就连宗情也终于跑出来要制止她继续练下去了。   时间还有,何必急于一时呢?刘湘用脏兮兮的手在自己已经花花的脸上又添上几道新的痕迹,对着宗情点头示意,表示自己马上就过来了。   她太兴奋了,竟然连时间都忘记了。弯着嘴角,她不去看那平台,打算轻轻松松地在跳上一跳,看看自己在自然的情况下究竟可以跳多高。   膝盖弯下,然后甩手,蹬地。刘湘原本想要地轻轻一跳,竟然将她送上了十丈高空,与那平台相对着,然后在她的微愣中再次将她送回地面。   “看样子你已经掌握基础了。”羽的声音从屋子里传出来,“明天再练吧!先进来吃饭。你刚养好伤,可别折腾自己的身子骨,不然,到时候我可是会让小烟儿天天给你煎药喝的哦!”   刘湘闻言,吐了吐小舌头,在柳烟的催促下洗了脸和手,甩着水珠进了屋。   菜肴虽然简单,依旧让已经饿了大半天的五脏庙发出了渴望的信号,众人都清楚听见了,呵呵笑着,也不多讲究,围坐一桌,大快朵颐。   “师父,你这功法可真是绝无仅有,太怪了,难怪没人练。”趁着盛汤的间隙,刘湘忍不住吐槽,“除非打小练起,不能还真是要人命呢!”   “去,才练不到一天就生出这么多感慨,为师是这么教你的吗?”羽眼明手快抢到自己喜欢地菜肴,含着笑意回嘴,“等你多练一阵子,自然就会知道这门功法有什么特别之处了。对了,你的心法才学了一层,等等跟我去拿第二层地口诀来记。老样子,要做到连睡觉都在练功。”   “师公,那我们什么时候可以开始练?”柳烟眼睛闪闪发光。   “你们?”羽嗤笑一声,“还早还早,估计过两年应该可以。”   柳烟撅着嘴,假装不高兴地戳着饭碗。她和沈之寂连最基础的筋骨都还没有达到宗情要的标准,问这一句不过是凑热闹,但是羽的直言不讳也确实是打击人。 第三卷第八章捉鱼   天轮到刘湘照顾菜地。屋子前面的三陇菜地四季常的青菜来源,一直都是宗情自己一个人在照料,沈之寂和柳烟来了之后,就着照看,宗情也就放手让他们去做,自己多了些时间出来。   她正小心翼翼地在一棵棵青菜上捉虫子。   盯着随微风晃动的菜叶,刘湘就忍不住想起在福临山庄照顾月光草的那段日子,想起了福临山庄的一切,想起了庄主刘戚……   脑后传来轻微的风声,刘湘敏捷地一偏头,仍旧是没有逃脱,羽那看似轻巧的一箫还是准确无误地敲上了她的脑门。   “师父!”她回头抗议,见羽正要开口,自己就抢先接了下去,“不要胡思乱想!徒儿知道了。”你都说了几百遍了。这句话她只敢在心里嘀咕着。   “知道你还明知故犯。”羽用箫端点点她的脑袋,“说,这次又想什么呢?”   “想念福临鸡。”她半真半假地说。   “小馋猫。”羽也没有再说什么,而是很认真地回忆起来,“不过说真的,我也在宫里吃过福临鸡,确实值得回味。嘿嘿,湘儿丫头,我们师徒两果然很合得来啊!”   一样喜欢美食佳肴,一样喜欢美酒佳酿,一样是天生的武学奇才。   刘湘不可置否地跟着笑了一声,然后一脚跨出田埂,准备洗手回屋。这小小的三陇菜地,她没两下功夫就已经浇好水、锄好草,外加捉好虫了,刚刚不过是因为想起了往事而在那儿发呆罢了。   “走。我带你去抓鱼去!”羽突然拎着刘湘地后襟。轻轻一跃就跳下了高地。   这段时间以来。刘湘练功地地最大目标就是跳下这十丈高地。无奈每每以失败告终。她虽然已经可以很轻易地跳上屋后地高台。但是要从上面下来却还是不得要领。   每次看见刘湘从上面狼狈地掉下来。宗情他们一群人都会毫不客气地笑上半天。就连羽也是用衣袖遮着嘴。却掩不住眼角眉梢地盈盈笑意。   刘湘追着羽询问要领。羽总是搪塞着。要她自己去领悟。然后逃之夭夭。这一追一逃地。也就这样耽搁下来了。   轻飘飘落在地上。脚踏实地地感觉这般叫人感到喜悦。刘湘稳住稍微晃动地身子。眼见地是羽已经在前面二三十仗远地地方了。他不会停下来等人。刘湘要自己想办法走过去。   幸而这里不是什么灌木荆棘丛生地地方。虽然也是野草漫过腰。但还是可以隐约看见宗情和沈之寂长期践踏踩出来地一条小道。她伸手拨开草丛。沿着小道前进。   小河水并不似她想象中的冰凉,反而诡异地是温温的。她就着一处比较平静地小水洼整理了一下鬓发,看着自己眉心那一小朵粉色的梅花形状的疤痕,一阵好笑。还真如柳烟抱怨的,这疤痕不但没让自己变丑,反而添了几分妩媚。只是她仍旧想不通,这疤痕究竟是从哪里来地。   羽盘坐在一处树丫上,斜着眼睛睨她。看他那架势就是打定主意不出手,专门要看刘湘笑话的了。刘湘也不多做什么动作,挽起裤腿和袖子,选定了一处水草茂盛的地方,慢慢摸下了河,站稳了,等着鱼儿上门。   她作为男孩子长大,捉鱼戏水可没有少学,曾经还是福临山庄里面的孩子王呢!   可是,她今天撞上了一大大铁板。这里的鱼儿偏偏与外面的不同,鬼灵精得很,死活不肯靠近刘湘身边,还不时在她够不到地地方跃出水面,将水面搅得波光冶艳,似是在嘲笑刘湘。   羽看的很开心,终于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他笑得肆意,那笑声震动水面,震起两条小鱼。另一群鱼儿实在胆大,这会儿还故意趁着刘湘分神去瞪视羽地时候跑来擦着她的脚肚子游过去,嚣张得很。   刘湘甩甩手上了岸,不想再呆在水里当傻子。   这时候,柳烟也到了。她粉面上挂着细细地晶莹的汗珠,两颊飞红,跑着过来地。而在她的身后不远处则是跟着同样脸色x红的沈之寂。   刘湘了然一笑,心想这两个人还真是郎有情妹有意啊!   她好心不去提及,天生无良又喜欢看热闹的羽可就没有这般好心肠了,只见他在树上换了一个姿势,然后很是讶异地出声:“哎呀,你们两个小家伙跑到哪里去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了,现在才过来?”   柳烟脸皮虽然不薄,但是女儿家最是害羞这等事情,闻言娇嗔一声,扑到刘湘的怀里,再不抬起头来了。   沈之寂讪讪地站住了,不知道手脚该往哪里放,一时可笑得很。   总算刘湘提醒了羽一句,他们今天是来捉鱼的,羽   过了这一双害羞的人儿。尽管如此,在接下来的日可没有少打这两人的主意,只要见他们靠得近了,就开始大咧咧取笑,让这两个人好长一段时间看见他就跟看见到妓院捉奸的另一半似的,立马跳开两丈远,让宗情大发感慨,不断称赞说他们俩的资质见长。   弄得明白真相的几个人哭笑不得。   柳烟的脸上带着褪不去的羞红,帮助和教着刘湘捉鱼。其实根本没有任何的技术含量,就是用岸边的水草作为诱饵,等到这些吃草的鱼儿上当的时候,用最快的速度捉住就可以了。期间,柳烟负责当诱饵,而沈之寂则侯在一旁,眼明手快地出手。   刘湘也看准了一条鱼,自以为很快速的出手,无奈只扑到了一身的河水,连鱼鳞都没有摸到。眼看着沈之寂已经抓住第三条鱼了,她咬咬下唇,集中精力盯着河面看。   忙活了一整天,刘湘的成绩还是—零。看着简单,实际操作还是比较困难的,所以她自己努力了很久,还是没有捉到任何一条鱼。而沈之寂他们则是收获颇丰,不过因为羽的一句“你们两个人不用连捉鱼的时候都情意绵绵地看着对方吧”,让他们的动作缓了下来,并且放跑了一条超级大鱼。   “你看起来还真是狼狈啊!”终于到了结束的时候了,羽对着浑身湿漉漉的刘湘,丢下了一句风凉话,乐呵呵看着。   刘湘自己也觉得奇怪,明明看沈之寂做起来很简单的一些动作,她自己操作起来就是非常多困难,如果不是知道自己以前并不是这般笨手笨脚,刘湘简直就要和羽一样鄙视自己了。   她其实并不是第一次有这种奇怪的感觉了,自从重新恢复活动能力之后,她就开始在柳烟身边帮忙。日常生活中的柴米油盐,样样做起来感觉都和以前不一样了,不是变得更加简单,反而是变得更加的困难,总觉得自己的身体好像不听指挥,有什么障碍在阻止自己指挥这具身体。   “哈哈,你竟然还没有发现吗?”羽跳下树来,“跟你说了,不要压抑自己的天性,这样下去的话,你永远无法好好学习的。”   又是这句话,无论刘湘有什么惑,羽总是用这句话来说。偏偏他说得很有道理,因为刘湘确实还学不会随时随地的放纵自己的感觉。她放弃了这种无谓的挣扎。自从来到这里之后,她也学会了放弃,放弃了很多以前她会费尽心机去取夺取的东西。一半是因为她确实赢不了羽,另一半则是因为,她也确实想学着如何当自己。   回屋的时候,刘湘才意识到自己累了。一整天绷紧神经去观看水中游鱼的动态,那高度的集中力一旦放开了,累积的全部疲劳就涌了上来。她曹操吃点东西,就歪倒在床上睡着了。   “师父,这样子不要紧吗?”还是宗情,对于羽经常对刘湘采取的不同平常的训练方式很是担忧,看着刘湘每每被累得没剩下半点气力就心疼。   转身的瞬间,宗情的视野里已经失去了羽的身影。他也不觉得意外,这个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师父常常就是这样悠忽来去,即使是以前,自己作为他唯一的弟子也没有什么机会好好向他讨教一下,除了最初的心法,后来的一切都靠自己去慢慢摸索着,实在是痛苦啊!   “你嫉妒吗?”刚刚消失的羽从另一边出现,原来他不过是去拿了一瓶酒而已。   “师父,我……”   “你不要说,不过,我确实不能教你什么。因为你的天生体质,连我都头痛。”   “师父,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   “是是是,别打扰我喝酒了,出去吧!”他突然感到烦躁,这是不好的症状,必须赶紧处理才可以。   宗情听见他的语气不对劲,赶紧离开了这里。自从羽从流云谷回来之后,情绪就经常不稳定,不过只要有刘湘在场,他似乎就会莫名的克制很多。那个姑娘,身上一直有着一种引人注目的光芒,时至今日都依然耀眼,不曾消失。   他寄望于刘湘的进一步成长,可以彻底破除羽的心魔,这样就可以帮助他完成这毕生最大的心愿。所以,其实他对刘湘的关注,倒不如说是对羽的另一种形式的关怀。   “真是爱操心。”羽闷闷咬着酒瓶口,心里一阵不舒服。其实,他是不习惯让人关心,尤其是越亲近的人,感觉越不对头,心里十分别扭,不得不用这种方式来拒绝。从这一方面来看,他和刘湘有着惊人的相似。 第三卷第九章遭遇   从那天之后,刘湘就天天跟着沈之寂和柳烟两个人一段时间内终于小有成就,即使比不上沈之寂和柳烟配合的快速,却也已经能够很好地抓到自己的目标了。   至于她抓起来的鱼,在吃了三天的各种各样的鱼料理之后,心里觉得不舒服的羽大发雷霆,命令他们从今往后抓到的鱼必须全部再放回河里去。柳烟很不给面子地吐槽道:“那还要抓什么鱼,直接不抓了就好了。”   羽狠狠敲了她一下,说:“你以为我喜欢吃鱼啊!这不过是让湘儿丫头练习眼力罢了。”   刘湘闻言绝倒。   捉鱼一段时间之后,刘湘终于不会像第一次那样狼狈了,不仅如此,现在她还可以一边捉鱼一边和羽聊天。   宗情接到了羽的新命令,带着刘湘往林子的另一边出发,目标是——砍柴!   提起大斧头,刘湘有样学样,照着宗情的样子往倒地的一棵枯木上劈。   斧头是顺着那样子劈下去了,但是宗情的斧头是直接劈进木头里,强大的力量直接将个大树干劈成两半,而刘湘的则是被反弹回来的力道给震得手臂发麻,退了两步,一屁股坐倒。   “好痛!”她放开斧头,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双手被磨破了一层皮,血淋淋的,再沾上林间草木的汁液,莫名地疼。   这些草木其实都有毒,或多或少。原本宗情是不赞成让刘湘进林子地,可是拗不过羽的淫威,加上刘湘自己跃跃欲试,所以就带着她进来了。这时候已经过去大半天了,刘湘也已经摔了不止一次了。   从第一斧头劈下去。刘湘就敏感地发现这里地林木和外界地有着本质地区别。不单单木质硬到一种人神共愤地程度。生长地地方也很奇怪。一棵棵排成纵横相交地方阵。不明真相地人估计会以为这是有人可以种植地。   她一度怀手中地斧头没砍两下就会被这坚硬地木质损毁。却不料原来这斧头也非常物。不知用什么怪异地材料造成地。竟然能禁得住。   她爬起身来。握紧斧头柄。举高。然后对准目标。一斧子下去。   果不其然再次被反震地力量掀翻在地。她这一次干脆停了下来。专心地观看着宗情地动作。   他举高斧子。然后看似毫不费力地一劈。就这样达成目地了。很简单。简单得叫人不敢置信。   “师兄。你怎么好像没有出力?”   “嗯?”正在努力干活地宗情闻言停下手头的动作,“我有用力啊!你没有看见吗?我把内力灌输在斧子上呢!”   “啊?”   砍柴还要运功?刘湘可无法理解这种逻辑。不过,想起了羽这些日子以来地诸多话语,说得最多的好像就是让她把功法融入生活之中,但是这到底要怎么融入,他却始终忌讳甚深,无论怎么追问都不肯明说。   好吧,刚好这几天羽说她的心法已经练得差不多了,所以给她稍微讲解了一些普通的运用方法,而操纵自己的内力当然是必不可少的,趁着这个机会要好好地磨练一下好了。   于是,她摆好架势,沉住气息,将内力灌入斧子中,然后用力……   “哎呦!”这一次地反震力道更加强大,刘湘连手中的斧头都握不住了,只能放手任它飞出去。   “傻丫头!说了许多次了,要顺应天然,不要蛮干啊!”羽在半空中接住那翻飞地斧头,然后空出的手一把从后面扶住险些又要摔倒在地地刘湘。   劈柴不用力,怎么劈?刘湘理所当然地斜了他一眼。这个家伙整天不事生产就知道吃肉喝酒,他还能知道怎么劈柴不成?看着就不像。   “你看好了。”羽拿起斧头,那动作轻巧得就像是在树干点了一下,偏偏那刘湘费尽了脑筋也没有办法劈开的树干就在他地动作之下应声裂开了,整整齐齐地裂成两半。   “骗人!”刘湘简直要怀疑是不是自己刚刚已经将木头劈出裂痕了,所以羽才可以这么轻松就完成任务。但是与此同时她又是最明白这种事情的可能性根本就是不存杂的了。   “丫头,我没事骗你做什么?你想想自己是怎么学会轻身功法的,然后再来试试看。”   刘湘回忆着,她轻轻一跳就飞上了十丈高台,没有运气,没有作势,一切都和平常一样。拿着斧头的她,思绪还在飞快转动,身随心动,看似毫无花俏地劈下一斧头,虽然没有像羽那样将树干一分为二,但是也已经将半个斧子嵌进树干里了。   “这……”她无言以对。   羽教给她的这门功法实在颠覆了她以往的所有观念,一直到了今时今刻,她还是没有办法完全接纳这种行事方法。   将斧头拔出来,刘湘照着这种感觉再来一次,这一次果然也是顺利地劈进木头里了。她摊了一下手,然后准备好进行下一个动作。   “看吧!这不就可以了。好好努力,在天黑之前一定要把这块木头给劈完啊!”羽摸摸她的脑袋,笑呵呵的。   刘湘正待回答,眼   突然瞥见一道长长的黑影正朝着羽的脖子冲过来,她,一伸手就将黑影抓入手中。   那是一条褐色的斑蛇,颈部被刘湘死死掐住,蛇口大张,腥气逼人,身子瞬间卷上刘湘的手臂和脖子,死命缠紧。   “扔了它,快走!”宗情喊着,动作迅速地抓起斧子和柴火,准备走人。   “啊?”刘湘正和身上的蛇较劲着,不想他竟然会做出这样的反应,一时不小心,被那斑蛇在手背上咬了一口。   “不打紧,你不用在意。”原本被袭击地羽反而是最悠闲的人,看着宗情慌张离去的背影和正努力挣脱蛇口的刘湘,“反正这家伙也活不了了,你就干脆点,杀了它吧!至于后面的事情,反正你早晚会知道,不如就趁着今天一并解决了吧!”   啥?刘湘收拾了一下被宗情打乱地心情,终于下了狠手,将手中斑蛇掐死,劈手甩到旁边的草丛里。   她刚刚想问羽这么做的原因,羽已经示意她安静下来,仔细看向草丛方向。   一条手臂粗细的黑蛇仿佛一直都在那里一样,突然就出现在刘湘的视野中。它昂着头,神情倨傲地看着羽和刘湘。   它不是普通的黑蛇,仿佛有人性的样子,简直就像是一位智慧的长者,正在端详着闯进自己地方的无知小辈。   刘湘站都羽的后面,仍旧好奇地看着那条黑蛇。   “小黑,好久不见了。”羽嬉皮笑脸地打着招呼,倒好像这条黑蛇是他地至交好友一般。   黑蛇甩甩尾巴,眼睛仍旧盯着刘湘。   “是你的小子要袭击我的,这是误会。”羽走到黑蛇身边坐下,然后从怀中掏出一瓶酒,打开了瓶盖,放在黑蛇面前,“她是我新的徒弟,怎么样,不错吧!”   黑蛇往瓶子口地地方吐吐蛇信子,然后一头钻进瓶中,看起来像是喝起酒来了。   这也太人性化了吧!刘湘都要怀疑眼前的根本不是一条蛇而是一个人了。   “小黑就是我说地,住在另一边的贵客。”羽自己再掏出一瓶酒来,“平日里它很少到这边来的,今天是意外而已。对吧,小黑!”   小黑这时候却从酒瓶中抬起头来,摇了摇脑袋。   “咦?那你专门过来,难不成是要来和我重新划定地盘的?”羽停下了喝酒,歪着脑袋说,“先说好了,这次我可不会再退让半分咯!”   小黑甩了一下尾巴,也不知是赞同他的说法,还是反对。不过,羽还是知道了它的意思,摇了摇手中地酒瓶,道:“那你是来找谁的?”   小黑认真地看着刘湘,一脸惑地歪着头,连自己都不明白的样子。   “你说你是来找湘儿地?不是吧!”羽很是惊讶。   “找我?”刘湘指着自己,然后看见了自己手上面的血迹,心里一颤,“该不会……”   “不是为了那个。”羽摆摆手,对刘湘嘲笑着,“如果小黑想为它家地小子报仇的话,你根本连它的身影都看不见就会魂归西天了。”   小黑也配合地点了点头,一派“确实如此”的样子,看的刘湘脑袋一阵发晕。人世间真有这样的蛇吗?   她刚刚发呆了一下,就突然听见羽大叫了一声:“什么!你说突然有了小白的消息,真的假的?那不是说,不是说,亦丫头就在这附近了。”   羽太开心了,站起来团团转,有点语无伦次的样子。认识他这么长时间了,刘湘还是第一次看见他这种样子,也觉得饶有兴趣,就没有提问打断他,放任他在那里一直转着。   突然脚脖子一凉,刘湘低头要看的时候,小黑已经盘在她的肩膀上了。她虽然晓得小黑并不想对自己不利,但是面对这样一条高深莫测的蛇,她还是本能地感到了害怕。就在这个时候,身后的丛林中竟然传来了一声的虎吼。   小黑讶异地朝向虎吼的声音看去,看见了一只白虎慢慢踱出了丛林。   “什么时候你的地盘里竟然有别的东西了?”羽也凑过来,看完白虎之后很是不解,“湘儿,这不是你的那只宝贝白虎吗?它怎么跑到这里来的?”   “西虎?”刘湘自己也不敢相信竟然会在这里看见西虎,而且,眼前的是不是西虎还很难下定论呢。   “吼!”白虎再次大吼一声,然后慢慢靠近刘湘,不过,它显然对刘湘肩膀上的小黑有这很大的意见和警惕,从头到尾眼睛都没有离开过小黑。   小黑思考了一会儿,滋溜一下子就从刘湘身上下来了,然后避开白虎所在在位置,溜到一边的草丛里。   “小黑,你不是怕了这只傻虎吧?”羽看得很开心,笑得牙齿都露出来了。   白虎一边警惕着小黑的行为,一边向刘湘靠近。等到确定小黑已经不会干扰到自己之后,白虎放松了一点点,用自己的大脑袋蹭了蹭刘湘,一派亲昵,果然是西虎无。 第三卷第十章斗兽   随着西虎的亲昵扑面而来的,还有一阵阵的血腥味。   刘湘紧张地问:“西虎,你受伤了吗?”她紧张地打量着西虎周身,却只看见它脚踩过的地方有些微的血迹在,原本她以为这是刚刚杀死的斑蛇的血迹,现在看来不是了,应该是西虎的脚底受了伤了。   西虎无言,只是稍微拉开了一人一虎的距离,依旧警戒地盯着小黑。而刘湘没有看见的是,小黑此时已经高高抬起身子,颈部的鳞片向两边展开,身子顿时粗了两倍以上,乍看之下,就好像颈部生出了一对羽翼。   羽看见小黑摆出战斗的姿态,急忙一把捞起刘湘,一窜跳到树上去了,解释道:“小黑生气了。这么多年来,我第一次看见它这么认真的样子。”看来从西虎刚刚出现的时候,小黑就已经决意要攻击西虎了,只是念在和自己有旧的份上,爱屋及乌地让西虎先和刘湘见上一面而已。否则,以小黑的速度,西虎恐怕在出现在这块土地上的那个瞬间就会被神出鬼没的小黑咬死,死得神不知鬼不觉了,哪里能够挨到现在。   刘湘根本不知道小黑生气有什么影响,她只担心西虎的状况。这只和自己亲密无间的白老虎,一直是刘湘心里的好友,值得信任的伙伴。西虎已经受了伤了,虽然看不见它究竟伤在哪里,但是那么明显而浓烈的血腥味彰示着它的伤绝对很重。这种情况下,它怎么还能和小黑打斗呢?但是羽抱着她的手法太高明了,既不会和她有太亲昵的靠近,偏偏又限制了她的动作,让她没有办法挣脱出来。   一蛇一虎就这么互相警惕地盯视着对方。   西虎身上的毛似乎在隐隐地飘动,和小黑那展开的鳞片相呼应着。四周一片静寂,就连原本欢叫的鸟声都突然消失了。受到这种气氛的影响,意志坚韧如刘湘竟然也感觉到汗流浃背,心底森然。   这简直就不像是两只野兽在对峙,倒像是两位绝世高手在比拼一般。   是小黑先发动了攻击。它长长的身子一窜,避开西虎的头部,闪电一般撞向西虎的身侧,张开大口就要针对西虎最柔软地腹部咬下。西虎也不是省油的灯,侧身一跳躲过这次攻击,身在半空中还一掌拍向小黑。看起来西虎这一掌是结结实实地将小黑拍按在地上了,但是它一落地警惕地看着四周,掌下根本没有小黑的身影。想是小黑速度太快,只拍中了它的残影而已。   以刘湘的眼力,竟然看不清这两只兽的动作,还是羽好心指点,她这才看见了正顺着树干往上飞窜的小黑。   飞快绕着粗大地树干往上爬。爬到一定高度。小黑翻身扑下。尾巴狠狠一拍树干。给自己加上了更大地力量。利箭一般射向正背对着它地西虎。那样子看起来。就好像小黑在空中飞舞一样。   “腾蛇!”刘湘指着小黑。目瞪口呆。   现在地小黑看起来就好像民间传说中地神兽腾蛇一般。再加上形同四灵兽之一地白虎。仿佛就是神话传说在现实中上演。   羽不可置否地摇了摇头。并没有说什么。而是紧紧盯着下面地战斗。   西虎听见了风声。千钧一发避过小黑地攻击。但是这一次小黑落地之后没有马上爬开。反而利用反震之力再次扑向西虎。西虎也是早有预料。一边稳住身子。一掌拍下。这一次拍实了。只见小黑地身子身子一顿。然后掉落在地。西虎见成功了。张开大口。就往小黑地腹部咬去。小黑也不甘示弱。蛇口大张。竟然是咬向西虎压着自己地脚掌。   一声悲伤地虎吼从西虎口中传出。它放开了压制小黑地动作。跳到一边。被小黑咬到地那只脚掌正在迅速地变黑。一瘸一拐地不敢踏地。   “胜负已分。”羽带着刘湘飘然落地,“你地宝贝西虎从悬崖上下来,伤了脚掌,如今中了小黑的毒,已经没有再战之力了。”   果然,小黑也已经收起了那展开地鳞片,恢复成之前那不起眼的黑蛇样子,静静地盘成一团,头叠放在身上,看起来很像是在休息养神。这一战下来,它也不是丝毫无损,西虎地那一掌还是让它受了些许的伤地。   “西虎!”刘湘扑到西虎身边时,西虎已经歪倒在地上,呼哧呼哧地大声喘气了。   它的四只脚掌统统鲜血淋漓,就连刚刚踩过的地面上也都是血迹。这样的伤,还支撑着和小黑打斗,如今被小黑咬到的伤口黑得吓人,而且还在一步步扩散之中。   “怎么办?”刘湘回头去问羽。   “小黑的毒,无解。   能撑到现在,已经很了不起了。”羽不忍看刘湘哀只能将责怪转移到小黑身上。   小黑傲然甩了一下头,不为自己的行为后悔。这里是它的地盘,错的是胡乱闯进来的西虎,它只是在守卫属于自己的东西而已。   刘湘泪眼涟涟地看着西虎,西虎也看着她,眼睛朦胧。她和它在林间相遇,难道竟然要在林间分离吗?她一咬牙,低下头去,一口印在被蛇咬出的伤口上,为西虎吸毒。   “湘儿,这样你也会中毒的!小黑的毒不比其他……”羽真的慌了神,正要过去阻止,就看见刘湘回头的那一个坚毅的眼神,知道自己是怎么也说不动刘湘了。   刘湘是铁了心要救西虎,吸出一口毒血之后,她就已经可以明显感觉到自己的意识在飞速流去,眼前一片黑暗。但是她的动作并没有停下来,就好像本能一样,一口接着一口地吸着。她虽然体质特殊,可以抵御一些毒物,但是小黑的毒果然霸道,她那微弱的抵御在这剧烈无比的猛毒面前不堪一击,兵败如山倒。   “小黑,这娃儿要是死了,我们就非得一战不可了。”羽沉声说着,脸色凝重。   小黑闻言,看了看羽,又看了看刘湘和西虎,然后看似不情不愿地转身爬进了草丛中,声音很快就去远了。羽暗地里松了一口气,他也确实不愿意和小黑翻脸。   他们一人一蛇多年来相安无事,也是因为了解双方实力其实相差不大,一旦真要计较,必然是两败俱伤的局面。现在小黑愿意帮忙,那就应该还有希望,现在就只能祈祷刘湘和西虎能够撑到小黑归来了。   西虎还有着半分清醒,它本身就有着极大的能力抵抗着蛇毒的入侵,如果是其他凡物,早就死无葬身之地了。而且它所中的蛇毒被刘湘吸出了一大部分,所以渐渐恢复了清醒,只是小黑的毒实在太厉害了,麻痹了它的四肢,让他依旧无法动弹。   刘湘整张脸都已经变成酱紫色,嘴唇更是黑得吓人,如果不是羽一直用内力替她吊着一口气,只怕早就魂归西天了。   身为这片土地的霸主,小黑的毒绝对是这里所有生命的噩梦。所以宗情会选择第一时间逃离此地绝对是最正确的选择。羽原意也只是要让刘湘和小黑互相认识一下而已,不料半途杀出西虎这个程咬金,闹成现在这种局面。   四周又开始恢复鸟叫虫鸣的热闹,唯有被毒血侵染的一小块土地上花草全部化为齑粉的痕迹述说着这里发生的一切。   草丛中传来细微的响动,羽抬眼,看见小黑分开草叶,爬了过来。它掌嘴,一颗绿油油的小果子落进羽铺着树叶的掌心。   羽一阵欣喜,急忙掰开刘湘的牙关,将那颗果子滑了进去。果子入口即化,化成一股清凉的水流,流进了刘湘喉中,流入体内。奇药生奇效,笼罩在刘湘面上的黑色渐渐退去,同时她的口中也咳了几下,吐出了一些黑血。羽小心将她放在树干边坐着,等她自己慢慢恢复意识。   然后,他转身,再次向小黑伸出手:“小黑,你一定有顺路带了西虎的份吧!”   小黑看了他好久,才再次张开嘴巴,吐出另一颗绿油油的果子来。羽丝毫没有停顿,在西虎的配合下,很容易就将果子喂给了西虎。小黑晃了晃身子,头也不回地走了。这一次它亏损了两颗天宝灵物,心里难受着呢。羽也知道这一次小黑确实吃了暗亏,所以不敢再说什么,否则小黑要是一狠心,这里所有的人都别想活着了。   西虎的四肢慢慢恢复了感觉,它立即站起身来,也顾不得脚下的伤了,蹭到刘湘身边,虎脸上竟然满是担忧。羽安慰着它,将昏迷不醒的刘湘抱起,轻功一展,往木屋方向奔去。西虎也撒开大步,紧紧跟着他的身影,穿越密林灌木,带着一身的擦伤到达了木屋所在的高地。   它脚底受了伤,爬不上这十丈高地,在下面团团转,不安地吼叫着。沈之寂和柳烟两人外出归来,被它吓了一大跳。早早逃离案发现场的宗情,看见刘湘这般惨状回来,心里嘀咕了一句“明明知道会这样,还不走”,却在羽异样的目光下把剩下的话都吞进肚子里去了。   最后是宗情将西虎扛上了高地,安置在刘湘的屋中慢慢修养。这里的草药药效很好,西虎也乖乖配合着让宗情给自己上药,目光一直没有离开过床上的刘湘。 第三卷第十一章诡态   湘陷入了一种很诡秘的梦境中,在梦里,她看见自己盘古,身化万物,一呼一吸皆牵系着自然所在。日月就是眼睛,所以她可以轻松看见白天和黑夜中的天地万物;江流就是血脉,即使没有主动去驱使,仍旧日夜奔腾不休;山峦即身躯,稳重不轻移;风云如思绪,瞬息则万变;雷电就是怒火;雨水就是哀伤;春日仿佛微笑;冬天体现漠然……   猛然从梦中惊醒,刘湘面对的是木制的屋顶,眼神却仿佛已经穿透了这屋子,看见了外面的云雾天空。她半晌没有回过神来,这种莫名的状态也就此没有消失,一直维持着。   小黑身化腾蛇的样子让她大受震撼,竟然会青天白日地做起这等怪异的梦境来。她摇了摇头,打算甩掉这种莫名其妙的感觉,刚起身就感受到一团温暖善意地靠近自己,冷不防扑上身来。   “西虎!”刘湘被西虎巨大的身躯压倒回床上,接受它大舌头的洗礼。西虎见刘湘终于醒来了,抑制不住兴奋,蹭了又蹭,确认了刘湘平安无事才慢腾腾起身离开。   外面静悄悄的,只偶尔有夜枭扇动翅膀飞翔的声音。刘湘讶异了一下,心里暗道:这难道是晚上?   她明明看见屋子里的一切,纤毫毕现,如同白昼,怎知现在竟然是深夜。推开门之后,外面一派清冷的月光证实了她的猜想,此时正是月上中天。   “这是怎么回事?”她心里头突然感到一丝的恐惧。为什么自己在黑夜中视物却如同白昼,难道……   以前曾经听庄子里的老人说过,这人死后就会看见世间的一切真相,无论是什么事情都逃不过死人的眼睛的。难道,自己这一次真死了不成?而且,西虎也在这里地话,意味着自己不但没有救活西虎,反而一人一虎一起死了。   思及此处,刘湘吐了吐舌头,蹲下身子摸摸西虎的大脑袋说:“我们还真是一对难友。你把我救活了,我却没能救活你。算了,既然都已经死了,接下来也不知道做什么,我们去玩一玩吧!”说着带头跳下了高地。   她轻盈落在地面上,仿佛身下踩着云朵,飘飘然,明明落在草地上,却没有留下半点痕迹。这种奇异的感觉更确定了她已经死亡的信息,所以她突然掉下了两滴晶莹的泪珠。   “真是地。死了竟然还会掉眼泪。”抱怨着用袖子胡乱擦掉眼泪。她张开怀抱。迎接冰凉地夜风。   西虎犹豫了半晌才跟着跳了下来。身子一动。已经稳稳落在刘湘身边。它疑惑地绕着圈子。似乎不明白自己为什么可以这么轻易地动作着。明明它之前受了伤了不是?现在它脚下地伤口已经愈合了。完全不会妨碍它地任何动作。   刘湘看着它傻乎乎地样子。“呵呵”笑了起来。笑声轻灵。在这静寂地夜里格外引人注意。所以。高地上地另外地三间屋子同时亮起了火焰地光芒。而羽则是鬼魅般直接出现在高地边缘。看着下面地刘湘。稍微拧了一下眉头。然后拦住了柳烟差点脱口而出地呼唤。   刘湘见屋子里有火光。心想自己都已经死了。再见面也是徒然。于是招呼了西虎。身化流星。悠忽间身影已经消失在树林之中。只留下夜风载着地一阵银铃笑声。   “师公。为什么不拦住小师姑?她中了那样地剧毒。这才刚刚醒来……”柳烟终于等到羽放开了钳住她脖子地手。立即连珠般地问。   “是啊。师父。小师妹她没事吧?”宗情也担心。曾经见过疯癫地人。宗情担心刘湘是不是因为那剧毒侵袭了脑子。也疯癫了。   “你们啊!一个个怎么这么笨啊?”羽的长箫一个不落地敲了个人脑袋一遍,指着刘湘离去的方向,“听听这笑声,多么自在!湘儿丫头终于懂得放开心胸,你们应该替她感到高兴才是。”   “那她为什么不和我们见面?”沈之寂横里插上一句。他刚刚看的真切,刘湘分明就是看见众人即将出来,所以才急冲冲地走了的。   “这……”羽也说不出为什么,毕竟腿长在刘湘身上,羽不可能去命令她。   “师公,小师姑地样子确实怪怪的。”柳烟也插上一句,“她会不会中毒太深,脑子被毒坏了,疯了?”   “你们乖乖呆着,我去看看。”被众人地目光看得心里发慌,羽匆匆丢下这一句话,身子早就在百丈之外了。   沈之寂和柳烟当空击掌。   “耶!我早就说师公一定会   住的。师父,你输了。”柳烟调皮地冲宗情一笑,~致地脸庞配上了灵动的眼眸,整一个神话传说中地林间仙女。   沈之寂含笑将其拥入怀中,满心的幸福。而宗情却不这么乐观,他皱起了眉头,看着羽离去的方向,突然一声重重的叹息。   “师父他挂心的事情越多,就越难以进入更高的境界。他明明知道,为什么偏偏对小师妹这么放不开呢?”他自言自语般地往自己屋走去。   柳烟俏皮地说一句“师父,你该不是吃小师姑的醋吧”,就拉着沈之寂跑了。她不知,这玩笑般的一句话,像一记惊雷在宗情的脑海中炸响,震得他伸出去推门的手就这么停在了半空中。   宗情一直被羽冷落。并不是说羽没有教导他,而是指羽的眼里心里似乎都没有他的一席之地。这种落寞感,在以前的很长一段时间,宗情并没有察觉。因为那时候没有任何参照物可以对比,整个绝境里就只有羽和宗情两个人,加上那通人性的小黑而已。   “吃醋?”宗情咧开大嘴。都这么老的人了,竟然像小孩子一样争风吃醋,这要是说出去,还不又得得到羽的一阵冷嘲热讽。   且不说宗情站在自己屋子前面摇头晃脑,就说这羽急急追着刘湘而去,这一路上是越看越心惊,同时嘴角也是越扬越高,最后差点就抑制不住想要仰天长啸的冲动了。不过总算他记得不要去惊扰了正处于特殊状态中的刘湘,这才将满心的笑意与欢喜变成了那似乎永远不会退去的笑容。   刘湘在林间穿行,身若羽蝶,翩然若仙。她完全放开了自己的心性,奔走于这一方天地,忽东忽西,任意之至。西虎跟着她的脚步,四肢跑动间发现自己与往日不同,竟似浑身有这用不完的力量一般,于是引颈大吼一声,惊飞了林鸟无数,吓跑了走兽万千。   “呵呵,西虎,你别吓着它们啊!”刘湘突然站在一处苍石上,回身嬉笑。   她原本正急速奔走着,突然停了下来。这由极动到极静,却是浑若天成,一点滞碍都没有,就好像她之前根本没有在急速地奔走中,而是就这么一直站在苍石上。如不是羽亲眼所见,根本不能相信她已经达到了这种境界了。   西虎可没有这般本事了,刘湘突然的停顿让它一度冲过了头,赶紧又跑了回来。   月光如轻纱,静静披在她身上,给她笼上一种飘渺的意境。她的神色看起来很是惬意,嘴角含笑,媚眼如丝,慵懒随意的样子放到她的身上,莫名带上了高贵的感觉。她伸了一下腰,慢慢盘腿坐在苍石上。只一瞬,她就完全融入了苍石之中,明明这么一个美丽而显眼的人坐在苍石上,羽却有一种荒谬的感觉横亘的心头,那就是——那里只有苍石,没有刘湘。   “真正的融入……吗?”羽在心里自语,静静附在树干上,屏息凝神,生怕自己发出一点声息来,惊扰了这位得意门徒。   一声鱼儿跃出水面的细微声音敲碎了这片沉寂。   刘湘眼眸一亮,突然由极静变成极动,连起身的动作都没有,直接就飞了出去。西虎赶紧跟上,一人一虎的身影瞬间消失在林子里。   羽屏息跟上。   小河边,水波粼粼。刘湘直接一头扎进小河里,自在地仰躺着,随波荡漾。小河水载着她,慢慢往远离高地的方向流去。   羽躲在林子里跟着,他现在不敢随意现身,是因为已经没有了可以在刘湘面前瞒天过海的能力了。相信以刘湘现在这种与天地自然浑然一体的状态,只要羽稍微不慎,或者太过接近,她马上就会察觉出来了。羽不想破坏这可遇而不可求的机缘,所以忍着不动。   小黑也不知于何时现身了,正和刘湘一起在水中游戏。它对现在这种状态下的刘湘很是亲昵,摇摆着脑袋,简直就像见到了自己的恋人一般。   羽猛地顿住。他想起之前小黑出来见刘湘的时候,就说了好像感觉到小白就在附近,难道说,它竟然被刘湘的存在混淆了感觉,将刘湘误以为是小白了吗?这样一来,是不是说他的亦丫头依旧下落不明呢?   他这一下发愣,立即叫刘湘发觉了他的存在,水中的刘湘讶然抬起头来,看着一直隐藏在树上的羽,身子下沉了一些,只剩下半个脑袋浮在水面上。 第三卷第十二章顿悟   落地,往前踏了一步,刘湘浮在水面上的头就更加往些,只剩下一双反映着月光的眼睛看着慢慢接近的羽。   羽放慢脚步,一边走着,一边在脑中急速思考要如何解决这种困境。竟然已经被刘湘发现了,再躲在树上装蒜是行不通的,但是同样的,因为机缘可遇不可求,他又实在不愿意惊扰陷入特殊状态中的刘湘。   这时候,刘湘身边的小黑主动抬起了头来。   “小黑,来,我们来好好喝一杯吧!”羽抓住这个机会,赶紧向小黑招招手,然后拎着从不离身的酒瓶子坐在岸边的草地上。   小黑立即沉入水中,再出现的时候已经在羽的脚边了。它显然对羽的酒的诱惑很没有抵抗力,看见羽一招呼,也不管之前和刘湘玩得多开心,马上就奔了过去。   刘湘继续沉在水中,看着羽和小黑一人一蛇在岸边喝酒聊天。她以为羽真是没有发现自己,心里也不禁有几分的黯然。这些日子以来,羽已经一直是她的至交好友,亦师亦友,如兄如父,慢慢地心里有了寄托。这时候见羽竟然不能像平常一样和自己玩笑,像平常那样敲着自己的脑袋责骂自己不要胡思乱想,心里有几分的不自然起来。   “小黑,你说这月色如此的美丽,真是适合有情人们赏月观花。这种景色,连我都要醉了。你想起你家小白没有啊?我可是很想我地亦丫头啊!”羽大发感慨,也不管小黑回不回应。   不料小黑也跟着摆摆尾巴,摇头晃脑,倒真好像如羽所说的,想着自己的情人,一派思念之情。   刘湘不禁也想起了一个人——温凌。   她决意要掌控江湖,但是她不能出面,必须培植一个代理人。因此,她选中了温凌,这个新出道,呼声很高的少年英雄。如果说,选中温凌是巧合的话,那么爱上温凌就是必然。   她一直在关注着温凌。随时随地。这是作为胭脂阁成员地日常工作来做地。每一天。温凌地行踪和他地所作所为就会被汇集成册。放在她地面前。她知道他前天跟一位窃贼地打斗情形。知道他昨天为了帮助哪位老妇人而和当地地权贵发生冲突。知道他今天会前往何处。将遇上什么人。什么事……   十年如一日。   她敬佩这一位少年英雄。慢慢地变成羡慕。羡慕他地从容。羡慕他地洒脱。羡慕他地自由与侠气。   然后。这一份羡慕不知道什么时候变了质。变成了一种她自己都理不清地情绪。渗入都生活之中。她曾经苦恼。烦闷。甚至自暴自弃过一阵子。最终。她选择了忘却。忘却自己真正地情绪。   与温凌地虎头山再会。既是偶然。也是必然。那瞬间翻腾起来地感觉。推翻了她地理智。明明应该第一时间离开地自己。竟然鬼使神差地留在了那个人身边。   羽借着酒瓶地遮挡。偷眼观察刘湘地反应。他设想了很多地情况。唯一没有想到地就是。刘湘竟然会发呆。就这么呆在水中。晃晃悠悠随着水流飘动。然后发呆。   唉,这番功夫又白费了,只好另外再想办法了。羽在心中暗叹了一下,又开始拉着小黑聊天。   “小黑啊!沐浴着月光,沉浸在天地之中,真是舒服啊!”羽展开身子,仰躺在月光中。   刘湘被他地话拉回注意力,回神再看向他的方向时,心里突然升起一股很奇怪的感觉。她明明眼睛看见了羽就躺在那里,但是她的感觉却拒绝承认他的存在。她的眼睛看见是羽,但是她的感觉却不断向她强调那是河岸。   “觉得奇怪吗?这就是真正的融入,就是你现在在做的事情。”羽扭头,坏笑地看着满脸困惑的刘湘。   “师父?”刘湘很快反应过来,哗啦一声从水里面跳到羽身上,带着温温地河水,将羽淋了个一身湿。羽没有在意,刘湘则没有注意到,只关切地,词不达意地问:这是怎么回事?”   “傻丫头,你连自己突破瓶颈了都不知道,还真是傻人有傻福啊!”   “我不是死了吗?”   “哼,有我在,阎王想收你都没那么容易。”羽摸着刘湘的脑袋,一派得意洋洋的样子在听见小黑带着威胁地嘶嘶声之后立即变成平淡,然后改口,“其实是小黑用了魅籽救了你们俩的。”   魅籽,可以解任何地毒,但是其深藏在魅果之中,而魅果则是天地至毒之物。小黑和小白从小就是吃魅果长大的,一生地使命就是守护魅果树。唯有它们才有能力吃掉魅果,吐出魅籽而毫发无伤。魅果结果艰难,常常十几年都不一定能够结上一颗果子。刘湘运气好,刚刚好近两年魅果丰收,树上摇摇晃晃地挂着五颗果   以小黑才舍得拿出两颗来。   刘湘冲小黑投去感激的目光,后者晃了一下尾巴,继续喝着酒。从来没有看见这么喜欢喝酒地蛇,刘湘感到好笑的同时,闻见了那酒的香味。   “福临山庄的贡酒?”虽然福临山庄现在已经不产酒了,但是身为曾经的当家人,这庄子里有点任何物品她都一清二楚。   “正是,十年前的贡品。小皇帝一直没有喝,我看放着可惜,就顺手带回来了。怎么样,你要不要也来一点?”   “要喝,我不会自己酿啊!”刘湘快言道。   “对啊!我怎么没有想到,你这个绝佳的厨子就在眼前,我竟然还千里迢迢地跑到外面去吃食,真是糊涂了。”羽大拍脑门,一径的懊恼。那滑稽的模样,就是刘湘也不禁看得笑了起来。   “你还不从我身上下去,是想呆到什么时候?”欲起身的羽,失笑看着仍旧坐在自己身上的刘湘。   刘湘赶忙爬起啦,身上内力自然催动,立时把衣服上的水蒸干。这就是羽很久之前所说的,功到深处,自然可以抵御自然变化,保持自己超然于外。只不过,羽那是专门的,那刘湘现在不过是下意识地行为而已。   “看着。”羽站起来,长箫斜斜往身边一点,马上就有一种气势生成,“这是我教你的第一式——气傲天苍。”   长箫由下往上引,看不清动作到底是快还是慢,等到长箫到达顶端的时候,刚好是气势的最高点。这个时候的羽,整个人似乎是凌驾于天地,掌握自然法则的神一般,不可一世。   刘湘认真地看着,等着羽的进一步动作。然而,羽突然收回了长箫,那盈满的气势瞬间消逝于无形。   “啊?”刘湘控制不住自己的失望情绪,“就这样?”   “当然不是。”羽坐回来喝酒,“这只是起手式,后面的,自己去领悟。   ”   “你不是说要教我吗?”   “这不是教了。”   “这……”看着羽铁了心不再理会的样子,刘湘一时无语。   羽也不是故意戏耍刘湘,而是他们这一门的功法确实都是这样的。前人传下来的,全部都只有起手式而已,起手式之后的东西,都是由每位弟子自己去领悟的。所以,门中武功没有完成的招式与路数,每位门人领悟的东西各不一样,施展出来的也都不一致。但是,这正是考验每个人的能力的关卡。有的人终其一生都没有办法领悟出一招半式,只能就带着那不完整的起手式死去。   刘湘甩甩手,在脑海中重新描绘了一遍刚刚羽的动作。可是,因为在那段期间,心神被羽身上的气势所夺,竟然回忆不起来了。   “不要用眼睛去看,要用心去感受。”   感受。刘湘闭上眼睛,再次尝试回忆刚才发生的一切。   羽没有发出任何属于自己的气息,包括杀气、傲气、还有真气。但是,他确确实实让人觉得高不可攀,就好像正居高临下,看着自己的对手一样。这种高度的优越感,可以让任何没有经验的人感到恐慌。   未战而屈人之兵,或许利用的就是这种道理吧!   然而,在江湖高手面前,这种虚张声势的高调没有任何作用,接下来将发生的一切,才是真正的杀招。   她开始想象。如果是羽,或者其他的什么人,那么,接下来他们会使出什么样的招式呢?直劈、纵切、横砍、斜划、还是突刺。有很多很多的可能。   既然自己想得到,那么,别人也想得到,尤其是那些武林经验丰富的老江湖。所以,这一手杀招绝对不是那么简单的。或许,恰恰是最简单的,最让人意想不到。   那就是——顺势往下划。   刘湘徐举起手来,学着羽的样子,举到最高点,然后,徐徐往下划。   “这就是你的第一式吗?”羽满意地点点头,问。   “不,这只是我的起手式。”刘湘睁开眼睛。   没错,这才是她完成的起手式。在这一简简单单的一招划下之后,所有的招式将顺应可能的变化演变,没有轨迹可循。以不变应万变,才是最好的招式。   多少年了,在无数的传承之中,所有人都只认为起手式就是羽所演示的那种样子,从来没有人有那个胆子,竟然将祖宗们传下来的东西进行所谓的完善。被那样的起手式遮蔽了眼睛的人,往往难成大气。   刘湘,果然是天生的练武奇才。   “那么,用这一招向我攻击吧!”羽突然兴起了和她一较高下的兴致,长箫斜引,衣袖无风自动。 第三卷第十三章试招   的气势浑然天成,就像是一个完整无缺的圆,浑厚,放,边界清晰,内外分明。   刘湘被他的气机锁定,止不住心绪也沉静下来,凝神而立,待要动手,羽猛然喊停。   “怎么了?”刘湘猛然刹住要出手的动作。   “你没有兵器。”羽在怀中摸了一把,抛出了一样东西。   幽冷的蓝光,映着月光与波光,熠熠闪闪的,翻着跟头往刘湘头上飞来。   伸手顺着那物滑行的轨迹抄住,一股熟悉的冰凉沁入刘湘的掌心。苍澜匕首的幽冷,在刘湘心里化成了一种感动。这柄匕首是太后姑射担心刘湘安危,而特意送给她的防身之物,跟着她十几二十年了,物随人心,有着一种奇妙的羁绊在。   刘湘握好匕首,再次凝神,羽对立。她的气势不若羽的那样圆浑,反而是一种虚无的飘渺感,就像是一股和煦的清风,慢慢萦绕在身际,不离不弃,却又不会紧紧包裹住主人。   羽一沉眼眸,箫在手,迟疑着不敢去攻击。那和煦的微风,依旧慢慢地萦绕着刘湘身际,醉人,也骇人。   “师门的绝学,在我的身现为凌云,而在她的身上,似乎有更上一层楼的感觉。凌云之上的,究竟会是什么呢?”羽在心中暗暗思量。   就一沉眼眸的时候,刘湘抓住了机会,那举到最高点的手臂猛地下划,带着幽蓝的光芒画出的弧线,扑向羽的所在。   进攻。往往就是最好地防守。   这一式。有着上中下三条路。一共九种变化。进可攻。退可守。加上起手地气势镇压。如果是普通人。估计会被这一式吓到。   羽无花俏地一箫横架。匕首来路不改。笔直击在箫身上。发出金铁相击地声音。火光四射。   “咦?”刘湘撤力回身。眨眼又回到原地。匕首斜斜引向右足见。眼睛看着羽手中地长箫。   那箫不知是何材料制成地。通体是浅褐色地。比一般地箫更长。也更粗。足有刘湘地手臂粗细。羽将它别在腰间地时候。箫尾更是长及地面。   “它地名字。叫做‘凤鸣’。”羽轻松将长箫耍出花样。话音一落。长箫斜引。也做好了起手式。气势一变。“认真来吧!”   凤鸣箫,虽然没有龙的霸气,但是凤鸣,世间又有几人闻呢?   他们两个人用同样的起手式,站立于凛凛夜风中。羽的长箫竟然不怕削金断玉的苍澜匕首,这不能不让刘湘心生警惕。她不再强攻,而是耐下心思来,用气机试探着。   羽同样不是省油的灯,虽然从刘湘刚刚那看似随意的一击感觉到了威胁,但是他懂得藏拙,不流露于表面。   一片树叶随风而来,荡荡悠悠地,掉到了水面上,刚刚荡开了第一圈涟漪。刘湘动了,如同离弦的快箭,带着苍澜匕首的冷光,刺入了羽的圆形气场之中,一阵激荡的气流随之扩散开去,掀起了地面上的枯草落叶,纷纷扬扬。   这时候,那落入河中的叶子刚刚荡开了第二圈的涟漪,就被气劲掀飞,在空中打了个转儿,再重新落入水中。   她这一次选择的是居中的突刺,贵在杀敌于措手不及,务必做到迅雷一击。   她的速度快,但是羽的速度更快。凤鸣箫居中一挡,苍澜匕首的刀尖直接陷进一个箫孔中,再难寸进。紧接着他翻转箫身,匕首也跟着被转动,带着刘湘的身子,在空中愣是转了两圈,这才重新落地。   刘湘再接再厉,刚刚落地,脚尖一点,再次冲着羽的方向扑去。   她人在空中,匕首反握,一个旋身,带着旋转的力量,从下而上,划出了一个美丽的圆弧。   当!再一次的敲击,苍澜匕首停在距离羽的心口仅仅两寸的地方,无法再越雷池半分。   刘湘力竭,落地之后退了三大步,扶着自己的膝盖,大口大口的喘息着。   羽也收起长箫,看着自己心口衣服上的那一个几乎看不见的小小的破洞,神色有点复杂。   最后这一击,刘湘突然将全部内力灌输在匕首上,虽然匕首本身没有接触到羽,但是附在上面的气劲差点就贯穿他的胸膛了。   如果不是他的内力较刘湘深厚的话,后果不堪设想。   “湘儿,你的最后一击,确实不错。”   “可是还是不如师父。”刘湘缓过气来。因为想起之前砍柴的情形,一时兴起将内力全部灌进匕首里来攻击,原本还想着至少也要破断羽的防御,结果还是连他的身子都没有碰到,真是太失败了。   “今天就到这里吧!你也累了,回去好好调息一下。”羽伸手助刘湘一臂之力。   西虎踱了过来,让刘湘伏在自己宽厚的背上,然后   木屋的方向走去。   小黑不像西虎刚刚被他们二人打斗的气场压制,趴伏在地上不敢动,它照样悠悠哉哉地喝着酒,偶尔抬眼看看他们两个,吐吐信子,摇晃着脑袋,好像在评价着什么。当看见羽要带着刘湘离开,它也不理会。   “小黑,你刚刚……”羽想起了什么,回头问了半句话,又自顾自地摇摇头,走了。   脱力的刘湘,随着西虎的身子起伏,脑海中的思绪也在不断起伏。刚刚的那一击,激发了她记忆中的某些东西,她努力要抓住,却又徒劳无功。灵感可遇而不可求,她闭上眼,尽量地放松着,想要抓住那一闪即逝的东西。   “没死……”喃喃低语,刘湘猛然睁开眼睛,“我没死,那那种飘忽忽的感觉是怎么回事?”   “你怎么变得这钝啊,竟然到现在才发现,真是笨。”羽没好气地了一下她的脑袋,“那是先天境界。你难道没有觉得自己的气息流动很接近身边的自然万物吗?”   “我觉得自己是死了才有种感觉。”刘湘眯着眼睛回答。   “你……”羽无言以。   功到深处,单纯的武学式已经不能满足高手对武学境界的追求,多少人因此止步不前。羽所在的这一门,不知是从何年何月传袭下来的,门中众人从出发点就和普通人不一样,他们放弃了招式、套路等东西,专心致志追求武学巅峰,从后天境界一步迈入先天境界的人虽然不多,但是个个都是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人物。   然,这种过程极端的苦闷,而且讲求机遇,所以门中向来人丁稀少,几度有断绝传承的危机出现。羽这一代,门中也只有羽和亦两个人。而其中,亦并没有修习武学,所以认真讲起来,就只有羽一个人。   这一门的人,因为修习的功特殊,大都有着较常人更长的寿命。练武不是他们最主要的事情,为自己找个足以承担传承任务的传人,才是他们一生的追求所在。   “看的样子,应该已经将第二层的心法掌握得差不多了,那么,开始学习第三层吧!”羽抽出另一片竹简,递给刘湘。   “请问师父,这一共有几层呢?”她可不想每练完一层,后面都还有一层等着,那感觉不是那么好受的。   “不多,我手上拥有的就七层。剩下的两层,至今没有人找出来过。”羽轻描淡写。   “没有人找出来?难道我们还有什么门派聚集地?”她一直可都是认为羽到处飘荡,应该是独行侠一样的世外高人。   “只能说是……‘圣地’吧!”羽顿了一顿,“先人们都埋葬在那里,绣简也都是从那里拿出来的。算是最后的归属地,我们的墓地。   至于那里究竟有没有人在,从来都没有人知道。”   “师父,刚刚,那种感觉究竟是怎么回事呢?在我看来,师父您的气呈现一个完整的圆,似乎包罗万象,不可破除。然而,我却无论如何都做不出相同的事情来。”   “别学别人的东西。”羽严肃说道,“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特性,因此,领悟出来的东西也都不一样。这就是我们门中的武术为什么只有起手式的原因。不能因为一个招式而限制了自己,任由天性发展,才可以领悟出最适合自己的招式。气机的牵引更是如此,你绝对不能收他人影响,不然的话,未战先输。”   “气机的牵引……”刘湘终于抓住了那一闪而过的关键点,“拥有自我,才不会丧失先机。”   她相通了,心里豁然开朗,整个人给人的感觉顿时就变了。如果说之前在误以为自己已经死亡的情况下,她随性而为不过是无意识的,那现在的她就是已经可以自由地掌握好好地保持本心的感觉,接下来的她,即使俗事缠身也可以随时脱离,进入先天之境了。   而她的气机,竟然自然地隐隐带着傲气,就是羽,也是经过了长期的训练才能够做到傲视天地,而刚刚接触了这种感觉的刘湘,却第一时间就把这种感觉体现出来了,这不得不归功于她当大公主时的那种傲然与高贵。   羽微微一笑:“湘儿,接下来的日子你自己慢慢练习。为师有事要出去一趟,时间比较长。剩下的心法我会暂时放在情小子那里。门中的功法,一共只有五式,分别是气傲天苍、横霸千锋、灭元之击、神舍天荒、红尘轮回。全部都只有起手式,后面的要靠个人自己领悟。我会示范给你看,希望等到我回来的时候,你能够打败我,那么,我就允许你出去。这也是我们的门人出师的必经之路。” 第三卷第十四章听涛   蒙蒙亮的时候,柳烟照例在屋子里完成了早上的功准备早饭。   沈之寂吃过早饭就扛着斧子进林子砍柴,宗情则是去更远的地方采取一些少见的药草或者寻找异质的材料。柳烟则是收拾着桌面上的四副碗筷,看着空空的那个碗,神情有些黯然。   午饭时间,柳烟准备好了膳食,然后招呼着沈之寂回来吃饭。她习惯性地走到刘湘的屋子前,刚要开口,再次想起来刘湘根本没有在屋子里,不由得自嘲地笑了一下。   “有什么东西好笑?”刘湘突然自屋里现身,恰看见柳烟。   “没,小师姑,吃午饭了。”柳烟话音一落,眼前哪里还有刘湘的影子。   她只看见一抹淡的浅灰消失在远处的树林中,耳边传来刘湘的话:“你们自己吃吧!”   她觉得有些失望。好不容终于和她在一起了,一起生活的时光是那样的美好,就算刘湘已经不似以前那样因带着淡淡的冷漠而显得孤高,但是短短几个月的时间而已,她又再次和自己变得疏远,甚至比以前更加的让人感到陌生了。   沈之寂回屋,见屋子里只有柳烟孤零零的一个人,心里都明白了。他搂着柳烟,给她以无言的安慰。   刘湘那一夜离开之后,直到第二中午才出现在他们面前,而且简直就像又变了一个人似的。他们问师公羽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羽也只是笑笑不说话,并且吃过午饭就离开了。而刘湘则俨然变成了另一个羽,从此之后再也没有回到屋子休息过,除了偶尔回来吃少量的饭菜之外整天不见人影。   沈之寂每天都会看见烟站在刘湘屋子前面走神,心里实在觉得不忍心。宗情反而没有说任何话语许了刘湘的行为,只是他似乎越来越沉默了。   飘身上了一处突地岩石顶端。刘湘盘腿坐下。静心入定。放开全身地感官去感受自然。第三层心法已经融会贯通了是第二式地横霸千锋。她至今没有领悟出哪怕一星半点地东西来。   横霸千锋地起手式。羽做地是横箫胸前视前方。   刘湘清清楚楚记得他地每一个动作。每一分神态。但是就是无法领悟其中地要领。羽已经不再自己身边。无法给自己任何地帮助了而宗情则说。他练地武功路子和刘湘不同。根本不知道什么五式。   一只斜飞而过地燕雀打断了刘湘地思绪。它地叫声带着惊慌。刘湘不由睁开眼睛来。想看看究竟是怎么回事。   那燕雀飞在风中右摇动。努力要扇动翅膀怎么也无法脱出风地掌控。刘湘仔细端详了一下。终于在它地身上看见了偶尔闪现地黑点。她抬头看向上空里盘旋着一只鹰隼。正紧盯着下面地燕雀。它借着风力盘在高空待着最佳地机会俯冲而下。一击必杀。   天地自然地法则。   刘湘不再关心那燕雀的下场了,因为她的注意力被另一样东西紧紧抓住了。   眼前是一片茂密的树林,铺陈开去,一眼望不到边。郁郁葱葱的树冠连成一幅画,绿油油地展开在大地上。强风吹过,树冠由近到远的一波接着一波晃动过去,像极了水面上的波浪。   “横霸千锋。”刘湘全神贯注于这美丽的场面中,握紧了手中的苍澜匕首。   树枝摩擦,哗哗作响,有节奏地远去。等到风力稍歇,整片树林便又恢复了平静,是一幅不动的巨大画卷了。风还在吹,树冠仅仅回到了原来的位置,新一波的风儿又再次将它们推动着,互相摩擦,互相推挤,一波接着一波,往前再往前……连绵不休。   那燕雀终于是筋疲力尽了,飞行中的身子稍微偏离的轨道,上方的鹰隼毫不迟夹紧双翼扑下,迅雷一击,命中目标。   刘湘还没有回神。她缓缓合上眼帘,全力去感受着风吹过树林的感觉。不管树冠如何的茂密,风总是会寻隙而过,如果遇到的阻挡微不足道,那它就会选择牵带着那阻碍的东西,一笑而过;如果遇见的阻碍太过强大,那么它也会更加的强大,直至最终将阻碍完全摧毁。   这就是风。   树海如涛,声声不息。刘湘进入了天人合一的境界中,只觉自己化身为风,慢慢拂过众多树冠,一路远走。她不是没有受到阻碍,而是每当她觉得跨不过眼前的障碍时,身后总会马上生出一股力量,推着自己前进。风,也如波涛,后浪推前浪,最终叠加成了无坚不摧   量。   刘湘闭着眼睛站起来,苍澜匕首当胸横握,徐徐引向右侧。   一下,两下,三下……   一下又一下,从右到左,从左到右,来回往复。她不断重复着这一个简单的动作,直至最后已经看不见她手的轨迹,只知道她的手从一边换到了另一边,而中间的阶段则是化成一道圆弧形的剑气,呼啸着飞远。   停手,深吸一口气,刘湘飞身下了岩石,走到一棵两人合抱的大树前。她横臂当胸,反握苍澜匕首,屏气凝神。   风动,手动。仅仅瞬,她的手动了,下一瞬,她的手已经回到了原位,并且慢慢放了下来。   那树干上出现了一个整的切口,切口很薄,但很深,已经割开了大半的树干,根本看不出是被一下匕首划出来的。   “果然还是不。”刘湘看着那切口,不满地道,“原本还以为可以一招就把它切断的。”   再次举手,这一次她顺利地将树切断了,轰隆一声中,高大的树体倒下了,在树林中掀起了一阵短暂的慌乱,随即又恢复了平静。   她想,一个既可以练功,可以帮家里添点柴火的办法,于是往沈之寂的方向走去。   喀拉拉!一棵大树随着折断的喀拉声倒了下去。刘湘甩甩手,继续朝下一个目标前进。现在的她已经可以一击切开一棵两人合抱的大树干了,但是她还是不满意。   沈之寂跟在她后面收拾残局。他们火根本用不了这么多的木柴,今天有刘湘练功的法子,不到一个时辰就将要用的柴火切割清楚了,他乐得清闲,就呆在一边看热闹。   他的任务仅仅只是将被刘湘切成两段的树干扶成一个比较合适的角度,好让刘湘可以轻松地进行再一次的切割。沈之寂刚刚离开,刘湘一招已到。刚刚站起来的树干再次倒地,整齐地变成两段。   “咦?”沈之寂上前去,看见了一个有趣的现象。   树干的切口处并不齐整,看起来不像是一刀两断的样子,倒好像是来来回回切割了好几次叠加起来的成果。   沈之寂再次看刘湘出招的时候,留了个心眼。   但是刘湘的动作实在太快了,他根本连她是什么时候出招的都没有看清楚,自己身边的树干就已经应声倒地了。   日薄西山,沈之寂收拾了可以马上烧用的柴火回屋。刘湘想了想,还是选择了登上高处,继续就着清风明月,研究自己悟出的感觉。   涛声依旧,树海起伏不息,甚至在月光的掩映下更加迷离。刘湘站在高处,神清气爽。   树林中,一只夜枭猛地扑下,利爪陷入了潜伏的毒蛇的皮肉中,勇猛无比。毒蛇奋力反击,张开大口就往夜枭咬去。夜~有力的翅膀一扇,化解了毒蛇的攻击,坚硬的嘴喙不失时机地啄向毒蛇的脑袋,尤其是瞄准了那脆弱的眼睛部位。毒蛇痛不欲生,扭转翻腾,终于还是逃不过死亡的命运,成为了夜枭的晚餐。   抓着胜利品高高掠起,夜枭咕咕叫着,飞到了相对比较安全的树干上,开始啄食爪下的蛇尸。   这种小骚动并不会给夜晚的森林带来多大的涟漪。森林沉默着,只有当风经过的时候,会发出浑厚的涛声来显示自己的广博。   树林很沉稳,无论风再大,它倾斜得再厉害,最终它们还是会站直身躯,想着天空伸展着。随风而动,不过是顺应时势,如果偶尔的晃动可以换来长久的俊挺,何乐而不为呢?   黑暗中的树林突然窜出一道黑影,往刘湘的方向扑来。刘湘伸手一掷,苍澜匕首顺势而出,当中击中那黑影,去势不改,利箭一般带着那黑影钉在了下方的一树干上,发出“咚”的一声。   刘湘紧跟着匕首飘身而下,看清了那是一只夜枭,正被苍澜匕首死死钉在树干上。由于用力过猛,整只匕首都陷进了夜枭体中,只留下一个血淋淋的伤口。   刘湘将夜~的尸体揪起来丢到一边,看见自己的宝贝匕首竟然整个刀身都已经陷进树干里了,只剩下刀柄露在外面。如果她再用力一点,估计得整把匕首都陷入这树干里不可。   将匕首拔出来,刘湘掏出手巾将上面的血擦干净。   那夜枭的尸体散发着浓浓的血味。一只花斑大蟒蛇寻味而来,张开血盆大口,一口将它吞入腹中。 第三卷第十五章风寒   湘已经好几天没有再出去了,自从悟出了横霸千锋止了任何与练功有关的活动,每天就呆在家里面种菜煮饭。()   柳烟虽然觉得奇怪,总也不会去询问。这种平静的生活反而才是她最向往的。   今天已经不是之前的那种大晴天了,天空蒙上了一层灰灰的颜色,就连日光也不再那样耀眼,变得有点朦胧。根据宗情的说法,这种天气过后不久,这里就会下起雨来了。   下雨啊!刘湘抬头看着灰蒙蒙的天空。自从来到这里之后,天气就一直是大晴天,她都几乎要忘记了下雨是什么感觉了。   这一次的雨来的突然,就是宗情也被淋成了落汤鸡回来。他说,从来没有见过这么突然的雨,以往天空变成灰色之后,至少还要半个月才会下雨呢!   刘湘坐在屋子,看着外面纷纷扬扬的雨丝,心里异常的平静。或许是这慢慢沁入心扉的冷,让她沉静了下来,一扫前段时间为了领会那五个怪模怪样的招式而阴霾无比的不快心情,终于有心思好好观看窗外的景致了。   细细的雨丝慢悠悠地飘,冰冷地,随着微风穿过窗子,飘在屋子里的每一处角落。她很惬意地享受着这种凉意,浑然不知自己的脸越来越红了。半晌之后,她终于起身,准备去柳烟那边看看有什么可以帮忙的事情不。柳烟和宗情总是不让她干活,她自己心里总过意不去。起身之后,她觉得眼前一阵晕眩,笑道自己确实坐太久了。窗外的景色依旧旖旎,叫她忍不住想一直看下去……   只不过,她么觉得自己眼前的景物越来越模糊起来了?   木椅被她撞倒在地身子无力地滑了下去,趴倒在地上,一股抑制不住的晕眩袭击了她的大脑,让她一阵恶心欲吐中翻搅不已。   宗情在另一屋中听得响动,指派了烟前去查看。[.Se提供最新最快的手打章节]柳烟顶着细雨跑过来,就看见刘湘倒在地上,眼睛出神得盯着外面的雨丝,浑身滚烫地吓人,却是已经意识不明了。   柳烟赶紧招着宗情和沈之寂过来帮忙。不料话刚脱口。自己也感到一阵眩晕。步上了刘湘地后尘昏倒在地了。   宗情携沈之寂冲过来后。一手忙脚乱才终于将两人安顿好。看着她们俩高烧不退地样子。沈之寂心急如焚。宗情仔细为二人把了把脉。脑袋摇得跟波浪鼓似地。跑到书架上去东翻西找。不住叹息住自言自语着。   外面地雨下得更欢了。气温不断下降。沈之寂遵照宗情地吩咐。在屋子里设了火炉。日夜不停地烧着柴火。幸好这些天刘湘利用练功之便。短时间内就处理了大量地木柴然如何能经得起这样地消耗。   所有地被子都被拿来这间屋了。就连煮饭地家伙也搬了过来。因为宗情说。这种日子。如果可以。决计不要出门。他甚至将蓄水地水缸搬进了屋子里所有能装水地东西都装上了干净地清水。以防万一。   当天夜里声惊雷炸响。紧接着雨势猛然增大。雨滴打在屋顶上好像小石头在上面跳舞一样。   宗情彻夜守在两位病人床边。不住那湿巾给她们拭汗断研究着各种各样地药草。这种冷然地天气里。他竟然忙出了一身地汗。而沈之寂被他打发去窝在一边休息。为地是保存体力。   深夜的惊雷把他从睡梦中唤醒,迷迷糊糊中,他往窗外看了一眼,登时差点把魂都给吓没了。   这下的哪里是雨啊,简直就是墨汁。   黑色的水从天上倾盆而下,夹杂着不知道是石头还是什么的东西,铺天盖地,将眼前可以看见的一切都染成了黑色的。()窗棂上,黑色的水慢慢地往下流淌着,他刚想伸出手去触碰,宗情一声断喝止住了他的动作。   “不能碰。”他多解释了一句,“有毒。”   沈之寂转过身去,神情复杂地看着那似乎不愿意停歇的黑雨。   好不容易挨到雨势稍歇,宗情交代他好好照看两个人,自己披着一件怪异的全白的大蓑衣,一头扎进了雨里。他白色的身影很快消失在雨里,不知是被这黑雨染成了墨色,还是已经跳下了这十丈高地。   西虎一直窝在刘湘屋里,总是懒洋洋地一直在睡觉,然而此时,它紧张兮兮地低吼着,双眼死死盯着门外,做好了攻击的姿态。沈之寂顺着它的视线看了半天,除了那不间断的黑雨以外,什么都没有看见。   床上两位病人的呻吟声提醒着他当前的任务乃是看护她们二人。柳烟完全抑制不住痛苦的情绪,眼角挂满了泪水,所有的痛苦都通过声音来表达。相比较   刘湘只是紧咬唇瓣,眉头皱得死紧,偶尔才会溢出一的声音。   门扇突然大开,一股寒风打着旋儿,在屋子里四处肆虐。宗情赶紧反手关上门,脱下带着斑斑黑点的蓑衣,指着书架上的一个歪葫芦说:“快,把它拿给我。”   沈之寂依言递上葫芦,宗情立即打开了,将里面油一样的液体倒在蓑衣上。   黑色的斑点遇到这液体,立即变了形状,顺着蓑衣的线条流了下去,在地面上积成小小的一滩水洼。   “不要去动,天亮的时候它们就会自然消失了。”宗情将蓑衣挂在门边,葫芦放回原位。   沈之寂在他放芦的时候,眼尖地看见了他的手背上有一处类似于灼伤的新伤口。他不禁怀疑,是不是这黑雨造成的。   “这雨,会下很久吗?”他端了盆清水来替换,随口问着。   宗情忙着汤药,一边往药罐里丢药草,一边观察着两位病人的情况,说:“不会很久的,天一亮,不管再大的雨都会停的。反而是她们两个人的情况比我想象的要糟很多,事前准备的草药不够用,要赶紧再去采一些。”   “您一开始就知道她们会倒吗?”   “我不知道。只是,只要一开始下雨,似在这里居住的女人都会病倒。听师父说,以前亦姑娘也每次都会昏睡上大半个月。”   竟然要病上半个月!沈之寂替柳烟擦汗的手停顿了一下,看着她紧紧闭着的双眼,还有那不断在痛苦中挣扎的样子,实在心痛。“没有任何办法吗?”他抱着一丝希望问。   “我们能做的,仅仅是帮她们解痛苦而已。”宗情生火开始熬药。   浑身都像火在烧,刘湘虽然坚持着不想让自己陷入昏迷,但最终还是抵不过那无边无际的痛苦,失去了意识。昏迷中,她还是感觉到异样的痛苦,这一次不是来自身体的,倒像是来自脑海深处的,一种尖锐的针慢慢刺入大脑的感觉。   她头痛欲裂,却无法阻止。痛苦还在继续,她被折磨得太过了,恨不能就此消失。   她刚刚升起这个念头,脑海中就出现了一个短暂的停顿,然后是更加剧烈的痛楚。尚来不及喘上一口气,便又陷入无边的苦海之中。她想找出原因,脑海中却是一阵的空白,明明自己平时思虑无数,眼下却什么都想不起来了,只知道痛,痛,好痛啊!   她放声大叫,耳朵却听不见自己的叫声,她用力捶打脑袋,身体却感觉不到痛楚,她甚至试图点上自己的死穴,欲封住头部的直觉,也是徒劳无功。那针一样的感觉还在深入,挥之不去。   宗情看着刘湘,感觉她的情况似乎有些不对。同样是痛苦,但是柳、柳烟服药之后已经渐渐缓和了下来,现在正一脸平静地睡着。刘湘却不然,她的身体颤动得更加厉害,原本紧咬的牙关已经放开,而且还微张着嘴,发出一些无意义的奇怪声音来。   难道这药对她没有效,反而加重了病情?宗情苦着脸观察了半天,还是不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师父羽现在不在这里,他唯一能做的事情也就是照着羽之前的交代好好照顾两人。药不对症,唯有看刘湘的造化了。他实在是无能为力。   梦里的痛楚已经入侵到了大脑中央,那种疼痛已经完全不能形容了。刘湘感觉自己即将崩溃了,她的眼睛失神地看着空无一物的前方,全身失去了抵抗的力量,放任自己沉入了无边的黑暗之中。   痛感就这样消失了,或者说,她突然感觉不到那种可怕的感觉了。总之,她突然感觉到异常的轻松,嘴角扬起了一抹笑。   阳光终于穿透厚厚的云层,将光与热洒向了大地。随着地面热度的升高,那些黑乎乎的水全部都慢慢消失了,除了地面上那些被砸出来的坑洞,半点看不出昨夜的恐怖。   而这整个地方的树木花草,似乎得到了什么异力的助长,一夜之间赫然都往上窜了一大截,更加的生机勃勃了。   宗情终于松了一口气,因为刘湘的眉头慢慢舒展开了。心惊胆战地守着她一夜,随时凝聚着功力要用内力帮她度过这一关,漫漫长夜坚持到现在,就是宗情也支持不消,交代了沈之寂几句话之后,就歪在角落里,闭上眼休息去了。   柳烟已经恢复了不少,能够睁开眼睛和沈之寂进行简短的交谈了。她见刘湘情况这么不好,就在被子里紧紧握住了她不断颤动的手,给她最直接的支持与鼓励。(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m,章节更多,支持!)   书友群手机用户请访问wap.123. 第三卷第十六章古画   是梦。   梦中,她仿若一偻幽魂随风飘荡。四周广垠无边,唯看见那雪白的云朵,悠忽聚散。风卷着她,俯冲而下,瞬间就到了一处陌生的所在。   亭台楼阁,飞檐翘角,歌乐不休,却没有看见半个人影。风穿堂过室,逗弄着轻盈的薄纱,清脆的风铃,还有那顽皮的花与叶。一面影壁突兀地出现在眼前,上面龙飞凤舞地写着一个福字,笔法苍劲有力。   她原本已经要越过这里了,那福字闪烁了一下,尽管光芒微弱,还是引起了她的注意。她驻足观看,见差不多十息的时间,那字就会闪烁一次,每一次都是一种光芒,玄、青、朱、白的轮换着。她试图伸出手去触碰一下,无奈不管怎么努力,手指在壁前一寸就受到一种不可抗衡的力量,将她远远推开。她拭了又拭,还是没有办法。她加大力度,那反击的力量也就越大。   “好舒服的风啊!”一声脆脆的叫声响起,随即,身后的天空上升起了两只纸鸢,一只是五彩大凤凰,另一只则是栩栩如生的京燕子。风筝乘风而起,随风摇摆,越飞越高。   风啊!她似有所,慢慢地,用自己所能做到的最慢的速度,将手贴上那闪闪发光的影壁。近了,更近了。她已经突破了一寸的界限,几乎就要摸上那闪出青光的字了。   另一股力量猛地将她拽,让她擦着那影壁横向飞去,狠狠丢进一处花园中。估计是盛夏,花园里的树丛枝繁叶茂,她身不由己在林间穿梭,奇迹般地没有装上任何枝桠,就连那猛然窜起的麻雀都没有擦上她的身。明明她现在的速度快到眼睛都跟不上去辨认身边的事物了,却还是这般歪歪扭扭地飞速飘行着,不多时又重新上了天空。   在天空中飘没有多久就又重新降落地面。这一次,乃是一处庄园,小桥流水,雕梁画栋。这里依旧没有半个人影,但偶尔有人声响起。风拂过面荡开波纹,带着落花败叶,徐徐远去。岸边的垂杨柳摇动腰身起舞,妩媚动人。她自杨柳丛中飘过,那密密麻麻的柳条竟然没有一根碰触到她。每每她一靠近像被风吹拂一样,荡开了足够大的缝隙,让她通过。   紧接着另一处庭院,或者另一村庄。反复再反复。   那些地方她从来没有过,甚至有些根本连想象都想象不出来,她不明白自己这怪异的梦境究竟预示着什么。   她只能身不由己地跟着不曾停歇地风。不断从这里到那里。然后再前往更远地地方。   里。惊雷再起。黑雨狂肆地下着。柳烟服完两帖药。基本已经没事了可以稍微起身走动。刘湘地情况则变得更加地可怕了。宗情已经是眼都不眨地盯着她地任何微小地动静了仍然是无计可施。   她不时会眼珠子剧烈地颤动。那是陷入梦魇地样子偏不知道究竟做地是美梦还是噩梦。等到梦境一停。她便会因巨大地痛苦而眉头紧皱色地唇瓣几次都被咬出血来了。如此反复。   她地高烧已经退了。却反而全身都泛着绯红地颜色。宗情探脉地时候发现。她地内力正自顾自地沿着经脉狂暴奔走。如果再不想办法停下来地话。只怕她会因受不住那源源不断地冲击而筋脉尽断。   宗情曾经试图用自己地内力阻拦。但是刘湘最近进境太快。宗情又不敢全力施为。不但没有成功阻拦下来。反而让那内力地运行更加迅速了。   实在没有办法了。宗情见刘湘地身体表面已经开始渗出微微地血丝。情急之下。出手封住了她地周身大穴。强行截断了内力运行地通道。   他额头见汗。如果这样还不行的话,只能和上次一样,完全瘫痪刘湘的四肢了。   梦中,她突然失去了风一般的飘渺,笔直掉落地上了。她正不解,双脚猛地深深陷进泥土里,整个人慢慢被大地吞噬,到膝盖,到丹田,到腰身……   不,不要!她失去过身子的知觉,知道那是多么叫人厌恶的情况。如今,被吞噬的身体也不受她的控制,她无法忍受。   双手撑住两边的土地,她用力抽身,希望能把自己从这土地中拔出来。全身使不上半点力量,双手也陷入了土地之中,越用力陷得越快。一点点,一点点地,泥土已经漫到了肩膀,就连双手也被掩埋,只剩下一个脑袋。   眼前的是一片农田,田里的庄稼长势甚好,正迎着吹拂而过的风,摇头晃脑。风   此薄彼,每一棵庄稼都摇晃着,一起低头,一起抬,总有那么点区别的,长的高的,柔韧的,它就摇晃得比较厉害,而矮小的,壮硕的,就摇摆的比较微弱。不是风没有去吹它,而是它自己立地太稳,腰杆够硬。   她的身后似乎有什么东西,一个长长的影子从后面扑来,盖在了她的头顶上。她想回头去看,脑袋却已经没有办法动弹半分了。   另一个影子从旁边伸展出来,定定站住了,然后慢慢靠近之前的那个影子,直至合为一体。   一缕发丝从身后飘起来,擦过她的脸颊,远去……然而根在头上,它最终不得不再次停了下来。泥土已经掩过了她的鼻子,窒息感随之而来,她闭上眼,痛苦憋着。   终于,她完全被泥土吞没了。风卷起了一些尘土,打着旋儿,往更远的地方而去。   哗啦啦的水声击着她的耳膜,她猛地睁开眼,眼前不是泥土,也不是天空,而是木制的屋顶。   “小师姑,您可终于醒了!”柳扑上去,一把鼻涕一把泪。   刚刚的,是梦?湘还沉浸在梦境之中。那梦境究竟预示着什么,她百思不得其解。或许,只是一个因脑袋混沌而产生的,无关紧要的梦而已。   宗情一直抓着她的手,片刻不敢~地把着脉,确认了她体内那奔腾不休的内力终于停下来了之后,才长长呼出了一口气。“可以说说是怎么回事吗?”   “一个梦。”刘湘试着要起,果然发现自己浑身一点力气都没有了。那种窒息般的感觉影响着身体,她呼吸有点急促。   听完她的说明,宗情走到架那里,掀开一个大木盒,抱出一堆木板来。   块木板上刻画着亭台楼阁,正是她梦中第一处落脚的地方。就连那闪着四色光芒的影壁,那飞翔在天空中的两只纸鸢都完整地出现在了木版画中。   宗情看刘湘的表情就知道了,这场景必然就是她梦中的场景。于是他抽开第一张木板画,展示出第二张。接下来出现的画中场景也全数都是刘湘梦中所见。而最后一张,描画的赫然是一处田地,只是,田边正站在一个女子。那女子背对着人们,长发垂地,连同裙角被风轻轻吹动,一手按着脑后的长发,仿佛随时就要转过身来。   “这是?”刘湘惊骇归惊骇,她可不会因此而慌了手脚。   “根据师父的说法,这些木版画乃是师门传承下来的物品,但是究竟做什么用,至今没有人知道。”宗情小心再把木板放回盒子中,“如果不是我趁师父不在的时候经常偷偷翻看的话,也不会知道这就是你梦见的东西。”   巧合?还是天意?   刘湘追问:“那个女子是谁?”   宗情摇头。他也曾经问过师父羽同样的问题,羽也是摇头。这一些年代久远的东西,本就难以考据,就算最早的传承人知道画中人是谁,也没有什么实在的意义,因为久而久之,人们早就忘记了。   刘湘在意的是,在她的梦中,似乎还有另一个人,而这个人并没有出现在画里,很有可能就是作画的人了。但是,究竟是谁?和自己有什么关系?   寻思无果,再看着柳烟一脸的泪光,刘湘终于愣愣的问了一句:“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您都昏迷了三天了。”柳烟终于插上话了。   有那么久吗?刘湘歪了一下头。她明明记得自己突然头晕,然后就睡了一觉而已啊。虽然这觉睡得十分的痛苦,但到底是睡醒了,梦停了,也就好了。   夜空中惊雷炸响,哗哗的黑雨猛地就停歇了。沈之寂掀开布帘的一角,只见天空中明月朗照,如果他不是一直盯着窗外的话,怎么可能相信就在一息之前,外面还是大雨倾盆,暗无天日呢。   “这雨总算是过去了。接下来至少三个月不会再下雨了。”宗情如释重负地说着。   刘湘惑地瞄了一眼窗外,这雨竟然下得让宗情头痛,她却生生错过了,真不知是福还是祸呢!   习惯性地盘起腿来练功,刚刚想催动内力,丹田处却传来痛楚,她一惊之下,不再妄动。   宗情封住了她周身大穴,固然暂时救了她一命,却给她带来了更大的麻烦。穴位被解开之后,一度停止的内力凝滞在丹田处,不动了。(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 第三卷第十七章练式   况总是太诡异。宗情在屋子里绕来绕去绕了大半天了眉苦脸。刘湘的状况,别说他没有遇到过,连听都没有听说过。   内力停滞丹田,这根本就不合常理。再说了,怎么可能自己的东西竟然会不听从自己的指挥呢?   刘湘闷头苦想,努力回忆着这些日子以来发生的点点滴滴。   先是学习了心法,然后开始练招式。或许是因为从以前就很喜欢长剑吧,她满心满眼地认为自己练的就是剑招了。融入天地,然后挥洒自如,从来没有出过什么问题,反而是那种随风飘荡的感觉让她神清气爽,天天不思归。   经过了半天功夫,刘湘突然拍着床板站起来了,看也不看宗情一眼,就往屋外走去。宗情和沈之寂、柳烟担任赶紧跟在其身后,看她究竟与欲何为。   她踩着地面未的泥泞,一纵身就往高地之下跳去。   “你……”宗情没有说话,反倒是烟扑过去了。   衣袂飘飘!湘半点没有慌张,眼看着身子快速接近你地面,她反而眼睛睁得更大。心里明明的有一种感觉,她或许反而踏入了另一种前人未曾到达的境界之中了。正因为如此,她才拼着一伤,想要验证自己的感觉。   接近:面的时候,仿佛身下有一股向上的风,自然而然地将她托了起来。于是,足尖轻盈地点到地面上,裙摆展开仿若一朵傲放的花朵,长发向后扬起,内力自然催动,开始了周而复始的流动。   她尖微微一用力,往前扑出,身子擦着地面飞远,要停不停地飘着。随着接近地面的姿势越来越低,她伸手往地上一按掌心几乎还没有接触到那湿漉漉的泥土地,就已经借力一震,翻身上了天空。   “这种感觉是……”她空中扭腰。一个鹞子翻。回到木屋之前。堪堪站定。体内地所有动静都在此归于无。依旧无声无息。   “怎么样?”宗情看出了点端。上前来确认。   刘湘摇摇头。将大致地感觉说给宗情听。如果她地猜测没有错误地话在地她并不是练功出了问题。而是进入了一种没有外力激荡。自己地内力就不会有半点动静地阶段中了。   羽留下来地心法和嘱咐中都没有提及这种状况。宗情也只能抓着头。从屋后地鸽笼里抓出了一只灰色地大鸽子。系上一张纸条。然后放飞出去。   生活再次恢复平静。刘湘地风寒之症不药而愈。反倒是柳烟还在不时地发出几声咳嗽。她终于不再固执着要包揽全部地活计。将大部分地工作转移到刘湘身上来了。而宗情虽然嘴里没有说什么是从这一天开始。他明显一停下来就会一直看着刘湘。有时候稍微长一点时间看不见人就会担心地团团转。   无法催动内力。又不能天天玩跳崖地把戏。刘湘拿着苍澜匕首。摸着那冰凉地刀身。心里一阵堵。明明一直以来自己都在努力想忘却倚仗武功地感觉。可是。无论是离开皇宫地那段时间。成为武林阶下囚地那段时间是为了成全白洛辰而自废武功地那段时间。她始终还是放不下。   失去自己仅有的对不会被别人夺走的东西之后,那种无依无靠的恐惧感会瞬间吞没她的一切直觉,越不想去想起,反而越在意。尤其是,明明知道自己可以不去理会这一切而偏偏要去承担的时候就会有怨,会有恨。最终又还是要一而再再而三地逼自己放下实在不是什么值得去回忆的事情。   失去了内力,难道自己就真的什么事情都做不了了吗?这可不是刘湘会乖乖认命的理由。为了预防自己有朝一日失去武功这种情况出现早早就想好了对策。而现在这种悠闲的环境正好可以让她把以往的想法再好好地完善一番。   料理完了屋子里的事情,她随手找了一根长约三尺的木棍着屋前的空旷地开始练起招式来。   引、挑、刺、落、反手斜劈,她的动作很慢,一棍子从身侧刺出,花了三个呼吸的时间才举到与肩齐高的地方,接着往身子的另一方划去,然后在刺入下方,滑向挑出。   柳烟靠在门边,看着她的动作。明明这么慢,却怪异地连绵不断,从开始到结束,就像河流在空中不断流淌,没有停顿,没有滞碍,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哇!这是什么剑法,好美啊!”她拍着手掌,乐呵呵蹦了出来。   “烟儿,你身子还没有完全好呢,快回屋里去。万一又招了风,怎么是好?”刘湘收势站好,棍子斜跨身后,一手捏剑诀,横在胸前。听见柳烟的声音,她随手将木棍靠在门边,快步拉着她就往屋里走。   “屋子里很闷的。   ”柳烟撅着嘴,“小师姑,你刚刚舞的那是什么剑法,好美啊!”   “呵呵,那不过是我闲暇的时候想出来的一套唬人的东西。因为不用内力为支撑,刚好适合现在的我用。你要是喜欢,我可以教你。”   “当然喜欢了。现在就教,现在就教啦!”柳烟摇着刘湘的手,眉眼弯弯。   刘湘返身回去拿靠在门边的木棍,却摸了个空。她疑惑地探出身子去看,只隐约看见一个模糊的人影抓着那木棍远去,瞬间穿过一片树林不见了。   这里不是只有们几个人吗?刘湘耐着性子,想要等宗情回来再好好问一问。柳烟又跑来催促,于是她不再细想,另外找了两支木棍进屋。   西虎追着那影子进了树,脚步未停,脑门上就结结实实地挨了一棍子。它大吼一声,往后跳开一步,碧眼上挑,看见一只大猴子正一手挂在枝头上,另一手抓着刘湘用的木棍冲它龇牙咧嘴。   西虎近来连受辱,早就憋了一肚子火了,哪里竟得住它这边挑衅,喉咙咕噜噜想着,猛地往上一窜,一掌就往猴子身上招呼过去。   那猴是灵敏,见西虎来势汹汹,不敢硬碰,虚晃了一下,就快步往树林的高处跳去。西虎上不去,还得偶尔遭它丢几个果子之类的东西戏弄,在树下暴如雷。   柳举着木棍,一举一式照着刘湘的动作。在她看来,刘湘做起这些动作来,轻松无比,奈何她使出了浑身解数,还是没有办法好好指挥自己手中的棍子照着那清晰无比的轨迹来动。   “不要刻意去模仿我经过的位置,只要让你最舒服的轨道,那就是最美的轨道了。”刘湘见她时不时就要停下来重复揣摩,于是开口跟她说明了一下,“这轨迹是按照我的身子骨来定的。你和我不一样,应该去找出属于你的轨迹才是。”   柳烟不由得想起以前在风楼跳舞的那段时光。那时候,因为她体弱,而是还是一个瞎子,原本能够被收入清风楼已经是万分的幸运了。萧红赖着紫荆说,如果让她萧红进楼,那就一定也要收了妹妹柳烟。   自己眼盲了,耳力却胜过旁人三分。那一天,萧红从街上给她逮回来一个小小的鼓,那震撼的,一下一下清楚而有力的声音一下子就博得了她的喜爱。于是她醉心于击鼓,甚至将自己身子的任何地方就拿来实验,终于完成了属于自己的鼓舞,并且以此一炮而红,成为了不让萧红丢脸的清风楼三艳之一,同姐姐萧红站在了并列的地方。   那时候的她,是最最开心的了。身边有萧红和荆娘相伴,背后有着无数的仰慕者,前面还有最让她憧憬的少主刘湘。她一直希望这样的日子能够永远。   棍式一变,突然充满了杀意。柳烟的棍法另有一种凌厉的狠绝,和刘湘那种随风而起,随水而逝的逸然不同,她的棍法很有节奏感,就像战场上敲击的战鼓,一声声,一下下,肃杀而威严。   刘湘眉头微皱。为什么,这等深山谷地的生活,竟然没有磨掉柳烟身上的戾气?   越动越快,柳烟都已经不知道是自己在挥动木棍,还是木棍在带动着她行动了。而就在这个时候,她眼角余光瞥见了刘湘微皱的眉头。   “我做错什么了吗?”她急急刹住动作,仿佛做错事的孩子,垂手站着。   “不,你的天性如此,完全没有半分的过错。我只是自己不明白了,为什么我竟然放得下……”刘湘给了柳烟一个安慰的笑容。   柳烟在这里并没有改变什么。可是,刘湘却变了。她变得不再思虑,明明羽已经没有在身边时时刻刻提醒她了,她却已经没有再那样时时刻刻地思虑着很多事情了。   难道真如羽所说的,她的天性并不是以前那种事事担当,时时忧虑的样子?   心里动摇不定。她慌了神,突然不知道自己究竟是什么人。如果不是刘湘,那她究竟该是什么?如果不是有那些责任在身,那她究竟该用什么东西来提醒自己的存在?   “小师姑,您怎么了?”   刘湘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的,眼睛不断转动,嘴唇颤抖着,双手攥得紧紧的,无论柳烟怎么叫都不做任何反应。   柳烟跌跌撞撞跑出去找沈之寂和宗情。刘湘之前才刚刚陷进那种危险的境地中,三人都紧张得很,另两人一听见响动,立即就赶了回来。   门被狠狠推开,迎面而来的是刘湘飘忽不定的笑容:“你们回来了。”(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 第三卷第十八章两仪   首发   么都傻傻站在门口,进来坐啊!”热情招呼着众得无害。/首/发   三人抱着忐忑不安的心进了门,六只眼睛死死盯着刘湘的一举一动。事主刘湘完全无视三人的目光,自在地泡了茶,一招“韩信点兵”斟好了茶,分别放在桌子的四个角落里,冲他们粲然一笑。   三人很顺从地坐了过去,端着茶杯,要喝不喝的。   宗情终于还是关心甚切,赶紧丢下热茶,闷闷声问了句:“小师妹,你没事吧?”   “我能有什么事?”刘湘本来细细品着杯中茶水,为了回答宗情的问题,不得不放下了杯子,“倒是师兄,您可以给我说说,这是怎么回事吗?”她指的是沈之寂和柳烟那至今没有恢复的见鬼一般的表情。   “小师姑,您刚刚是……”柳烟用力眨眨眼,刘湘笑意不改的脸还在眼前,于是她再次用力眨眨眼。她明明就是看见刘湘情况不好了,才会慌张地奔出去找人的,怎么就这一回头的功夫,她倒好像没事人似的,还悠闲的喝起茶来呢?   “刚刚,我刚刚不是还在床睡觉吗?这一觉醒来,就看见你们风风火火地冲进来,我还以为发生什么事情了呢!”   她说得轻巧,人却听得寒毛直竖。这都已经接近午饭时分了,刘湘竟然说她才刚刚起床。而直接跟在刘湘身边学棍法的柳烟更是眼珠子都要跳出来了,这种谎言她怎么可能会相信是一下子就站起来反驳。   “小师姑在说什么话?您刚刚不是还在教我使棍的吗?那棍子……”柳烟四周看了一下,看到了躺在门边的木棍,“那棍子还好好地在那边呢,你怎么会突然……”   “什棍法?我不是已经废了武功了,怎么会教你棍法呢?”她的眼睛很是困惑,神情很是迷茫,一点看不出是在说谎。   沈之止住了激动地柳烟。沉吟着终于问:“小师姑。您认为现在是什么时候?”   刘湘张口欲言。突然又停住了。她:己感觉很混乱因为她完全不知道现在究竟还是什么时候。如果说是大婚之日地话。那她怎么会在这里?如果不是大婚之日。那之前地一段时间她为什么没有半点印象?还有。为什么她记得宗情师兄和沈之寂、柳烟三人地身份怎么也想不起来自己究竟是什么时候和这三人有了这等关系地。   “呃!”头开始痛了。她一手撑住太阳穴位置手习惯性地向旁边招着。“媛。帮本宫宣御医。”   激动地柳烟停止了动作。沈之寂露出恍然大悟地表情。宗情则是斜里跨了一步。抓住了那挥动地手臂始把脉。他简直就要变成刘湘专用地大夫了。这段日子以来做得最多地事情就是负责替她号脉。不过他虽懂医术。却并非真正地神医这类疑难杂症。他也束手无策只能看看而已。   他正专心致志地号着脉。不意被刘湘狠狠一把推开。差点坐倒到地面上去。   “你是何人。敢碰本公子。”她仰起脸。冰霜霎时笼上。一派森然。高高在上地俯视众人。   半天没有人回答她的问题,她也不在意。一跨步就要往外面走去,却被自己身上的衣裙妨碍了一下。她气极,扯着那长长的裙摆,恨声道:“这是什么东西,本公子的衣裳呢?”   随意扫了一眼屋内的环境,找不到那印象中的衣裳,她厌恶地挑了一下眉,然后看向傻傻看着她的三个人。   “柳副阁主?你不在京城清风楼,跑这里做什么来了?萧副阁主会担心的。”她走过去,在柳烟身边站住,看着另两人说,“这两位是你的朋友吗?如此,本公子在这里向两位赔罪了。今日要事在身,他日福临山庄扫径相待,恭迎二位驾临。”   “在下定前往叨扰。”沈之寂冲她拱拱手,一副深以为然的样子。   刘湘也就没有再盯着他二人看,低头在柳烟耳边说:“柳副阁主,如果没有什么事情,还请尽快回清风楼吧!近日江湖将风波四起,危机四伏,实在不宜久留。”   她说完,也不待柳烟回应,就跨步要往外面走去。宗情适时冲过去,照着她的后颈就是一掌,欲直接将其劈晕。但是刘湘听风辨位,斜身闪过,怒气冲冲回首:“前辈这是什么意思?”   宗情原本就是全力出手,一击不中,反而怀起自己的能力来了。他这一下如此轻易被刘湘躲过,旁人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手下留情,只有他自己知道,不知什么时候,刘湘的功力竟然已经在自己之上了。   他想起了羽留下来的那七层心法,想起了羽对刘   ,想起了柳烟曾经提及的那件事——嫉妒。   沈之寂正在圆场,他见宗情失手之后就愣愣看着自己的手发呆,而刘湘正用冰冷的眼神看着宗情,于是赶紧出来说:“少主误会了,这位前辈不过是听闻了少主侠名,有意切磋,并无恶意……”   他话还没有说完,宗情突然大吼一声,正面朝刘湘攻去,拳脚过处呼呼有声,显然是动了真格,而且是全力相逼了。他心里哀嚎一声,只能赶紧拖着柳烟躲到角落里去。   刘湘一直在戒备着。因为这里除了柳烟之外,她什么人都不认识。陌生的环境,陌生的人,就连自己以为熟悉的柳烟都有着一种不熟悉的姿态,所以她心里更加警戒小心。乍一见宗情出手,她身随意动,瞬间就闪了过去。沈之寂的解释她根本没有在听,因为她正诧异于自己那突然精进的功力。   所以,当宗情第二次夹带着怒气正面袭来的时候,她不但没有躲避,还欣喜地迎了上去,不过,她的脸上依旧笼满冰霜。   拳脚相交,宗情招式很沉稳,一招一式分明,大开大合,呼呼有声。刘湘使不出自己原本的招式,反倒是脑海中不断浮现一些自己根本没有印象的招式,而身体则不顾大脑的意愿,轻轻松松就将那些招式化为实际,并确实地将宗情的进攻挡了下来。   宗情攻击以拳为主,硕大拳头强而有力,每每拳头虽然被刘湘挡下,那带起的拳风却刮得刘湘脸颊生疼。而刘湘的招式则是看似随意,却往往从最不可能的地方出现,然而带着最直接的伤害离开。宗情如不是全身经脉移位,加上皮粗肉厚不怕击打的话,还真会被刘湘三两下就放倒。   两人一合即,分立屋子两头。那短短一瞬已经交手十几招,快到令人不敢置信。   “你……你怎么会用师父的式?”宗情可不记得什么时候羽已经将招式全部教给刘湘了。   “你,这是你师父的招式?”刘湘自己也不清楚,反正信手使出来就是这些了,至于怎么来的,她是不知道的。   “难道是师父教你的吗?”   “我不知道。”刘湘不再多言,她还没探到自己的底限,而她不允许自己有不明白的东西,所以主动向宗情发起攻击。   宗情心里稍微平静了一下,知道刚刚自己的行为根本没有意义,正打算就此罢手,不料刘湘话音一落就急急攻来,他不得不再次出手防卫。   刘湘主攻,所以她拳掌并进,一式快过一式,完全不给宗情有任何喘息的机会。宗情放下了心里的怒火,无奈刘湘的攻击太过,他不得不全力回击。   一来一往,他们交击的劲道竟然让屋子里的诸多器具出现了裂痕。   这一次又是平手。刘湘还待第三次切磋,宗情赶忙一掌竖起,临时喊停。   “小师妹,你究竟是怎么了?”他可是累得够呛的。羽的招式向来不按牌理出牌,如果不是宗情跟在他身边那么多年,多少有些了解的话,早就被刘湘一掌毙下。   “你在说什么?本公子可不是……”她话刚刚说到一半就软绵绵躺倒了。   沈之寂恰恰接住了那几乎落地的身子,长长呼出一口气。宗情调理了一下有些急促的呼吸,心有余悸。   柳烟突然偷着嘴笑得开心,嘻嘻的笑声一直没有停歇。   “这究竟怎么回事?”宗情缓过气来,脸都快黑了一半了。   沈之寂将刘湘安置好,回身恭敬回答师父的提问。他说:“小师姑这情况,估计是人们常说的灵魂相争吧!”   “那是什么东西?”   “可以这么说,小师姑现在的体内有两个灵魂,一个是福临少主刘湘,武功卓绝,冷静而高傲,另一个则是我们都认识的刘湘,误以为自己武功尽废,平易近人。现在,这两个人正在争夺这个身体。”   “这下麻烦了。”宗情起身从书架的一个匣子里抽出一张纸条,拿着笔,思考了半天却不知道怎么向羽说明这件事。他花了好大功夫才确认自己已经将事情说明得够清楚了,然后放飞了最后一只鸽子。这紧急联络用的鸽子养了这么久,还是第一次全部放出去。   他刚刚放飞鸽子,身后就袭来一股劲气。他身子没有回转,而是飞快往一侧闪过,然后一边转身一变摆开架势。   果然,刘湘正目光炯炯地站在他刚刚离开的地方,双手一前一后交在胸前,一副随时要战斗的样子。(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   首发首发 第三卷第十九章妖猴   虎还在树下于猴子对峙着。那猴子甚是聪慧,似是上不了树,于是肆无忌惮的在树上左窜右跳,吱吱吱叫着的同时还不忘用抓着的木棍时不时敲两下西虎的脑袋,然后趁着西虎吃痛低头的时候,故意从它面前低低地荡过去,尾巴还一卷一卷的,挑衅地挠着西虎的耳朵和胡须。   它在上面跳得欢,西虎在下面暴跳如雷,不断大吼着,一边闪躲着那神出鬼没的木棍,一边想尽办法要跳上去咬它一口。尽管得到了魅果之后,西虎已经跳得比一般的老虎要高上许多了,却依旧不得要领,根本跟不上那灵活的猴子的动作,反而吃了很多棍子,火气更是一发不可收拾了。   猴子愈发的开心了,不但用木棍敲西虎,兴致起来了,竟然还一下子跳到西虎背上,摸了摸它的脑袋瓜子,然后再跳回树上去躲着,龇牙咧嘴笑得前俯后仰的。   西虎在树下踱着步子,一圈又一圈。它拿这猴子没辙,又吃了这么大的亏,心里不肯就这么算了,就干脆在树下候着,等着猴子下来的时候。它思考着对策,忍着让猴子打上几棍子,等猴子得意忘形的时候再突然发难,猛地一掌拍出或者张嘴就咬。   无奈猴子动作实在太灵活了,即使被它的突然袭击被吓到了,却依旧没有受到什么实质性的伤害,害怕过去之后反而变本加厉地戏弄起西虎来。   西虎几次扭头走,可是猴子坐在树丫上,抓着那木棍不断晃动着,提醒着西虎就是它把刘湘的木棍拿走了是,叫西虎进退不得。   突然,悠哉坐在树干上摇巴的猴子发出一声短促的嘶叫,然后像是被蜂蜇了一样,一下子窜过一棵树堪在树干上停下就警惕地回身看着自己刚刚坐着的地方。而在那里慢慢抬起头来,血红的信子慢悠悠吐着,蛇口甚至都还没有合上,可以看见尖牙上残留的毒液。   猴子惹到了个煞星后腿被咬了一口,现在正潺潺往外渗着黑色的血液。它顿时坐不住了,身子摇摇欲坠只能放开了木棍,全身都趴在树干上,尾巴甚至无力地垂了下去。   小黑的毒来势汹汹,连给它急救机会都没有就已经麻痹了它的全身以它只能用哀求的、可怜兮兮的眼睛看着西虎,盼着西虎能够救他一条小命。甚至它已经不去想自己之前是怎么欺负西虎的,也不担心西虎会不会趁机报复,用力挪动自己的身子,直直掉下去,趴在西虎背上副要死不活的样子。   小黑见猴子掉到西虎上去了,就没有再追击是盘在树干上看着西虎。   西摇晃了两下身子都没能把猴子摇下来。只感觉自己背上那温热地身子正在飞速地变冰冷道猴子地性命危在旦夕。又想起自己和猴子确实没有什么深仇大恨然也不想动了。就这么静静地趴在地上。和小黑大眼瞪小眼。   小黑不很喜欢西虎。因为西虎莫名其妙闯进了它地地方。还顺带吃掉了它一颗魅果。吃了魅果地西虎已经不怕小黑地毒了。而小黑失去了这个致命武器之后。也没有把握能够毫发无伤地胜了西虎。因此双方就暂时地和平相处下来了。   正午地太阳挂在头顶上热腾腾地照着。虽然有了树荫地遮蔽。这种热气还是不断考验着西虎地忍耐力。尤其是它背上还背着猴子地尸体。更是觉得闷热异常。   小黑则好整以暇地盘成一团。躲在最阴凉地地方休息。它上次连着吃了两个魅果。到现在还没有完全把魅果夹带地毒素吸收完全。所以还要休息一段时间。这一次如果不是在巡视地盘地时候发现了这只突然出现地猴子地话。它根本不会再次现身出来地。   昏昏欲睡地西虎。突然感觉自己地背部有什么东西轻轻地动了一下。然后脑门上被用力地拍了两下。它还以为是刘湘来找它回去了。欣喜地一抬眼。眼前只有静寂地树林。唰唰作响地叶子。哪里有刘湘地身影。   “叽叽!”后背上突然传来猴子地声音。紧接着它背上那闷热地感觉瞬间就消失了。背部也觉得猛地一轻。然后听见猴子吱吱叫着地一连串声音和小黑细细地嘶嘶声。   那猴子竟然又活了回来,而且还活蹦乱跳地跑去找小黑算账去了。   小黑被吵醒了,感觉到迎面而来的东西,它一度还以为是西虎,等到反应过来的时候,它已经被猴子狠狠甩了一掌,整个身子离开了树干,飞在半空中。   就着飞行的势头,它把盘着的身子   尾巴轻松地勾住一边的枝,飞快重新稳定了自己~   “叽叽叽……”猴子在小黑对面的树上一通吱吱乱叫,手舞足蹈的,不住指着自己的伤口,好像在指责小黑的不是。   小黑长这么大以来第一次吃瘪,它从来没有见过被它咬死的猎物竟然还会自己活过来的,心里打定了要再咬死它一次的念头。它是这里唯一的主宰者,绝对不允许有可以反抗自己的生物存在。于是它再次展开了自己颈部的鳞片,张开血盆大口,摆开战斗姿势。   一蛇一猴之间的战斗开始了。两者都是树上活动的能手,你来我往,树枝不断颤动,树叶簌簌地往下落,惊飞了一大片的鸟儿。   西虎在树下仰着头,看着它们打得不亦乐乎,自己几次被波及,最后火气一起,干脆选了一个角落趴好,不管是那个敢过来,都是一掌拍过去。这样一来,那两个打起来就没完没了的家伙总算识相,自己打得再惨烈也没有再把西虎卷进去了。   小黑对这里的草一木都十分的熟悉,时不时就将自己隐入树干的阴影或者枝桠的背面,然后趁着猴子背对着它的时候再突然发动袭击。   猴子则是身子灵活,手脚用的同时连尾巴都发挥得淋漓尽致,经常可以看见它用尾巴挂在高高的树枝上,倒吊着观看四周的景象,一有动静就荡秋千一样地动起来,要嘛躲闪,要嘛反攻。   在这场战斗,小黑由于身体滑溜溜的,虽然被猴子抓到了几次,但并没有收到什么伤害,反倒是看起来占上风的猴子身上又添了几个蛇口,渐渐失去了身体的灵活性,落于下风了。   打了好半天之后,这两个灵兽终出现了疲态。小黑是被体内还没有完全消化掉的毒素困扰着,而猴子则是被小黑咬的那一堆伤口和身体内未完全消退的毒素困扰着。于是,双方不约而同落到西虎身前,分两侧站好,暂时休战。   西虎兴致缺缺地看了们俩一眼,爬起来打了个大大的哈欠,伸了个大大的懒腰,转头就走。它要回去找刘湘了,至于这两只是死是活都和它没有关系。   见要走,小黑和猴子不干了,同时跟上了它的脚步,一左一右陪着它往木屋的方向而行。一路上,小黑和猴子还进行了几次小规模的战斗,每次都在看见西虎那完全不留恋、不回头的远去身影而停下来,赶紧追了上去。走一段时间之后,双方又互看不顺眼,然后再次大打出手,直到西虎再次走远了,就停战,再次追上去。   刘湘正屋后和宗情对峙着。她眼里分明都是战意,大有不和宗情打个你死我活就不罢休的样子。宗情感到很头痛。他不想成为刘湘试招的靶子,但是又没有一劳永逸的办法来摆脱刘湘的纠缠,因为这里就武功而言,能和刘湘比上一比的,也就只有他宗情了。   “停,我不和你打。”他摆手阻止。   刘湘果然收起姿势,却没有就此离开,然而盯着他的脸,歪着头说着:“本公子怎么觉得前辈您看起来特别的面善呢?”   “小师妹,我是你大师兄,你自然会觉得面熟了。”   “你自称是我师兄,同时又知道我是女儿身,但是我并没有拜师学艺的记忆……莫不是我这一趟江湖之行出了什么意外,导致我失去了记忆。师兄,那现在江湖形势如何?武林盟主如今是谁?福临山庄和浮云姑射之间的恩怨是否已经完全了结了?”   宗情不甚关心江湖事,对于她的这些问题也是一知半解,支吾着半天都回答不出个所以然来。刘湘愈发的着急起来,对于她来说,这一趟出门的使命就是要好好解开浮云仙子当年结下的一个结,如今自己却失去了记忆,被困在这个不知所在的地方,心里闷闷地却无处发泄。   西虎带着小黑和猴子过来的时候,刘湘乍一眼瞥见它们,大惊失色,一下子跳到宗情身后去了。不料宗情看见了和西虎在一起的小黑,心里害怕,也往后退去,一直到和刘湘两人都一起靠到了崖壁上。两个人就这么一动不动地看着眼前的这三大灵兽,紧张得不知道如何是好。   西虎看见她这般反常的举动,也停下了脚步,就地站着,眼睛直愣愣看着刘湘。   “西虎,你回来了。”柳烟从另一边屋转出来,看见了西虎的尾巴,于是热情地出声招呼着。(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 第三卷第二十章回音   虎还在愣愣地看着刘湘的方向,对于柳烟的叫唤不巴就算做是回答了。那猴子就不一样了,竟然滋溜一下子就窜到柳烟身边,眼巴巴地看着柳烟抓在手里的一段萝卜。   “啊!哪里来的猴子?”柳烟赶紧将手中的萝卜丢了出去,半边身子缩在门里,看那猴子一纵身在半空中接住了箩卜,偏又觉得有趣,探出脑袋来看着。   那猴子吱吱声叫着,抓着萝卜很是开心,手舞足蹈了半天之后,喜滋滋地一口咬下,不料被那尚未完全成熟的生箩卜给辣了个龇牙咧嘴,赶忙一把丢开了萝卜,上蹿下跳个不停,团团转了半天,看见了下雨时盛水的一个水槽,立马就冲过去,将整个脑袋都埋进了水里。   “哈哈哈哈……好好玩啊!”柳烟可看乐了,笑得眼泪都快流出来了,又跳又拍手的。   宗情见小黑只是盘在西虎旁边,并没有要发动攻击的表示,加上想起师父羽之前一直交代的,小黑是一只通人性的灵蛇,只要不触犯它的禁忌,一边不会出事。所以他慢慢放开紧张的手脚,一边紧紧盯着小黑看,一边试着往屋子的方向移动。   他只注意着小,却忘记了自己身后还有一个刘湘。他身子刚动,刘湘就死死揪住他的衣服后摆,警惕着西虎和小黑,跟着他慢慢移动着。   西虎歪了一下脑袋,想不白自己的主子怎么会突然变成这种样子,于是迟着,迟着,终于往前走了一步。   “哇!”刘湘大一声,一个纵身就往上翻去,轻巧地落在那十丈高的平台上,只偷眼看着下面,竟是不敢下来了。西虎被她突然的大叫声吓到了然往后跳了一大步,更加惑了。   这下西虎惑了,连小黑也迷糊了。它跟着西虎来这一趟,就是惦记着这里有个刘湘,但是现在看见的这个人,怎么和之前在小河岸边遇上的那个人差那么多呢?它觉得很失望,原本还想来跟刘湘好好地亲热一下的,现在的刘湘却已经引不起它的兴趣了。于是它兴致缺缺地晃了两下尾巴,就这么盘着不动了。   柳另外给猴子抛了个玉米棒子,还给猴子取了个“小黄”的名字然后逗弄得猴子开心她也开心之后才想起了这边的人,于是抱着在她怀里啃玉米的猴子重新走了过来,就看见刘湘正躲在上面,而宗情则是慢慢地在往屋子这边移动。   “发生什么事情了?”她欲往西虎所在地:方走去。宗情连连摆手。她不得不停下脚步。等着宗情地解释。   看着那盘成一团地小黑。烟撇了撇嘴。不就是一条黑蛇嘛。至于这么小心翼翼地吗?像是知晓了她内心地想法回过头来。冲她吐了吐信子。口中嘶嘶有声。   柳烟惊讶了一下。想不到小黑竟然这般通人性。这时候她怀中地猴子还记得小黑地厉害。见它主动招呼自己。连玉米都不忙着啃了。全身进入备战状态。猴毛竖起。龇牙咧嘴。冲着小黑直吼。柳烟还以为猴子是被小黑给惊吓到了边哄着它安静下来。一边在心里头吐舌头感慨着难不成这黑蛇还真如师父所说地那样厉害不成。   西虎在下面不走。刘湘在上面不动。猴子又懒着柳烟有吃有喝还有得玩。小黑见自己是在没有什么事情做。就一溜烟走了。它一离开宗情就缓过气来。动作也就大了一些。   “小师妹老虎不是你养地吗?怎么你竟然好像不认识它一样了?”他终于喊了出来。   “我什么时候养过老虎了?我最多就是养了一庄子地福临鸡而已。”刘湘在上面回答着。   宗情和柳烟相视一眼,都知道又是刘湘那所谓的灵魂相争的事儿出毛病了偏这西虎它不是人,这种事情没有办法和它说得通啊!   “你们们倒是把它弄走啊!”见宗情和柳烟都和西虎站得挺近而没有什么事情,她虽然心里也想着自己下去应该不会有事,但是害怕还是占了上风,不肯轻易冒险。   柳烟劝了好半天,西虎才终于不情不愿地举步离开。   它是回到屋子里去睡觉了,并且相信自己的主子应该很快就会恢复以前的样子,然后带着自己出去玩了。   刘湘终于愿意从上面下来了,而柳烟竟然捂着嘴哧哧地笑了起来。宗情有些不理解,他看着一脸愠色的刘湘和笑个不听的柳烟,半天还是看不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福临少主以‘泰山崩于前而色不改’闻名于乡野,想不到今   是一只温驯的白虎就将你吓得花颜失色,狼狈逃上啊!我受不了了,笑死我了。”柳烟压根不去理会刘湘越来越难看的脸色,自顾自笑得前俯后仰。那猴子见柳烟笑得开心,也咧开了嘴巴,好像笑得开怀的样子。   刘湘自己也觉得不解。要是在以前,她面对着这种场景,就是眼睁睁看着自己葬身虎口都不会皱一下眉头的,但是今时今日她却不知为何就是将自己怯弱的一面毫无保留地展现在宗情和柳烟面前,还一副自然得不得了的样子。这种事情就是为什么会出现,从什么时候开始出现的呢?她越想越恼火。   天空中突然传来扑扑的拍打翅膀的声音。   宗情乐呵呵地张开双臂迎了上去,不一会儿肩上、手臂上就落下了四五只各色的鸽子,咕咕咕地叫唤着,左右摆着脑袋。   刘湘进屋看见了蜷在角落里的西虎,心里又是一阵发毛。但是她实在受不住柳烟暧昧的目光攻势,不得不硬着头皮乖乖坐在桌子边,只不过坐的位置当然是离西虎最远的那一边了。   宗情花了一点间才终于从一只灰鸽子脚下找到了羽的回信。他赶紧展开那张看起来非常薄的纸条,只见上面轻描淡写地写着四个字:顺其自然!   他差点以为自己是不是掉了另外的一张纸条,于是不死心地又把那几只鸽子挨个抓过来检查了一遍,知道弄个鸽笼里面鸽毛满天飞,鸽子们四处逃窜着逃避他的魔爪才挫败地承认,羽的回信确实只有“顺其自然”四个字而已。   他头痛得,随意就往笼子的一边靠着,随手洒了几把黄豆和玉米的混合饲料,也不管鸽子们因为他刚刚的行为而远远躲着他,自己在那边长吁短叹。   他都经年过不惑了,还是第一次发现出现了这么严重的无力感。面对沈之寂和柳烟,就算他确实不晓得怎么去好好教导他们俩,但是至少他们俩会把他当成师父来看待,言辞间还是带着一些顺从的。而刘湘,这个他突然冒出来的小师妹,他真的不知道如何去相处了。   首,刘湘的天资很高,所以他们学习的东西完全不同,几乎没有可以沟通的方面。   第二,刘湘和羽的关系亦师亦友,有时甚至觉得刘湘和羽是同一个等级的人,在他们面前,他宗情总是会有矮人一截的奇怪感觉。   第三,虽然刘湘来到这里时间不长,但是状况百出,现在更是因为灵魂相争而出现了记忆混乱的样子,一会儿记得他们,一会儿又会忘得一干二净的。   最后,也是最重要的一点,宗情自小跟着羽,几乎没有和外界接触,只知道练功、练功、练功,所以一下子多了这么人,他反而是最不自在的那个。   柳烟蹦了过来,隔着笼子的木栏问:“师公说了什么?”   宗情将那张薄薄的纸条从木栏的缝隙递过去给她,果不其然听见了她气愤的声音。   “这个坏师公,捅了这么大的娄子,竟然就这么拍拍屁股走了,把这烂摊子全部丢给我们来处理,这还有没有天理了?”   宗情听见她的忿忿不平之语,心里不禁觉得好过了一些。毕竟,他发现不是自己一个人承担这些令人心烦的东西的,他身边还有沈之寂和柳烟这两个徒弟来帮着他一起烦恼。   说起来,他这才发现,沈之寂说要出去就一直到现在还都没有回来,不知道会不会是在路上出现了什么事情了没有。   他刚刚想到这个,沈之寂就从高地下面跳了上来,肩上扛着一条被开膛破肚的大蟒蛇,满身血淋淋地往这个方向过来了。   小黑也不知从哪个角落里溜了出来,正在他的脚边游走着,蛇头一直朝着沈之寂肩膀的方向,想是对于这件事也很忧心。   “这个大家伙出现在河那边的树上,吸引来了一大堆的东西,也不知是怎么回事。”他一把将蛇尸放在地上,脸上露出疲累的神色,抹了一把额上的汗,袖子上未干的蛇血就被擦在了脸颊上。   宗情先向小黑表示了一下他没有恶意,然后才俯下身子去检查那具血肉模糊的蛇尸。   检查清楚了之后,他陷入了沉思。这蛇尸表面上看似血肉模糊,但是更严重的伤害恐怕是来自它头部那几乎快要看不出来的烧伤了。之所以开膛破肚,更像是后来强行拖动之后才造成的。(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 第三卷第二十一章边缘   之寂将蛇尸拖到河边埋了,然后回来换了一身干净衣天色已经暗了,于是招呼着柳烟,两个人一个生火一个做饭去了。   宗情和刘湘则是坐在桌边,对着茶水发呆。   小黑堂而皇之地盘在桌子的一角,脑袋四周晃动,好像在找些什么东西,最后终于在面对着一个小门的地方停下来了,并且不断做出要冲到那门里的动作来。宗情一下子明白过来了,因为那里面放着羽的一些藏酒。虽然不是羽最心爱的,却也是好酒。   他拿了一瓶出来放在小黑面前之后,小黑果然就大咧咧喝起酒来了,不再去理会坐在一边的宗情了。刘湘很好玩地看着小黑喝酒,脑中却还在思考着刚刚看见的那具蛇尸。   “师兄,您说那蛇究竟是怎么死的呢?”她一手撑着下巴,一手卷着自己的耳边的一束长发说。   “如果真是烧死,那至少应该到那边去看一看才知道了。”宗情指着外面的远方,那大地突然消失的地方,“那一边是一片火红色的湖,几乎没有任何生命可以在那里生活着。”   刘湘顺着他所指的方向去,即使是在黑夜之中,那里也透着微微的红光,以前的她一直以为那是晚霞的光芒,今日才知道原来那边有着一个火红色的湖泊呢!   商量了日一早就出发去看看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这些日子以来,不止这里的雨期出现了混乱,就连森林中也发生了很多不寻常的事情,小黑也是因为越来越多的不理解的事情才会频频离开树林,不然它平时都会守着魅果天盘在魅果树上不动的。   第二天天亮的时候,刘被柳烟叫了起来。她迷蒙着双眼,抓着乱糟糟的头发问:“出了什么事情了,让你这么担忧?”   柳烟了一下,然后反应了回来,这是另一个刘湘了。所以她只得将昨天大家的决定再详细地解说了一遍。刘湘整理好了仪容之后也已经将事情了解得差不多了。她表示自己也会为这里出一份力的,然后就走到角落里去摸着依旧困顿的西虎言好语地哄着西虎起来。   西虎昨天还对自己不理不睬地主子今天就这样宠溺地对待自己。心里虽然一阵纳闷。但是还是很高兴地。所以一下子就爬了起来。跟着刘湘出门去了。   宗情和沈之寂带上砍刀、索、一些必要地解毒剂等东西后带着刘湘和柳烟两个小女子。并上西虎、小黑、小黄三只灵兽大群浩浩荡荡地出发了。   中午地时候。众人烤了宗情和西虎合作狩猎回来地一只鹿。   原本小黑好心前往帮忙。可是被它咬到地猎物全身都是剧毒。根本不能成为食物。所以在宗情无奈地摇头中。小黑讪讪地回到了刘湘身边呆着。而小黄根本就是专门去捣乱地宗情最后不得不命令柳烟绝对不能让小黄离开她半步。不然就一斧子将小黄砍死。小黄可能也是感受到了宗情地威胁是乖乖地呆在柳烟地怀中不再胡乱动弹了。于是。唯一比较无害地西虎就成为了本次狩猎地大功臣宗情心情很好地奖励了它一只大大地鹿腿。引来了小黄地一阵不满。   这一群都是不寻常地脚程自然也很快。看起来遥远地彼方。在他们马不停蹄地一天急赶之下。终于在太阳下山之前赶到了一处相对比较安全地空旷地带。宗情指挥着众人搭建临时休息地场所。   时节明明应该是深秋了。这里却热得好像是盛夏一般。即使是没有怎么动作地刘湘都止不住全身一直冒出地汗珠。更别说是努力工作地宗情和沈之寂了。他们两个人已经热得受不了。将外裳都脱了下来。只剩下一件薄薄地衬里而已。被汗水浸湿了。紧紧贴在身上。可以看见他们厚实地胸膛。   柳烟张罗着晚饭,刘湘则是在一边静坐休息。她想不明白,自己明明没有半点武功了,这一天下来竟然没有落在后面,反而很轻松地就跟上了大家的脚步呢!看着众人都在忙碌,她虽然也想帮忙,无奈一阵头重脚轻,大家都劝她不要再给大家添麻烦就好了,说得她都不好意思了,不得不放弃了帮忙这个念头。   一夜短暂的休息之后,第二天天还没有亮,众人就又出发了。中午左右,他们已经到达了边缘。这里更是热浪滔天,简直就像是置身在一个大火炉之中一样。   树林早在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完全消失了身影,土地也在这里嘎然而断   一个突然出现的巨大悬崖。众人往下一看,下面虽见底,但是到处流淌着火红色的浓稠的液体,热浪一阵阵往上扑来,几乎要把人掀翻。他们站不到片刻就觉得脚下烫得受不了了,赶紧离开了边缘,走到一处相对温度比较低的地方,也不敢坐下,只稍微歇息了一下就往回走了一大段。   那满山的火红色深深印刻在了刘湘的脑海中。悬崖下的那一片地方似乎比悬崖上的还要广大,火红色的液体慢慢地蠕动着,时不时还会冒出一两个泡泡来,啵的一声爆裂开来,一阵炽热烫人的白气就呼地一下子飞起来,伴着周围永不停歇的热气不断往上升起。   看来,门前那小河水之所以会是温温的,估计就是受了这里这种奇怪的情况所影响的了。还有沈之寂不断提及的那场黑雨,不知道是不是也和这里的情况有着什么微妙的联系。   小黑、西虎和小黄都受不了这等酷热,远远地吊在后面不敢靠近来。此时见他们往回走了,都很兴奋,尤其是西虎,更是不断挑腾着,眼巴巴等到了刘湘一走近,就迫不及待地蹭了过来。   回到了前一天晚上休息的那处地方,宗情就着眼前飞情况总结了一下。他说:“我上次来看的时候,这里似乎还没有这么热,那红色的湖的范围也似乎没有那么的大,不知道是不是即将发生什么事情了。接下来的这段时间我们最好要做好最坏的打算。”   柳烟抱着小黄,:“什么是最坏的打算?”   而刘湘则是关心着:“师兄,上一次来是什么时候?”   沈之寂原本想开口的,见大家都在问,他停了一下,打算先看看情况再说。   “上一次大概是二十年!刚刚跟着师父来到这里的时候,师父带着我过来熟悉环境。也是在那个时候,我们认识了小黑的。”宗情对小黑还是心有余悸,“那时候这里还没有这么热,最多就是像江南的盛夏一样,但是今天你们也体会到了,这里简直就是一个熊熊燃烧着的大火炉,实在是太烫了。”   而且们一路上看见了不少和那条大蟒蛇一样死法的动物,也已经解开了大蟒蛇死亡之谜,算是给了小黑一个交代了。小黑缠在刘湘的右手臂上,将脑袋枕在她的肩膀上,一副昏昏欲睡的样子。它是冷血的蛇,最受不了热了,早就被热得浑浑噩噩的了。   宗情着往下解说:“如果这种情况再恶化下去,接下来回发生的事情就是地牛翻身,然后黑雨会下个不停。如果到了那个时候,我们就不能继续在住在这里了,一定要马上离开这个地方。就是小黑到时候也会和我们一起离开了。因为如果黑雨持续不断的话,这里的一切就会被火焰吞没,一切生命都将无法存活。”   “师父,您怎么会知道这些,难道说二十年前已经发生过一次了?”柳烟一脸的仰慕。   “这些都是师父留下来的书籍上记载的。当出现这种情况的时候,师父说一定要第一时间通知他,他会安排我们离开这里的。”宗情不好意思地了后脑勺。   柳烟还想问什么,沈之寂阻止了她。他说:“既然师公留下来的书籍有记载,那我们就回去再好好看一看就是了。现在的问题是,我们要不要马上通知师公。”   宗情点了点头,赞同了沈之寂的说法。虽然他们今天都看见了,那红湖的情况确实不妙,但是目前为止都还没有发生什么地牛翻身之类的事情,也就是说事情还没有到不可收拾的境界,这时候究竟要不要通知羽,确实需要好好研究一下。   “师兄,我觉得头很晕。”歪在石头上休息的刘湘突然出声。   众人被她的声音吸引,转头一看,刘湘满脸潮红,呼吸急促,昏昏然的样子。宗情赶紧一把把她捞了起来,将她的上身举得高高的,放在了通风的地方。   柳烟和沈之寂也跟着站了起来,虽然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地面附近显然有什么不好的东西在。   好半晌,刘湘终于恢复了神志。宗情叹了口气,说:“都怪我没有事先跟你们说,这里的地面上到处是有害的烟气,一不小心吸多了,可是会丧命的。我们还是赶紧回去吧!”   于是这一大群又浩浩荡荡地往回走了。(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 第三卷第二十二章回归   从从边缘回来之后,宗情就一直在忙碌着,整天来来是并没有看见他究竟是在忙碌些什么东西。柳烟好几次提起说要用飞鸽传书向羽说明情况,他也总是应承着,却没有任何的动静。沈之寂毕竟还是和他走得比较近的,于是就借着清晨练功的机会,终于问起了宗情的想法。   宗情面对自己最中意的徒儿,心里也百般不是滋味。他这段时间之所以努力让自己忙个团团转,为的就是不再去想刘湘的存在。最初的乐观如今已经不在了,当发现针对刘湘而产生的情感已经严重到影响自己的武学进境的时候,他已经因为溺爱和嫉妒这两种情绪纠缠着而开始混乱起来了。   边缘的红湖是什么的情况他已经了解了,接下来的工作就是进一步预防将来可能发生的事情。山神发怒不是人力可以阻挡的,他只能照着羽之前的交代,先尽可能地将必要的东西都收藏好,等待着离开这里的那一个时刻的到来。   等待是何等的漫长。在这山野之中生活了这么许多年的他,竟然突然觉得时间漫长得可怕。所以他沉默,再沉默,尽量避开着众人。只可惜这里的地方实在太小了,低头不见抬头见,根本没有躲避的余地。   “师父,您没事吧?”沈之寂跟着宗情的时间最长,他也知道这个师父表面上看起来是个粗人,实际上心思细腻得很。之前的玩笑话言犹在耳担心宗情和刘湘真的在这个时候闹出什么事情了就不好了。   “之寂,你的师父,不是一个好人。”他坐下来,抱着头,一脸的苦闷。   “师父,您在说什么呢?”沈之着他坐着,想伸手拍拍他那明显垮下的肩膀手伸在半空中了,犹豫了半天,还是讪讪地收了回来。   反倒是宗情掌拍上了他的后背,差点将他拍到地上去了。稍带歉意地看着咳嗽的沈之寂宗情放轻了手掌的力道,慢慢给他顺着气和颜悦色地说着:“抱歉啊,之寂,我太用力了。”   “其实,如果可以帮助师您解开心结的话,就是让师父打上一顿,我也不会有意见的。   父您将事情都憋在心里们看着都揪心。”   着沈之寂一派真诚地样子。宗情突然觉得眼眶有些湿润。习惯了承受羽地胡闹习惯了自己一个人地清冷生活。这些突然地闯入者带给自己不适地同时也渐渐将人性地温暖渗入到了他内心地每个角落了。只是他自己一直没有察觉固执地以为自己还是以前那一个一心追求天法自然地。被羽称为“傻乎乎地情小子”地弟子。   原。他已经是别人地师父了。   拍着沈之寂地后脑门。宗情哈哈大笑起来。笑声从震动地胸腔中一波一波地传开来。那样地开怀与肆意。“你小子……这些话绝对不是你会说出来地。说。究竟是谁教你地?”   沈之寂没想到他一下子就看穿了。也觉得没有再掩饰地必要。大大方方地招认了:“是小师姑说地。她很担心师父您呢!”   那个丫头。明明自己地情况比我还要糟糕。竟然还有闲心来想法子帮助我。宗情在心里暗暗计较了半天。这才拉着沈之寂站起来说:“小师妹现在地情况怎么样了?”   “今天地她倒是没有什么奇怪地举动。只是坐在屋后那高台上。看着前方那一片火红。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刘湘坐在高台上,看着远方那艳红如火的天地交界线。那里,有着断崖,有着火湖,是一片充分彰显着大自然之威严的地方,那里是羽所说的,不可逾越的地方。那里没有生命存在的可能,是一片被神舍弃的地方。   既然这样,为什么它还存在呢?   夜里,惊雷又起。宗情紧张兮兮地将一切可能的东西都搬进了屋子里,将其他三人聚集起来,一派如临大敌的样子。沈之寂已经经历了之前的那场黑雨,心里多少有了准备,柳烟也有所耳闻,只有刘湘,完全不明白眼前这阵仗究竟是怎么回事,只能坐在西虎温暖的身躯旁,看着众人忙碌。   黑雨倾盆而下,这一次整整持续了七个夜晚。柳烟在第一天的晚上就再次病倒,昏昏沉沉地不断呓语着,高烧不退。刘湘感觉自己体内的气机似乎被什么东西吸引着,蠢蠢欲动。她干脆跟随着身体的感觉,放任自己融入天地之中。   看见她闭着眼睛静坐不动,沈之寂一度以为她也病倒了。刚伸手要探测她额头的温度,却赫然被她自然护体的功力反震,险些撞翻了桌子。   宗情转过来一看,刘湘已经自然进入了入定的状态,不但不闻外界事,而且还保护自己不受外界影响。他看了半天,确定了   是在练功,并没有像柳烟那样子生病之后,也就没了。   刘湘感觉自己的身子越来越轻,越来越轻,最后终于飘然升起,凌驾于大地之上。   “这是……”她看着自己半透明的身子,再看着眼前的另一个半透明的自己。   “我的名字是刘湘,你是何人,竟然敢擅闯我的领地。”另一个刘湘开口,冷傲、森然。   刘湘,那明明是我的名字,为什么?她看着另一个自己,神情有些恍惚。是了,我不叫刘湘,我的名字是……   “本宫的名讳乃大公主白抚英。”她说着,高贵、冷静,“你称自己为刘湘,可有证据?”   “我乃福临少主,有印信为。”   “印信可以造,不足为凭。难道除了这个,你就没有其他的东西可以证明了吗?”   对面的刘湘起了眉。而刘湘自己也突然微张着嘴巴,发不出半点声音来了。   了印信,刘湘这个名字根本就不属于她。白抚英死了,那她究竟是什么东西?   个刘湘相对无言。她们都低头思考着,心里都是一样的翻腾不休。伪造的身份,伪造的名字,伪造的人生,一切都是虚伪,难道她的存在竟然没有半点真实?   容艳绝天下的福临少主,权倾朝野的大公主白抚英,武林中呼风唤雨的胭脂阁长老,威临镖局运筹帷幄的幕后大老板,或者其他。但是,那都是过去了事情了,没有意义了,证明不了她的存在了。   “不要胡思乱想啊!”羽的声音懒洋洋在耳边响起。   两个刘湘俱都抬起头来,看着对方,相视一笑。同时举起手来,双双在空中抵住对方的手掌,她们俩同时开口:“我就是我,我就是刘湘,刘湘就是我。”   一阵光芒从契合的手掌中扩散开来,渐渐将两人吞没。   刘湘醒过来了,眼中闪着无边的神采,幽深的彷如夏夜的星空,迷惑人心。她缓缓站起身来,静静地靠在窗边看着屋外的大雨,嘴角噙着一偻笑意。   宗情和沈之寂全副心思都放在了柳烟身上,也就没有在意她的样子。   “气傲天苍、横霸千锋、灭元之击、神舍天荒、红尘轮回。这五式我已经掌握四式了,但是这最后一式却无论如何都没有把法参透。   难道,在我的领悟里面,还缺少什么必要的东西吗?”她摸着西虎的脑袋,自言自语。   “师父,烟儿她……她究竟是怎么了?”   沈之寂突然的拔高的声音拉回了刘湘飘飞的思绪,她不声不响地一个挪身就到了床头,隔着宗情和沈之寂看像床上的柳烟。   柳烟正突然地面红如血,眼睛惊惶地睁得大大的,但是显然看不见近在眼前的沈之寂。而沈之寂紧紧握着她的手,眼眶红红的,随时都要落下眼泪来了。   宗情用银针试了好几种方法,始终还是不能让柳烟情况好转。他也不禁急得满头大汗,正打算用最为危险的一种法子的时候,肩上突然搭上了一只手,同时,刘湘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了。   “大师兄,让湘儿来试试。”刘湘真挚的眼神深深隐藏在黑色的眸色之中,但是那其中蕴含的情感还是一分不少地传递给了宗情。   他楞了一下,让开了位置。刘湘的神情非常的平静,眼里一点波澜都没有,即使靠得这么近了,宗情也感觉不到她身上的丝毫气息,就连呼吸和心跳都微弱得几乎不可察觉,如果不是刘湘就在眼前,而之前他已经在羽的身上看见过相同的事情了,他可能会以为自己是在做梦。   另外就是,刘湘这个时候说话的口气和神态都和之前的不一样,宗情明白她身上一定又发生了什么其他人不知道的变化,而或许这种变化真的可以解救柳烟与眼前的危难之中。   反正他是已经无计可施了,索性抱着死马当成活马医的心理,将主动权让给了刘湘。   沈之寂的手臂被一只冰凉的手轻轻按上,随着一股温和的内力涌入,沈之寂心中的焦虑缓和了一些,回头看见神情平静的刘湘,不知道怎么的就是知道了她的意图,乖乖地让开了位置。   “烟儿,放松,我们在这里,会一直陪着你的。”她拉着柳烟颤抖的手,慢慢将自己的脸贴上去,同时一股内力沿着手臂的经脉送入了柳烟体内。   柳烟惶恐睁大的眼睛慢慢恢复了平静,终于合上了眼帘。但是刘湘并没有就此放手,而是侧身将柳烟的上半身撑起来,然后盘腿坐到她的身后,双掌印上她的后背,默默行功。(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 第三卷第二十三章四象   情肃穆,端正地宛如庙里的神像,低眉垂目,眼:心,专心致志用自己的内力安抚着柳烟体内狂躁的气息。不多时,柳烟面色和缓下来,身上冒出了一阵白雾之后,那始终不退的高烧终于退去,也终于不再不停地冒汗了。   刘湘收功站起,再轻轻将柳烟放回到床上。沈之寂早已第一时间冲上前来探看,而宗情则是在刘湘退步的迟中停住了脚步。   “难道……”他不敢说得太大声,生怕让沈之寂更加的担忧。   刘湘点点头,说:“用外力安抚,毕竟只是治标不治本,还得找出病根根本所在才可以完全放心。”   沈之寂还是听见了。就算屋外雨声哗哗作响,在这小小的屋子里面,又有什么能够真的瞒得过人呢?他几日来提心吊胆,几乎夜不成寐,此时听见这种话语,竟是气极,怒声喝问:“你们明明有办法的,为什么不彻底治好烟儿?”   宗情知他是这日担忧过度,难免情绪激动,正待上前劝说,却想不到刘湘竟然已经抢先一步,柳眉一扬,抬手就给了沈之寂一个结结实实的大巴掌,干净利落,没有半点犹豫与停滞。   “啪”的一声,在这个雨夜之这样的响亮。沈之寂半边脸上留下了一个清晰的掌印,整个人歪向一边,差点扑倒在地。宗情这时候才想起来要阻止,因为平时的刘湘根本不会动手,所以他一时确实疏忽了,只能眼看着自己的徒弟挨打。刘湘的手甚至在在空中没有收回,这一巴掌底点燃了她心中的熊熊怒火!   雨声哗哗,屋里一时间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安静之中。沈之寂捂着半边脸,满眼的不可置信,宗情的手抬到一半,就这么停在了半空中,而始作俑者刘湘在这一个短暂的停顿之后了更让人吃惊的事情。   “你算是个什么东西?我怎么医治烟儿,还用不着你这黄毛小子来指手画脚。要真有本事自己去啊!去啊!没有本事就会说大话,如今竟然连好好地陪伴她,成为她的支柱你都感到不耐烦了是不是?如果你是这么没用的人,我的烟儿是不会交给你的。”她先是指着沈之寂的鼻子,接着又指着床上的柳烟眉倒竖,怒气冲冲。   沈之看看她看看柳烟,双腿一软,就这么坐倒在地上了,虽然看起来是垂头丧气的样子,但是他沮丧之中又心有不甘。明明,明明他才是最担心柳烟的人可是为什么面对刘湘的指责,他却没有辩驳的能力。他双手握拳捶地睛红如赤火,几乎要滴出血来关紧咬唇瓣,几乎就要咬破唇角了。   但是还是无法反驳她。   宗情虽然不甚了解刘湘。是这段时间地相处以来。他也看得出这等行为绝不像是平时地刘湘做得出来地。虽然心里装了满满地疑惑。但是他对上刘湘那余怒未消地眼神时。赫然发现自己所有地话语都噎在了喉咙里。一个字都吐不出来了。   刘湘心里无名火起。而且熊熊燃烧。越来越旺。面对柳烟地这种生死不明地状态。她也担忧。也心烦。所以在看见沈之寂那不理智、不冷静地样子地时候。她发火了。她地烟儿。不能交给这样一个毛毛躁躁地小伙子。指责沈之寂她虽然心中清楚。但是她却没有发现自己一怒之下。完全没有了平时地淡然。不仅仅怒意明明白白写在脸上。就连呼吸都有些乱了。   沈之寂坐倒之后。她怒意未消。但是这屋子里已经没有什么可以宣泄她怒气地东西了。而她此时也恰恰将目光转移到了柳烟身上。   “烟儿。苦了你了。”她为柳烟抱不平。   明明是这么一个粉雕玉琢地搪瓷娃娃一样地好人儿。为什么偏偏上苍待她如此地不公。先天体弱。幸而柳烟遇到了一个游方人。习得一身精深地至阳内力才得以保住一条小命。偏偏又是生来不久就逐渐眼盲。从懂事起便目不视物。这美丽地花花世界她却连一次都没有看过。有了自己地一技之长。成为了清风楼地“灵鼓”。却因为一身至阴之血而引来血妖地觊~。处处遇险。后来又为了救刘湘而舍身挡箭。险些命丧黄泉……   想着想着,刘湘悲从中来,两行清亮的泪珠如同断了线的珠子一般,一颗连着一颗不断沿着她的脸庞滚落,不多时就浸湿了她的衣襟。   这一下,不仅仅是宗情察觉到她的不对劲了,就连刚刚还低着头的沈之   头的那一瞬间也被她这异于平常的样子给吓到了,的师父投去了一个惊疑的目光。   那个坚毅刚忍,喜怒不形于色的刘湘,这是怎么了?   面对着突如其来的泪珠,刘湘自己也被吓了一大跳。她愣愣的接住了几滴泪珠,看着它们在手心里连成一片水渍,渗透了她的指缝,悄无声息地流走。就这一愣神的时间,她脸上的泪珠已经停止了流动,只剩下了两行泪痕,带着痒痒的不舒服的感觉。她下意识地伸手去抹掉,用力地擦了一遍又一遍,就是想要擦掉这种怪异的感觉。   眼角余光中,她瞥见宗情和沈之寂正呆呆地看着她的一举一动,不由俏脸一红,嗔声道:“看什么?”   那两个人终于回过神了,赶紧移开了视线,装作忙碌着其他的事情。   从悲伤中重新好了心情的刘湘,恢复成为了那种淡漠而平静的样子,黑色的眼眸只认真地注视着窗外不断掉落的雨滴,简直成了一尊坐在那里的泥塑雕像了。   期间,柳烟的情况还是有反复,刘湘也总是淡淡的,到了一定的时候就过来用内力帮助柳烟稳定情况,其他时候就一直坐在那里看雨,一句话都没有再开口。这一天雨停了之后,柳烟终于完全的清醒了过来,第一个睁开眼睛看见的就是憔悴的沈之寂,紧接着是师父宗情。   没有在床边见刘湘,她略微感到了失望,就在这个时候,她发现了一道炙热的眼神正直直地盯着她。她顺着自己察觉的方向看去,刘湘此时恰好回过身来,脸上挂满了掩不住的兴奋笑意,一霎那就直接扑到了柳烟床边。   “烟儿!”她的激动导致声有些颤抖,抱着柳烟的双臂更是直接地将她身体的反应如实地传达给柳烟知道了。她在激动,而且是非常、非常的激动。   柳烟宠若惊。因为她也知道,刘湘向来淡漠,情绪的起伏虽然这些日子以来已经渐渐比较大了,却不过还是处在发乎情止乎礼的阶段,像现在这样子直截了当地表达她刘湘的感情的样子,根本没有什么机会可以看见。   但是,:即她发现,刘湘似乎激动得太过了。所以她反而担心起来,赶紧将紧抱着自己的刘湘推开一段距离,看着刘湘那欲言又止的模样,心里一动,嘴里就说了:“小师姑,您怎么了?”   刘湘根本就还没有从激中脱离出来,再一次紧紧将柳烟拥入怀中,然后迭声说道:“烟儿回来了,太好了,太好了!”   柳烟从她的肩膀上看过去,看见宗情和沈之寂同样也是一脸的不解,甚至比她柳烟显得更加的不知所措。   “你们怎么都不吃啊?今天烟儿恢复康健了,我们应该高兴才是啊!”屋子里传出了清脆的招呼声。   宗情、沈之寂、柳烟,对着坐在那里一边哈哈大笑,一边乐呵呵大快朵颐的刘湘,简直就好像看见了另一个羽的存在。   喜极而泣,怒极拍桌,伤心就嚎啕大哭,开心就哈哈大笑。这人生之中最普通,最容易被人忽略的情感,那小小的“喜、怒、哀、乐”,在这一时候好似被无限放大了一般,而这放大的场所就是刘湘这个人。   终于意识到自己的行为有多么的怪异的刘湘,歪着头想了想之后,给了三人一个不要担心的笑容。她说自己不仅没有想要约束自己的情感流露,反而要努力记住这种感受,因为,这是很不可思议的时候。   看他们还是一脸的迷惑,刘湘冲他们露出了一个让人舒心的笑容,然后给忧心忡忡的三个人细细解释了一番,说:“师父不是一直都希望我放开自己的胸怀,肆意挥洒自己的情感吗?如今这样子,不恰好。”   其他三人对于她这样的说辞完全没有办法,只能努力让自己适应着这个崭新的刘湘的存在。   如今的生活中,处处可闻刘湘银般的笑声,可以听见她偶尔火大的怒吼,可以看见她因为一点小事伤春悲秋,可以看见她和煦如同冬日暖阳的微笑,也可以看见她冷冽更胜寒冬冰雪的杀意。   如今的刘湘,是一个多变的刘湘,爱憎分明地表现,刚柔并济的武功,将刘湘完完全全最自然的一面表现得淋漓尽致。   这样的刘湘,究竟还是不是刘湘呢?(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 第三卷第二十四章灵战   着时间一天天过去,宗情等三人就是再不适应,也总~接受刘湘的种种改变。   西虎虽然对于刘湘近来越来越喜欢摸着它的脑袋感觉心里不舒服,但是还是乐于享受刘湘难得的宠溺的。   对面的天空越来越红,空气越来越热,四周的动物们都开始躁动不安,就连小黄也天天跟在柳烟身边,再不敢到处去跑动了。   刘湘将自己泡在小河水里,看着天上云卷云舒。自从领悟了那四招招式之后,她一直想找个人来练练,无奈唯一可以称得上是她对手的宗情听了她的打算之后却是连连的摆手,说什么都不愿意和她过招。她也不好过分逼迫,只能自己呆在一边生闷气。   一阵熟悉的细琐的声音从河另一岸的草丛中传来,刘湘认出了那是小黑在草丛中爬行的声音。她刚刚打算好好迎接一下这只灵性十足的黑蛇,就看见眼前黑色闪电般扑过来的赫然就是怒气冲冲的小黑。   “呃!”小黑狠狠一在她的右肩上,她痛苦地皱眉,反手扇向小黑的身子,却扑了个空。   小黑像是早就料到她会:手反击,一击即走,身子滑入河水中,立即就消失不见了。只剩下刘湘肩头那潺潺流血的伤口和微微荡漾的水波。   由于之前已服食了一粒魅籽,所以这一次小黑的毒虽然一样的猛烈,但是除了让她感觉肩膀一阵无力之外没有造成多大的伤害。心随意动,内力一走,刘湘轻而易举地将伤口内的毒血逼出体外,然后撕开一边衣袖,草草包扎伤口。她可以感觉到小黑并没有走远,而是潜伏在水底下静观其变。   至于为什么黑竟然会在这个时候突然对她发起攻击,刘湘现在已经没有多去想这个问题了。她眯着眼睛,突然想起这只灵蛇小黑乃是可以和羽打成平手的高手呢,这情形正好可以让她验证一下自己的功力究竟到了什么地步了。   一条银白的小鱼跳出面,哗啦一声水花四溅。   刘湘迅雷出手指合并。直击面前地水面。小黑刚从水底冲上来。还没有到达水面就感觉到上面传来一股极大地力量。它百忙之中一扭身。借着水流地力量堪堪闪过了这次攻击。   刘湘地指力直穿过河水。将河底下地一块岩石击碎。碎石和被激起地泥沙一起被水流卷起面上顿时混沌一片。   她没有再在河里停留。拔身而起。踏波而行。三两下就到了河岸上了。小黑也随即出现在她地面前。颈边黑鳞片片展开。竟然是要进行生死拼斗地样子。刘湘稍微歪了一下头。从怀中取出贴身藏着地苍澜匕首。正握于右手手心。斜斜指向左脚脚尖。低眉垂目入了天人合一地境界之中。   温温地水滴慢慢从她身上地各个部分滴落在地。随着风地吹拂。内息地运行。她身上地衣裳很快就干了。随风摇摆。小黑嘶嘶地吐着信子。一双蛇眼紧紧盯着刘湘地一举一动。   一声金铁交击地声音突然炸响。刘湘扑身向前。那削铁如泥地苍澜匕首却竟然被小黑用尾巴直接挡了下来。   一击不成。刘湘面无表情地后退。再次引好架势。等着下一次机会。   小黑愤怒地甩了甩尾巴口大张,摆出了攻击的姿态。刘湘那一下虽然没有确实地伤到它的身体,但是那其中蕴含的气劲却已经将它的尾巴震得生疼,所以它火气更大了,双眼变得赤红口中甚至散发出了腥毒的烟雾来。   一人一蛇再次撞击在一起,小黑主攻身子在空中穿行的轨迹竟然是像螺旋一样,不禁险而险之地避开了刘湘迎面而来的这一记匕首还趁势缠绕上了刘湘的手臂。   小黑迅猛出击,目标是刘湘的颈侧。这一口如果咬实了算刘湘再怎么不惧怕小黑的毒液,也会因为失血过多而亡的。   但是它未能如愿,寒光一闪之中,苍澜匕首已经近在眼前了,如果它还坚持要往前咬去的话,那闪现着幽幽蓝光的苍澜匕首就会毫不留情地从它的嘴边划过,将它从头到尾整个割裂开来。   尽管它的鳞片可以阻挡这把匕首,它那柔软的嘴巴及身体内部可不行。刘湘就是看准了这一点,及时将匕首换到了左手上,反手发动了这个两败俱伤的防御。   小黑就是对自己的速度再有信心也不敢冒险,于是偏头避过匕首,忍着苍澜匕首在脑门上划出过的感觉,一溜烟窜到刘湘身后去了。   刘湘吸气转身   是一片乱石林立。原本附生在石头上的青因为受的天气的影响,全部干枯了,一片片黑乎乎地倒在那里。这样子给刘湘搜索小黑的所在带来了麻烦。   刘湘微微思考了一下,横匕在胸,第二式的横霸千锋瞬间出手,整整齐齐地将面前的乱堆全部削成了半人高的光滑石凳。   哗啦啦的落石声中,小黑为了闪躲落石而一闪而过的影子被刘湘敏锐地捕捉到了,她高高跃上半空中,整个人倒过来,利箭一般俯冲而下,直击小黑所在。   第三式,灭元之击。   小黑也不是省油的灯,这一次它竟然是故意吸引刘湘来攻的。   只见迎着刘湘攻势,它不慌不忙地挪开身子,然后一尾巴抽上了刘湘原本就受伤的肩膀,认位之准,用力之狠,叫人根本无法闪躲。   刘湘闷哼一声,横着滚过几圈才终于落地站好。那原本就殷红的位置现在更是明显的鲜血淋漓,不断涌现的麻痹的感觉让她一时连右手手臂都抬不起来了。   她凝神,刚刚出一丝痛苦的表情已经恢复了平静,即使只剩下左手,她也要继续战斗。   小黑已经再隐匿起身影,躲在选定的位置中等待着最佳的狩猎机会。它的眼睛也已经退去了血红的颜色,丝毫不会泄露它的所在。   “小黑,今天是你主动挑于我的,那你就要有付出代价的觉悟。”她说的很轻,但是她相信小黑会清楚听见的。   环顾四周,是静悄悄的没有半点动静。她慢慢聚合自己所能够调动的所有力量,准备着最后的一击。小黑也在等待,等待着和刘湘最后的对决。   “第四式,神舍天!”随着这句话的出口,刘湘陷入了一种无知无觉的状态之中。无数半月型的气劲以她为中心不断向四周迸射而出,连绵不绝,在她的身边形成了一个半径约十丈的防卫圈。在这个圈子里,所有的一切都被搅碎,化为齑粉,随着劲风被吹到圈子外面去了。   所以,即使小黑很敏捷地闪过了、挡下了刘湘的攻击,一轮下来也已经找不到藏身之地了,只能就这么盘着身子,在那里和刘湘正面相对。   收势,停手。刘湘迎风站立,依旧面无表情。她没有动,小黑也没有动。风扬起旁边的尘埃,漫天漫地地飘过。   西虎突然出现在漫天尘埃的另一头,慢慢走到刘湘身边。小黑甩了一下尾巴,收起了颈边展开的鳞片,掉头走了。   即使小黑已经离开很久了,刘湘依旧保持着那个姿势没有半点动静。西虎轻轻撞了一下她的腿,就见她直愣愣地倒了下来,趴倒在西虎身上,赫然是睁着眼睛昏过去了。   苍澜匕首从她的手中滑出来,陷进厚厚的尘土中。西虎用爪子把它刨出来,然后小心地咬着把手的部分,背着刘湘往回走。   醒来之后的刘湘,看着自己的手掌,苦笑了一下。她虽然领悟了招法,但是还没有完全体悟招意,虽然勉强将第四招使了出来,但是却因此脱力昏迷,如果是在真正的生死较量之中,只怕早就尸骨无存了。   同时,她也对小黑的行径感到了惑。既然小黑那样愤怒地跑来挑衅刘湘,为什么最后关头却又转身离去呢?说是害怕西虎也说不通,因为当时刘湘已经昏迷了,而西虎根本就不是小黑的对手。   她想得出神,没有发现身边已经站了一个人。来人用力在她头上敲了一拳,恶狠狠说道:“想什么呢。想得这么出神?”   “师……”她兴奋抬头,看见的却不是羽,而是一个穿着异族服装的少女,肩上还盘着一条细细的小白蛇。   “我问你,羽到哪里去了?”少女扬了扬小拳头,作势又要敲下来。   “师父他回来了吗?”刘湘反问。   “羽他一回来就不知道跑哪里去了,明明知道我不会武功,竟然还把我丢在这个上不上下不下的地方,分明就是想气死我啊!”少女根本不理会刘湘的问题,自顾自发着脾气,“说什么找了我好多年,哼,我看他说的全是谎话。”   “请问,您是亦姑娘吗?”刘湘分析了一下她的话,最终得出这个结论。   “咦,你知道我?我是黎亦,叫我黎亦就好了。”少女像是终于承认了她的存在,笑眯眯地回头来跟她说话。(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 第三卷第二十五章黎亦   亦在这里一派自来熟的样子,指挥这指挥那的,仿佛的主人。只不过随着夜幕的逐渐降临,她却害怕地躲在床上发脾气。   刘湘走近的时候,听见了她说的话竟然是:“坏羽,臭羽,明明知道现在是黑雨期,竟然还把我一个人丢在这里,万一我死了怎么办啊!”   夜空中忽然亮了起来,一声惊雷划破天际。原本唠叨地正起兴的黎亦猛地尖叫一声,一扬手用被子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躲在里面不住地颤抖着。   看来真的如宗情以前说的,羽的亦丫头因为每次的黑雨就会昏迷大半个月,所以极端的害怕打雷和下雨。如果这样说的话,眼前的这个异族少女就是传说中的亦丫头了,也就是许久之前百里子路和刘阳都见过的黎亦。   一个白白的东西从被子里面钻了出来,刚好与刘湘两眼相对。刘湘还没来得及看清楚小白的样子,被子里就伸出一双手将它再次捞了进去,黎亦的声音也同时响起:“小白,不许跑,你要陪着我。”   刘湘为小白感悲哀。这两床厚厚的被子里该是多热她可是深有体会的。果不其然,没一会儿功夫小白就再次从被子中溜了出来,这一次还飞快地逃下了床,逃到黎亦的手够不到的地方去了。   “小白,你……你什么时候进来?”黎亦的前半句是冲着小白喊的,后半句却是在问刘湘。   刘湘原本是;来问问黎亦关于外界的事情的,但是看黎亦这个样子,她反而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了。   “既然来了,快过来和我起睡。”黎亦让开一个位置热情招呼着。   刘湘从地走过去,小白却已经抢先一步占据了那个位置。刘湘摊开手表示无奈,黎亦拍着小白的脑袋呵呵的笑。   “小白小黑是什么关系?”见小白顺着黎亦地手臂绕到她地脖子上。刘湘忍不住想起了小黑。就算它是造成自己到现在还半边身子动不了地元凶。她也没有半点地怪罪。   这一黑一白两条灵蛇。同人性化十足同样身蕴剧毒。同样地特异。   但是没想到黎亦却被这个问题困住了了又想还是没有想明白。最后她干脆放弃了自己回忆。反而对着小白说:“呐。小白。你和小黑是什么关系?”   小白一偏头不理会她看样子对于主人竟然忘记了自己和小黑地关系感到非常地不高兴。黎亦还要追问就索性自己钻进了被子里面。冰凉地身子接触到黎亦地皮肤。让她短促地惊叫了一声。   这一次地重病让柳烟地身体状况更加地不好了。虽然她依旧笑嘻嘻地。可是刘湘看在眼里。总觉得不舒服。黎亦突然出现在刘湘房间里地时候烟恰好被沈之寂背出去散心去了。宗情别出心裁地用这里地怪木头和一条刚死不久地金鳞大蟒蛇地皮给她做了一面一尺多宽地小红鼓。激动得柳烟整个午餐时间食不下咽巴巴地盯着那面小鼓。   当好不容易从河边回来地柳烟兴冲冲地捧着小红鼓跑来找刘湘地时候。就看见黎亦正站在刘湘身边头握得紧紧地。正准备再一次敲上刘湘地头。   这一下可不得了了烟二话没说,手里小鼓鼓面一竖,纯阳内力催动,正正地一拍,一道圆形的声波飞快扩大,几乎形成了肉眼可见的样子,扑向黎亦。   刘湘心想这下糟了,要知道黎亦根本没有半点功夫底子,这一下要是打实了,不死也得重伤。柳烟也在发出攻击之后才发现刘湘的脸色不对,然后看着黎亦肩上的小白蛇联想到了师公羽曾经挂在嘴上的那个“亦丫头”,心想这下死定了。她的能力尚做不到收发由心,只能张大着嘴巴,抱紧了怀中的小鼓,等着最惨的那一幕发生。   “你们这都是怎么了?”攻击过后,柳烟和刘湘都不忍视,只听见黎亦傻乎乎的一句问句。   她们赶紧睁开眼睛,黎亦整个人好端端地站在那里,她们脑海中想象的事情一件都没有发生。刘湘自己都被柳烟的这一下突如其来的鼓声攻击震得双耳嗡嗡作响,自然不会天真地以为柳烟这一下没有蓄力。而作为攻击的发动者,柳烟自己很清楚自己可是用了将近八层的功力在这一下攻击里面的,就是不明白这攻击到了黎亦这里怎么就好像石沉大海,无声无息了。   “这面鼓好漂亮,而且声音也好听,借我看看可以吗?”黎亦完全不在意另外两个人的讶异,眼睛闪闪地看着柳烟怀中的小鼓。   “你……没事?”柳烟伸直了右手手臂和食指指头,指着黎亦,抖得严重。这倒不是因为怕的,反而是高兴的。万一她把黎亦怎么了,羽那个无良的师公回来还不把她五马分尸、挫骨扬灰了。   “我能有什么事?”黎亦闻言看了看自己,四肢   没病没痛的,“呐,你的鼓究竟借不借我看看啊?”   小红鼓吸引了黎亦全部的目光,而柳烟则是趁机挨到刘湘的身边,希望从刘湘这边得到一个合理的解释。要知道她虽然不是绝世高手,但是那一击之力也该是吹灰尘一样的无声无息啊。刘湘冲着她摇头,因为她也想不明白。   晚饭之后,天色渐渐黑了下来,黎亦就自己躲到刘湘的屋子里,滚进了被子里,一听见雷声就瑟瑟发抖。她不断念叨着“坏羽、臭羽”,那嘟着嘴的模样叫刘湘看得直想笑。   小白的拒绝合作让刘湘的问题无矢而终,所以她突然想起另一个问题来,于是问:“黎亦,你和我师父羽他是什么关系?”   “什么什么关系?臭羽是个大坏人,整天的就知道欺负人,我受不了他了,所以就离家出走了。”黎亦口气说的轻松眼神中却没有那么的淡漠,反而带上了一丝黯然,“不过,当年如果不是坏羽的话,我不可能活下来的。”   黎亦曾经是他族里的邪魔,是被族人抛弃的异物因为她会驭使蛇类,而蛇她的族群里是最邪恶的象征。从小就在他人异样的眼光中长大的黎亦曾经沉默寡言到几乎要忘记了自己可以说话的地步,无论她怎么忍让,怎么让自己显得没有存在感,怎么卑微地任人打骂,族里的人最终还是没有打算放她一马。   那一年他们族所在的地发生了非常严重的旱灾们纷纷议论是她带来的恶鬼邪魔侵袭了那一方土地,所以他们从岩石堆里面将睡梦中的她抓了起来村子广场上的木桩上,要用她举行祭祀,将她先给他们的神以换取安康。   人群中一个人流下了眼泪,那是她的母亲。旁边的另一个妇人立即用袖子替她把眼泪擦掉,小心地环顾四周,确定没有人看见才放下了心。为邪魔流泪的话算是族长也没有办法保住她的,所以即使要眼睁睁看着亲生女儿被活活杀死她也做声不得。   看着双眼血红的族人、锋利雪亮的弯刀、熊熊燃烧的火把年仅十余岁的脸上突然绽放了一朵解脱的笑容。族人们惊恐地指责她死到临头了竟然还对他们进行诅咒,争先恐后地要将她置于死地。   羽就在那个节骨眼上出现的。   当年羽没有现在这么放荡与玩世不恭站在族人们的包围圈中,一身锦衣显得富贵不凡果不是腰间挂着一把纹样古朴的长剑,几乎要让人以为他只是一个富贵人家的风流公子了。   “你想不想活下来?”他问。   黎亦看着他许久,长期未开口说话让她的喉咙有些不适,声音有些沙哑,但是她坚定地说出了那个清晰的字:“想。”   她不想死。就算会被族人驱逐出领地,就算会被人剥夺她在族里的身份,她也想活下去。因为她还小,她还想去看看族里老人们口中描述的中原大地,想要活着找到自己那不知所踪的父亲。   羽抽出了腰间的长剑,那剑身犹如一泓清水,映着四周晃动的火光,变成了微微的红色。   羽说:“此剑名为断红尘,今日一剑挥下,断去你所有的红尘执念。”   之后很长的一段时间里,黎亦只记得眼前匹练闪过的那一泓清水,却想不起那究竟是什么。再次的醒来的时候,她正歪在羽的怀里睡得香甜,身上已经换上了一身普通的绿色裙装,头发也被绑成了两把小辫子,沿着两边的耳后垂在胸前。   “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黎亦。”   从那天起,羽带着她行走在江湖之中,教了她一门怪异的心法。她学得很开心,但是就是不愿意再学其他的东西。转眼十余年的时间过去了,她发现自己并没有长大多少,一直就停留在了十六七岁的的样子上,而羽也一直都是二十来岁的样子。然后宗情入了门,又有几个来不及进行入门仪式的徒弟死了,羽虽然一直没有说什么,但是黎亦总觉得羽好像不如表面上看见的那般开心。   来到这里隐居的日子是她最开心的时候,在这里她认识了小黑和小白,而小白也特别地粘着自己,整天的形影不离,倒是原本和他们势不两立的小黑因为小白的缘故而渐渐接受了他们的存在。有一天,羽说带她出去玩,但是却因为看见了周家庄里的一个小姑娘而流连忘返。黎亦一怒之下就离家出走了,因为天生对人群有着恐惧感,加上她是在不会和人们打交道,所以就带着小白找了个隐蔽的地方躲起来。   如果不是百里子路闯进了她的隐居地的话,她或许永远也不会想起自己小时候的事情,也不会再次出现在红尘世间。(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 第三卷第二十六章条件   子里多了一股气息,黎亦和小白几乎是同时起身看向羽的手臂上盘着小黑,正站在床头想好好看看酣睡的两人一蛇,一下子就被发现的他略微有点失望,但还是很快恢复了那玩世不恭的微笑。   “坏羽,你怎么才回来?”黎亦原本清醒的眼睛瞬间朦胧起来,看来在羽的面前她是一点戒备的心的都没有。   小黑看见了小白,一下子就扑了过去,身子重重地压在了因为黎亦的说话声而睡得有些不安稳的刘湘身上,一下子把她从睡梦中唤醒了。   “咦?师父您回来了。”她揉着眼睛,一脸的疲倦。   羽看见了她这个样子,顿时有些紧张起来。要知道练气练到刘湘这等地步了的,想要感觉到疲倦那是多么不容易的事情了,更何况刘湘现在是刚刚从梦中醒来。他抓着刘湘的手臂探脉,一抬眼看见的却是着小嘴的黎亦,于是问:“亦丫头,你怎么了?”   “一回来就这么心她,你还真是忍心将我一个人丢在这里啊!”黎亦将纠缠不清的小黑和小白一把全部扫到地上去,坐起身子来刚要赌气,不料天空中又是一记惊雷炸响,直把她又炸回被子里去了。   刘湘此时也已经完全清过来了,讪讪地刚要下床,就被黎亦一把拉了回来。   “不许走。”黎从被子中露出半边脸,可怜兮兮地说。   羽已经确认了刘湘不过是前段间为了给柳烟稳定病情而耗费太多,基本没有倒大碍,心也就安了下来。他这一趟出门刚刚被姑射逮住了,千叮万嘱要照顾好刘湘的,万一出了什么事情,他可不敢面对姑射的指责。   时看见黎亦这么倚赖着刘湘,心里一乐:“想不到我们的小湘儿这么厉害,这才刚刚见面呢,就已经牢牢握住了亦丫头的心。哪里像我啊,陪着亦丫头十几二十年了,结果她还是说走就走点都不留念。如果不是我上天入地地到处找的话,人家还不一定要回来呢!”   “坏羽。你给我出!”黎亦假装强硬地喊着。嘴角地笑容却泄露了她真正地心思。   猛地一“哐当”地声音将三人地注意力都吸引到小黑和小白身上。只见小黑仗着个头比较大。死死缠着小白不放。而小白则是一心想要挣脱出来相纠缠翻滚着。撞着了桌子。将上面地一个陶土花瓶撞了下来。   两条灵蛇都因为花瓶地破碎而稍微停止了滚动身子。就在这个时候。它们同时看见了屋子里地那三个人都目不转睛地看着自己。小黑恶狠狠冲三人方向张开大口嘶地叫着。好像是警告众人不要去打搅它地好事。而小白则是挣扎得更加厉害了。原本还想回到黎亦怀里地。现在则是一心只想往屋子外面跑去。   两个女子都没有做声。相视一笑将视线移开了。只有羽丝毫不会看情势。哈哈笑着说:“小黑啊小黑想到你也会有吃瘪地一天啊!小白加油。好好教训一下这个无法无天地小黑。”   小黑一尾巴甩向羽。却被小白趁着这个空挡溜了出去。它不得不在羽更加夸张地大笑声中灰溜溜地也跟着跑出去。要知道小白可是它今生认定地爱侣。难得它回来了当然不会再次放过这绝佳地好机会了。   经过小黑和小白地这一番搅局。黎亦已经不想再和羽计较什么了。她很自然地一伸手要羽来抱着她。刘湘也应声下了床。披上一件厚外衣微整理了一下自己地头发。羽趋向前去抱起黎亦。满心满眼都是幸福地笑意。   “我们去看日出。”黎亦环着羽的脖子说。   羽当然是答应不迭了顺带捎上了刘湘,理由是“反正你也已经醒了,就和我们一起去吧”。原本并不想去打搅他们两人世界的刘湘,在黎亦期待的目光下还是点了头。   坐在高高的山崖半腰上,可以清楚地将下面的景色收入眼底。黎明前的黑暗带着压抑的气息,整个世界一片静悄悄的。东方的天空燃烧着红,因为那里是红湖的所在。   刘湘突然想起一件事来:“师父,您之前不是说只有当我打败您的时候,您才可以让我出去的,那现在如果是因为红湖的原因而要提前出去的话,那怎么办?”   羽眯着眼睛,声音依旧带着笑意:“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   倒是黎亦突然插了一句:“刘湘,你提前把他打败就好了。”   这真真是一语惊醒梦中   刘湘心里的结打开了,突然充满了自信,迎着晨风如此,择日不如撞日,待日出之后,徒儿就要领教领教师父的高招了。”   “还真是大言不惭。”羽撇了一下嘴角,然后就陷入了沉默。   东方的天空越来越明亮,太阳正渐渐升起。   手握苍澜匕首,刘湘的第一式“气傲天苍”已经准备好了,但是对面的羽还是一副不在乎的样子。   关于这场比试,羽定下了一些规矩。一是这一次的比试所能使用的招式只有五式,也就是羽教给刘湘的那五式,除此之外的任何招式都不能用;二是刘湘主攻,羽防守,只要刘湘能逼迫羽反守为攻就算胜利;三是因为刘湘刚好为了医治柳烟而过分虚弱,所以羽定下破除羽的防守的标注是只要打落他手中的凤鸣箫就可以了。   刘湘的气势已到了顶点,羽终于横箫在胸,气定神闲地等着她的第一次进攻。虽然表面悠闲,但是羽心里面还是不敢放松任何一分的警惕。要知道高手过招,失之毫厘,差之千里。就算他对刘湘的实力了若指掌了还是不能排除任何意外情况的发生。   刘湘的攻击发动了,气傲苍的第六种变形——突刺法。相比于她第一次使用这个招式,这一次的攻击更加的迅猛,轨迹也更加的绚丽。上一次羽是堪堪挡住这一招,所以这一次他不敢大意,长箫一转,用属于他自己的“横霸千锋”,一箫横扫,就待格开刘湘的攻击。   刘湘的招在刚刚一接触的时候就变了,原来“气傲天苍”不过是佯攻,真正的攻击是在接触的这一瞬间才发动的“灭元之击”。接着近身的优势,刘湘内力催动,剑芒长达一尺,只要手臂再往前半分就可以刺中羽的身子了。   但是还是被凤鸣箫挡了下来。那起来粗重笨拙的凤鸣箫在羽的手中千变万化,神出鬼没,防守得点滴不露。刘湘一击退去,羽悠闲地转着长箫,再次恢复那平平淡淡的样子。这也是刘湘迟迟不敢进攻原因。她的气势再强,无奈在悠闲的羽身上却找不到攻击的时机,这样拖延之后,她的气势就反而会弱了下来,时间拖得越久,对自己就越不利。   阵冷风突然吹过,扬起了刘湘的长发。那场诡异梦境中的一切突然都流进脑海里,让她有一瞬间的微愣。这个小小的变化没能瞒过羽的眼睛,他突然觉得很可惜。   刘湘的资质确是一等一的好,但是偏偏她心中红尘俗事太多,一心多用,分神太过,所以导致了她最终会止步不前。   “湘儿,今此为止。”他累了。故意将刘湘关在这个与世隔绝的地方,为的就是希望她忘却凡尘,专心于武学之中。无奈机关算尽,人算还是不如天算。如今红湖蠢蠢欲动,此地不宜久留,这一入红尘,刘湘可能就再也无法回来了。   正被梦境之事吸引了全部心神的刘湘并没有注意羽的神态变化,她只是直愣愣地往自己的屋子走去,心里面正因为自己突然领悟的东西而窃喜着。   羽交给她的七层心法,她如今已经熟练掌握了六层,第七层也正在渐渐融入自己的行为习惯之中。并不是说着心法学习起来是怎么样的容易,相反的宗情和他的两个徒弟努力了好几个月都没能掌握住哪怕一句。刘湘自己都为自己的进境感到不可思议,一度担心自己会不会因为进度太快而走火入魔。   直到后来的某一天,她才发现了原因所在。这一切都要归功于她做过的那个梦境。在练第五层的时候,她因为不理解其中的一段话而停滞不前的时候,脑海中闪过了那些梦中的画面。她一惊之下,将那些画板全部拿出来仔细翻看,竟惊讶地发现自己修习的心法其实都可以在画板上找到相对应的蛛丝马迹。   对于这个发现将信将的她,将自己的体悟告诉给了宗情之后,宗情很快就掌握了第一层的心法。他们俩都很激动,毕竟师门的宝贝就在眼前,而且还是这么神奇的东西,是人都会感到兴奋的。   在和羽的这场比试中,刘湘猛地相通了之前困扰了自己好久的一个问题,竟然全身心都投入到了心法之中,忘却了自己正在生死攸关的比试中。如果不是比试已经事前规定了羽只能守不能攻的话,刘湘此时已经是一败涂地了。(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 第三卷第二十七章完善   湘回到自己的屋子里之后就不知所踪,就连羽都没有么时候离开的。不过这似乎并没有影响他的心情,郁郁不快的他连黎亦都没有多加理会,只是抓着自己的酒瓶子做在屋顶上看难得的月亮。   小黑好不容易纠缠着了小白,正打算好好的卿卿我我一番呢,不料一抬眼就看见双眼无神的刘湘就站在眼前,三番两次被打扰的它火气顿时窜上三丈高,长尾一扫,夹带着十二分力气往刘湘身上拍去。根据上一次交手的经验看来,这一次刘湘绝对要被它打趴下。   诡异的是刘湘一点没有动,而它的攻击竟然穿过了刘湘的身体,就好像击打在空气里一样。小黑愣了一下,小白也奇怪地抬起了头来。   小黑身为不知道活了多少年的灵兽,至少还是有些见识的。刚刚发生的一切不过是因为刘湘移动的动作太快了,所以它的攻击才会落空。只不过这种事情只会发生在对方功力高出自己很多的情况下,而刘湘之前还算是它的手下败将,所以它才觉得诡异。   躲过了小黑这一记攻击的刘湘还是当小黑不存在,她也抬眼看着月亮,然后缓缓举起了手里的苍澜匕首,摆出了五式之中的第一式“气傲天苍”的起手式。内力灌输之下的苍澜匕首蓝光更盛,即使是漆黑的树林深处都挡不住它的光芒。   刘湘保持着这姿势,身形随风飘动,凌空而起。小黑和小白都有些震惊地看着她,因为像这样的情形它们也只看过在一个人身上出现过,而那个人已经死了很久了。   七层心法自然地在刘湘内运行起来,她的手臂随着体内气血的轨迹慢慢划动,在夜空中描绘出一条条苍蓝的闪亮轨迹。她的速度并不快,但是那原本应该随风而逝的内力劲气却没有消失是清晰无比地浮现在夜空中。   一笔一画勾勒出一处美丽的庭园。   原本悠闲躺着看月亮的羽,被前夜空中的画面吸引了目光,最开始他只是为这画面的出现形式觉得奇怪,但是当画面渐渐完整的时候,他悚然而惊因为他看见的赫然就是屋子里那些木版画中的第一幅图。他凝神细看,那画者乃是刘湘。她正握着苍澜匕首在夜空下翻飞,整个人就好像是在空中起舞。   是站着用内力描绘出这么一幅精美细致的图案,羽都自认有些困难,更何况刘湘还是一面保持自己漂浮在空中一边画着的。   随着最后那只燕造型地风筝地完成。这第一幅画面就完完整整地漂浮在月夜之中。羽正待飞身去将刘湘接回来看见夜幕下光芒又起。刘湘不过稍一停顿。已经开始了第二幅画作地描绘。   “这不可!”羽喃喃自语。白玉酒瓶从手心里滑了出去。骨碌碌滚下了木头屋顶了个粉碎。一如他那震撼无比地内心。   所有人都跑出来观看这难得地景象。皆是受到了不小地震撼。唯有不懂武功地黎亦拍着手叫好。误以为这是什么烟火地新花样。   刘湘觉得自己简直就是身轻如燕。就着风势在空中翻腾。随意自在。运完了第一层心法就接着运起第二层。然后是第三层。第四层。第五层……她一心沉浸在自己领悟地世界里。对于外界发生地一切根本不知情不知道自己已经在空中完成了七幅瑰丽地作品了。   随着第七幅作品最后一笔地划下。刘湘也恰好运行完了第七层心法。她像之前那样顿了下来。羽就着她在空中地轨迹也看出了门道。发现了这些画其实是和自己门中地心法一一对应地半是欢喜半是忧。喜地是那失落地最后两层心法应该可以从中找出来了。忧地是目前地自己心绪不定法沉着领悟那图中奥秘。   长长呼出一口气。刘湘发觉自己体内地气血又有些蠢蠢欲动了。她正处在一种很奇妙地感觉之中。浑身无处不舒畅。而这蠢蠢欲动地气血带给了她一种不甚舒服地感觉。直觉告诉她如果让它们动起来地话。她会感觉更加舒服地。所以她就放开了自己。让身体随着那感觉自己去动。   见刘湘停在半空久久没有动静,羽心里顿时有些失落,想着到底还是结束了。他心里莫名有些期待,期待着刘湘继续画下去的。而就在他觉得失望的时候,刘湘动了。   斜挑成角,坚毅有力,飘画成蜿蜒多情的水波,点点簇成或含   或凌寒傲骨的梅蕊。一幅乡村小园扑面而来,带着情,甜甜的乡味。   羽这一次差点连凤鸣箫都没能握住,内心的惊诧完完全全写在脸上,眼睛死死跟着刘湘的一举一动,将那些繁复的美丽轨迹深深刻入脑海。   “第八层,第八层!”这是多少年来求之不得的东西,现在就这么明明白白地展示在眼前,能不叫他激动吗?   他突然回忆起了,那些画板一共有十块,如果心法如师门传说下来的是九层的话,那第十块木板上画着的又是什么东西呢?或者说其实心法是有十层的,但是出于不可名说的原因,在传承的过程中人们渐渐将第十层给忘却了。忘却总应该有理由的,他可不相信那第十块木板只是前人留下来的玩物。   苍澜匕首那显眼的蓝光脱离出了第八幅画面的边缘,紧接着展开了第九幅画的开端。羽的心情已经不是简单用激动两个字可以形容的了,他紧拽着凤鸣箫的手上指节都泛白了,全身颤抖个没完没了。   点苍描碧,这一呈现出来的是一幅郊外风光。就好像重阳节登高望远所见,天地自然,郁郁葱葱。这一幅画面虽然到完成的时候只有寥寥几笔,但是刘湘却意外地花了非常多的时间,期间曾经好几次停顿下来,好像在迷茫着,不知道该怎么办。但是最终她还是完成了。   飘身在空中的刘湘恰好在画面中间,从羽所在的位置看去,就好像是刘湘登高望远而看见了那幅景色一般。人画合一,浑然天成。   一夕之间到了最高的两层心法,羽结合自己原本就高人一等的心境,很快就将心法融入自己的一举一动之中了,只要稍加火候,这两层心法很快就会完全成为他武功的一部分了。刘湘这个弟子他收的实在是太值了,被这样的弟子青出于蓝地超越,他一点都不感到羞愧。   夜空中的刘湘手上光点又亮了来,羽凝神盯着她的任何的细小的动作,生怕错过分毫。“难道真有第十层?”他脑海中自然出现了那第十块画板的内容。   的田地,含黛的远山,背对着众人站立的女子,那一头随风飘扬的青丝。   好像过了整整年的时间一样,刘湘手里的光芒才终于熄灭了,人也渐渐降落到地面上去了。羽一个飘身移了出去,赶往刘湘的所在地。刚刚经历完这样的大消耗,刘湘此时一定像是一个破布娃娃一样,随便树上掉下来一颗果子都有可能结束了她的性命。   小黑和白一直看着刘湘完成所有的图画,等待刘湘重新降落回来之后就连成一个圆圈将盘腿入定的她纳入自己的保护圈之中。   它们这时才明白为什么刘湘会特意跑到它们俩的所在地了,为的就是让它们在事后对虚弱无比的她进行保护。这不是清醒的刘湘会想得到的事情,一定是那神秘的力量在驱使着她进行这种她本人都不知道的事情。   盘着身子守护着刘湘,小黑和小白关于遥远过去的记忆也苏醒了。上一个画出这九幅图画的人经常和它们俩一起玩耍,但是那已经不知道是多少年以前的事情了。后来小黑就一直守护着魅果树,山中岁月长,从来不知甲子,时光匆匆流逝,沧海桑田不过也是一霎那而已。   小黑终于知道为什么自己总是会忍不住亲近刘湘,又为了不让自己沉浸于这种感觉之中而试图要杀死刘湘。因为刘湘和它心里最为挂念的那个人太像了,为了忘却那段伤心的往事,所以它才会想将频频勾起这段心事的刘湘杀死。   调息完毕,刘湘神清气爽地收功站起,不料一头撞上了倒挂在树上的小黑。被正中午的太阳晒得昏昏沉沉的小黑一下子被惊醒了,张嘴一口就咬了过去。   刘湘脑袋还没有反应回来,身体自己就动了,斜斜一歪,刚刚好地让过了小黑的这一下攻击。小黑也看清了打扰自己午睡的人乃是刘湘,收回脑袋之后就一直看着她,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刘湘自己也对自己的状态感到奇怪,就这么愣愣地和小黑对视着。   一人一蛇就这么对视着,直到羽懒洋洋的声音打断了这一切:“湘儿,你没事不要和那头蛇含情脉脉了,你不别扭,我这看的人别扭啊!”(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 第三卷第二十八章箫破   着刘湘回来的羽,呆呆地在屋顶上坐了一整天,直才突然对刘湘说要接着进行他们之间未尽的比试,而且这一次羽不再只是消极的防守了,而是要像正常的比试那样你来我往。   听到这样的消息,刘湘脸上却显得有些为难。羽关心地询问起缘由来,刘湘支吾了半天之后才说出了她竟然感觉不到自己身上有任何内力的事实。这件事困扰了她两天了,而羽一直在想着自己的心事,她也不敢去打搅,就这么拖延到了现在。   “没有内力?”羽可不相信。眼前的刘湘可是当下唯一一个参透了师门九层心法的人,怎么可能没有内力呢?他抓着刘湘的手,不管不顾就是一股精纯内力往刘湘身上冲去。   石沉大海!   惊觉羽的意图,刘湘根本来不及阻止,只能眼睁睁看着羽的内力毫无阻滞地冲入自己的身体里面,然后流散无踪,犹如石沉大海,悄无声息。   “这是怎么回事?”只是刘湘,连羽自己都有些不大愿意相信这种事情,“看来你不知没有了内力,而是你的内力充斥在全身之中,而且还是用一种我们所不理解的形式存在的。   ”   羽的解释并不能解开刘的疑惑,但是她并没有时间去仔细思考了,因为羽的攻击已经毫不留情地当头罩下了。   “师父?”刘湘堪闪过一击,整个人差点趴到地上去。   “起来,攻击我。”羽长箫横点,势圆润如玉,功法显然已经更上一层楼了。   此时地他眼中没有半点玩世不恭样子。冷凝地气息紧紧锁定着刘湘全身地各个部位机集中在一点。由凤鸣箫地箫端溢出。直指刘湘。   他是认真地。   意识到这一地刘湘也不敢怠慢了。抱着必求一死地决心手握住了苍澜匕首。她地气势随着她地沉静而缓缓张开来。飘渺如风。偏又紧紧相随。   “我地功法名为‘凌云’。乃是师有史以来地最高巅峰。但是今日。我要看到你超越我。凌云至上。”羽清楚地吐出词句。然后箫端一点。开始了攻击。   一上手就是迅急无比地杀招“灭元之击”。他地灭元之击教之刘湘地更加圆满而富有杀伤力。攻击未到意已经将刘湘整个人钉在原地了。   刘湘原本还保持着一线希望。但是自从接触羽地眼神之后就知道了。这一战不是她死就是羽伤。放下了唯一地期盼和顾虑。她地眼神也趋近冷冽。神情冷峻。灭元之击地杀意牢牢锁定了她。这种生死关头地刺激反而让她地求生本能无限被释放出来。感应着对手地气机动向仿佛再次陷入了那种与天地自然融为一体地感觉。眼神渐渐柔和下来。神情也轻松无比。   羽心里暗叹了一声,旁观的宗情和沈之寂、柳烟三人都不忍地别过了头,就连什么都不懂的黎亦甚至都担忧地叫了起来。在他们看来,这样子的刘湘不异于是在求死。哪有人在这种生死关头竟然会显出这种安逸轻松的表情的简直就是认定了自己必死的人才会有的解脱的样子嘛!   然而,这只是瞬息之间的事情。羽的攻击被拦了下来,被这个看起来轻轻松松的刘湘轻轻松松地拦了下来。苍澜匕首横里一震,生生架住了凤鸣箫那夺命的箫端,两强相会常地没有半点声音发出来。   羽撤箫后退,手上传来的感觉让他心中警钟大作。刘湘在那样仓促的拦截之下竟然还能恰到好处地将力量控制得和自己一模一样只是刚刚好就将攻击拦住,没有浪费一丝一毫的力量。这等控制力是何等的惊人眼武林根本无人能敌。   “师父,得罪了。”温煦如若春风的言语自刘湘的口中流出紧接着苍澜匕首的蓝光已经出现在了羽的胸前。   同样是“灭元之击”,只不过刘湘这一次灭元之击显得很慢,很慢。慢到羽可以很清楚地看见刘湘是怎么一寸一寸地将匕首递到他的衣服上的。   锦布的撕裂声拉回了众人的神智,羽在最后关头狼狈地往斜里跨了一步,险而险之地避过了刘湘的这一下攻击。尽管如此,他的前襟还是被锋利的苍澜匕首狠狠地撕开了一个大口子。   什么叫做真正的震惊,羽今天确实地体会到了。他不明白,为什么自己明明看清了刘湘的每一个动作,但是就是没有办法阻止,那种感觉他觉得很熟悉,只是现在一时想不起。   刘湘的神情还是非常的轻松,甚至可以说是越来越轻松了。她就这么随意地站在那里,   体仿佛随时都会随风而逝,却还是坚定地站在那里。   “气傲天苍!”羽举高了自己的手,第一次完整地使出自己的气傲天苍。   刘湘的气傲天苍一共有三种路子,九种变式,而羽的气傲天苍则只有简简单单的一式。由上往下,只是一式。但是就是这一式,却叫刘湘微微变了脸色,在羽的气势达到最高点的时候,她竟然摆出了守备的姿势。   羽不得不赞赏刘湘的天资聪慧,竟然能仅仅从攻击的气势上就看出了这“气傲天苍”才是羽真正的杀招。   世间几乎所有的武学都是循序渐进的,越到后面就越是高等,越是厉害,但是羽的体悟和其他人不一样,他最早领悟的并不是这排列上的第一式,反而是第三式的“灭元之击”,领悟了三式之后,羽才在最后的时候同时领悟了“气傲天苍”和“红尘轮回”。所以在没有使用红尘轮回的情况下,羽最厉害的杀手锏就是这听起来最不起眼的“气傲天苍”。   长箫破空而下,劲卷着满地的灰尘呼啸前进,竟然一瞬间就盈满了整个天地,仿佛四面八方都是攻击,无处可躲。这就是羽的“气傲天苍”,真正的傲视天地,将一切都纳入自己的攻击范围之内。   刘湘似乎犹豫了一下,稍:退了一小步,然后突然躬身出击,“横霸千锋”瞬间出手,愣是在漫天尘土之中切出了一条小小的通道。   但是这根远远不够,她不得不使出了更厉害的“神舍天荒”。   漫天气劲互相碰撞,冲击的力量甚至将沈之寂和柳烟推着退了好几步,而黎亦早在一开始就由看出不对劲的宗情背着远离的战场,躲在相对比较安全的高地上看着。   尘土散去,两个人站在战场上,互相视着,一动不动。   这是气势的决,稍有不慎就会粉身碎骨。   新的一轮攻击是由“横霸千”解开序幕的,刘湘一手横扫,半月型的劲气平稳飞出,咬向羽。而羽也不甘示弱,同样“横霸千锋”出手,不同的在于他手中的凤鸣箫在横向行进的时候还微微地上下抖动着,而且箫管中有细微的鸣叫声。   如果说刘湘的“横霸千锋”是锋利的半月型刀锋,那羽的“横霸千锋”就是半月型的刀背,不仅仅更加的厚实,而且攻击范围也更加的大。但是当刀背面对刀锋的时候,却是被狠狠地切成了两半。   羽已经来不及疑惑为什么自己的“横霸千锋”竟然不是刘湘的对手了,因为刘湘本人已经赶在劲气到达之前冲到了他的面前,苍澜匕首幽光闪动,直直刺进他的防备范围之中。   她的轻功竟然比劲气还快,后发先至,以迅雷不及掩耳的绝对速度优势发动了“气傲天苍”的攻型变式——突刺式。   羽只来得及横箫拦阻,本着上一次交手的经验,他不敢托大,将全部内力灌注其中,并且适时旋动了箫身,希望可以顺利卸去刘湘的攻击力道,拖延时间,这样一来刘湘就只能等着被自己发出的气劲从后面狠狠击中了。   但是事情发生得有点出乎他的意料,刘湘这一次瞄准的并不是他的身体,而是他手里的凤鸣箫。当他发现刘湘的真正意图的时候,刘湘手中的苍澜匕首刀尖已经分毫不差地嵌进了凤鸣箫的第五个箫孔之中了。   金交击的声音如同预料般响起,这一次刘湘没有半点的惊讶,因为她从一开始就清楚明白自己想要的究竟还是什么。她不退反进,更加往前逼进一步,而此时身后的气劲已经紧紧贴着她的后背了。   羽终究还是担心,他以生死相逼,但是并不是真的想要杀死刘湘,所以他手里旋动凤鸣箫的动作未停就变换方向,箫身一挑,自己飞身而起,连带着刘湘也跟着离开了地面。   半月型的气劲呼啸而过,带走了刘湘的一截裙角。   落地之后的羽尚来不及喘上一口气,只听得“喀拉”一声,顿时面如死灰,眼睛不可置信地低了下去,看着自己手中的凤鸣箫。   一道裂痕正从凤鸣箫与苍澜匕首相交的那个孔洞向两边横向蔓延开来,“喀拉”“喀拉”的声音不断响起,而羽的脸色也越来越难看。   刘湘收匕后撤,站在那里看着凤鸣箫一寸寸裂开,看着羽的脸色一分分下沉。她的目的达到了,虽然不知道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情究竟是好事还是坏事,但是她无悔。(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 第三卷第二十九章讲述   鸣箫本身的材质是非常特别的,虽然非金非玉,却~不惧火焰水流,不怕高手深厚掌力相击,能阻挡削铁如泥的神兵利器,可谓为一柄绝佳的好武器。   但是这一次刘湘以有心算无心,利用突刺的力量,直直瞄准上次就已经刺入一次的箫孔,并且在刀尖陷入其中的时候,反手转动,利用全身的力量带动苍澜匕首旋转,硬生生将凤鸣箫的箫孔撬开一条裂缝。   正是这小小的裂缝,却让质地脆硬的凤鸣箫节节崩裂开来,已经接近一刀两断的效果了。   “你是故意的?”羽的脸色阴晴不定,原本浑厚圆润的气势现在摇摇荡荡的,已经不能维持他圆的样子了。   “嗯。”刘湘轻轻应了一声。   从最早见面的候,刘湘就注意到羽手中的这一柄异于平常的长箫了。   这柄箫从颜色上毫不起,样式也很普通,甚至做工非常的粗糙,连一般路边小贩卖的箫都可能比它好看。但是,这柄箫偏偏就是羽最钟情的随身兵器,不仅仅刻刻不离身,手掌握着的地方被磨得很光滑,天天吹奏,更重要的是羽竟然不许别人碰触它。   后来刘湘留观察过,这柄箫唯一与其它不同的就是它的大。接近一般长箫的两倍长,而且足足有刘湘的手臂粗细,份量也比看起来要重很多。于是,她得出了一个结论:凤鸣箫并不是羽真正的武器,他真正的武器恐怕应该是藏在凤鸣箫里面的某件东西。而那件东西,刘湘认为,应该是一柄绝世宝剑。   羽第一次出现在刘湘西虎面前的时候,虽然谈笑风生,但是刘湘看得真切,他就要像一柄出鞘的利剑起来美则美矣,实际上是杀人不眨眼的凶器。所以西虎才会本能地对他感到戒备,感到恐惧。   这样人,使用的武器应该是剑,而且应该是一柄绝世神兵。   “你会后悔。”凤鸣箫地崩裂还在继续。虽然缓慢。但是坚决。羽地声音也一样。只不过多了几分地压抑在里面“湘丫头。我会杀了你地。”   刘湘握紧苍澜匕首当胸切。道:“我知道。我已经准备好了。”   她找宗情聊了很多。包括了羽地心结。宗情虽然并没有常年陪伴在羽地身边。但是大事还是可以从羽酒醉之后地只言片语中听出个所以然来地。在交谈地过程中宗情两三次提起了羽地反常。   第一次是黎亦失踪。那是宗情成为羽地弟子不久之后地事情。他被丢在这里独自摸索羽则是带着黎亦出门去了。回来地只有羽一个人。神情恍惚。整个人仿佛失去了主心骨一般。浑浑噩噩地坐在角落里坐了好几天。然后才渐渐恢复了精神。   第二次则是陪同姑射拜访流云谷。江湖中传说拜访流云谷地只有姑射和英王。实际上羽也去了只是并没有人知道他地存在。而唯一知道地人却死在了他地剑下。   就是这个故事更加地坚定了刘湘地想法。羽地武器果然应该是一柄绝世神剑而绝不是现在看见地这柄怪模怪样地凤鸣箫。果然。宗情说凤鸣箫就是在这个时候出现地羽地佩剑也同一时间消失无踪了。   至于第三次反常,则就是姑射生了个女儿之后。看见了那个周岁的小娃娃羽原本已经沉寂的收徒之心再次悸动了起来,然后就是天天跟着那个小女娃,也就是刘湘,脸上天天都挂满了笑容。难怪他会对刘湘的性子和习惯了若指掌,果然如他所说的是从小看着刘湘长大的。   综合自己的猜测和宗情的说法,刘湘下了一个大胆的决定:破坏凤鸣箫。   羽整个人已经接近无欲无求了,在面对自己的成功之际,他的心一定会更加的坚固,为了打败他,唯一的机会就是趁他心绪不宁,心神有所动摇的时候一举成擒,否则刘湘自己确定就算拼到力竭最多也不过是两败俱伤而已。而如何才能让羽出现安呢?答案就是强行撬开他的心防。   羽身上的衣服开始无风自动,那是他的气势在渐渐外放的缘故。一直以来他都收敛着自己的气势,所以才会形成那种接近防守型的圆形气势,而现在,由于凤鸣箫的崩裂,他竟然开始放开了自己的控制。   相反的,刘湘慢慢凝练自己的气势,不再像之前的随性,而是紧紧缩在自己周身,转攻为守,将自己严严实实地保护起来。   “还有一点时间。”羽看着节节崩裂的凤鸣箫说,“趁着我还清醒,就让我好好将这三年来外界发生的事情一一说给你听吧!听完了,   生死一决的时候了。”   “三年?”   “不错,三年。山中一甲子,世上已千年。尽管你可能没有感觉到,但是其实你已经在这里度过了三年的时间了。你不该毁了凤鸣的,真的不该。   ”   羽将握着凤鸣箫的手垂在身侧,眼里盛满了没有人可以读懂的复杂情绪。他的声音很平静,就这么平平静静地将外面的事情一件一件地叙述起来。   首先是皇宫……   皇帝大婚第二,朝廷昭告天下,皇后娘娘为了保护陛下,遇刺身亡,追封为慈惠皇后,为纪念娘娘贤惠,三年内皇室不得嫁娶,普天同悲三日,大赦天下。封其义子易方为太子,赐名:念湘,由英王为太子太傅,全权辅导。   一时间,满城的红艳被苍取代,人们大放悲声,却不知究竟有几分是真的为了那个他们连面都没有见过的白抚英。   之后,太后避不见,英王也闭门不出,整个皇朝霎时由白洛辰一人**支撑。就算姑射这个太后余威犹存,但是她最大的筹码白抚英已经香消玉殒了,所以诸多野心勃勃的权臣不仅开始蠢蠢欲动。白洛辰陷入了四面楚歌的困境之中。   然而,一纸圣旨打破了暧昧的局面。   先是南侯拥兵自重,不顾大丧之期,大肆收兵买马,其心昭然。紧接着传出陵南侯被人刺杀于侯爷府邸之中,整个府邸的人却连凶手的影子都没有看见。皇帝的圣旨也随即到了岭南,说明了岭南侯的罪状,最后说其罪当诛,已经派了特使,岭南侯已经伏法。   这件事自引起朝野哄然,人们不禁在猜想这岭南侯究竟是先被人暗杀了,小皇帝再放这个马后炮,还是真是被小皇帝暗中派人下了杀手。   这种惑并没有持续多,第二位拥兵的权臣就接到了小皇帝的圣旨。内容与岭南侯的那一份大同小异,只不过这一次圣旨到的时候,这个权臣还没有死亡就是了。于是他赶紧加派人手巡视,自己提心吊胆的,就连晚上睡觉也非得让十几个高级护卫好好围在身边才行。   然而,他还是死了。照样死在了自己的府中,照样没有人看见凶手的哪怕一丝的影子。   这是唯有鬼魅才可能办得到的事情,人们开始怀小皇帝是不是真有神助。然而怀疑毕竟只是怀疑,毕竟对自己有信心的人大有人在,所以暗地里的动作还是没有停息。   不过,当他们发现自己身边的人在莫名其妙地消失的时候,一些警觉的人终于发现不对劲了。   而同年冬天,秦安婕妤琉璃为皇帝产下一女,在欢喜之余,她显得有些黯然。不过,因为皇帝之前下了皇室之内三年不得嫁娶的旨意,所以群臣要求皇帝进封琉璃为皇后的奏章都被原封不动地退了回去。   而因为相同的旨意而陷入困境还有英王。   不知道是不是天意弄人,萧红在得知白抚英的死讯之后反而显得很很平静,还接受了英王,跟着他回英王府去了。但是刚刚进了王府就晕倒在地,就是在这个时候,华音匆匆赶来为她号脉才发现她竟然已经怀了英王的骨血。   真真是几家欢喜几家愁。碍着白洛辰的旨意在前,英王只能和萧红相对苦笑。为了白抚英,他们自然愿意三年不嫁娶,但是这腹中的孩子说来就来,反而逼着他们不得不早早了结此事。幸而后来英王和白洛辰商量了一下,最后确认,不嫁娶的规定是针对正房大户的,英王可以先给萧红一个妾室的名分,之后再扶正。当然,这件事不能让其他人知道。   皇室之中暂时稳定了下来,刘湘关心的几个人也都有着相对比较美满的结局,所以这件事可以说到此告了一段落了。   失去了白抚英的皇室显得很沉默,白洛辰除了每天的早朝之外,几乎没有进行其他的活动,就连原定秋季进行的凤山围猎都取消了。而自从魏翎挂印而去,凤山围场实际上就处于无人领导的状态,徐廉一度想接用此地兵力,努力了几番都不见结果,也渐渐减了这分心思。   敌对的势力在暗暗地消亡,武林中兴起了一股扶持白洛辰的强流势力,那些想鼓动武林人造反的人们打不起这如意的算盘,纷纷缩起了手脚。令人感到奇怪的是,武林盟主温凌再也没有真正出现在武林人面前过。他就好像是从人间蒸发了一样。   这一章是过渡章,比较无趣。)(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 第三卷第三十章皇宫   高的九龙阶上,白洛辰歪着身子坐在龙椅上,眯着他在等人,等一个很重要的人。   早朝之后的议事殿安静得掉根针都可以听见,完成了整理工作的宫人们早早就离开了这个严肃的地方。   伍心照尽忠职守地守在白洛辰身后,白洛辰不说话,他也没有发出任何的声音。   门咿呀一声开了,一个全身裹在黑色之中的人闪进门来,然后又把门关上了。白洛辰直起了身子,脸上挂上笑容。来人直接上了九龙阶,看见白洛辰在龙椅上的身子往旁边移了移空出一个位置要让他坐下的时候,他顿了一下脚步,最后还是选择在一旁站着。   “你还是这么小心谨慎。”白洛辰丝毫不计较黑衣人对他的殊遇的不领情,反而很是赞赏。   “天下间想坐上把龙椅的人很多,但是绝对不会包括我。”黑衣人将脸上蒙着脸的黑巾拆了下来,长长呼出一口气,“我温凌坐拥武林盟,可是比你这皇帝的位置还来的自在快活呢!”   白洛辰用右手支着下颚,出难得的调皮的一面:“温大哥,这里没有外人,你就不能让一让小弟吗?”   “少装作这副幼稚的样子,你的心思会比我的少?以为我不知道栽在你这无害外表之下的人可以犹如过江之鲫,我可不想自己有一天成为其中的一条死鱼。”温凌从怀中抽出一份表册,展开来开始巡视着,念道:“岭南那一带记录在这名册上的已经全部解决了,江淮那一带的也只剩下一个江淮侯过我线已经布好了,随时可以下手。至于都城这一带,由于最近大家都紧张兮兮的,给工作增加了许多的困难。”   “困难?这个词好像不应该出现在温大你的口中呢。”白洛辰露出满意的笑容,但是嘴里说出来的话却完全不是这个意思,“都已经三年了,我已经忍受得够久了。如果不能将他们一举铲除还有多少个三年可以耗。”   “你打算什么时候动手?”   “现在!如果不能尽快将这班老顽固野心家除去地话。下个月他们一定会逼我立琉璃为后地。”   温凌然静静地看着他许久。沉着声音说:“我知道你和我一样都不相信湘儿已经死了。甚至一直在等她回来。但是。太后已经公布了她地死讯。天下皆知。就算她回来了。你能用什么身份重新拥有她?三年前。你任性地下了‘皇室三年不能嫁娶’地命令这个皇朝带来了多大地麻烦。这件事从英王殿下和萧红姑娘身上就可见一斑。别再闹别扭了。她也不希望你这样做。”   “这件事没得商量。”辰显得很狼狈。讪讪地回了句。然后就恶狠狠叫嚣。“你只要说清楚。究竟能不能在近期就将都城里地那些蠢动势力连根拔起就可以了。”   “既然陛下希望如此。那么身为您地影子地我当然会用尽一切方法让您如愿了。”温凌一点不在意他地窘迫。相同地心情其实他也是非常地了解地。所以在做完这郑重地承诺之后就重新戴上蒙面地黑巾。默默退出了议事殿。   温凌离开许久。白洛辰仍旧觉得心里不舒服。他是皇朝至尊。但是在温凌面前。他还是犹如三年前那个被群臣逼迫得不得不躲起来哭泣地无助小孩。那一天躲在祈天殿里。咬着苍白地唇声地哭泣着。直到那一刻他才知道自己地身后原来一直都有姑射和白抚英在替他遮风挡雨。替他拦下了无数地明枪暗箭地攻击。   温凌再次出现在他地面前一点都没有惊讶。自从温凌以魏翎地身份进宫之后。就已经得到了太后地支持时出现在皇宫里走动。令白洛辰惊讶地是。温凌向他伸出了双手。他用他武林盟地全部力量来帮他。甚至自己心甘情愿成为白洛辰地影子。誓言为他铲平前进道路上地一切障碍。   “陛下,属下觉得陛下实在是不该再继续容忍温盟主了,他现在简直已经不将陛下您放在眼里了。”伍心照这句话引他发笑。   “心照,你向来是个直性子的人,怎么也学那些文绉绉的家伙,计较起这些个上尊下卑的东西来了。再说了,温大哥为什么会帮我,你和朕一样清楚。她说为了天下,所以他也一样。温大哥比我更爱皇姐,他可以为了皇姐的一句话而屈居在我的影子里,而我根本做不到。如果我连容忍他的存在都办不到的话,那就这的差得太远了,那样的话,他会看不起我的。”   迎面走来雍容   秦安婕妤琉璃,盈盈有礼。她的手里牵着的两岁多都梨,乐颠颠地喊着父皇。天缘公主脸上一边一个浅浅的梨涡,笑起来甜美可人。白洛辰蹲下身子来抱起她,将脸贴上她的,抱怨说:“这天气渐渐凉了,出门的时候都不记得多加件衣裳,你看,这小脸都冻得冰冷冰冷的。”   “臣妾知罪。”琉璃急忙低着头认错。身边的宫女们也都心惊胆战地跪了下去。   “朕没有怪罪你,不要老是动不动就知罪知罪的,好似什么事都是错的一样。”白洛辰脸上的笑意渐渐敛了,心思不再放在琉璃身上,逗着女儿渐渐走远。   琉璃慢慢跟在他的身后,心里闪过阵阵凄凉。三年了,这三年来不管她做什么,始终都是错的。他的心里总是记挂着那个已经死去的皇后,每每见面说不到三句话就要拿她的言行和白抚英比较,然后每每都这么失望地走远。   白洛辰心里确实是想起了白抚英。身为帝皇,心里有多么的孤单与寂寞,恐怕没有人可以理解,即使面对的是自己的爱妾琉璃,他也不敢过多的显露自己。所以他忍不住要想念起白抚英,这个从小陪着自己长大,帮着自己一步步踏上这帝皇之位的人。在白抚英面前,他从来不用掩饰自己,也从来掩饰不了,面对她看透一切的眼神,他可以忿恨,可以哭泣,可以一边伤害她一边伤害自己,然后再躲在角落里暗自后悔。如今,这样的人不会再有了,永远。   整个御花园里,满了富贵花,国色天香,招蜂引蝶。天缘公主很是开心,笑着扑蝶去了。白洛辰和琉璃在一处凉亭里坐好,看着女儿在花丛中欢笑。   “太子殿下到!”   随着宫人的一声通传,花处走来一个英挺少年郎。他朗眉星目,气宇轩昂,一明珠抹额勒在额头,明蓝色的虬龙袍张牙舞爪地裹出他修长有力的身躯,腰间一柄缀着玛瑙的长剑,背上还背着一柄长弓,一筒羽箭。   将长弓和箭交给一旁的宫人,太子念湘大跨步走到凉亭之前,屈膝下跪行大礼:“儿臣拜见父皇,万岁万岁万万岁!拜见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湘儿免礼,过来让父皇看看。”白洛辰看念湘,心情似乎一下子飞扬了起来,拉着他开始闲话。   念湘被他允许佩剑参见,甚至刚刚是直接背着长弓羽箭过来都可以,其荣宠可见一斑。   在英的全力教导之下,如今的念湘已经和之前的那个无知无畏的易方小儿完全不可同日而语了,他不仅仅精通文韬武略,更是显露出惊人的治世之才,让一干朝廷大臣对他刮目相看。   念湘坐在白洛辰首,位置甚至在琉璃之上,和他的父皇一起讨论着今天去围猎的成果。当听说他独力射杀了一只大棕熊,还将熊胆和熊掌带回来要献给白洛辰之后,白洛辰很高兴地赏了他一大推东西,然后乐呵呵地说等御厨炖了熊掌,他们父子俩再好好地喝上一杯。   “皇兄!”扑蝶扑累了的天缘公主兴奋地扑进念湘的怀抱,一张流着粉汗的笑脸红扑扑的就好像熟透的苹果。   琉璃刚刚开口指责她不懂礼貌,应该先向父皇问好,白洛辰举手制止了她的话。他说:“孩子还小,况且她这般喜欢湘儿,兄妹之间多亲近亲近,乃是好事。”   他叫着念湘,但是那一声湘儿却不是平常的叫法。琉璃心里一凛,也不再说什么了。倒是她身后的一个大宫女在这个时候插了嘴:“陛下,奴才向您报喜。今早经过御医诊断,娘娘有喜了。”   白洛辰倒是没有什么反应,只是琉璃突然就站起来,给了那个宫女一巴掌,打得那个宫女不知所措地捂着脸看着这突然行为反常的主子。琉璃一向待下人很好的,即使在后宫里她的地位愈加的尊贵的现在,也从来没有半点盛气凌人的样子,今天却为了这样一件喜事而出手打了宫女,实在叫人不敢置信。   “臣妾并非有意隐瞒,只是……”她心里的苦涩又有什么人知道。   后宫里就她一个妃,别人或许可以母凭子贵,她的孩子却是那样的尴尬,不被期待和祝福的孩子,还不如不要。   “这是喜事,你应该早点和朕说才是。”白洛辰的声音充满了喜悦和期待,叫琉璃一时间以为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出了问题。(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 第三卷第三十一章选德   安婕妤的再度怀孕给皇宫添上了几分喜气,而就在大臣们趁热打铁,以皇帝子嗣艰难为由,上奏要广招天下贤德女子进宫。白洛辰原本并不将此事放在眼里,但是事情偏偏出了变数。太后下谕准了这一个提议,以孝为先的白洛辰不得不接受了这个结果。   短短一个月的时间,各地奉上了淑女数千名,经过重重的挑选与考验之后,最终得以面见君颜的人才不过区区十人。   白洛辰在批示文件的时候,随意地扫了一眼写着淑女名字的文碟,这一眼恰好看见了“刘甄”这两个字。他一把抓起那文碟,抖着手问呈上文碟的官员:“这个人的名字怎么也会在这里?”   那官员慌忙之间并没有看清楚白洛辰指的究竟是谁,只知道皇帝白洛辰是不乐见了,那可是随时会掉脑袋的事情,于是急忙抖着身子说:“回禀陛下,这些淑女都是各部大臣经过考核才挑选出来的,陛下如果不喜欢,臣立即就去退了她们。”   见他浑身抖得厉害,白洛辰自己反倒先消了气了。   仔细回想一下,临山庄的三小姐确实贤良淑德,年方十七八岁,既然没有听闻嫁娶,那入了这文碟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他摆摆手:“不,就这些人了。你去宣召,朕今夜就要召见她们。”   那官员闻言顿时眼睛都了。当听说皇帝为思念皇后而下令三年不娶的时候们所有人都在为皇帝的痴情而高声赞扬,怎么的现如今不过三年之期刚过,虽然碍于太后的圣谕而挑选了淑女,可是这当晚就召见,这皇帝也未免太过性急了吧?   推掉那些琐,白洛辰直扑永寿宫。他心里觉得古怪,直觉刘甄的出现一定和太后有关。   “辰儿哀家替你挑选的淑女,你可看着满意的?”太后一见他进门,头也不抬的就直接问了话。   “儿臣拜见母后。”白洛辰当行了礼,然后就着太后的手势坐到她的身边去,“母后,这件事未免太过儿戏了吧!这刘甄……”   “哦来我辰儿是看上了三小姐是吗?唉。哀家原本还以为你会看上苏茵呢!”太后有点好奇了。她所说地苏茵乃是名门苏家之后。先帝地外侄女所生起来和皇家地关系不错。小时候也曾和白洛辰一块儿玩耍过。   “么苏茵?她是谁?”白洛辰恼火地连问两句。不是他为人寡情。而是刚刚匆忙一瞥。在看见刘甄这两个字地时候他就已经满脑子混乱了加上苏茵自及~之后就与他少有往来。一时间倒真是想不起了。   太后捂着嘴偷笑。随意说了两句话就将他打发走了。对于刘甄地突然出现。她心里还算是挺开心地。而且看白洛辰地样子。根本一门心思都被这个刘甄给占据了。如果将来刘甄能够产下一儿半女地自己找个借口将她扶正还是可以地。如此一来仅可以拉近两家地关系。而且自己当年对刘夫人许下地承诺也可以算是得到了实现了。   当晚名花颜淑女精心打扮之后出现在了林华苑中。大部分人都新奇地翘首四处张望有刘甄和苏茵两人一脸地平静。苏茵因为打小就和皇家有旧。常来拜访宫中贵人。时时在皇宫之中走动。自然对于这里地景致没有什么特殊地感觉。这一来二去地。她就对刘甄留心起来了。   “不知道这位妹妹可是不喜欢这景色?”她慢慢走到刘甄身边。随口问。   “倒不是不喜欢。只是觉得斧凿太过。失却自然。”刘甄对于这一次进宫地淑女地身份全部都已经通过胭脂阁调查清楚了。一眼就认出了眼前乃是苏茵。“苏姐姐也不甚观看。难道也不喜欢不成?”   苏茵没想到刘甄竟然一口就道破的身份,眼里闪过一丝的诧异,随即拉着她说:“妹妹是个玲珑人,就该知道姐姐经常出入宫闱,这宫里的景色早就看得习惯了。”   她这一番话虽然说的,但是进宫来的女子们又有几个不是心眼多多了,立即有几个人的目光从她的身上扫了过去,显然已经将她列为第一劲敌了。能够在皇宫里走动的人,能够没有后台势力吗?有这样的人在,她们又哪里有机会往上爬呢!   刘甄不可置否地和她慢慢聊着,偶尔也会为苑中几处独特的花草之景而赞赏几声。苏茵见她果然只对那些充满了自然灵气的景致而赞叹,自然也就相信了她之前所说的话,不过,刘甄身上那种不经意间流露出来的大家之气还是让她觉得很有危机感。   约走了一炷香的功夫,众人被安排在了一处半山腰的凉亭上休息。早就走累了众淑女一拥而上,抢着坐上了备好的绣墩,不住揉着自己的双腿。刘甄慢悠悠找了个角落坐下,规规矩矩的坐姿,平静闲和的神态,再再显示出她的修养。但是这并没有引起旁人的关注,因为所有人的目光都被苏茵吸引过去了。   “顾大人,好久不见了。”苏茵并没有直接进了亭子,而是站在外面和负责迎接她们的官员顾大人聊天。   “原来是苏小姐,多年不见,小姐出落得愈发的美丽了。相信陛下见到小姐,也会很欢喜的。”顾大人见到这位尊贵的主,忙不迭地拍着马屁。他在这宫里当差了二三十年了,经常见苏茵出入宫廷,也知道太后和皇上都对这位小姐青眼有加,加上眼前的人很有可能是未来的皇后人选,他自然更加不会放过这大好的机会了。   苏茵和顾大人聊了几句,才晃进亭子里来。大家都已经选好了座位,只剩下风口的一张绣墩,她皱了一下眉头,但是实在没有其他地方坐了,也只好忍了下来。   琉璃领着天缘公主过来,远远在另一座亭子里面看着这边的情况,一眼就看见了坐在风口的苏茵。她见苏茵眉眼如画,精致美丽,富贵逼人,于是唤过身边的宫女来问了一个究竟。   众女子还在谈的时候,突然来了一个宫人,说是秦安婕妤要召见苏茵姑娘。苏茵自己也吓了一跳,虽然进宫的次数不少,但是她从来没有和秦安婕妤见过面,而太后也从来没有特意提起这个人过。   不过,每个人都知道这秦婕乃是皇帝宫里唯一的后妃,自然早就打算好了要如何如何地讨好这个贵人。所以苏茵在众人妒恨和艳羡的目光中跟着宫人走了。   刘甄坐在亭最里面的角落里,正在看另一边的风景。这处亭子位于半山腰,可以看见下面的流水淙淙,小桥曲苑。她看见曲苑之中正有主仆二人一前一后而来,后者乃是一将军打扮,银盔刚剑,风姿凛然,而前者则是一身明黄书生袍,提着一柄横笛慢悠悠走着。   她微微皱眉,心里一计较,立马就想到了皇帝白洛辰和他的心腹伍心照将军。不过看眼下这个情势,他们二人好像也是朝这个方向而来,自己是要迎接,还是要装作不认识地直接忽略过去呢?   另外两个淑女也已经看了来人,咋呼声中,一群女人全部挤到围栏边观看,你推我挤,危机暗伏。   另边,琉璃近里见了苏茵,更是惊觉她的明艳照人。琉璃自己虽然也是个美人,但是在宫里,美人永远是不缺的,所以她暗地里开始盘算起来。   茵规规矩矩地行了个礼,看见雍容的婕妤似乎并不怎么喜欢自己,心里也打起了小鼓。她们两客气地寒暄着,正说着话,突然听见亭子那边传来一声惊叫,然后就看见宫人们乱成了一团。   却原来,众人挤着看白洛辰和伍心照两人,不想围栏太低,竟然有一位淑女翻身掉下了亭子。而此时白洛辰和伍心照尚在一里之外,就是全力抢救也已经来不及了。附近的宫人们也没有预料到会出现这种事情,一时间都愣住了。   在场的唯一清醒的人大概就只有刘甄了,她想也没想,一纵身跟着翻出亭子外,一手拉着围栏下端,一手险险勾住了那个惊惶的淑女。她甚至来不及松一口气,那个淑女见有了救命的人,双手狠狠掐住刘甄的手臂,拉着自己的身子就往上爬。   这亭子外面其实不过是一个比较陡峭的斜坡,泥土因为浇了水而湿滑。那淑女借着刘甄一手支撑的力量,竟然挣扎着爬了上来,还踩着刘甄的肩膀翻回了亭子里。所有人原本都在看热闹,但是当人真的救回来了,并且看着她一身的脏污,竟然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地闪开了,并且似乎都忘记了刘甄还吊在外面的栏杆下面。   刘甄无奈地扯了一下嘴角,正打算自己翻身回亭子呢,就感觉一双强有力的手臂揽上了自己的腰,将她抱了起来。   她刚想看看来人是谁,就听见耳边传来一阵阵“万岁”的叫声,并且看见周围的人都跪倒了一大片。   “你没事吧?”刘甄终于被人放下了地,愣愣地看着面前这个银盔将军,看见他的盔甲上沾染了一些泥巴印子,斑斑点点地很是可笑。原来是伍心照救了她。(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 第三卷第三十一章暗潮   待了这么多天才终于看见了君王,所有的淑女都兴奋白洛辰但是权倾天下的君王,更主要的是他还是一位人人称道的俊雅公子,所以几乎所有的淑女都怀着一样的心思,人是跪在地上了,头是压得低低的,可心里却都想着要看看君主的样子,所有心神都飞扬了起来。(->   然而,白洛辰一点没有看跪了一地的美人,而是直接越过亭子走了,笔直往琉璃所在的位置而去。等到他走去很远了,众人还是不敢起身,只有刘甄和伍心照因为一开始就是站着的,也这么一直站着了。仿佛终于想起了这群人的存在,白洛辰好心地派了个人来唤她们起身,然后命令她们被念到名字的人跟着宫人前往上面的亭子面圣。   苏茵恰在此地,见白洛辰就这么上来了,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往哪里躲才好。琉璃见她如此,反而拉住了她的手,不让她逃跑。苏茵眼看着白洛辰已经快要看见她了,心里着急起来。   这秦安婕妤此举分明就是要胁恩看她的态度,如果她的态度不能让琉璃满意的话,那琉璃立即就会将她送给白洛辰治罪的。   琉璃扯着她跪了下去,满意的看着她浑身簌簌抖,心里重重的哼了一声,想:你这个小丫头总算还是知道害怕的,也不想想自己一路行来的行为已经惹了多少人憎恨了,竟然还不知道收敛。   “她是?”白洛辰一看见了这个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人着声音问。   “回陛下,她是本届入选的女,因为与臣妾有过数面之缘,所以臣妾就唤她过来说说话。”琉璃终于放开了拉着苏茵的手。   “哦!能进出宫廷的人,应该是熟人吧!”白洛辰联想了一下之前太后说过的话,道“是苏家的人吗?”   “回皇上,奴正是苏茵。”苏茵一听说皇帝竟然能够记得自己,不由得心花怒放。   琉璃正想训斥她不懂数,白洛辰却已经开口:“苏茵?就算是苏家的人,也不该坏了规矩,先下去吧!”   苏茵还想说什么。已;被人带出了亭子。   被点名地淑女个个慢慢走上了亭子。白洛辰大多兴致缺缺。放任琉璃在一边说话。琉璃原本还担心白洛辰会被这些年轻地如花美眷迷了心神。如今看见他这样子道自己在宫中地地位就算难堪。毕竟还是不会有什么威胁地。因而也就逐渐地喜逐颜开了。   苏茵是第五个被叫上来地。得体地言谈和姣好地身姿是她最大地本钱。可惜一来白洛辰对她根本没有什么情感可言。二来她并不讨琉璃地喜爱。三来她确实造成了几乎所有地淑女都很讨厌她地局势。所以她并没有得到多少赞赏。不过。白洛辰惦念着太后地交代是将她留在身边。这种待遇看得其他淑女牙痒痒地。因为她们中选地也只是让站在亭子外陪着而已。只有苏茵站在了亭子里。   那个之前翻出了围栏地淑女因为身上仪容实在是有碍观瞻。早早就被琉璃一笔划掉了。而最后一个人就是刘甄了。她身上地衣服也是印满了泥巴。所有人都在等着她甚至来不及踏进这亭子就被刷掉。   白洛辰抬眼看了她慢慢走上山道地身影。突然问了旁边地人:“她就是刚刚救人地女子?”   一旁地宫人确认了一眼。恭敬地回答了一句“是地”。   自顾不暇还救人,简直就跟她姐姐的性子一模一样。白洛辰原本平静下来的心突然又纠结起来前闪现出刘湘的身影来,以至于没有看见行进间的刘甄踉跄了一下,随即被一直跟在她身后的伍心照扶起。   “多谢伍将军。”自己刚刚救人的时候伤了脚她上面的一群人中并没有人知道,但是从她后面赶来的伍心照却看得清清楚楚个淑女在往上爬的时候,狠狠地踩住了她的脚踝是这个原因导致她没能及时翻身上亭子,而是吊在那里等着脚踝的痛楚消退。   刘甄终于拐过了那遮蔽着众人的巨大山石履稳健地走进了亭子。琉璃想拿她的衣裳不整做文章,心神却一时被她稳若磐石的气势所夺,忘记了开口说话。   白洛辰稍微看了她一眼。鹅蛋脸,柳叶眉,双腮粉红,一双眼睛充满了智慧。他直觉这个女子不简单,绝对不是那种养在深闺里的弱花扶柳型的女人。然后,他想起了刘湘,想起刘甄乃是刘湘的妹妹,只觉得怎么这福临山庄出来的女子都不是凡物呢?   “你是刘甄   ,问得满亭子的人都惊讶地看着刘甄。   “奴家正是刘甄。”她屈膝行礼,虽然自称奴家,但是回答里听得出不亢不卑的韵味。   别看这刘甄乃是最后一个,见过名单的人都可以猜出她的身份,但是关键在于白洛辰之前大半时间都在想着自己的事情,根本没有理会究竟已经过去了多少人,就连苏茵的到来也是身后的青雅在他耳边提醒了一下他才回过神来的。所以白洛辰能够一口就叫出刘甄的名字的时候,在场的人都觉得不可思议。   白洛辰后知后觉的看见众人都在看着自己,于是下了一个更加惊愕众人的命令:“伍将军,晚上你去接她到朕的书房来。”然后他就走了,丢下一堆目瞪口呆的人。   琉璃直觉脸都青了,只能挺着肚子恨恨地走了。至于其他人,在这种时候也只能咬着手中的帕子泄恨了。   然而无论别人么猜想,白洛辰毕竟是皇帝,所以当晚刘甄还是被伍心照带到了书房里。   “有刘湘的消息吗?”他问的句话却是这个。   刘甄就要离开。青雅见状赶紧上前一步拉住她,回头瞪了一眼白洛辰。   “陛下既然见刘甄,刘甄又何必留在这里惹人厌烦。”她的性子在这三年里也是高傲了一些,虽然欢喜白洛辰不是个寡情的人,毕竟还是记得自个大姐的,但是一想到他眼里竟然连自己都不待见,心里头就燃起了一把熊熊的怒火。   白洛辰倒是听出了门,忙出声留下了她,问:“三小姐好像话中有话?”   刘甄也没有卖关子,截了当地回:“如果不是温大哥千求万求让刘甄进宫,刘甄怎么会过来自取其辱。”   一听到这刘甄进宫竟然是温岭一手促成的,白洛辰直觉事情一定不简单。温凌这三年来为了帮助他确切地稳固江山,明里暗里做了非常多的事情,他是明白的,只是这后宫之事也要他来插手的话,他脸上总觉得挂不住。   刘甄气头一过,看在白洛辰竟然没有怒斥她的无礼的份上,不由自己乖乖安分了下来。再怎么说眼前的人也是一国之主,闹得太过分的话,谁也没有好处。所以她也就将自己知道的事情娓娓道来:“陛下,温大哥拜托刘甄调查了一些事,线索全部指向皇宫之内,温大哥特别交代了,让陛下自己小心。至于后宫方面,如果陛下允许的话,可以让刘甄暂住宫中,方便行事。”   眼前这名女子竟然就是胭脂阁的阁主,即使说出去江湖上恐怕也没人相信,所以伍心照自然也不相信。倒是白洛辰信了,因为刘甄说了,这胭脂阁乃是刘湘建立起来,送给她这个最疼爱的妹妹的礼物。   只不过,就是胭脂阁现在也丝毫没有刘湘的消息。   当夜,刘甄就被册封婕妤,一跃竟然与琉璃平起平坐,叫宫中众人无不唏嘘,刘甄也被安排搬到傍泉苑。让刘甄住进了刘湘之前居住的地方,大家对于刘甄能够迅速虏获陛下恩宠自然就找到了合理的理由:已故的皇后白抚英曾经是福临山庄的人,现在皇上册封一个福临山庄的人聊表思念,也并无不可。   而这一夜却注定了多事!就在刘甄刚刚在傍泉苑安顿好之后不久,秦安殿方面传来了有刺客入侵的消息,而同一时间苏茵所在的翩琉阁莫名其妙死了三个宫女,其他淑女所在的秀林苑则是有一个安分守己的淑女失足落水身亡。   刘甄彻夜未眠,为这不安的局势而飞速地转动脑筋。她调查的结果表示,曾经要暗杀刘湘的那一伙杀人组织不知为何竟然传出一些不妙的消息,而且那些消息似乎都和刘湘有关。   刘甄派人时时跟踪之后现,先是都城里那间他们接头的酒馆无声无息地关了,然后将军府中有十几口人被一夜屠戮,其中包括了珞生前最为倚重的所有人。   这件事平息之后不久,追踪的人就报告说线索进入皇宫范围,断了。   皇宫禁地,虽然不知道对方是何方神圣,但是可以在不惊动任何人的情况下进去,单单就这一点就不容小觑了。正当她打算联系皇太妃洛冰的时候,温凌出现了。虽然他们的行为惊动了一直关注着都城动静的温凌,但是无奈对方将身份隐藏得很好,就是温凌一时也束手无策,所以才会找到刘甄,要她帮忙。(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dianm,章节更多,支持作,支持正版阅读!) 第三卷第三十二章心结   甄进宫未建寸功就被提擢为婕,这不禁让所有人起委屈来。所以当白洛辰被太后传唤进永寿宫的时候,他心里已经开始为自己的接下来的行为解释了。   “辰儿,坐!”太后语气平和地叫唤着他,拍着自己身边的座位,双眼含满笑意。   白洛辰挨着太后坐好,为她奉上香茗,然后看见洛太妃端着领着一队宫女端着小点进来了。   “辰儿,听说你封了刘三小姐为婕妤?”太后笑眯眯地问,看不出究竟是赞成还是反对。   “母后,儿臣……”白洛辰不禁想辩解,因为他这样做不过是为了让刘甄在宫里行动更方便些而已。   “呵呵,辰儿果然先帝很像呢!”太后拉着洛太妃对他说,“先帝因为哀家一时的任性而封了洛冰为妃,而今辰儿你也任性地封了刘甄为婕妤,真像是一个模子里印出来的一样。相信先帝在天之灵,看见这么一个儿子一定也会感到很欣慰的。”   白洛辰突然明白了太后中所指,也明白了为什么一听到他册立婕的这个消息,太后就立即将他召过来的原因。原来,她们早就知晓了他的心事,一直在努力地想帮助他克服心结呢!   他不是先的亲生儿子,这就是他最大的心结。   小时候无知,他心安理得地享受着梦幻般的一切,长大之后他努力想成为一代明君,却因为被架空而郁郁不得志。后来他的身份被一层一层地揭穿出来,他所受到的一切不公平的待遇瞬间有了最合理的理由——他不是先帝的亲生儿子。   白抚英,这位先帝唯一的血脉,不断地挣扎着,终于给了自己一个名正言顺的理由霸占在这个位置上,但是,他还是怕。每每面对朝堂上下,每每看着自己身第三卷第三十三章名字   小丫!”白洛辰惊愕地看见琉璃尖叫,然后大惊失色子,用自己最快的速度扑到那个宫女的身边。   秦安殿里什么时候竟然有了一个叫琉璃这般挂心的人?而且,还是一名毫不起眼的宫女。他莫名皱起眉头,心里竟然有一些的不是滋味。   翻开完小丫的状态,确定这个小丫头不过是因为太过疲累而晕过的琉璃这才凛然想起,自己的身后有一个端正坐着的君王。她低着头转过身来,伏跪在地上,额头紧紧贴着地面:“陛下,臣妾失礼了。”   她说失礼,而不是该死。白洛辰盯着那个晕死的小宫女,突然起了兴致,起身就要一探究竟。然而,琉璃伸出纤纤细手按住了他前进的步伐。他扬眉,印象中的琉璃一直都是那种羞涩而服从的样子,现在突然认识到琉璃大胆敢于违逆的一面,不由更是对那个小宫女好奇得很。   “小丫?朕并不记得你这里有这么一个宫女。”他记得她宫里的每一个人。整个偌大的后宫就只有她一个人,三年的时间,就算是不经意的,也够了。   琉璃的头只是得更低,甚至放开了按着他脚面的手。她知道阻止不了。他是君主,是不可违逆的,就算她这些年来处心积虑地让小丫远远躲着他,但是躲不了永远的。   晕着的宫女皮肤较别人白许多,双颊泛着红晕,鼓囊囊的好像小婴孩的脸蛋,头的样式虽然和其他宫女一样,间却插着他曾经赏赐给琉璃的饰品,甚至身上宫装的料子也是琉璃平素甚为喜爱的。她,一个宫女,竟然这般得到琉璃的宠溺,必然是有什么过人之处了。可是她偏偏又是这样的平凡,平凡到白洛辰竟然可以三年之间都没有注意到她的存在。   为什么?大的问盘绕在心间,他突然现他不懂琉璃。这个异域的贡品总是低眉顺目的样子,三年里任劳任怨,他以为他是懂她的,而他今日才现自己对她一无所知。   “请陛下恕罪。”琉璃低低的声音从下传来。   一次他认真地听了,并且听清了。没有尊敬,没有畏惧,没有起伏,没有情感,原来这才是琉璃一直以来叫唤着他的真实的声音。   打了一个宫女去传御医。白洛辰在琉璃千恩万谢地声音中坐回了桌子旁示意其他人先行退下。   “琉璃。朕好像从来没有听你起过家乡地事情?”现在地皇帝心中满满都是问。没有一个个弄清楚地话。只怕他会茶不思饭不想地。   “琉璃地家乡不过是个蛮荒小国。比不上王朝富庶繁华。”她细心地斟上热茶水。似乎已经将小丫地事情完全忘却了。   “哦!”白洛辰拉长了声音。“那琉璃可会想家”   “路途遥远琉璃就是再想。也无济于事。”况且家中已经没有了细心关照她地爹。想念也只能是想念。   “也是。这样吧。琉璃地家乡有什么特异地新奇地物品。琉璃若是喜欢。朕叫人去取了来。如何?”   琉璃眼中溢满诧异。原本白洛辰找她闲话家常她就开始觉得不对劲了,怎么这会儿竟然还搞出这么大的荣宠来。但是她没有说什么,只是突然想起了爹曾经给她抓过的小狐是开口:“家乡有一种雪狐,倒是伶俐可爱,如果陛下圣恩,可以给琉璃捉来一只……”   “没问题,朕稍后就命人前去。”白洛辰大方许下承诺,“那不知琉璃可以替朕解惑不?”   “琉璃才疏学浅,但是陛下有任何问管问来,琉璃知无不答。”   “琉璃和小丫,何以情胜姐妹呢?”   琉璃明显颤了一下身子。这是她内心最柔软的角落,也是她唯一可以证明自己鲜活地活在世上的记忆,如果忘记了“小丫”她就等于是死了。   她抬起水雾氤氲的秋水剪眸,看着凝视着自己的君王。白洛辰的眼里带着一丝的鼓励并不是嘲弄的眼神稍微地安了一点琉璃的心。这是她的夫君,她孩子的父亲的天。失去了父亲,她一度绝了生的想念在他似有似无的呵护中再度活了回来。天缘公主甜甜的笑脸在眼前一闪而过,她唇边绽开了一个释然的微笑。   “小丫,乃是琉璃以前的名,是以琉璃觉得小丫很是亲切。”   “原来是乳名啊!”白洛辰对于民间百姓会替孩子取一些比较低下的乳名来换取孩子好生养的习俗还是有所耳闻的,所以也就对于琉璃这个他国的公主为什么会叫做“小丫”不觉得有任何的不妥。   琉璃浅浅笑过。既然皇帝这么认为,那就权当如此吧!她的心,果   需要一块属于自己的小角落的。   “朕也有乳名。   ”白洛辰轻轻的一句话,果然挑起了琉璃的兴趣,“很久以前,皇姐总是喜欢唤我狗熊。”   “咦?”琉璃瞪大双眼。这堂堂皇帝竟然会被唤作狗熊,未免太不可思议了吧!   白洛辰想起童年趣事,不由心情大好,歪着身子笑道:“那是因为朕小时候在南方长大,不想着北方大地如此的严寒。第一年在皇宫中过冬的时候,朕实在冷得受不了了,于是一件件衣服死命地往身上加,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活脱脱一只笨重的大狗熊,呵呵!所以皇姐就一直唤朕叫做‘狗熊’。”   “陛下不是在皇中长大的吗?”   白洛辰惊觉自己失言,急收住了话题:“这是皇室以前的事情了,朕也不愿多提。不过,小时候关于南国的风光始终印在脑海里,那样的迤逦,叫朕总忍不住想再回去看看。”   “陛下若是:_下江南,只等朝野齐赞太平盛世,自可放开朝务,外出游赏一段时间。”   “嗯,朕等着那一天的到来,一定带琉你一同前往,欣赏南国风光。”   璃闻言娇羞地低下了头。白洛辰做出这个承诺的时候,神情是那样的认真,眼里闪着熠熠的光彩。她心里一直有着他的影子,但是每每想确认自己的感觉的时候,总有白抚英拦在自己面前,如今更是有了刘甄、苏茵等一群的淑女,是以当她听见白洛辰这样的承诺的时候,心里竟然觉得有些欣喜。   白洛辰突然盯着她不明显的肚子看着,说:“琉璃,朕等着你给朕生一个儿子。”   刘甄漫步在上林花园之中,无聊懒地看着百花齐放,争奇斗艳。她一身明艳的宫装,配上如花娇颜,就是这傲放的花朵都要被压得失却几分的颜色。   迎面走来了一群人,最前面的乃是美人苏茵。自从林华苑那一晚见面之后,刘甄就再没有见过其他人了。一则因为她全心扑在调查工作上,二则傍泉苑在宫里地位特殊,根本没有人敢未经传唤就私自上门。   苏茵看见刘甄,眼里也是一愣,愣的是刘甄身边一个侍候的宫女都没有,竟然是一个人在这花园中赏花的,但是她记得自己的身份低了刘甄一截,马上迎上来行礼,嘴里甜甜地喊着:“苏茵拜见刘婕。”   “苏美人少礼。”刘甄作势扶起苏茵,却并没有真的把手搭在苏茵的身上。   苏茵自己也顺势就站了起来,仿佛一点都没有介意刘甄的动作,笑道:“既然刘婕妤在此赏花,那苏茵就先告退了。”   “苏美人不必介怀,我不过路过此地,马上就要走了。”刘甄刚刚从紫苑归来,心里头还有一些思绪没有理清楚,放慢脚步不过是因为在思考事情而已。   “既然如此,苏茵恭送刘婕妤。”   刘甄回到傍泉苑,不意看见白洛辰身边的贴身大宫女青雅正站在门口等着她。她不明白这个几乎从来没有出声,已经要变成白洛辰影子的宫女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难道是奉了白洛辰的旨意?   “青雅见过刘三小姐。”青雅只是福身示意,这更是叫刘甄无法理解。   在宫里等级森严,就算青雅是白洛辰最为倚重的宫女,她也是断断不能在自己这个婕面前做出这般失礼犯上的事情的。除非,她来,不是为了宫中之事。   想到这个可能,刘甄嘴角微微勾起浅笑。青雅找刘甄,不是为了宫中的事情,那就只能是——刘湘。   “三小姐果然是冰雪聪明的人。”青雅相较于三年前的青雅,不仅仅是人成熟了许多,同时也寡言少语了许多。这三年来她奉行非必要不开口的原则,默默守在白洛辰身后,就连白洛辰也似乎渐渐要忘记她的存在了。   青雅从袖口中抽出一块黑色的玉牌,轻轻放在自己面前的桌面上,然后用食指推到刘甄的面前。   刘甄并没有急着拿起,而是仔细端详起它。朴实不起眼的玉牌,因为是纯黑的颜色而显得特别,表面光滑圆润,上面什么都没有。刘甄将它翻了个个儿,玉牌的另一面和这一面一样,平滑的牌面,什么都没有。   “这是?”刘甄拧眉问。   “大公主殿下交代青雅将这块玉牌交给三小姐,并说,此牌名为‘无名’。至于其他的,青雅也不清楚了。”   刘甄将玉牌拿在手上反复的看,嘴里念着:“无名,无名,既然无名,为何又叫‘无名’?”(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dianm,章节更多,支持作,支持正版阅读!) 第三卷第三十四章无影    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0 2. c o m   夜是刘甄搬进傍泉苑的第二夜。这一夜,皇帝下为贤妃,博得满堂喝彩。这一夜,紫苑中无缘无故又死了两个宫女。整个皇宫中风声鹤唳,人人自危,守备也是前所未有的严密。不过因为死的都是女眷,所以这一切措施也不过是针对几院比较集中女眷的地方而已。   因为从来没有安心入睡过,所以当刘甄感觉到有人进了自己的房间的时候,几乎是第一时间就翻身起来,戒备地看着对方。   来人一身的黑,只有两只眼睛露在外面,像鬼魅一样突然从房间角落的黑影里浮现了出来,站在刘甄面前十步远的地方,看着刘甄的戒备,好像看见了什么有趣的东西,眼里闪过一缕笑意。   “来着何人?”刘甄故意扬着声音问,清亮的声音在这寂静的夜里格外的分明。然而那站在门口的宫女却好像没有听见一般,依旧没有半点动静。她突然升起不详的预感,直觉门外的两个宫女已经死亡了。   “不要担心,她们还活着。”来人往前走了一步,然后再次站住。他的声音透着慵懒,一时间竟分不出究竟是男是女,只能凭借身形来判断他应该是男子。   “你来做什么?”她。   “我来找无名。”他说,再次往踏了一步。   “这里没有无。”闻言,刘甄不自觉地握住了枕头下的那块黑色玉牌。   “我知道无名不在这里”他迈进了第三步。   知道不在这里还来找人,这个人的脑子是有问题啊?刘甄不知道该怎么把这个问题继续下去。   那黑衣人:顾自接了下去。并且随着他地话语又往前迈了一步:“我只是来看看无名指定地人而已。”   “什么指定地人?难道是指?可是我并不认识你说地什么无名。”刘甄盯着他地一举一动。手里已经蓄劲。随时可以发动攻击。   “我叫无影。”他迈进了第五步。也说了第五句话。   刘甄觉得这个人真是莫名其妙。不仅人来得古怪说话也古怪。前言不搭后语地。就在她张嘴准备再问地时候。那个黑衣人竟然就从离她仅仅五步远地地方消失无踪了。   她眨了眨眼睛。不敢相信自己所见。以她地能力。怎么可能一个大活人从她地眼前消失而毫无所觉呢?她不相信。所以索性下了床。四处查看。   将玉牌重新拿出来审视。她在脑海中搜索任何江湖中有关无名地传说。但是一无所获。江湖上地无名虽然多如过江之鲫是和刘湘地形象符合地。却根本没有。她瞪着玉牌实在想不明白姐姐想要交代给她地究竟是什么。   “我叫无影。   ”黑衣人最后的一句话语气很奇怪,显然别有深意。她仔细再联想这整件事情,突然发现自己竟然忽略了一个很关键的突破口。   “无名、无影,还有那个挟持姐姐的无音,这绝对不会是巧合。”她握紧那块玉牌于在脑海中找到了一点关于“无”的信息。   江湖第一神秘的杀手组织,据说从天地玄黄宙洪荒,一路排出了八组阵营,然而这八组阵营中哪怕最顶尖的杀手一旦试图叛逃或者违背组织的命令,就会无声无息地消失在人世间。后来终于有那么一丝丝的信息被人打听出来了。据说,他们都是死在了“无”的手下。   而另一边,刚刚伤势完全痊愈的无音再次出现在了皇宫之中且直奔白洛辰的寝宫。   处理完政务的白洛辰拖着疲累的身子进了门,任由宫人们替他更衣候他梳洗,然后斥退众人仰躺在床上见了四肢张开撑在床顶的无音,顿时三魂吓掉了两魂意全消。   “来……”他看见无音那一身标志性的夜行衣,想也不想就要开口喊“抓刺客”。但是无音比他快了一步从床上直接扑下来捂住了他的嘴。   白洛辰闷哼,无音整个人突然扑下来压在他的身上,顿时叫他全身生疼,呼吸一窒,险些眼泪就飙出眼眶。   “抱歉。”无音赶紧将自己的身子往上提了一点,不再将全部的重量都放在白洛辰身上,然后才说,“皇上,只要你答应不出声,我就把手放开。”   由于身上的压力稍减,白洛辰不再全身都被被子压得死死的,所以他迅速将手从被子里抽了出来,握着一直绑在腿上的一支短剑,恶狠狠就往无音的脖子上切去。   无音眼都不眨地伸手一挡,顺带反手扣住他的脉门,压在白洛辰脑袋边上,那短剑的剑尖正   光地斜在他的眼角处,稍微再用点力气的话,马上脸上留下一条可怖的伤口。   见白洛辰半点不合作,无音只能无奈地叹了口气,然后自言自语般地说:“我不过是想来问问刘湘小子的消息而已,你有必要发这么大的火吗?”   听见刘湘的名字,白洛辰的态度明显软化,喉咙里呜了一声。无音合作地放开了捂着他嘴的手掌,一翻身跳离白洛辰的攻击范围,然后才好整以暇地看着白洛辰慢悠悠起身,慢悠悠朝自己走过来。   近了,近了,更近了,到两个人只剩下一臂之长的距离时,白洛辰怒气冲冲地一掌就推了出去,恨声道:“你这个杀人凶手!”   无音竟然还敢这般光明正大的来找他,真是不知死活。他怎么也不会忘记就是眼前这个秀气得像个文弱书生的家伙在大婚典礼之上挟持了皇后白抚英,导致她翻身落崖,至今下落不明的。平时他忙着打理乱成一团的政务,没时间去理睬,如今既然自己送上门来了,他一定要一鼓作气地将这个凶手挫骨扬灰!   无音硬接下了一掌,意外的被白洛辰深厚的掌力震退了一大步,才发现原来之前白洛辰一直在装弱,其实打从他们两一照面,白洛辰就认出了他的身份,存了要置他于死地的决心了。   他退,白洛辰立即跟上,掌直逼致命之所,逼迫他不得不出手反击。打斗声惊动了外面值守的护卫,一大群人如临大敌地冲了进来。   双拳难敌四,无音一个虚招避开白洛辰,撞开一扇窗户跳了出去。   伍心照遵照白洛辰的意追了上去,但是刚刚跳出窗口就感觉迎面一道寒气逼来。他全身的肌肉瞬间紧缩,提醒他这是如何致命的危机。忙不迭地从身边的侍卫手中夺过两把长矛横在自己身前,那幽蓝的寒光一闪,精钢打造的矛头如同豆腐块一般被人整齐切下,哐当声中掉落在地。   蓝光闪而逝,伍心照回过神来的时候,全身都已经被冷汗浸湿了。   “那是!”白洛;也看见了那幽蓝的光芒,一股喜悦冲上心头,“心照,她回来了?”   伍心照仔细地措辞:“陛下,将以为,那并不是她。”   那并不是她。   可是世间除了她,又有谁能够拥有含着幽蓝光芒的苍澜匕首呢?难道她真的已经去了,所以随身兵器才会落入他人之手?   不理会一阵忙乱的众卫士和宫女,白洛辰就着满屋子的狼狈沉沉入眠,梦里还有一个搪瓷娃娃般的小公主笑眯眯地喊他“狗熊”。   祈天殿前,白衣的姑射和黑衣的无影相对而立,同样的白衣的洛冰站在姑射身后,而同样黑衣的无音站在无影身后,相对于洛冰的冷静,无音显得很紧张,大气不敢出一声。   “你手上的匕首何来?”姑射追着无影到此,主要为的就是无影手中那一闪而逝的光芒。   “晚辈拜见仙子。”无影先是规规矩矩地向姑射行了一个晚辈礼,然后才从袖中滑出一柄泛着幽蓝光芒的匕首,说,“恐怕仙子要失望了。这柄碧涯,并不是前辈的苍澜。”   “原来是它。”姑射看见碧涯倒是松了好大的一口气,声音稍微软了一点,“老身失礼了。”   “晚辈知道仙子的心情。晚辈此行前来,也是为了打探苍澜匕首的下落的。”无影面对姑射的时候,似乎明显话也多了些。   “哦。只是不知道你打探它为的又是什么?”   “晚辈在寻找多年前失去联络的好友刘湘,而它是唯一的线索。”   “老身好心奉劝你一句,忘了刘湘吧!”姑射说完,飘身就走了。   无影站在那里,过了好久才小小声地笑了,然后说:“那样特立独行的人,忘记,谈何容易。”   无音上前一步,拱手说:“请问岭主,我们接下来要怎么办?”   看眼前的这个情势,太后姑射是非常明显地不愿意再提及刘湘,况且就是她知道了,不愿意说的话也没有人有自信逼她开口,而白洛辰则是真的完全不知道刘湘的下落,只是温凌,他们也派人去试探了,恐怕也会是和白洛辰一样的结果。   “我们上福临山庄。”无影说着,整个人像是消融在空气里一样,渐渐失去了身影。   无音最后再看了一眼祈天殿,然后几个纵身消失在了夜色中。(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cn,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手机阅读!)    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0 2. c o m 第三卷第三十五章山庄    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0 2. c o m   刘湘和羽的战场之中,羽身边的气势已经越发的混由防守转入全面的进攻了,仿佛是要全力保护自己和出击的刺猬,尖锐的气劲甚至在地面上刺出了无数的小坑洞。   他手中的凤鸣箫已经被一道纵向的裂痕残忍地剖开,裂缝里泛着微微的红光,一股比羽身上的劲气更加尖锐的杀意,顺着遥遥指着刘湘的长箫一端,针一样的刺入刘湘神身边那几乎已经浓缩成一个圆球的气势中,鬼气森森。   “我已经将皇宫里三年来发生的一些事情都和你说了,以你的才智,一定也可以预测出将来的命运轨迹。那么,接下来,让我们来说说你的福临山庄吧!”   刘湘的眼瞳缩了一下,身上的气流突然间加快了一倍的速度绕着她的身子转了好几圈,几乎就要掀起一股小型的龙卷风的时候,突然又安静了下来,没有说什么的任由羽继续自己的讲述。   “三年前,皇后以身殉国的消息传到福临山庄的时候,已经是事发一个月以后了。因为三小姐刘甄在京城之中将消息拦了下来,亲自赶回福临山庄向庄主请罪的时候,已经是刘戚病入膏肓的时候了。但是……”   但是,刘戚在三的今天仍旧活着,他已经神志不清,只是保留着最后的一口气,等待着。“莲华”在千钧一发之际帮助他度过了三年前的那一次难关,现在已经没有任何人任何法子能够保住他随时可能逝去的生命了。   刘阳正式接手山庄的全作了,由于刘湘之前的暗中培养,庄子里人人各司其职时间倒是没有出现什么大的乱子。而负相如带着百里子路离开了,他说要去专心打理他自己的产业。刘阳倒是没有想到一直跟在刘湘这边的负相如有自己的产业,但他如今是知道打理产业艰难的人,也就没有多加阻拦而是大大方方地送了一堆福临山庄的特产给他们两。   六阳师父的是刘戚保命至今的另一个重要的因素从流云谷内部带回来了一些稀有的药草和医书,天天蹲在刘戚的房里研究着,结合之前刘湘苦心在月光草园子中栽种的大量药草,总算是吊住了刘戚的命了。   在几乎所有的人都不么看好福临山庄的情况下,刘阳凭着自己的实力仅稳稳保护住了刘湘发展出来的产业,甚至还将触手伸到了以前福临山庄不曾碰触的各个领域整个福临山庄反而愈发的壮大了。   稳了山庄局面的刘阳,开始考虑起自己妹妹的婚姻大事。无论是富商子弟、江湖豪侠、官场新秀,他一一看过,一一挑选,希望给自己的妹妹选一个最为优秀的夫君。而就在这个时候,温凌上门了。   刘阳眼前一亮本是想着撮合温大哥和三妹地。怎么知道温凌竟然是来请刘甄去参加皇帝地后宫淑女竞选地。刘阳当场火冒三丈几乎就要和温凌动起手来。   “我。”刘甄轻轻地两个字。却犹如万斤巨石压在刘阳地心口。他不敢置信这两个字会从刘甄地口中被说出来。   “那个皇帝害死了大姐!”他咆哮头碧发几乎要被气得根根竖起。   “我去。”刘甄看着自己地二哥说。“我不相信大姐会死。况且我进宫有正事。”   刘阳也知道刘甄地性子文贤良地良家淑女外表下。刘甄地固执也是不容小觑地。她认定了地事情就是要去做。别人根本无法阻止。尤其是当事情和刘湘扯上关系地时候。   就这样。刘甄入了宫。而刘阳更是全力埋首于山庄地治理工作中。一天恨不能有十四个时辰来工作。   所以,当上官钦和唐黎的请帖发到庄里来的时候,他请了老管家刘淳代为前往祝贺;当萧红为英王养育的第二个孩子满月的请帖发到院子里的时候,他也只是修书一封表示深切的歉意;当刘甄被封为婕的时候,他笔上的墨汁沾黑了一页账册,然后他花了一天的时间去校对那一页的账目,看了三遍,算出了三种结果。   媒婆都快把福临山庄大门的门槛踏烂了,由刚开始的畏惧他的外貌和冷然,到后来的苦口婆心,皇亲贵族、名门闺秀、小家碧玉、江湖侠女、青楼名艳,没有任何人可以换得他一个微微的颔首。福临山庄的所有人也都紧张兮兮起来,因为这毕竟关系着血脉和香火的传承。   如同往常一样,路过景澜小筑的时候,他还是忍不住往里面看了一眼。虽然大姐刘湘已经不会再坐在那里面批示了,可是每每路过的时候他总有刘湘还在里面的感觉。   “请问是刘庄主吗?”一个男女难辨的声音彬彬有   耳边响起,他蓝眼一眯,手里已经聚集了足以沾身的毒气。   “刘庄主,我等并无恶意。”来人自己转到刘阳的面前,拱手行礼,“我叫无影,有问题想请教刘庄主。这位是无音,我们是无字岭的人。”   这是一个即使是在这样的大白天看起来也像是一缕黑烟的男子,眼神是真挚的。但是,他怎么看都是江湖中人。而且,他说自己来自无字岭,江湖上似乎从来没有听说过这么个地方。   “江湖上没有人知道无字岭的,因为知道的人全部都已经死了。”无影添了一句解释。   “什么问题?刘某只是一介安分守己的商人,不懂江湖是非,恐怕帮不上大侠的忙。”他蓝发随着清风浮动,眼中蓝焰跳动。   “此事无关江湖。影只是想找到至交好友刘湘而已。”他说得很慢,每一个字都清晰地跳入刘阳的耳中。   “天下人都知道,刘湘已死。”   “刘湘不会死的。我一定会到的。   等时候到了,再来拜访。”无影只是再次慢慢地说,然后拱拱手,带着一直默默无语的无音走了。   刘阳的精神有点恍惚他看着景澜小筑,心里更加的百感交集。   “为么,为什么所有人都说你不会死?如果你真的没有死,为什么不回来?难道,这里已经没有你回头的理由了吗?爹他,无论清醒还是昏迷中的呓语,口口声声都是你,你可知道啊!”他冲着天空大吼,仰着头不让自己的眼泪流出来。   独眼虎扛着一把锄头从这经过,走过来重重一掌拍在刘阳的肩头,想表示一下自己的关心与支持,不想一时忘记了刘阳的护体功力,被震得一屁股往后面坐去,坐翻了五六盆围栏上的美丽盆景。   刘为自己的失态感到一阵窘迫,急忙伸手要去搀扶独眼虎起来。独眼虎大咧咧笑了几声,自己一骨碌爬了起来,摇头晃脑地走掉了。   自从独眼虎来到这福临山庄之后,在照料月光草上面竟然别有心得,不到一个月的时候,就将原本需要人细心照料的月光草整顿成了可以自己顽强生长的样子,确实地替福临山庄节省了一大部分的开销和时间,所以后来刘阳全面将月光草园子交给他去打理。现在的独眼虎天天扛着锄头蹲在月光草园子中,满身都是月光草的味道,倒有点像是刚刚开始培植月光草时期的刘湘。   门房接到了一封信,火急火燎地跑过来回报:“庄主,三小姐来信了。”和他一起前来的是胭脂,现任胭脂阁的长老。   刘甄竟然会不通过胭脂阁而是直接将信投递到门房,真是反常。他取过来看了看,里面是有关于无字岭的一些消息。   “无字岭,无影他们吗?”他问着胭脂。   胭脂答:“真是。这无字岭乃是一个异常神秘的杀手组织的一部分,即使是现在,也笼着一层面纱,看不清他的底细。不知道庄主可知这无字岭与大小姐有何关系,为什么他们会在这个时候全面出动来寻找大小姐的下落?”   刘阳就算已经见过无影了,对于他们寻找刘湘的原因还是一无所知,他只能照着无影的说法说:“无影说大姐是他的至交好友,所以他要找到她,如此而已。”   “可是根据我们的调查,事情绝不会这么简单。其一,三年前在祈天殿上刺杀大小姐的杀手就是来自无字岭的;其二,传闻中无影从来没有朋友。”   “那也不能说明什么,大姐的交游甚广,有什么古怪的人不能找上门来。”刘阳突然厌恶起不停地研究着这些东西,他现在脑海中只有满屋子的账目需要好好清算,“我先去书房了,你们……算了,三妹不在,胭脂,我就当你是妹妹一般,我也知道你能力很强,但是凡事量力而为,我不希望你们有什么三长两短。”   “胭脂知道了。”   相较于刘家兄妹失去大姐的打击,她又何尝不是为自己失去了一个好师姐而感到哀伤。三年了,已经整整三年了,刘湘这个名字几乎就要成为福临山庄的禁忌了。每个人都在尽量地不提起,但是偏偏又每个人都记得她的存在。   胭脂担心的另一个方面就是刘阳的喜事。她知道,以刘阳现在的剧毒之体,莫说娶亲生子了,恐怕没有任何一个女子可以在接触他之后还能好好地活着吧!可是福临山庄的大门每天都要迎接一大批各地的媒婆和求亲的人,实在是叫人烦不胜烦啊!(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cn,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手机阅读!)    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0 2. c o m 第三卷第三十六章联姻   碧君帮着大师兄六阳打下手,无微不至地照料着病戚。这些天来,她也常常听见屋子外有一大堆不属于这个庄子的声音在喳喳呼呼的,一问之下才知道,原本所有人都在紧张着刘阳的终身大事呢!   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刘阳身为福临山庄唯一的男丁,同时已经执掌了山庄,这样的身份自然就会引来所有人的关注,尤其是当福临山庄的产业越来越大的时候。六阳也开始注意这件事了,就是偶尔有些清醒的刘戚,而开始念叨着刘阳的婚事了。   旁人急得跳脚,唯有当事人依旧我行我素,独来独往,根本不把这当回事。不过李碧君和六阳也大抵知道原因,原因就在刘阳现在的剧毒之身上面了。现在的刘阳可以说是百毒不侵,但是同样的他本身其实就是一个巨大的移动毒药,谁碰了谁就死。这样的身子,叫他去娶亲,似乎是不太可能的了。   “大师兄,您说这阳儿的婚事究竟要怎么办呢?”李碧君身为刘阳的奶娘,关心他可不止是一点两点的。   “是啊,阳儿也二十多了,是该定下一门亲事了。”刘阳捋着自己的胡须,眯着眼睛在想,“可是这目前看来,没有什么好的女儿家适合我们阳儿啊!”   江湖儿女多情。但是既然福临山庄决意要脱离江湖,他们也就不想再从江湖中去挑选。而名门闺秀大多娇气加不能胜任这福临山庄庄主夫人的重责大任。   “您觉得胭脂怎么样?”李碧突然提及自己的义女。   “胭脂?”六阳脑一时没有转过来,“胭脂是个好女子……难道,师妹你是有意要将胭脂许给阳儿吗?”   “这三小姐已经选进皇宫了,我们:子里还要我们这几个老人家来操心的,也就只剩下阳儿和胭脂了。碧君是想,如果能将这两人撮合成良缘,也未尝不可啊!”   福临山庄与流云谷的结。   二余年前和姑射曾经谱写地武林佳话。也许经过刘阳和胭脂地努力。会将那当初没有结局地佳话重新谱写出一个美好地结局也说不定。   “件事还是要问问阳儿地意见吧!”六阳看着病榻上悄无声息地刘戚。轻声说。   当晚。胭脂含羞带涩地步入刘阳地书房。站了半天却不知道如何开口。刘阳挑灯夜战于在午夜时分处理完了所有地账目。结果抬头一看。从下午就进门地胭脂竟然还站在自己地面前。   “有什么事吗?”胭脂也是一个大忙人可能无缘无故地站在这边陪着他看一晚上地账目。所以他只觉一定是有什么不得了地大事即将发生了。   “那个。庄主。六阳师父和我娘说有事要找您商量。”胭脂红着脸后还是将这件差事推回给了六阳和李碧君。   今天下午她去刘戚地院子找李碧君地时候。刚好他们俩商量好了。就将联姻地事告诉了胭脂。并让她前去告知刘阳。胭脂当场就羞红了。做梦也没有想到自己怎么就被娘亲一口定了终身。许给了二少爷刘阳。   她忐忑不安地进了书房见刘阳正在专心致志地批改和核对账本,就这么直愣愣看着他时间忘记了说话。   由于李碧君是刘阳的奶娘,所以胭脂几乎是从小就和刘阳一块儿长大的上小时候刘阳和刘湘都特别的宠溺小妹妹刘甄,连带的身为刘甄贴身侍女的她也得到了他们很大的照顾。现在刘阳已经长大了为了一个俊朗的男儿。   坐在桌子后面的刘阳,一双蓝色的眼睛认真的审视着眼前的一行行账目,蓝发有几缕滑过他的肩膀,在半空中荡漾着,映着烛火闪现着迷离的光,将他的神采衬托得更加的飘渺。   原来他的二少爷已经成为这等俊朗郎君了。意识到这一点,胭脂情不自禁就泛红了脸颊,更加不敢开口将联姻的事情告知刘阳了。   刘阳听胭脂说竟然是六阳要找自己,误以为是刘戚有了什么变故,急急忙忙就往刘戚的院子里赶去了。到了目的地,还没有踏进房门就听见里面传来了六阳和李碧君谈笑风生的对话,让他赶紧放慢了脚步。   “六阳师父,奶娘。”他推开门,然后反手就把门再紧紧合上,生怕屋外的冷风吹进来冻着了刘戚,“听胭脂说,您二老找我?”   他惑地环顾四周,因为六阳和李碧君一点都不像是要特意找他来的样子。   “阳儿啊,坐。”李碧君稍微一眼就看出了胭脂的心思,知道刘阳对于联姻的事情还是   知,所以就拉着他在自己身边坐下,循循善诱,“阳早就立冠了,是时候找一个闺女,好给你爹生两个小胖娃娃抱抱孙子了。”   “奶娘,这都是什么跟什么啊,怎么连您也跟着外面的那群人胡闹起来了呢?”刘阳不自在地想走,心里也知道这是李碧君一番苦心,不忍违逆。   “就是,二少爷是该娶亲了。   ”六阳扶着胡子乐呵呵接话。   “奶娘也知道你看不上外面的那些人,但是这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你再这么拖下去,外面的人将会怎么评价我的阳儿啊!奶娘也不希望听见我们福临山庄的新庄主变成坊间三姑六婆们茶余饭后的笑谈。”李碧君此言说得极有理,刘阳微微皱起眉头了,她就趁热打铁道,“阳儿啊,你看胭脂如何?”   胭脂?   这话题突然扯胭脂身上,加上一整个晚上胭脂怪异的行径,刘阳一下子明白了大半,顿时有些哭笑不得。敢情这两位老人家打的主意赫然就是要将他和胭脂凑一对啊!   见他突然失笑的神情,李君顿时不高兴起来:“好歹胭脂也是我养大的义女,难道还配不上你刘大庄主了不成?”   “奶娘,阳儿不这个意思。”刘阳赶紧安抚李碧君的情绪,瞥见六阳竟然是一脸看笑话的样子,更是认定自己自己不给李碧君一个合理的交代就别想走出这个院子了。   胭脂也走了进来,两个出色的男互相对视了一眼,俱都难为情起来。   胭脂身为女儿家,比较害还是正常的。刘阳则是不大习惯这种平日里和自己如此亲近的人突然就变成了自己的妻,新的身份关系叫他一时还不知道怎么去面对胭脂。   李君见这一对儿小儿女似乎都对对方还是有些感觉的,心里嘴里都乐开了花,拍板定案:“就这样了。阳儿啊,你就去挑个良辰吉日,把胭脂娶进门了吧!”   “!”刘阳和胭脂同时叫出声来,实在无法接受李碧君竟然就这么如同儿戏一般地将他们俩的终身大事三言两语定了下来。   “福临山庄的庄主大喜,这可是大事啊!”六阳趁机插话,“你们要赶紧去印制一些精致的喜帖,发放给各方人士,昭告天下才是呢!”   “六阳师父!”   “大师伯!”   然而,不管当事人现在是怎么想的了,这两位老人家已经是一脸认定他们就是夫妻的样子了。不待他们再度开口,两个人已经亲家长亲家短的叫开了,刘阳和胭脂只能趁机先退出了房间。   “庄主……”胭脂的脸红得快要滴出血来。就算她是江湖儿女,毕竟还是小女子情怀,哪里经得起李碧君这样的逗弄,一颗芳心兀自摇荡着,不知所措。   “胭脂,这些年倒是真没有发现,你已经出落成为一位亭亭玉立的俏佳人了。”刘阳盯着害羞的胭脂,突然发现自己记忆中的那个总是像母鸡一样护着刘甄的臭丫头已经出落得俏丽动人,丝毫不比自己的妹妹刘甄逊色呢。   “庄主,您不要拿胭脂玩笑。胭脂会说服娘亲收回我们之间联姻的话的,还请庄主不要在意。”   “为什么要收回?既然是他们老人家的意愿,我们这些做子女的,就尽量满足他们吧!还是说,胭脂不想嫁给我?”刘阳心里的骄傲还是有的,他也接受不了眼前的女子吐出讨厌他的言语。   “才没有!”胭脂脱口而出才发现自己掉进了刘阳的陷阱里,顿时更加的不安了。   刘阳哈哈大笑着,笑得胭脂忍不住开口要阻止他的时候,大手一把扣住胭脂的下巴,抬起红艳欲滴的小脸,一口封住她未尽的话语。   冷月当空,花园里却是情意正浓。   刘阳小心地控制着自己不去伤害到胭脂,因为他怕胭脂受不住他身上的毒血,可能会死于非命。这可是未过门的媳妇,他能不小心吗?   倒是胭脂脑中一片浆糊,忘记了自己身在何处,今夕是何夕,竟然调皮地咬破了刘阳的唇角。   “快吐出来!”刘阳大惊,赶紧拍着胭脂的脸,要让她吐出嘴里沾着的血液。   “什么?”胭脂双眼朦胧,下意识伸出小舌添了一下自己的红唇。   “天!”刘阳脑中嗡的一声响,再看着胭脂虽然吃了自己的血却没有什么大碍的样子,再不想压抑自己,重新封上了胭脂的小嘴。(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 第三卷第三十七章投军   下来的日子似乎都是那样的顺风顺水,刘阳不去追>脂对于他身上的剧毒完全不在意也不受影响,胭脂整天依旧忙着处理胭脂阁的各项事务,联姻这件事对于他们似乎都没有什么影响。   福临山庄张灯结彩地布置起来,而漫天飞舞的喜帖、拜帖和贺贴更是让送信的人们在福临山庄的大门不断地进进出出,一时间整座庄子热闹非凡,几乎可以媲美春节前的菜市场了。   尽管前一段时间,刘阳对外的态度很差,但是大家都很大方地将这些不愉快的事情全部忘乎脑后。除了商界、政界,就连很多的江湖名士都上门来恭贺。因为福临山庄早早就宣告了和江湖断绝关系,所以这些江湖人大都会吃闭门羹。只是他们大都而不舍,一次次地登门拜访,最后为了不让这大喜的时候增添一些无谓的争斗,福临山庄也只好勉为其难地大开门户,迎接来自各行各业的宾客们。   唐黎拖着上官钦,挺着七个月大的肚子横冲直撞,叫上官钦不得不十二个时辰一刻都不敢放松地陪在她身边保护着她。萧红领着清风楼的几位姐妹来捧场,精湛的技艺和出尘的容颜霎时间吸引了诸多宾客的瞩目,迟迟赶来的英王火大得干瞪眼,二话不说就将萧红塞进了后院里,再不让她和客人们接触。温凌自己虽然没有出现在庄中,也特意遣派了扬州四杰为代表,带着一些北国奇异的皮毛、珍兽等来祝贺。流云谷现任的执掌弟子带着谷主的礼物来给师叔和师姑道贺,顿时叫一些消息比较灵通的人在心里重新评估着福临山庄的实力。负相如已经退出江湖,甚至隐身威临镖局幕后是他偕同百里子路出现的时候还是博得了很多人的赞赏和关注。   这几乎是皇后逝后最浩大的一场婚礼,却也是最安静的一场。宾客们来来往往自己热闹得不可开交,新郎官和新娘子却都忙着自己的事情,只让管家和下人们招呼着众人。   英王对着刘阳眉,不明白。就是在忙,这种关键时候,他们怎么的也要出面来应对一下的。   刘阳说:“我只要一闲暇下者看见那耀眼的红,我就会忍不住想起大姐。”   胭脂则是:“小姐身在宫中,我身负重托决计不能疏忽了胭脂阁的工作。”   因为刘戚病卧在床,高堂的位置坐着乃是六阳和李碧君。太后姑射趁着前院闹腾的时候,进了沧园,见到刘戚奄奄一息的样子,心中难忍悲伤。她回身的时候看见了窗台上的一盆月光草,猛地回忆起那是刘湘带过来的东西。盆里的月光草已经换了一年又一年,但是花盆始终没有换而且擦拭如新。她暗笑了一声,终于还是决然离去了。   病榻上的刘戚似乎感应到了什么,不容易挣扎着睁开了双眼,一片迷蒙的视野中就只剩下窗台边那摇曳的月光草的叶子,阳光洒在叶面上,闪着柔和的光晕。   这场~这么在皇帝不急急死太监地情况下。忙里忙外地筹备了两三个月。然后热热闹闹地拜了天地进了洞房然落幕……   凤鸣箫上地裂痕加地巨大了。红光已经蔓延着。把裂痕完全覆盖。箫中传出了剑鸣声。那是神器不甘寂寞奋力挣扎着要摆脱束缚。   羽地眼白渐渐染上了红。一双赤目犹如恶鬼。他地声音依旧平静静中却少了点东西。他继续说:“失去了你地福临山庄如同你当初预料地一样。并没有被人击垮而更加地强势。但是湘儿。你可曾想过去了福临山庄和皇宫地你。今后将如何度过?”   刘湘地脸上因为精力过度和长时间地集中而显得苍白。她闻言只是稍微地抿了抿唇。不发一语。   “既然你不说话。那我也不多追究。不过接下来我要讲述地事情。希望你可以打从心里挺清楚。然后给我一个满意地答复。”   他二人对战地气劲已经扩张到了将近方圆二十丈地范围了。宗情领着众人远远避开。根本听不见他们地对话。只有黎亦眨巴着眼睛死死盯着羽。嘴中咬着右手食指。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东西。   “自从武林大会之后,温凌就感到自己的能力有着很大的不足,所以他才会委托扬州四杰暂代他的事务,自己躲到角落里去舔着自己的伤口……”   刘湘的眼角稍微抽搐了一下,显然对于温凌的事情她还是非常在意的。   她的   点滴不落的收进了羽的眼底,握着凤鸣箫的手更加~分,强自压抑着不断涌上的“嗜杀”的冲动,平静着自己的声音继续说下去:“当你以大公主白抚英的身份现身于世人面前的时候,他孤身一人闯进北疆的军队之中,一夜连挑敌军八百联营,为的就是博得在军中的一个立足之地。他清楚,领军大元帅徐廉在朝中的地位,却没有料到……”   单身破敌,这样的人并不适合军队,但是徐廉欣赏他的勇气,把他招进了大帐。   当时的温凌面对的军中所有将级以上的人物的紧张戒备,就是怕他是敌方的奸细,一个不妥,让徐廉倒在了这处战场之上。   “魏翎拜见徐大元帅。”他拱手下跪,动作干净利落,丝毫没有拖泥带水。如果是敌军的奸细,面对自己的仇敌与目标,难免会有不豫,但是他没有,从神态到动作,丝毫没有。   徐廉细细打量着他,不开口,也示意别人不许开口。而温凌也就这么一直跪着,出了浅浅的呼吸,全身几乎都没有半点的动弹。   “你可知军队要是什么?”徐廉突然大声喝问。   旁边几个没有心理准备将领被他猛地蹦出来的声音吓了一跳,下意识地拍着自己的胸口。   “服从指挥。”凌冷冷的声音响起。   “哼,果然是无知小儿。”徐廉从鼻子里哼:声音来,“你走吧!”   “是。”温凌一句话都没有再说,起身就帐外走去。   众将面面相觑。这个小子不是花了那么大的功夫,将敌营整个连根拔起,为的就是要面见大元帅的吗?怎么如今见了大元帅,却如此轻易地就走了,这简直就是在儿戏啊!   就在温凌的手已掀起了大帐的门帘,一脚跨出了帐篷的时候,徐廉的声音再次响起:“过来吧!本帅相信你的诚意。”   众将领再次面面相觑,眼睁睁看着温凌慢慢走过他们的面前,重新跪倒在徐廉面前。这都是什么跟什么啊?他们是在不懂这一老一少在打什么哑谜。   “你说你叫魏翎是吗?果然少年英雄,胆识过人啊!”徐廉下了座,亲自将温凌扶了起来。   “大元帅过奖了,魏翎一个毛头小子,今后还需仰仗大元帅提点。”他冲四周躬身,“也要仰仗诸位将军提点。”   徐廉很是满意他的谦逊,哈哈大笑,一双厉眼狠狠盯着温凌说:“刚刚如果你胆敢辩驳一句,那就是不服从指挥,你自己扇了自己嘴巴,就怪不得本帅了。不想你小子性子还真是说到做到,好样的。”他拍了拍温凌的背,以示欣赏,然后惊讶地发现温凌的武功不仅不弱,甚至可以在军中名列前茅。他更加开心,想着自己可算是捡到了一个宝了。   见主帅都已经承认了这个名为“魏翎”的人的存在,其他众将领也就不再说什么。徐廉虽然执掌权势甚高,却向来很难取信于他人,所以这个年轻人一来就能博得他的喜爱真的很不容易。众将领兴致勃勃地想好好研究研究这个魏翎究竟有什么特别的地方,能够叫徐廉另眼相待。   但是,温凌开口了:“大元帅,魏翎有一些事情,事关重大,希望可以私下和大元帅谈谈。”   他此言一出,顿时哄声四起。在场的哪一个不是军中栋梁,但是魏翎这番言语,分明就是要将他们排挤在外。不过是一个得到徐廉一眼另眼相待的小鬼,这种态度也未免太过嚣张了吧!   徐廉也不想太过信任魏翎,就说:“这里都是军中要员,有什么事情不能当着诸位将军的面说的。”   魏翎为难地神色对上了满脸愤怒的众将领,只能开口说:“此时关系到徐平君,还请大元帅三思。”   他话音未落,徐廉碰的拍着桌子站了起来,不理会众将领更加激烈的讨伐魏翎的声音,怒声道:“全部出去!”   众将领的声音猛地断掉,然后一个个一边怀地看着这两人之间的诡异气流,一边听话地往外移动。   徐平君。别人或许不知道,但是徐廉怎么会不知道呢!这乃是他那被送入皇宫当成皇帝培养的唯一的儿子的小名。   “果然事关重大。”他咬着牙,“如果今天你不能给本帅一个合情合理的说法,你就等着人头落地吧!”(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 第三卷第三十八章认亲   庭湖畔,武林大会上。心愿即将完成的周湄珍见温郁不乐,于是难得地展现慈母关怀,细细询问起温凌不开心的原因来。温凌将自己的身世之疑问以及对刘湘的情感寄托坦诚相告,原本希望可以换得刘湘一线生机。   周湄珍颦眉不语。她犹豫了许久,终于返身进了自己的房门,极认真极认真地给温凌写了一封书信,用蜡封好了,交到温凌手里。   望着温凌不解的眼神,她说:“这里面的东西事关你的生死。我不是个好娘亲,没能为你做些什么。如果我不幸去了,你可以带着这封信去找你的亲生父亲。”   温凌的脑子嗡的一声响开了,他尽管早就预料到自己不会是周湄珍亲身的孩子,但是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竟然还有机会找到所谓的亲生爹娘。而且,如果他不是周珍之子的话,那他和刘湘在一起就没有其他的任何障碍了。   周湄珍仍旧颦着眉头,说:“刘湘必须死。”   “娘!”温凌挣扎着,“亲与她究竟有什么深仇大恨,为什么不放过她呢?”   “我与福临山庄的过节,你是不知道。如果不是那该死的刘戚,我周家又怎么会被满门抄斩,我姐姐又怎么会二十年如一日地被囚禁在深宫之中不见天日。”周珍的语气很冷,神色更冷,“姐姐不属于皇宫,那里不过是一个美丽的牢笼。姐姐应该在天地间自由来去才是。   你不白小看着姐姐在院子里飞跃腾挪的我,是多么的羡慕她的翩翩若仙。我希望姐姐可以永远的自由下去,但是那该死的皇后的身份却逼迫她不得不约束自己。”   温凌的表也在变冷。他知道自己真的是救不了刘湘的。他还没有那个胆子敢违逆眼前的这个娘亲。   “凌儿,不要担心。娘虽然敢打保票,但是相信福临山庄的人不会眼睁睁地看着他们的少主被人活活烧死的,对不对?这样一来的话刘戚很有可能会出面。到时候记得帮为娘的抓住那个忘恩负义的家伙,娘要好好问问他,这样对待我姐姐,他究竟得到了什么好处!”   然而直到最后。刘戚没有出现。这样地冷血。更加是叫周珍心寒和愤恨。她并不知道。刘戚已经因伤卧床多年。这是福临山庄地秘密。   姑射地出现却是一种突然。周湄珍亲眼看见自己地姐姐竟然就是权倾天下地皇太后。而自己一心要报复地刘湘赫然是姐姐地女儿。心中一时间失去了所有地依托。并且深深地为自己伤害了姐姐地行为而自责于在武林大会结束后不久就郁郁而终了。   温凌打开了她当初留下来地信封。里面描述地内容叫他直愣愣地傻住了。他乃是当朝大元帅徐廉地亲生儿子。并且原本还应该是进宫成为皇帝地人。这都是什么跟什么呢?   他不愿意相信。但是又没有任何地办法。最后。他只能抱着试一试地态度。前往徐廉驻守地北疆寻找答案。几经波折。现在终于见到了徐廉。他却更加地犹豫了。   “如果你不打算说清楚地话走吧!”徐廉地脸上并没有半点地不悦。反倒是有些疲惫。   自己地儿子虽然被人奉为皇帝。但是在他眼里看来。小皇帝更像是被人抰持着。威胁着他地把柄。所以他不得不尽心尽力地为小皇帝稳固江山。成为他最坚强地后盾和最锋利地宝剑。   “如果我说,我是你的儿子呢?”温凌迟疑了半刻,终于还是开口了。   徐廉哈哈大笑:“小子,你这玩笑可开大了,就不怕掉脑袋吗?”   “如果我说里的不是你的儿子,我才是呢?”他抬起眼,终于正视徐廉的眼睛“我的身上,左侧腰部有虬龙之爪。”   空气瞬间凝固了。   徐廉失态地从桌子后面冲出来双骨节分明的老手一把抓住温凌左腰侧的衣服,哗啦一声狠狠撕开。温凌动也不动这么看着徐廉冲动地撕开自己的衣服,然后用颤抖不停的手指轻轻的触碰那鲜明的胎记。   那是一只青色的虬龙之爪似抓着温凌的腰部一样,有力而张扬。   这个胎记,徐廉一直牢牢地记在心里,这是他和儿子之间唯一能够相认的依据了。当他知道儿子被送进宫中培养的时候,心里有过妒恨,有过悲伤。后来听说他的儿子被选为皇帝,那种感觉是怎么样的荒唐。   宫规森严,白洛辰更是贵为皇帝至尊,   有人能够知道他身上究竟有没有胎记,就是知道了,说出来。所以这将近二十年来,他们父子虽然常常相见,名义上却是君臣。他也从来没有怀疑过那个高高在上坐在龙椅上的小孩子竟然会不是自己的孩子,而是别人偷龙转凤的替代品。   二十年的辛劳守护,二十年的恭谨相对,换来的竟然是这样不堪的事实。这叫他情何以堪?   徐廉突然直起身子,双眼发直,嘴唇不住地抖动着,然后握紧了双拳,仰天一声长啸,大悲声道:“天啊!”   温凌从头到尾都没有什么表情变化,就算证实了母亲周湄珍的遗言完全是正确的,他也没有半分的感觉。   从小他就被周珍训练着要成为对付福临山庄的工具,那偶尔流露的母爱不过是他在艰苦的训练中唯一值得回味的倚靠,至于这份情感来自何人,来自何方,他都不会介意。现在,不过是将这种倚赖的对象由周珍转移成为徐廉而已,对他而言,一点意义都没有。   徐廉稍微冷静下,然后眼神恢复锐利,直盯着温凌,道:“你说,你叫做魏翎,是吗?”   温凌无声颔首。他也不明自己为什么在进入这里的时候,莫名地不想让所有人知道他过去的身份。或许是因为周珍总是强调他武林盟主的身份能够带来的方便和荣光,导致了他竟然兴起了隐藏自己身份的念头。   “从今开始,由你率领左翼参军,十天之内建立功勋,如果你的成绩可以让我满意,那我就承认你是我的亲生儿子。”徐廉的脸恢复了军人的刚毅。   他不是有谋的人,就算亲生儿子的突然出现让他欣喜若狂,只是现在朝野上下都知道宫里的小皇帝白洛辰乃是他的亲生儿子,如果他就选择了这个突然冒出来的魏翎而放弃那个登基的小皇帝,未免太过可笑了。   所以,魏翎必须证明他存在比那个小皇帝更好,不然徐廉会选择亲手送自己的亲身儿子下地狱的。   默默地将周珍湄写书信交到徐廉的手中,温凌没有再说半句话,转身离开了大帐。   一个时辰之后,带着左翼参军作为先锋前行而去,一路横扫北域,所向披靡。他用他的累累功勋证明了他不仅仅是一个以一当百的强大存在,更是一个运筹帷幄的将相之才。   徐廉很满意,班师回朝之日,带着他进了皇宫,面见了皇帝白洛辰。他没有发现温凌面对白洛辰时的倨傲,因为他自己本身心里已经生了心魔,在看见白洛辰安稳端坐在龙椅上的时候,怒火蒙蔽了他的双眼。   他要向皇室报复,忘却了自己的地位和职责,利用执掌军权的身份企图撼动白洛辰的位置。最后他败了,一败涂地。   在凤山围场的时候,他问温凌为什么不愿意帮助他。   温凌说:“因为这不是我的江山。”   他将自己的过往全部说给徐廉听,说自己是如何从一个不受疼爱的孩子渐渐变成世人景仰的大侠,如何从天真的以为人人皆有公论转变为相信顾全大局者不拘小节,如何一心只为娘亲到后来的以天下为己任。他说:“刚刚开始,我以为福临少主只是一个商业手腕比较厉害的人,但是慢慢接触之后我才知道,她其实什么都不会。只是因为她心中怀着对天下人的爱,所以她才会如此的厉害。为了顾全大局,她连自己都可以牺牲,那么,我为她而牺牲,又算得了什么?”   当夜,他挂印而去,留下徐廉懊恼不已,终于颓败,无力再发起任何的异动。   温凌进宫之时,找机会拜见了太后,说明了自己的来意。太后姑射懒懒看了他一眼,并没有任何的赞赏或是指责的样子,只是问:“珍妹妹她,走得可安详?”   她们两是姐妹,终究是姐妹情深。   温凌低首道:“母亲去得安详,曾说,太后姨母您过得好,她心里的担子总算是放下了。”   太后不再言语,面容隐在飘动的帘幕里,看不真切。   一直到洛太妃将一枚进出宫闱的玉牌递到温凌手上,并且送他出了宫,他才在踏出宫门的瞬间隐隐约约仿佛听见了一声长长的叹息。却不知究竟是叹息命运的无常,还是叹息妹妹的逝去,又或者是叹息她这不由自主的一生。 第三卷第三十九章影君   凌曾不止一次地问自己,他究竟有没有爱错了人。   当年少轻狂的他发现自己不过是他人手中的一枚棋子的时候,他的怒火一度要操纵他将那个名为“刘湘”的女子生生扼死。在洞庭湖畔小院落里的那三天,他与她朝夕相对。   她清醒的时候,他装扮着最称职的良人,嘘寒问暖,忙里忙外,还时时逗开始。每当夜幕降临,她带着嘴角甜甜的微笑入睡后,他却看着她安祥的睡脸,陷入了两个自我的互相争斗之中。一个希望带着她远离江湖纷争,天高海阔,自由来往;另一个则念念不忘她将众人玩弄于股掌的愤恨,随着真相一步步解开,他便一天比一天更恨她。   武林大会结束,她被姑射接入皇宫,而他则被人们遗忘在了洞庭湖畔。   赏水,赏山,赏花,赏月……他浑浑噩噩地度过了人生中最艰难的一段日子,没有任何人关怀,没有任何人在意,直到张辰战和栋的意外现身,他才知道原来她身上背负的,远远比他的更沉重。但是她从来没有在意过,甚至没有在人前露出哪怕一点的不耐烦的神色。   他原以为他会何人都了解她的,只是当他进宫之后,面对了那个陌生到极点的她之后,他才惊觉,原来他根本从来没有了解过她。   珞公主的赏花宴,独独请了他这个新晋的将军。他明白,其实不过是想借着这个难得的机会,让他和皇宫贵族的女子们相看上眼,也好成就一段佳缘。只是他谁也不看,当听说她也在这花园里的时候避开众人,偷偷地找到了她。   一身艳丽宫妆点她如花娇颜光明媚却掩不去她眼角眉梢的淡淡忧愁,春寒料峭,却远不如她内心的冷寂。当她轻轻捻起石头上的落花时,那瞬间柔化的曲线让他呼吸一窒。他不由自主地走上前去,将自己辛苦带来都城的一株月光草塞到她的手中。   她看向他的眼中有着惊异有忧,但是他已经来不及好好享受这两人的相处时光了,因为其他人出现了。宫中规矩甚多看见了她的更加身不由己,看着她挣扎在责任与情缘之间,然后,看见她成为了白洛辰的皇后。   他原以为一切会到此束也应该可以按下悸动不休的心,好好地回归武林盟,娶一个英姿飒爽的女侠,从此浪迹天涯共度一生。可是,她跳下山崖的时候,他发现自己的心也跟着跳了下去。   原来一切都没有。   几天之后在祈天殿看见了哭泣像个受了委屈地小孩一般地白洛辰。   她地运筹帷幄。她地未卜先知包括生命在内所付出地一切。她辛辛苦苦为白洛辰所铺设地道路不识艰苦。不明真相地白洛辰面前久必将都化为乌有。他突然想笑。想嘲笑她地白费心思。嘲笑她地自作多情。   “小鬼。不想死就给我收起你地眼泪。”他杵在小皇帝地面前。根本无视他慌张掩饰自己眼泪地动作。故作恶人地点出了他哭泣地事实。   其实。他、她。还有白洛辰。三个人年岁相差不到一载。因为他们都是那时候偷龙转凤地主角。只是他这声“小鬼”叫得这般理所当然。而白洛辰也没有反驳而已。   白洛辰一点不意外见到温凌。只是恼火自己地糗态竟然被他尽收眼底。而自己却说不出半句反驳地话来。   “真没用。”温凌凉凉地又加了一句。   “温凌,你不要欺人太甚。”白洛辰抬起红通通的眼睛直瞪着温凌,双手在身侧握得紧紧的,随时会挥出一拳的样子。   “我有说错什么吗?你真是个没出息的东西。”他一侧身让过白洛辰气急败坏的一拳,继续说,“她让你成为皇帝,帮你铺好了道路,甚至用自己的生命为你正名。而你呢?看看你现在都成什么样子了?被人抛弃的小孩吗?”   “我没有!我不是!”白洛辰胡乱挥舞着双臂,眼泪不自禁又流出了眼角,“我没有……我不是……”他的动作渐渐慢了下来,脚下一踉跄,身子一软,坐到地上去。   温凌没有半点的同情,只是继续他的冷嘲热讽:“在永寿宫中,是谁应下了和我一较高下的比赛,又是谁叫嚷着要用自己的实力证明自己是个贤明的君主,又是谁豪言万千,说会给她一个平安治世的天朝?还是说,你宁愿继续当那个洗尘宴上纸糊一般的傀儡皇帝?”   沉默将祈天殿的一切吞没。白洛辰坐在地上不发一语,温凌站在一侧冷眼旁观。他相   眼光,更相信白洛辰的实力。   “你其实大可不必这样虚张声势地来教训我,直接说一声不就好了吗?”许久之后,白洛辰终于站起身子,掸了掸身上沾染的灰尘,一派的云淡风轻,“说吧,你的要求是什么?”   “没什么。”温凌转身就要走人。   “说清楚。”白洛辰咬着牙说。   “我想帮你。”温凌不再卖关子了,“你掌控文武百官,而我指挥武林豪杰,一明一暗,其实都是皇帝。”   “单单你这句话足够朕给你个九族同诛。”   “哈哈!”温凌像是听见了天间最好笑的笑话,捂着肚子笑个没完,半天才在白洛辰越来越铁青的脸色中慢慢止住了笑意,说,“其实,我的要求很简单。你施你的仁政,而我暗中将妨碍你的人一一铲除,这就可以了。”   “为什么帮我?”   “少自大了,我认为我是在帮你。”   白洛辰再次沉默了一段时间,然才伸出手掌,摊开在温凌面前,道:“成交。”   温凌也伸出手掌来,和三击掌为誓,正式确立了合作的关系。   躲在曾经辉煌而遭废弃的将军府中,温凌半边身子倚着红楠木椅,一手支额地陷入浅浅的睡眠中。   自从答应帮助白洛辰之后,他就陷了一种没日没夜的忙碌状态之中。但是武林盟层出不穷的各式各样稀奇古怪的事情就足够他忙得焦头烂额的,再加上马不停蹄地四处探访民间各地官僚和权贵的背景和行为品德,他几乎没有任何休息的时间。   所以,江湖中谣传武林盟主失踪了。有人甚至猜测他已经退隐江湖了,或者干脆说他已经客死异乡了。如果不是他常常通过书信联系各大门派的话,还真不知道会闹出什么乱子来呢!   任团端着新沏好的茶水进了门,轻微的推门声惊醒了浅眠的温凌。他锐眼一抬,看见是任团之后才缓和了目光。   任团被他杀人般的目光看的心头一凛,险些呼吸不过来,不过幸好温凌马上就收回了这吓人的目光,轻轻整理起自己的衣装来。   “温大哥,您吩咐的茶沏好了。”她轻轻将新茶壶放在桌面上,然后提着空了的旧茶壶离开了房间。   屋外是横生的茅草,他没有叫人清理,也认为没有必要清理。倒满一杯温热的茶水,他皱眉瞪向窗边桌面上一叠一叠的报告。左边的全部是武林盟的事情,杂如牛毛,毫无章法;右边的全部是各府官员极权贵的调查,处理完一批又一批,简直没完没了。   他突然很羡慕刘湘在身边的日子。   还记得他担任大公主的随行将军的时候,就曾经见过她处理公务的快捷。慢慢的一托盘文件,她往往不用两刻钟就可以全部解决清楚。他好奇地问她为什么她处理得这么快?她笑着说:“当你一切事情的真相都记在心里的时候,看见别的东西,就不会被它的外表所迷惑了。”   这句话换来的却是他的怜惜。这简单的话语里,却吐露着她几多的无奈,几多的辛酸。   喝完茶水提了提神,他坐回窗边阳光明媚的地方,开始批示那一叠一叠的东西。现在的他,明明不用自己亲力亲为去武林中到处奔波,但是这运筹帷幄的影子君主当起来似乎更加的艰难。   他看不见案发现场的真相,只能通过旁枝末节来找出真正的凶手在哪里。这样捉迷藏一样的工作,让年少轻狂的他在刚开始的时候多少有些不乐意,总觉得自己坐不住。直到后来慢慢学会了用最平静的心去看待一切事物,他才渐渐体会到了忙里偷闲的乐趣。   如今的他,可以随意出入皇宫,手里甚至握着可以调动十万大军的一半虎符,以及皇帝亲自颁授的“如朕亲临”金牌,一声令下,放眼天下谁敢不从。   只是他显得更加的小心翼翼了。白洛辰全然信任他,不代表别人也会。如果不是惦念着她可能会回来这都城,只怕他早就离开这里,寻一处好山好水的所在,过隐居的生活了。   几天前,他突然收到福临山庄传来的消息,说在他们山庄做客的那位黎亦姑娘被人接走了,而接走她的人赫然就是当年他在大公主宫中看见的那个锦衣公子。所以,他已经做好了打算,只要这些报告一批示完毕,他就会进宫向太后问清楚这其中的缘由。 第三卷第四十章羽师   后姑射依旧容光照人,而温凌则显得风尘仆仆,一似乎早就预料到了他的到来,好整以暇地命人备了宴,端着一杯的杏花酒浅酌。在她的身边,坐着衣袍严整的白洛辰,低眉顺目,欲言又止,太后不愿意说话,他也只能陪着她干坐着。   他一踏进永寿宫宫门,就有宫人急急迎上前,将他接入了这一方花庭,就着满园娇艳,还有那艳压群芳的太后,简直就像步入了人间仙境。只可惜,他眼里根本没有看见旁边宫女们频频抛动的媚眼,只是因为看见同样在场的白洛辰而微微皱起了轩眉。   永寿宫的宫女们对于他的冷然一点都不在意。毕竟出入永寿宫的大都是风流俊朗的人物,不说高高在上的皇帝白洛辰,就是洒脱不拘的紫衣华音公子和这个冷漠而威严的温公子就足以让她们一个个芳心暗许,只盼着两位公子哥可以稍微看自己一下。   “拜见姨母。”温凌上前大礼跪拜。宫里不同外面,尽管太后姑射从来没有在意过这些,他却始终认为,该有的礼数还是不要少的好。   “起来吧!坐。”太后放下酒杯,眼角眉梢依旧是一贯的慵懒随意。   “拜见陛下。”温凌身再向白洛辰行礼,拘谨异常,根本不像是之前在议事殿和白洛辰针锋相对的那一个影子君王。   “恩。”白洛辰稍微点头示意,是一派的淡漠。   三人成角势坐好,各自面前都摆着一杯杏花酒,酒香醉人。   “听说你们俩有事情要哀家,刚好哀家也有些事情要和你们说清楚。那么,谁先来?”太后半垂着眼帘,等待着回答。   温凌白洛辰互相看了一眼,最终决定由白洛辰先开口。   “母后。您为么阻止孩儿立刘甄为后?”白洛辰地话问得很轻。但是其中地份量却是不一般地沉重。   天下都知道。白洛辰为了表达对仙逝地皇后地哀思之情。立意三年不愿立后。而三年后地今天却突然广纳淑德。并且一下子就立了一个婕。一个美人。还提擢秦安婕成了贤妃。如今大家都在猜测他地后位究竟会由谁来稳坐。不料太后却对于他提出地要立刘甄为后地提议一口否定了。   “那凌儿呢?”似乎不愿意先解释白洛辰地问后将目光转到温凌身上。   “锦衣公子。”温凌冷冷地。只吐出了这四个字。他相信太后一定会明白他想知道地究竟是什么东西。   “哀家明白了。”收回目光后伸出青葱玉指轻轻点了点酒杯地杯沿。然后用那稍微地湿润在桌面上画了一个圆。   她笑着看两个一头雾水地晚辈。突然笑得像是狡猾地狐狸。白洛辰和温凌再次互看一眼。具是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惑。   “这个圆,指的其实是团圆的意思。”太后轻叹“哀家盼着你们团圆,想想时间也差不多了。”   什么时间差不多了?两个晚辈依旧一头雾水。   太后终于不再打哑谜明白白解释起来:“湘儿还没死。”   她这简简单单的五个字,不啻于平地一声雷,让原本抱着渺茫希望的两个人得到了最震撼的消息。当下两个人咻地站了起来,一脸的狂喜。   “湘儿没有死。她虽然武功尽废,从山崖上跳了下去,但是我的师父羽一直尾随保护着她她的情况不容乐观,就直接将她带回了隐居地生调养。我的师父羽,也就是凌儿你要问的那一位锦衣公子了。别看他一派年少的样子实际上他老人家已经岁过甲子了。”   面对这种现象,白洛辰倒是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而温凌则是抬头看了太后一眼,然后不客气地说:“他与姨母您习的是一样的功法吧!”   太后点点头,接下去说:“哀家已经记不清究竟是什么时候遇见这位神通广大的师父的了。只知道从哀家有记忆起,他老人家就一直在哀家四周出没,神龙见首不见尾,总是教哀家学一些奇怪的功法。刚开始他显得兴致勃勃,但是后来见时日甚久哀家仍旧没有什么进步,便摇头叹息说哀家并不适合学习他的功法,于是换了一些武林中常见的功法来教导哀家。后来便彻底消失无踪了。”   “这位师父真是奇人。”温凌感慨道。   “他说哀家非入门弟子,不能称呼他为师父。但是哀家受他教导之恩,不能知恩不报,是以虽有师徒之实,却无师徒使命   的称呼,乃是哀家一厢情愿的叫法。”太后沉思“后来湘儿出生的时候,他老人家又再次出现,并断言湘儿将来修为不可限量,于是征得哀家的同意,要认湘儿为徒。他一直陪着湘儿,直到湘儿执意前往福临山庄才隐身起来,不再时时刻刻跟着湘儿保护她。”   “但是姨母,湘儿似乎并没有关于这位师父的任何记忆?”温凌发现了其中的不对劲。刘湘莫说从来未曾提及这样一位神人,甚至一直以来都一口咬定自己的功夫全部都是小时候跟着太后学的,后来的师父也是六阳,并不是什么羽。   “母后,为什么儿臣也从来没有在宫中见过这位前辈?”白洛辰也不明白了。他虽然进宫的时间比较晚,但是这么多年了,总也不会连一点儿风吹草动都没有听见吧!   太后抿嘴一笑,带着戏谑说:“你们啊,并不是没有见过这位前辈,尤其是辰儿,天天和老前辈在宫廷内院大玩捉迷藏,怎么会没有印象呢?”   “啊!”白洛辰突然大叫一声,明白了什么似的,抖着眉毛说,“原来就是那个偷酒的小贼!”   听他这咬牙切的一句话,太后和温凌都忍不住要笑起来了。两人都曾见过白洛辰为了这个胆大包天的小贼而绞尽了脑汁地和他斗法,无奈每每都是那贼人技高一筹,不仅识破了白洛辰设下的种种陷阱,甚至还越加嚣张地当着白洛辰的面前把宫中藏酒偷了个精光,叫白洛辰和一众将军护卫们丢尽了脸面,恨得牙痒痒的又无可奈何。   “母后,您怎么就不早点告我,竟然是老前辈在偷喝宫中的御酒呢?如果知道了,儿臣也不用整天派人提心吊胆地防着他了,直接双手奉上也是了。”   “哀家也曾经了,只要师父开口,喜欢什么,哀家怎么会不双手奉上呢?可是师父他老人家就是喜欢这般胡闹,非得看着众人闹腾得鸡飞狗跳的样子,他才开心。   ”太后无奈地扯出一个脸。她金口玉言,这宫中佳酿珍肴,羽要多少有多少,可是还是不能阻止这个老顽童变着法子整人。   温凌端同情起白洛辰来。为了这个任性的老前辈的玩笑举动,白洛辰可是一直以为宫中有了宵小,如临大敌,从来没有睡过踏实觉,战战兢兢地,一点点风吹草动都能够马上清醒,并且第一时间做出最合宜的判断来。只不过这提心吊胆的十几年,不过竟然是别人的一个玩笑罢了。   “姨母,您还有说为什么湘儿并不记得这位师父呢?”   “这件是古怪,师父他老人家虽然一心一意要收湘儿为徒,却在武学指导上避而远之,明明知道湘儿学的东西不仅庞杂而且浅显,但是他偏偏说就是要湘儿先把天下武功都学过一遍,他才愿意出面教导湘儿。话虽这么说,看见湘儿练功步入歧途的时候,他就会有意无意地通过指点哀家来变相地指导湘儿。总归一句话,他还是关心湘儿的。”   “那皇姐现在就是被这位老前辈救了,是吗?”   “嗯。”太后一口饮尽杯中酒,“大婚前夕,湘儿下了决心,要废了自己的武功,是我师父下的手。”   听见这句话,白洛辰和温凌虽然早就知道了,还是忍不住瑟缩了一下眼瞳。   “随后的意外,并不在湘儿预料之中,她的原意是要成为皇后,然后全力支持辰儿,并且打算为辰儿诞下皇子。”   白洛辰的脸上浮现了淡淡的红,但是马上就消退下去了。温凌的神色有点复杂,一时间心里面竟然会为刘湘那时的生死不明感到了无比的开心。   “湘儿坠崖之后,师父他老人家就飞身下去,接住湘儿,并且趁着众人都还没有反应回来的时候,带着湘儿远离了皇宫。”   听姑射的意思,当时羽就和众人在一起,并且是从众人眼前飞扑下去的,可是,当日在场的人并没有一个人有见到他的印象。这是多么恐怖的轻功和多么恐怖的修为才有可能做得到的事情。温凌背后冷汗狂冒,眼中闪出兴奋的光芒。   “那母后又说时间差不多了,是有什么深意吗?”   “三年了。”太后再斟满一杯酒,轻抿一口,“师父离去时说,如果不出意外,三年足够湘儿学成归来了。”   刘湘要回来了? 第三卷第四十一章血剑   鸣箫的质地再坚硬,也终于支撑不足内外兼施的压力断。红光满溢,随着箫身一段段的下落化为粉,渐渐从中显露出一把通体血红的长剑出来。   此剑藏身凤鸣箫中二十载,如今终于重见天日。剑柄恰好握在羽的手中,剑尖微微颤动,剑鸣声声,无边剑意直指刘湘。   “此剑,断红尘。”随着剑身的完全显现,羽的气势也瞬间达到了最高点。以他为中心的方圆五丈之地生生被劲气刮飞了一层,莫说草木,连碎石都没有留下半颗。   他话音未落,人化流星,带着一道红虹直扑刘湘而去。   相对于羽那无边的气势,现在的刘湘赫然显得像是大海中的一叶扁舟,孤立无援,随波逐流。羽的攻击之快,叫人追之不及。刘湘勉强举起苍澜匕首架住那道红虹,不想断红尘的剑气直接透过匕首,在她的左边肩膀上切出了一道深可见骨的口子,温热的血液喷溅而出。   羽一击即退,看刘湘那流血不止的伤口,眼中的红光更甚,伸出舌头舔了一下嘴唇,垂在身侧的断红尘剑一阵嗡鸣,再次直直引起,直指刘湘。   刘湘反手用匕首柄暂时击了自己伤口附近的大穴,止住鲜血的流逝。她的左手已经完全不能动弹地垂在身边,看来是暂时不能够做出任何的动作了。原本就在力量上落了下风的她,如今又伤了一只手,显然形势更加的不利了。   宗情等人在处看得心慌,想阻止偏又心有余而力不足,急得直跳脚。   刘湘的额头流下一颗珠,沿着眉尾滑落痛了她的眼睛。但是她不敢抬手去擦拭,生怕就那么一瞬间,她就可能会死于非命。没有人比她更加深刻地体会到眼前的羽的可怕。那已经不是人应该有的眼神了,更像是一种嗜血的兽,盯着刘湘肩上的鲜血,蓄势待发。   其刘湘刚刚挡住的那一下还是比较幸运的。原本照她的打算,是在头顶正中间架住断红尘的果不是在双方的武器接触的瞬间,她稍微倾斜了一下苍澜匕首,卸去了断红尘大部分的力量的话,只怕现在就不是简单的废掉一条手臂,而是整个人被断红尘一分为二了。   凝神静气。双方在寻找最合适地时机。或者攻击。或者防守。   咔嚓!耳边听见了这一个细微地动。刘湘地手一紧。就在这个时候。羽发动了攻击。   断红尘不偏不倚毫无花俏地一剑直劈。羽地脸上带着狰狞地嗜血地微笑。通红地双眼中似乎已经看见了被撕裂地刘湘地身体。   刘湘再次举起苍澜匕首招架。只不过这一次使地是虚招。在双方即将接触地瞬间。她横向滑出一步用苍澜匕首地剑脊封住羽地变招追击。险而险之地再次逃过一劫。   两把神兵利器相交出点点火花。断红尘凶残地刮着苍澜匕首地剑脊而下。削落点点银光。力量之大。甚至将脚下地地面劈开一条接近二十丈长地裂缝。   刘湘地脚尖刚刚点地。根本来不及稳住自己地身子。羽地追击已经到了。断红尘横里一震用剑身弯曲反弹地力量狠狠击在刘湘竖起来抵挡地苍澜匕首上。竟然直接将刘湘整个人生生打飞出去在远远地一棵树地树干上。鲜血再也掩饰不住地溢出了唇瓣。   “嘿嘿!”羽笑得更加的狰狞红的血液激起了他绝对的兽性,身形一动瞬间就到了刘湘面前剑朝因为巨大的疼痛而一时动弹不得的刘湘刺去……   “不……”柳烟的尖叫刺破灰蒙蒙的空间,却传不到羽的心里。   断红尘毫不留情地刺入了刘湘原本就血流不止的伤口,带起一团血雾回到羽的面前。伸出舌头舔剑身上沾染的鲜血,羽的眼睛愈发的赤红得可怕。   痛得几乎麻木了的身子,因为痛而有些恍惚的神智,刘湘的情况可以说是再糟不过了。但是她依旧没有放弃,就在羽刚刚刺过来的那一剑里,她看见了胜利的希望。   因为有着那微弱得比头发丝还细小的一线生机,刘湘咬牙忍住了全身的剧痛,努力使自己进入忘我的境界之中。   她可没有忘记,当日在天空中舞动的时候,那将出不出的第十幅图画。   羽意犹未尽,断红尘再次化为红虹,刺入刘湘的左肩,引发一次比一次更加严重的血液奔流。他似乎相当满意刘湘的不抵抗,猫抓老鼠一样地戏弄着必死无的猎物。   第三剑、第四剑、第五剑……羽一剑刺进去,然后抽出来用舌头把剑身上的鲜血舔舐干净,然后再一剑刺进去。如此周而复始,似乎打   刺到刘湘完全失去生命为止。   原本还会为疼痛而微微抽动身子的刘湘在羽堪堪第五剑的时候突然站直了身子,丝毫不在意还插在身上的断红尘,而是闭着眼睛高高举起手中一直紧握的苍澜匕首,丝毫不差地点向羽的眉心。   羽见状,咧开了沾满血液的双唇,笑得扭曲了眉眼,然后猝不及防地猛地转动着断红尘,带起一团破碎的血肉,然后拔了出去。   血雾四溅!   但是刘湘没有动,她甚至连呼吸都没有任何的变化,只是依旧用匕首的尖端点着羽眉心的方向。   柳烟已经晕厥之寂的怀中,她受不了看见刘湘如此可怜的下场。黎亦虽然一直没有什么表情,但是此时也已经别开了脸。只有宗情,攥紧了拳头,血液勃发,青筋满额,死死压抑着想要冲下去的冲动。他知道冲下去也是死路一条,而且如果羽真要下杀手的话,他就是冲下去也根本赶不及。   心中好似有什么东西豁开朗,闭上了双眼的刘湘,看不见羽那狰狞的,却叫人心疼的神情,甚至感受不到他释放出来的绝望气息的叫嚣,反而更加的看清了双方的差距。   羽很强,这是庸置的。   但是刘湘也不弱。   九层心法一起涌动起,她可以清楚地感觉到自己的身子每一分脉动。左肩的伤口已经渐渐的,悄悄的停止了流血,别人看不见其中的变化,会被那血肉模糊的表象和浸湿她半边身子的血液所迷惑,只有她清楚,那伤口其实并不致命。   她浸在一种奇妙的境界之中,这个世界没有杀伐,没有武功,没有武器,甚至没有杀意。一望无际的田野,随风摇动身子的农作物,山野里袅袅升起的轻雾,田边偶然路过的耕牛……安祥,宁静,寂寞如花。   她站在天边,风起她散落在身后的发,纷纷扬扬地扫过她露在袖子外的手背,痒得很。她想笑,于是嘴角微微地挽起了一朵笑花。   突然感觉到身后有什么人靠近一双手自然而然地圈上了她的腰,两个长长的影子慢慢地合为一个。来人将下巴靠在她的肩窝里,在她的耳边吐出温热的呼吸:“猜猜看,我是谁?”   这是一个男人的声音,低沉,搔动人心。   她感觉自己想要回头,却被心底深处的一种奇怪的意念命令着不能回头。腰上圈着的手臂力量越来越大,似乎要生生掐断她的腰。   她觉得呼吸困难,但是依旧没有回身。   刘湘不解了。她明明想要回身的,为什么却迟迟不肯回过头去看看来人究竟是谁呢?   身后那温暖的气息渐渐变得冰冷,甚至溢出了杀气。刘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她知道,这一定就是第十层心法被人故意隐藏起来的原因。   刘湘全心全意地体会到了画面之中那个女子的挣扎。她明明那么渴望回身去拥抱这个不明的男子,但是却又固执地任自己的身子定在原地,动也不动上半分。   杀意已经浓烈到普通人都可以轻易察觉到了,但是那女子依旧不愿意转身。   “我不是你!”刘湘的心里听见了一声浅浅的惊叹。然后她发现自己竟然转过了身子……   现实中,刘湘此时举起了苍澜匕首,尖端点向了羽的眉心。   “我不是你,你不想转身,但是我想。我不想放任关心我的人在我的身后苦苦追寻。”刘湘对着另一个世界中的那个女子这样说道。   她放开了对刘湘的控制,让刘湘可以控制自己的身体,然后照着自己的意愿转过了身子。   一片白蒙蒙的迷雾之中,伸出了一双的手臂,紧紧地圈着她的腰。她抬起头,看不清眼前人的真面目,只隐约感觉到熟悉的温暖。   “猜猜看,我是谁?”那低沉好听的声音再一次响起,如同第一次出声那样,搔动人心。   没有杀意,没有杀气,这只是一个深爱着女子的男子,追寻着答案的男子,想要从女子口中寻得答案的一个小小的、任性的要求。   “我想,我并不知道你是谁。”刘湘轻轻吐露言语,果然看见了那男子模糊的脸上出现了微微愣住的神情,并且抱着自己的双臂也僵硬了一下。   “但是,我知道我自己希望你是谁。”她轻轻扬起一抹调皮的笑,敝开心扉,放任自己的思念,自己的情感随风飞散。   于是,那个迷雾中的男子也扬起了笑脸,慢慢地显露出他的真面目来…… 第三卷第四十二章绝式(贺元旦加更)   湘手中那缺了一个小口的苍澜匕首不再逃避与断红尘击,而是毫不畏惧地笔直点向羽的眉心。   羽血腥的笑意猛地凝固在唇边,然后就像是被剧毒的蝎子蜇了一下一般,跳退了三丈,远远引剑与刘湘遥遥相对。   刘湘突然停止的颤动并不是他退却的原因,真正让他感到心惊的是刘湘身上越来越高的一种奇异的气势。   不是威严,不是压迫,甚至不是对敌应有的对抗,那种绵绵不绝的气势,看似毫无攻击力,羽的心中却升起一股无力抵抗的荒谬感觉,让他不由自主地往后大退,甚至落地之后再次抬眼看了刘湘一眼,再退。   如今两人之间的距离已经有十丈之远。刘湘背靠着树干,右臂擎着苍澜匕首,笔直前伸,匕首的尖端一直追随着羽的眉心。而羽则是莫名其妙的大汗淋漓,脸上是无尽恐慌的神色,断红尘遥遥对着苍澜匕首的尖端,却控制不住恐惧地轻微颤动着。   宗情突然放开紧的双拳,不明白场中的变化究竟是怎么回事。   刘湘动了。她离开了背靠的树干,往前走了一小步。   明明隔得很,宗情却荒谬地看清楚了刘湘眼角的笑意。她甚至连眼睛都没有睁开,就这么慢慢地往前踏出了一步,慢得像是刻意为之。   然后,宗情看见,羽大惊,张地退了一步。   刘再进,羽再退。   被断红尘控制地心神地羽。然被这种莫名地恐惧压过了心中嗜血地冲动。双眼地红光在慢慢地退却情一片地迷茫。   刘往前走了三步。羽也往后退了三步。宗情看得分明。却怎么也想不通原本相距十丈远地两人如今竟然近得剑尖对着剑尖。气劲从两把武器相交地地方崩裂开去地上划出一道深深地沟渠。   刘湘缓缓睁开了双眼。   羽地呼吸顿住了嘴唇控制不住地哆嗦起来。断红尘本能地畏惧着。但是。他脑海中所想象出来地一切并没有发生。   刘湘地眼中充满了柔情。眼中水雾氤氲。根本不像是在生死拼杀更像是在花前月下儿女情长。   “红……红尘轮回!”羽终于控制不住恐惧。断红尘一振而动身功力全部集中在这一击之中。狂烈地剑气。刺眼地红。瞬间淹没了方圆十丈之内地一切东西。   “红尘轮回。”同样是名字,不一样的招式,刘湘口中喊出的仿佛是情人的名字爱怨交加。一道白光突破红色的屏障,直冲云霄。   烟尘消散。   羽提着断红尘狼狈而立吸急促,脸色苍白。很显然他已经将他的全力倾注在刚刚的一击之中了以现在已经是强弩之末,盈月将亏了。   咔嚓!又是一声脆响。这一次澜匕首已经不堪重负,拦腰折断,尖端的部分如陨落的星辰,一头栽进渐息的尘土中,不见了踪影。   将剩下的半截匕首竖在面前,刘湘看见那明亮的,闪着幽蓝光芒的侧身上映出了自己哀伤而甜蜜的脸庞。她嘴角的笑意更深,眼前的生死已经不再她的眼中,就是这场战斗都已经失去了意义。   羽站都站得艰难,而刘湘则好像没事人一样的站着,甚至还有空闲看着手上的匕首,说着自己想说的话。   羽突然后悔刚刚在玩闹。他应该在一开始制服刘湘的那一瞬间就动手杀了刘湘才是。   不过是因为想要血腥的一点任性,导致了他的一败涂地。   “师父,我想明白了第十张图画存在的意义了。”她轻轻地说着,垂下了右手的同时也垂下了眼帘,“不是恨,而是爱。”   六个字,蕴含着无尽的情意绵绵。她飘然而动,明明看起来及其的缓慢,可是连眨眼都来不及就已经站在了羽的面前。   羽横剑招架。他决不相信自己这完好无缺的断红尘竟然和会斗不过那破败的只剩下一半的苍澜匕首。   “第六式,穷碧云天。”叹息一般的话语,慢到极点的动作,平静而柔和的脸庞,舞蹈一样的举手投足。   一道残红飞过天际,没入尘埃。羽惊愕地看着自己空无一物的右手高高的举在空中,而那半截苍澜匕首正轻轻的,犹如情人的亲吻贴在他的颈侧。   他甚至没有看见刘湘的剑式划过的轨道。   惨败,一塌糊涂的惨败。   红色的眼随着断红尘的离手而慢慢地变回了正常,只是他依旧不明白,自己究竟是为什么会败。就算,就算他已经筋疲力尽,但是他决计不相信身受重伤的刘湘会一点都没有收到影响。   刘湘的身子歪下,无力地倒进羽的怀中。她也已经使尽了全部的   无力再挪动哪怕一根手指。   两个人,一对师徒就这么坐在尘土飞扬的战场上,等着体内慢慢恢复气力。断红尘大半截剑身插在地里,只剩下微弱的红光点明它的所在。原本视它如命的羽如今连看它一眼都懒,只是用不解的目光紧盯着怀中呼吸浅浅的刘湘。   她的样子看起来很安祥,面容宁静,呼吸平稳,嘴角甚至还挂着温柔的笑。她在想着谁,为什么可以这样的美好?   梦境仍旧在延续,刘湘笑着看着出现在眼前的温凌,伸出自己的双臂环上了温凌是腰。感觉到对方稍微升高的体温,她将自己的笑脸埋进对方的怀抱中,说:“原谅我,直到今日才明白。”   那个“温凌”还没有回答,刘湘突然被身后的一股力量强行脱离了那个温暖的怀抱。一个面目模糊的长发女子伸出纤纤食指直指着她,颤抖的声音带着愤怒和一丝的恼火:“为什么你会知道?”   “始祖用心良苦,意是不想后人误入歧途。今日刘湘得传真,必不负始祖教导之恩,光大我门。至于刘湘为什么会知道,其实刘湘自己也并不知道。”   她这一番话似是而非,答所问,语焉不详。那长发女子的食指依旧指着她,许久之后,终于慢慢的散去了形影。   空中悠悠响一段话语,带着欣慰:“或许真是天缘使然,你命有此劫,旁人无力回天。   参透造化也是自得的缘,好自为之。”   羽刘湘半晌没有动静,也就轻轻将她放在一边躺平,自己盘腿调息起来。他刚刚闭上双眼,刘湘就已经飘身站了起来,然后走到那几乎淹没在尘土中的断红尘处,伸手轻轻拔了起来。   一声龙吟响,断红尘嗡嗡抖剑身,似乎想挣扎出刘湘的掌握。刘湘眉眼含笑地看着它,轻轻喟叹:“红尘啊红尘,何苦呢?”   剑轻吟慢慢低了下去,最终归于静寂,并且随着剑吟之声的消失,剑身上的红光也渐渐地退去,最终变成了一把通体雪白的长剑。   宗情带头冲了下来,肩上还坐着一脸好奇的黎亦。羽也被断红尘的剑吟声惊醒,一眼看见变成雪白的剑身,一时间竟做不出半点反应来。   “这是怎么变的?”黎亦仗着自己坐在宗情的肩头,高人一等,伸出小指头要去摸刘湘手中的剑。   “不可!”羽的叫声停止在黎亦的指头轻轻地触上冰冷的剑身的时候。   “哇,刘湘你好厉害哦,真的是红的变成白的耶!”她上下擦了擦,没有擦出什么古怪的东西,确认不是刘湘变着法子给剑身染了颜色。   “这怎么可能?”羽也跟着伸出手去轻触剑身。   在他的认识之中,断红尘桀骜难驯,嗜血狂暴,一旦有生物近身就无情绞杀,根本不可能这般温驯地任人触碰。   “这才是它原来的真面目,红尘。”刘湘轻轻地解释着,怀着一种怜悯的感伤,“最开始的它,冰清玉洁,不过是一件情人间传递情爱的礼物。但是,势利的贪婪抹灭了它的本意,被至高这个词吸引了心神的人忘却了它存在的意义,加上历代继承人纷纷入世,为了追求位高权重而进行拼杀,无边的血海,无尽的杀戮,渐渐的,鲜血的朱红掩盖了它本质的玉雪之色,情剑变成了魔剑。”   红尘剑轻轻鸣动,似乎响应着刘湘的说法。   “第十张图画,其实描述的是始祖与爱人的故事。”刘湘放下红尘剑,对着羽解释,“因为想心无旁骛地追求武学巅峰,所以始祖放弃了和爱人在一起的机会。原本以为会就此参破天机,一跃跨过那不可逾越的障碍的时候,反而心神不宁地走火入魔了。临时前,始祖才想明白,爱变成了牵挂,然后变成了恨,反而严重地阻碍了修为。始祖怕后世人犯相同的错误,所以才故意将第十张的意思隐藏得极深,将最高点定在了第九。所以被蒙蔽的后来人都为了那传说中的第九而努力着,再没有人知道原来第九之后还有一个第十。”   “而后来,心法在传承中慢慢出现了缺失,虽然图画流传了下来,却一直没有人理解其中的蕴含的东西,加上门中人丁稀少,就更加不会有人知道了。”羽接过话头,脸上一片的了然,“如果不是我误打误撞,将你这个天生阳脉的武学奇才拖入门中,这个秘密恐怕就是再经过百年也不会有人发现的。”   ——————————————————   今天的第二更,祝亲们元旦快乐! 第三卷第四十三章地动   斗的尘嚣慢慢远去,羽等人全部退回到高地上,没有的声响,只是默默地看着刚刚的战场上那纵横交错着的两道巨大的断痕。远处的天空还是红光漫天,夕阳的光芒甚至都已经被它掩盖。   羽突然咳了一声,然后张口吐出一口黑血。   “师父?”宗情很紧张地问了一句,肩上坐着的黎亦也担忧地伸出了手臂去摸着羽的脸颊。   “没事。这口血吐出来,反而让我多年来郁结在心口的不畅突然得到了疏通。心结解开了,我才发现界依旧是这样的美好,之前都是我自己错过了。”羽转身抱过黎亦,轻轻的吻落在她颤动的睫毛上,“一切都结束了。今后,再没有断红尘的执念,再没有追求武学最高地的渴望。我们就只是两个人,好好地过我们的日子。”   黎亦的唇边漾起微笑,环着羽的脖子在他的脸颊上轻轻地啄了一下,然后和小白相视一笑。   “你看,这一方天:,以前只有我们两个人,今后也将只有我们两个人。”羽指着远方,笑得开怀。   “师父?”宗情为难地问了一。羽的意思看来,就是要他离开这里了。但是他并不想离开。   羽似乎全心意都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根本没有听见宗情的声音。   湘摸着身边西虎那温暖的毛发,眯着笑眼看着急得团团转的大师兄宗情。羽解开了心结,而她则是一举突破了武学巅峰。现在这简简单单的自然万物在她的眼里都显示着别具一格的样子,处处生机,偻偻迷人。   沈寂的辈分低了一两辈,加上怀中还抱着昏迷不醒的柳烟,只能乖乖站在一边看着这闹剧一样的场面。   西虎突然不安地刨着前爪。喉咙里发:低低地咕噜声。而小黄、小黑和小白也都直起了身子紧张兮兮看着红光漫天地另一端。   兽类地感觉来较人们敏锐。大家总它们这异常地举止中都晓得了有什么不可思议地。并且绝对是有百害而无一利地事情即将发生了。   山谷地另一边猛地刮来一阵风。刮得众人衣袍猎猎作响天地狂沙更是让人不得不眯起双眼。这种不平常地风立即就引起了羽和宗情地警戒。他们不约而同地看向那红色地地平线。   仿佛有什么猛兽低沉地吼声从地底深处传来。随着另一阵狂风同时袭来乃是脚下不可抵挡地地动山摇。   “槽糕!”宗情脸色大变“地要裂了!”   随着他地最后一个字出口。众人清楚地看见了那遥远地另一边地一大片树林瞬间就消失在了眼界里。一道红色地巨大裂痕蜿蜒着吞噬着更多地树林。不多时就出现了更多地裂痕。也意味着更多地土地沦陷为一片地红海。   “看来我们就是想留都留不下来了。”羽扶着站不稳的黎亦,无奈地开口。   “到我那里去!我找到了一个很不错的地方哦!”黎亦调皮地吐着舌头,却差点咬到。   “现在,还是先离开这里吧!”刘湘微皱眉头。就眼前这形势看来,他们估计只有小半个时辰可以逃生果不能在最短的时间内攀上这绝顶悬崖的话,他们就只能等着被这热气冲天的红海吞没了。   众人意见一致,只不过分配人手的时候稍微犯了点难。现场可以靠自己的力量登上悬崖离开的人只有三个:羽、宗情以及刘湘。羽显然要带着黎亦,而宗情只能带一个人,刘湘也只能带一个,问题是除了沈之寂和柳烟之外,这里还有西虎和小黄。   黑早就第一时间缠上了羽的手臂,和小白打情骂俏着。小黄窝在柳烟的怀里巴着大眼睛看着众人,唯有西虎身形巨大而又不可能被抛弃在这深山之中。   羽稍微看了一下,伸手接过了沈之寂怀中的柳烟,说:“如果是两个女子的话,我应该还可以支撑。”   刘湘看他一手抱着一个女子中柳烟还是昏迷不醒的,心里有点儿不放心。黎亦这时候轻轻拉住了柳烟的双手将两个人的身子紧紧贴在一起,然后她通过柳烟腋下的双手再紧紧地圈住羽的脖子。这样一来非黎亦掉出去,否则柳烟决计不可能从羽的身上掉下来的。   羽抱紧了黎亦发一语。   宗情的目光在沈之寂和西虎身上一个来回,然后就毫不犹豫地选择扛上了西虎。在他看来,这庞大的西虎可比沈之寂要危险得太多了。   刘湘只能挨进沈之寂,一手圈上他的腰,准备出发。   “走吧!”羽轻轻的声音   越来越大的地底的吼声之中。他们身后大概百步已经完全失去了树林的踪迹,满地的红色在蔓延,天空更是一片的昏暗,风中夹杂着令人恶心而难闻的味道。   羽的身子拔地而起,一窜而上接近五十丈,从下面看来他已经要接近那终年不散的云层了。然而大家心里都清楚,那不过是刚开始而已。随着高度的一步步上升,落脚的地方变得艰难,那么他们可以获得的助力就越小,身形能够上升的高度也会大幅的减小,如果不能在力竭之前攀上崖顶的话,就只能掉进后面那无边的红海中,连骨头渣都不会剩下半分的。   宗情也随后跟上,尽管上升的高度比不上羽,但是他多年进出,轻车熟路,反而更清楚知道哪里落脚最能节省力量。   “小师姑,没事吧?”沈之寂担忧地看着刘湘。如果因为自己的缘故而让刘湘陷入危险的话,那他宁愿留在此地等着被红流淹没。   背后的热度已经越来越高了,她甚至可以感觉到那灼人的热浪在一步步吞噬身边仅存的空气。不过,现在不是想事情的时候,她说:“给柳烟幸福。”然后在沈之寂不知是因为热浪熏的,还是因为心里难受而泛红的眼睛注视下,带着沈之寂飘身上了山崖。   成败在此一举,果不能坚持到崖顶,就只能是粉身碎骨了。   随着高度的拔升,沈之寂清楚看见了那肆虐的红流已经吞噬整个世界。他们居住的高地已经成为了红海中唯一的孤岛,其他的一切,包括小河、树林,全部消失殆尽。   他突然想:“不道师公会不会心疼他没有带出来的酒。”   是羽的心头肉,每每看顾得连碰都不让人碰一下,现在却只能就这么舍弃在这铺天盖地的红色之中了。   高:终于也被红色掩盖,整个世界已经全部血红,再看不见半点其他的颜色。热浪沿着山崖急速上冲,竟然让人有一种是风托着他们往上飘升的错觉。   迎面而来的湿意,让沈之寂意识到他已经平安地上升到云层所在的位置了。他偏头看了一眼刘湘,不想她神色如常,根本看不出这一路上来究竟吃不吃力。他想开口问,又怕妨碍了刘湘,导致不可挽回的后果。最终,他还是选择了缄默。   眼前是一片白雾,看不清方向,自然也看不见崖壁的所在。刘湘闭上眼睛,张开自己的气势,利用外放的气场去接触这迷雾中的一切。眼睛看不见,不代表感觉不知道。身子上升的势头稍微止住了,她伸出脚尖在崖壁上轻轻一点,借力再往上攀去。   其实他们的身子一直都没有离开崖壁超过一掌的距离,如果不是这浓雾实在太浓的话,她甚至可以清楚地看见飞掠而过的崖壁上生长着的小小藓,以及上面勤劳跑动的蚂蚁。   在迷雾中两个纵跃,然后面前的白色开始慢慢的变淡,直至虚无。   温暖的阳光洒了下来,叫刘湘和沈之寂一下子反应不过来,就这么保持着上升的样子继续上升。正对面的地方早就失去了悬崖的影子,四周空荡荡的,出了柔和的阳光和和煦的微风,什么都没有。   那肆虐的红流恍然如梦。   “小心!”宗情的声音适时地响起,刘湘才定睛看了自己面前的形势。   落在一处大约一臂宽的石头路上,左边是云雾飘渺的峭壁,右边则是平滑如镜的巨大湖面。石头路沿着湖岸一路向前,渐渐变宽,和一片山林连在一起。   绝崖的上面竟然是巨大的平静的湖泊,并且在湖泊的另一边可以看见水花微微的溅射,可以听见轰轰的大浪击打石头的声音,应该是瀑布无疑。   “走吧!”羽见众人都平安了,将怀中的柳烟递到宗情的怀里,然后领着众人往瀑布的方向走去。   他不是沿着石头路前进,而是踏波而行,笔直前进,悠闲得就像在闲庭漫步。   宗情随后跟上,行进处水花四溅,荡开了许许多多的涟漪。   刘湘含笑平稳迈出一步,就要踏上水面,袖口处传来了一个微弱的力量。她回首,看见俊脸微的沈之寂。以沈之寂的功力,踏波而行甚是勉强,如果是小河面还行,但是这巨大的湖泊,他估计走不到一半就会沉入水底了。   “走吧!”再次揽住沈之寂的腰,刘湘滑步踏上水面,飞速赶上了前面的人影。 第三卷第四十四章人间   静而宽广的湖面,在三人的绝世修为之下,不过十息了尽头。湖泊的另一侧果不其然是一气势磅礴的瀑布,横向里展开百丈宽,飞流直下三千尺,下方水雾弥漫,烟云升腾。尽管天空中明日朗朗,依然照不透这迷蒙白雾之下的世界。就好像绝境悬崖上的那终年不散的云雾,如果不是今天登上了崖顶,她们永远也不会知道云雾之上竟然别有洞天。   刘湘稍微回眼看了一眼身后平静无波的湖面,惊叹大自然造化无双,这镜面般凝滞不动的温柔的水,不过越过了一道浅崖,竟然瞬间变成了所向披靡、声势惊人的巨大瀑布。   羽领头从瀑布的一侧往下跳,瞬间消失在白蒙蒙的云雾之中。   宗情在岸边犹豫了一下,以前的经历似乎带给了他非常可怕的记忆,所以他咬了咬牙才跟着跳了下去。刘湘和沈之寂在湖边站住了脚,看着下方不见寸土的云雾,稍微地愣了一下。   “师父似乎忘记了,我们俩都没有经历过这种事情。”刘湘故带笑意的话惹来沈之寂的一抹苦笑。   “现在怎么办?”沈寂缩回探出去的头,吐了吐舌头。   “虽然对不起烟儿,但是现也只能让你跟我一起去死咯!”刘湘半开玩笑地说着,也不管沈之寂会做出什么反应了,扯紧他的衣服就纵身跳下瀑布。   “啊!”沈之寂控不住地溢出一声惊叫,闭上眼睛不敢看越来越接近的白雾。天晓得那下面将是怎么样的地势,万一怪石嶙峋,锋锐耸立,这一下去不是成了串在绣签上的肉了吗?他虽然也曾经想过死之后会高高在上人人瞻仰,但是他不要死得如此的悲壮啊!   一声抑制不住的“扑哧”的偷笑声进了他的耳中之寂这才敢睁开紧闭的双眼,看清眼前的一切。脚下的虚浮柔软原来不是他仍旧身在空中的错觉,而是因为脚下是一大片比人还高的怪异草地,而他正安安稳稳地站在一堆倒伏的高草之上。   正是这奇异的草地接住们下落的身子,毫发无伤地落在了地面上。   柳烟然清醒。正坐在一旁休息。看她依旧弯弯地眉眼和捂着嘴地小动作。不难联想到刚刚地轻笑声就是出自她地口中。   四周都是高草。里面地看不见外面|面地人自然也看不见里面。   刘湘轻盈地停在草尖上。整个人似乎没有半点重量。她举目四望。这片草地方圆仅仅十里。紧紧挨着那奔腾不休地瀑布深潭。正因为这所在地地势特殊。人们进入其中之后就连头顶上地天空就要几乎看不见。如果不知方向这草地里胡乱走动。不是会碰上山壁。就是会很容易就一脚踏空进那无情地深潭中。成为瀑布急水流冲击下地无辜冤魂。这也就是为什么这里几乎没有人迹地原因吧!   先是深山野林。奇异高草。加上悬崖峭壁礴瀑布。还有那绝世仅有地湖泊。以及深不见底地云雾掩映。这些加起来。就不难明白为什么羽之所在。与世隔离无人迹。除非绝世高人。除非不惧生死则又有谁能够发现这重重迷雾之后地那一片天地呢?   羽当初。究竟是抱着什么样地心情找到这里地看样子绝对不可能是在游山玩水中无意发现地。   西虎落地之后很安分。伏在宗情身边一动不动。反倒是小黄乐开了花上蹿下跳。吱吱乱叫。   羽刚开始也带着微笑,但是小黄实在叫得没完没了,而且它竟然还打断了羽和黎亦含情脉脉的对视,所以羽毫不留情地一巴掌扇在了它的后脑勺上,将它打了个踉跄,从口中不知道掉出了个什么东西,咕噜噜滚进了深碧色的草丛中,不见了踪影。   柳烟笑得肚子都抽痛起来了,沈之寂赶忙帮着她揉着。宗情见大家都这般开心,也咧开了大嘴,笑得一脸傻乎乎的样子。   如果不是地面突然的晃动,大家竟然一时间都忘记了他们刚刚死里逃生。   “快走!”羽最先收起了悠闲的神态,有力的臂膀勾住黎亦的腰,飞一样往一个方向窜去。   宗情看了一眼沈之寂和柳烟,最后毅然决然一把将沈之寂扛在肩膀上,走了。   黄跳上西虎的背,指挥着它跟上去。特殊时期,西虎并没有计较小黄的作为,而是撒开四肢,快速跑起来,竟然有踏草而飞的感觉。   “小师姑,他们……”柳烟一时间看着刘湘,心里一大堆话却说不出半个   迷之后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暂时还没有人有时明,但是眼前这形势让她明了,战斗已经结束了,只是大家怎么都好像在拼命逃命一般。难道这世上还有什么人能够比羽厉害,叫大家这样慌张而逃?   “先离开这里再说。”刘湘落在刚刚被众人踩倒歪伏在地的这一小块地方,弯腰抱起柳烟,然后如一缕轻烟飘过连绵的草地,跟着前面不时闪现的两个黑点,终于还是离开了这个与世隔绝的,奇妙的地方。   离开了草地之后,众人沿着一条河流往下游走。河水并不是很湍急,清澈见底,偶尔可以看见几只顽皮的河虾。   刘湘对这里的地势很好奇。山顶上的那一座湖泊虽然巨大,但是并没有看见水源,居然能够供应着这巨大的,源源不绝的瀑布而不枯竭,而山下的深潭不知道积蓄了多少的瀑布流水,绝对足以形成一条气势磅礴的大江,但是眼前的这条小河水量并不多,甚至可以把它当成一条小溪来看待,。   这水究竟是从哪里来,又往哪里去了呢?大自然真是造化神奇。   “这里是福地,灵聚,万物受惠,自然神奇。只不过,这一切恐怕就到今天为止了。”羽的语气中有着浓浓的不舍。他虽然生性淡泊,一生几乎都在四处漂泊,却真是将这里当成了归属,当成了家园的。   尽管已经走得很远了,众还是可以明显的感觉到脚下的土地在震动,在咆哮,而那一方天空确实还笼罩着红红的光彩。   走了小半个辰,迎面而来的是一片缤纷美丽的枫树林。人间似乎夏装未褪,而高山之上,枫叶早红。纷纷扬扬的红色,或深或浅,如火如荼。柳烟沉浸美丽之中,小口微张,惊叹不断。   众人皆知,她自幼双目不明,虽然幸治好了,也是一直关在那深山之中,难得有机会看见这尘世美景,于是不约而同地放慢了脚步,让她好好欣赏一下。   几片枫叶落入平稳流淌河水之中,打着旋儿向下游流去。柳烟好玩地拾起了数片完整的红叶,葱白细指持着叶柄轻轻转动,眼角眉梢皆是孩童般的喜悦。   “喜欢多带一点,回去之后,我教你把它们制成画笺。”刘湘也捡起一些叶片,细细看着上面的纹路。   少时在宫里看见一位制备的画笺甚是美丽,一问之下才知道是用天然的花花叶叶做的,于是软磨硬泡把方法学来了,却一次都没有自己试过。   “真的?”柳烟的眼中满满的欢喜,连带着众人也愈发的开心。   刘湘重重点了点头,她欠柳烟实在太多,如果可以有所报答,那她什么都愿意。   黎亦也挣扎出羽的怀抱,跟着柳烟一起捡起枫叶来。沈之寂上前帮助柳烟去了。   羽不满地瞪了刘湘一眼,只能跟着宗情两个人站在一株大树下,看着这三个小女子外加一个大男人弯腰认真地挑选满地的枫叶。   红色的地面,红色的树林,红色的天空,在这满眼的红色之中,有几抹不一样的色彩,身上衣饰银光点点闪烁的黎亦,白色轻装出尘绝世的刘湘,还有巧笑倩兮素装玲珑的柳烟以及深情注视着她的沈之寂。   “寂哥哥,过段时间我们回来这里,建一间小茅屋,好不好?”柳烟仰头看着漫天红叶,突然冒出这一句话,然后惊觉大家毫不掩饰暧昧的目光都集中到自己身上,顿时羞红的脸颊几乎要盖过这鲜红欲滴的枫色。   “好。”沈之寂虽然微愣了一下,但是马上就答复了下来,并且占有意味十足地用怀抱圈住了几乎要挖个洞钻进地里去的小女人柳烟,狠狠瞪着眼前的这几位“为老不尊”的前辈。   西虎原本还兴致勃勃的,但是见众人一直呆着不走,渐渐感到无聊,趴在一边打起了瞌睡。小白和小黑也盘起身子和它窝在一块儿,摆明了不想参与这场闹剧。唯有生性活泼的小黄,早就一蹦跳上了枫树,吱吱叫着,窜来窜去,还不时摇动树枝,让更多的红叶如下雨般散落。   柳烟终于含羞带涩地抬起了头,嗔怪地看了众人一眼,然后见小黄摇落的枫叶更加的完整,于是丢开了刚刚发生的一切,娇叫着要小黄摇落更多。小黄一见有人参与它的游戏,顿时更加的兴奋了,在树上晃个不停。 第三卷第四十五章绣娘   于一路上的嬉闹,一行人花了更多的时间才从山林来。羽担心西虎会引起人们的恐惧,于是早早就交代了它远远地跟着众人的行程,自己躲着人群,沿着山林行进。   黎亦已经习惯了小白的陪伴,所以并没有说什么,只是瞪着死皮赖脸跟着的小黑,一脸的不悦。小黑甩甩尾巴,一副你奈我何的样子。小黄坐在沈之寂的肩上,吱吱地笑着。   山下是一个小城镇,虽然人口比较少,却因为位于来往的交通要道上而显得繁华。他们一行人慢慢步入镇中,男的俊朗,女的娇俏,立即吸引了所有的人目光。   但是这些好奇的目光并没有在他们身上停留太久,因为今天乃是这城镇三年来举办最盛大的庆祝丰收的仪式的日子,大家都在忙碌之中,对于这些贵气的来往的过客,质朴的镇民们不过是稍微地为他们出色的容貌好奇了一下,就马上又投入到自己手头的工作之中去了。   沈之寂的眼里闪过一抹紧张,下意识将柳烟掩在身后。他这等保护的举动引来柳烟娇媚的一记瞪视,抱怨道:“这样子,人家怎么参加集市?”   她的话,终于让的沈之寂反应回来了。眼前这人来人往的热闹集市,看起来显眼的可不止他们一行人,还有好多往来的客商,甚至是因为闻这仪式之名而远道而来的人。相对于那些趾高气扬的贵族子弟,他们一行人看起来就不是那么的显眼了。   “先去换一身衣服吧!”羽说,轻车熟路地带着大家拐进了一条小巷子。   停在一座不眼的小院落门前,羽轻轻扣了两下柴扉,听见里面传来一个老妇人的声音,问道:“谁啊?”   “绣娘,是我。”羽熟稔地推柴扉进门,恰好迎上了一个蹒跚的老妇女,上前扶住了她,“你腿脚不方便,还是进屋坐着吧!”   沈之和柳烟几乎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曾几何时,那个骄傲得几乎尾巴都要翘上天的师公羽竟然也会这样对人说话了?   宗情自然:跟了进去。黎亦和刘湘也快步跟上。   院里一切简朴。除了少数地生活必需品之外。几乎什么都没有。   老妇人让羽扶着。坐在椅上着老花地双眼。一脸喜悦地看着众人呵笑着说:“小羽啊。老身这里许久没有这么热闹了。看看你。依旧年轻俊俏。老身却已经是风烛残年地老太婆了。岁月不饶人啊!”   “绣娘。往事莫要再提天是庆丰收地日子。羽就是带着徒子徒孙们来同绣娘你一起庆祝地。”羽拍着老妇人枯地手轻地说着。   “好。好。好!老身今日真是太高兴了。”她说着。眼眶中也跟着滚落了点点泪花。急忙伸了手去擦拭。“看看老了。不中用了这点儿小事就忍不住要掉眼泪。来来来。让老身好好看看你地徒子徒孙们都是什么样地人中龙凤。”   老妇人地身子随着这句话地出口然散发出一股非凡地气势。一个普通地老妇人身上是决计不会有这等气势地。   宗情迎上去重躬身道:“大娘,晚辈宗情来了。”   “哎呀,情小子都张这么大了啊!”老妇人开心地叫着,然后转头对身边的羽说,“想当年你带着他路过我这边的时候,他好像才十来岁吧,一个傻乎乎的愣头小子,叫他去后院砍些柴火预备着晚饭,他却将我后院的木柴全部都砍完了,真是叫人哭笑不得呢!”   宗情不好意思地搔着头发,似乎对这件陈年旧事被当中提及感到十分羞赧。   刘湘在宗情退开之后,走上前去,躬身行礼,道:“晚辈刘湘,见过大娘。”   老妇人却是没有发出半点声音,只是看着刘湘。场中陷入静寂,没有人知道究竟怎么了。羽这般敬重这位老妇人,他们这些晚辈自然不敢造次,只能等待,等待。   半晌之后,老妇人才终于抓紧羽的手,抖着声音问:“刘湘,可是那个刘湘?”   “绣娘,正是那个刘湘。”羽郑重回答着。   老妇人闻言,站起身来,走到刘湘面前,伸出如柴的双手,轻轻抚上她的头发,她的脸颊,她的双臂。   刘湘站着不动,不解,也不着急。她相信羽会给自己一个明白的解释的。   果然,随着老妇人坐回椅子上,羽开口了:“绣娘是我多年的旧识,曾经是宫里的一名绣女。湘儿你肯定没有什么印象了,不过你救了竹娘的命。”   刘湘微微蹙起眉头,她确实没有任何关于绣娘的印象。   “将近二十年前的往事了。那时   为织绣手艺高人一等,声名远播,所以被招入宫中普通的绣女。”老妇人半合着双眼,娓娓道来,“小公主满月的那一件锦袍是我修制的,一心只想展示手艺的我,并没有想到那简单的一个花样竟然会为我招来杀身之祸。”   她在公主满月的锦袍上绣制了一只栩栩如生的翔天凤,不料,忘记了竹上眼睛。国宴之上,众目睽睽之下,死罪难逃。皇帝大怒,正欲开口判罪,安分的小公主竟然嚎啕大哭起来。皇帝心急地去探视,小公主立即停止了哭声。但是就在皇帝准备下命令的同时,小公主又哭了。如此反复数次,众人皆惊。   这时候有臣子上前进言,道:“臣惶恐,公主殿下可能是心怀仁念,不愿让自己满月的宴席染上鲜血,”   皇帝扬声放了绣娘,小公主立即绽开了笑脸,清晰的笑声在寂静的殿堂之上人人可闻。群臣具皆恭贺皇帝获得了一位天生仁爱的公主,那是王朝之福,是皇帝仁爱的体现。然后再有人献计,让皇帝亲自执笔,为锦袍上的凤凰点上了眼睛。眼睛点上的同时,传闻小公主身上闪现了一抹祥光。于是龙心大悦,一场悲剧就此消。   后来,当时的皇后姑射受羽的委托安排绣娘离开了皇宫,而羽甚至一路相陪,直到在这里落了脚。   刘湘古怪地看羽一眼。那时候她不过是个刚刚满月的小娃,怎么可能会有印象,害她还真以为自己见过绣娘,拼命地在脑海中搜索着相关的信息。羽这个喜欢戏弄人的习惯还真是叫人习惯不了。   老妇人也呵呵地笑了一,然后放缓了声音道:“后来听说公主殿下跳崖了,老身心酸不已,如果不是羽及时相告,说公主殿下正在休养,老身真是……”她说得泫然欲泣,刘湘急忙上前拉住她的手,轻声安慰着。   “不过,现在您经不是公主殿下了。”老妇人终于抬起眼来,“虽然唐突,请允许老身称您一声湘儿。湘儿,救命之恩,老身实在无以为报,只能奉上自己这点微薄的产业,聊表谢意。”   “绣娘,这可是你多年的血!”其他人倒没有什么反应,毕竟看着院落的样子,也可以想象老妇人口中微薄的产业该是怎么样的微薄,只有羽一反常态地了起来。   “如果是湘儿,老身早就死在宫中了,哪里能够有今天这安稳的日子过?”她的眼神那样的坚决,不给羽任何反驳的余地。   见没有人:对了,老妇人从怀中摸出一个布包,慢慢展开,里面是一对晶莹剔透的羊脂玉手镯,还有一枚看起来有些年份了的印章。   安静刘湘突然开口:“刘湘受不起。”   “傻孩子,如果你受不起,天下间就没有人受得起了。”老妇人慈爱地看着刘湘,郑重地将那包东西交到刘湘手上,“从现在开始,连云就归你了。”   连云,沈之寂和柳烟在听见连云这两个字的时候,眼瞳明显的瑟缩了一下。   据说是天下最大的绣庄,里面的每一位绣娘都具有绝世无双的技艺,天下人为了取得一件由连云绣庄绣制的衣裳,往往绞尽了脑汁,用尽了金钱。但是,这样的一个大竹庄却古怪地没有开门立户,如果不是熟人介绍,根本没有人可以找到绣庄的所在。那是隐在民间的一个传奇。   眼前这个住着老旧小院落的老妇人,竟然就是这天下第一竹庄的主人?   “如果不是你,就没有今天的我,也就没有连云,不是吗?”老妇人看了看沈之寂和柳烟的神色,又说,“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老身一日不敢忘却以往的苦日子,连云中的也大都是孤苦无依的可怜人,能够用一项技艺救活一群人,不是很难得的事情吗?”   沈之寂和柳烟面有愧色。竹娘如此胸襟,绝对不是普通人可以理解的。   又见过了小一辈的沈之寂和柳烟,老妇人开心地合不拢嘴。当听说了羽的来意之后,她迈着蹒跚的步子,领着众人拐进了一间不起眼的房子。   房门一打开,顿时满眼的光华几乎要晃花众人的眼。一屋子各式各样的衣裳被细心地展示在一个个架子上,无论是华贵还是淡雅,简单还是繁复,皂色还是白雪,琳琅满目。   “尽情挑选你们喜欢的吧!这些可都是我的珍藏,如何,还过得去吧?”   除了羽和黎亦,就连刘湘都被眼前的场景摄住了心神。她从来不知道,衣裳也可以倾国倾城。 第三卷第四十六章集市   人终于挑选好了各自的衣裳,摆脱了灰头土脸的形   羽不过是换过了一身锦衣,样式和之前的那一件一模一样,不过是花样细节上有了些微的变化他轻轻松松从一大堆衣裳里面直接找到自己可以穿的衣裳,并且旁边还有好几件相似的,大家都明了这些显然是竹娘特意为他准备的。   黎亦依旧一身异族打扮,身上银饰星星点点映射着光芒,手腕上新戴上去的铃铛叮铃作响。宗情的衣裳仍旧是灰色的,不过简洁的式样让他显得精神了不少。   刘湘被柳烟哄着套上了一套雪白的长裙,衣袂飘飘,飘然若仙。她微皱眉头了一件紫色的带帽大披风斗篷将自己裹了个严严实实的,顺带还带上了蒙面的面纱。如此一来,她就仅仅露出一双无底深潭似的眼眸,加上额头上那娇媚的梅花形伤痕。   柳烟不高兴地嘟着嘴,后来是沈之寂解释说刘湘现在身份特殊,不适合出现在人前,这才缓解了她的情绪,然后换上了满意的新衣裳。   心情很好的竹也换上了新衣裳,由宗情搀着,一起去参加这难得的庆祝仪式。远远的看起来,就好像一家子四世同堂,奶奶、爹爹,一群出色的儿女,再加上一个小孙儿。人们后来现了那骑在男子肩上的小小身影并不是人,而是一只小猴子。   不过如果听见了他们一人的对话,只怕所有人都会脚下打滑,摔个狗啃泥。   “奶奶”竹娘着“大女儿”刘湘,笑着问:“湘儿,你看看有没有喜欢的地方?”   “大女儿”抬起平静的目光向“大儿子”羽,说:“师父是由您来决定吧!”   “大儿子”的目光转回“奶奶”身上,说:“竹,我们是客,自然是听主人的安排。”   “奶奶”地目光向“小女儿”柳烟和“小女婿”沈之寂“小女儿”和“小女婿”地目光投向“爹爹”宗情。“爹爹”地目光投向“大儿子”。“大儿子”看向“奶奶”。于是。又是一个循环。   众人并没有听见他们地对。总觉得眼前这一群人有着一种奇特地力量。让所有人都不由得纷纷给他们让道。在拥挤地街道上愣是出现了一个古怪地空地。站在这移动地空地中地七个人并没有意识到不对。而是一边前进一边继续着自己地讨论。   终于。挂在羽身边地“大嫂”黎亦一声惊呼打破了这个古怪地循环人纷纷看向她手指指向地方向。看见乃是一个走江湖耍猴戏地。   柳烟先笑了出来。笑盈盈地目光看向坐在沈之寂肩头地小黄。   小黄接收到柳烟不怀好意地注视。张牙舞爪地吱吱乱叫。似乎想极力撇清它和地上那只耍猴戏地蠢猴子之间地关系。它这一叫。顿时众人地目光都集中到它地身上声四起。   那江湖艺人也被众人地笑声吸引。撇过头来。看见一群富贵人。其中一个公子哥肩上坐着一只灵性十足地猴子。正龇牙咧嘴地乱叫乱跳。手指不时指向自己身旁地这只老猴子脸地气急败坏。   他不由得想笑,难道这猴子不是该为见到同类感到开心吗?怎么反而倒像是受了侮辱的样子,而且那气愤的神情根本看不出那是一只畜生,反倒更像是一个人。   好不容易用一大堆的新鲜水果安抚了怒冲冠的小黄,众人饶有兴致地围在江湖艺人身边看他究竟玩什么好把戏。   见到这么一大群人聚集在一个小地方过路过的都以为这里有什么新鲜事儿,生恐自己慢人一步少了八卦的谈资于是纷纷聚拢过来。   人群将江湖艺人的所在地围了个水泄不通,那江湖艺人看见生意这么红火也就开锣表演,引着那小猴子上蹿下跳火圈,走绳索,十八般武艺全部使了出来,就盼着能够博得个满堂彩。   他的把戏也确实有些看头,围观的众人不时爆出喝彩和掌声,想来赏钱也会差到哪里去。等到散场的时候,那江湖艺人这才记起那只灵性十足的小猴子,举目四顾,却已经找不到那一群富贵人的踪影了。   话说看了一会儿江湖艺人的耍猴表演,黎亦又感到无聊了,于是拉着羽就往外走。众人于是纷纷跟上,殿后的宗情随意丢了一点碎银子在江湖艺人的铜锣里,也跟着众人离开了这里。   黎亦拉着羽东逛西逛,一会儿看看这个,一会儿看看那个,什么都好奇,又什么都流连   ,于是这一群人就这么走走瞧瞧,从这头逛到了那   经过一个卖鱼的小摊贩的时候,突然被其中一条桃红色的小鱼吸引了眼光。她缓步走上前去,伸出手探入木桶里那冰凉的水中。   那小贩见客人上了门,忙不迭想上前推销生意,但是一眼看见这个全身包裹在斗篷中的人,目光就不自觉地黏在她身上,竟然一分都移不开了。   刘湘并没有注意到小贩的异样,伸入水面的手轻轻地抚摸着那桃红色的小鱼,满眼的平静。其他的鱼儿们也没有半点的畏惧,甚至有的还游了过来,用身子蹭着刘湘的手指头,轻轻地溜过她的指缝。   “喜欢吗?”羽抱着黎亦突然出现在她的身后,替她格挡周围不断投射过来的目光。   自从刘湘离开体的包围之后,集市上的人们在目光接触到她的时候,都不由自主地被吸引了,明明眼前看见的只是一个裹在斗篷里的人,却像是有一种无形的力量牵系着人心。   “我想,这可以养在那条小里,一定很美丽。”她回眸一笑,让羽的呼吸一窒。   刘湘的意是,柳烟和沈之寂将在那枫树林里居住,而这只小鱼儿如果可以养在那小河里,一定很美。   “我要吃!”黎亦突然指着桶活泼的鱼儿叫。   羽回神,意外地看了一眼已经捞起条小鱼的刘湘,然后随着黎亦落地的动作弯下腰,开始挑选晚餐要烹调的鱼。他的心神有点不宁,因为参透巅峰的刘湘现在已经不是一般人了,即使她自己可能没有意识到,但是那无意间泄露出来的气势与力量,却会吸引着所有人的关注,无论是绝世高手,还是市井平民。   温凌策马疾,在看见这镇上一派热闹的时候,稍微放缓了速度。他接到了百里子路的消息,要前往岭南找一个人,问一件事。在他的身侧,另一匹白马上跨坐着一位绿衣飞扬的少女,美目盼兮,脉脉情意在墨色的眼眸里流转,一直看着眼前的温凌。   温凌放慢的速度,让她稍微了下神,然后看见了前方的一派热闹。   “温大哥,绛雪可以去看看吗?”她的眼中掩不住的跃跃欲试。   温凌轻轻地点了点,让马儿缓步走入镇中。   绛雪,复姓上官,乃是上官家年轻一代的新人,初入江湖,上官老爷子不放心,所以温凌暂时代为照料。他一心惦念着自己的事情,却不知少女情窦初开,加上他青年才俊、气度不凡,不知不觉间已经产生了眷恋,这一路南行,更是愈的掩饰不住自己的情意了。   端坐在马上看着绛雪兴奋地到处转悠,温凌的嘴角难得地扬起笑意。突然,他的目光落在了一处卖鱼的小摊贩上,那里蹲着一个全身裹在紫色斗篷之中的人,平凡无奇,但是就是吸引住了他的目光。   他刚想上前去看看,绛雪的叫声突然打断了他的注视。   “温大哥,绛雪想要买簪子,您帮绛雪看看,哪些?”绛雪在路的另一边向他招手,手里举着两支簪子,一支是雪梅,一支是红桃。   他翻身下马,看了看绛雪微微泛红的面颊,道:“红桃比较鲜亮。”   但是一转身,他却两支都买了下来,将雪梅珍宝般地收进怀中,然后将红桃递给绛雪,看着她的欢呼雀跃,心里却惦念着至今下落不明的刘湘。太后说三年之后,刘湘应该要归来了,三年早就过去了,刘湘还是没有半点消息。   他的目光再次投向那卖鱼的小贩处,那里已经人踪渺渺,那个裹在紫色斗篷中的人,早就不知去向了。   绛雪买了簪子,心情大好,又看见周围的一大群姑娘们对温凌投来放肆大胆的爱慕目光,其他的东西也不看了,就催着温凌上路。温凌顺从地拍马前行,不多时就离开了这里。   原本仪式的重头戏是在晚上才开始的,原本还兴致勃勃的沈之寂和柳烟这一路逛下来,俱都感到了疲累,加上黎亦不客气地打了一个哈欠,扯着羽的衣襟说要回去睡觉,于是一行人打道回府,就这么错过的这难得的庆祝仪式。   事情生的三年之后,当沈之寂和柳烟再次参与到这里的庆祝仪式之中的时候,沈之寂问柳烟当年是否后悔,柳烟的回答是:你认为我大,还是师公大? 第三卷第四十七章分道   绣娘家简陋的小院里好好地歇息了一夜,第二天大来了,砍柴的砍柴,挑水的挑水,做饭的做饭,这等古怪的习惯反而吓着了绣娘家的帮佣嫂子洪大娘。   洪大娘昨天因为忙着庆祝的事情而一直没有露面,不想今天一大早过来,就看见一群衣着鲜亮的人在竹娘家的院子里忙里忙外的,登时就傻了眼,扶着柴扉,嘴巴张得大大的,却一个声音都发不出来。   “玉笙啊,不要担心,这是我家的客人。”竹娘正好由刘湘搀着走了出来,看见门边一个隐约的影子,就认定了是帮佣的洪大娘,于是急忙出声招呼。   “哎呦,我的东家啊,您怎么突然就冒出了这么些金贵的客人,可吓着我了!”她一歪身走了进来,一边对着众人点了点头,一边快步走到竹娘身边,拉着她的手放在自己的胸口处,又说,“您看看,我这心儿可是差点被吓出来了。”   竹娘对她的所作所为一点不以为意,乐呵呵地说:“就你这丫头爱贫嘴,年纪都一大把了,还是不改调皮。”   洪大娘再次看眼众人,见大家都是一派贵气的样子,不由得又缩了缩身子,然后说:“我说干娘啊,你怎么都不帮我介绍介绍呢?”   竹娘呵呵笑着介绍了一,并且重点将刘湘拉了出来,说:“湘儿,玉笙是我的干女儿,负责帮我管理连云的事物,商业手腕那可是一流的,为人又细心,我这连云能够成功,有一大半可说是她的功劳呢!”然后又转过头来对洪大娘说:“玉笙啊,这是刘湘,我已经将连云交给湘儿了后你就好好跟着湘儿吧!”   洪大娘不意思地笑了笑。刘湘回眸看了她一眼,难怪这一个看起来普通的农家妇人刚刚的匆匆一瞥却显得气度不凡,原来竟然是这么厉害的一个大人物呢!   洪大娘也打量着刘湘,见她虽然纱蒙面,但单单就是那一双眼珠子就仿佛要看透人心一样头一朵娇妍梅花,清丽动人。她心里笃定了,面纱下的刘湘一定是一位绝世佳人,并且还是那种才貌双全的。   后,她又突然想到了一件事,愕然出声:“刘湘?可是……”   刘湘这个名字于她实在是不陌生。   前福临主。后来地大公主。以及皇后。洪大娘在生意上从来没有少和福临山庄往来。对皇宫也有所接触。所以联想到那个已经死了好几年地人是无可厚非。   她话语出口。又急忙掩住自己地嘴巴。刘湘地死讯早在三年多前就公告天下了。将生人与死人说在一起。实在是太不礼貌了。何况这个人还是自己地新老板。   刘湘只是微微颔首。并没有说什么。   用过早餐之后。羽提出要分道扬镳。他地理由是然刘湘已经成功打败了他。离开了那里。那么他们地师徒缘分就到此为止了。加上黎亦已经回到他地身边。如今地他已经没有任何地牵挂心只想带着黎亦找一处幽静地所在隐居。   宗情原本是想跟着羽地。可是羽很不客气地狠狠一眼瞪了过去将宗情未出口地话瞪回了肚子里。   沈之寂说要带着柳烟回家一趟,他之前寄宿在引玉园中今引玉园已然是树倒猢狲散,加上自己被宗情带走已经足足十年未曾回家了,这一趟回去,见过家人报平安,也要给柳烟一个真正的名分。   紧接着,众人的目光自然而然地落到一直没有说话的刘湘身上。   “我要回福临山庄。”刘湘轻轻地抛出这句话。   宗情刚刚入口的一杯茶全数喷了出来,还正好喷了小黄一身,让小黄火大。沈之寂和柳烟全部一脸担忧地看着她。洪大娘捧在手里的碗筷全部掉到地上去了,就连竹娘也满脸的不解。   而平素听见她这么说话绝对会狠狠敲敲刘湘脑袋的羽,这一次一反常态地哈哈笑了起来,而且还越笑越开怀。   不管众人怎么说,刘湘最终还是决定要回到福临山庄。而羽则是从刘湘说出这句话之后,就哈哈笑着,带着黎亦、小白、小黑离开了这里。看天色不早,沈之寂和柳烟只也告辞,带着小黄离开了。宗情虽然因为被羽丢下了而显得闷闷不乐,不过最后他决定了要跟着刘湘回福临山庄,去看看这天下第一山庄究竟是个什么样子的。   拜别了绣娘,刘湘依旧将自己裹在斗篷里,和宗情步出了小院。绣娘和洪大娘都站在门边   们的背影,看他们虽然看起来脚步慢吞吞的,但是一经消失在小巷的尽头。   热闹的小院一下子又冷清了下来,绣娘回头看着角落里那叠得整整齐齐的柴火堆,笑道:“这个情小子,又把家里的木柴全部劈成柴火了。说了他多少次了,还是不悔改。不过,这样一来,我就不用再去雇个人回来劈柴了。”   闻言,洪大娘也笑了起来。   一离开镇子的范围,刘湘和宗情就拐进了林间小道。刚刚进入林子,西虎就亲昵地扑了上来,蹭着刘湘。刘湘拍拍它的大脑袋,看了宗情一眼。宗情以为她就要放开脚程一路北上,正凝神准备的时候,却见刘湘慢悠悠走了几步,回过头来奇怪道:“大师兄,您怎么不走?”   “小师妹不是要赶路?”宗情一头雾水地跟上。   刘湘一路欣赏两旁的景色,语带寂寞地说:“快和慢,又有什么区别呢?如果命中注定无缘,那我就是再快,也赶不及的。   如果命中有缘,即使我三才走十里路,我们终究还是会再见面的。”   宗情似懂懂地点了一下头,然后和刘湘并肩,一路游山玩水而去。   刘湘心里只剩下的一个愿望,就再对刘戚喊一声爹。只是,她清楚自己三年多前离开的时候,刘戚的身子骨已经病入膏肓了,今时今日究竟是怎么样的情形,根本无人知晓。她无意与天争寿,只是想顺其自然。   路南行的温凌和绛雪,是夜露宿在一处树林边缘。绛雪是娇生惯养的大小姐,但是为了温凌还是乖乖地窝在了干草堆里睡觉。温凌宠溺地看着这个小妹妹,突然想起当年和刘湘在破庙里的那一夜,他那无知而无礼的动作,顿时脸上显出可疑的微红。如果不是火堆掩映,他简直要找个地洞钻进去。   就在这个时候,上看见的那个裹在紫色斗篷里的身影再次闯进了他的思绪中。有那么一瞬间,他确实想扑上去,将那个人拥进怀中。他烦躁起来,想甩去这股奇怪的念想。自嘲地笑着,他狠狠扇了自己一巴掌,低声道:“你个孬种,不是发誓要等她回来的,现在竟然对一个连脸没有看见的人产生这种念想,你还是人吗?你对得起她吗?”   绛雪被虫叮咬而微微皱眉,睁开眼睛见温凌孤单的背影。她原本是想起身陪着他的,但是那清脆的巴掌声打断了她的动作。   她听见了他的低语,虽然不知道他口中的那个“他”是谁,是男是女,但是直觉告诉她,那是一个在他的心里占据了很大地方的人,而且是永远不会被取代的人,女人。   她听见火堆里的木柴噼啪地响了一声,就好像是自己的心碎掉的声音。将身上盖着的他的外袍拉起来遮住自己的脸,她泪流满面。恍恍惚惚中,她似乎梦见自己幸福的依偎在温凌的怀中,但是远远地走过一个模糊的身影,温凌就抛下了她,追着那身影而去,就此消失在天涯。   当第一缕阳光照穿云层的时候,绛雪就醒了过来。她转身,看见温凌这时候竟然还在睡梦之中。不过,他似乎被梦魇缠身,满头冷汗,呓语连连。   “不要走!”温凌含糊不清的话中,唯有这几个字可以清晰辨认。   绛雪的脸上一片的冷漠。自从知道温凌心中有人之后,她的胸口就好像堵着什么东西,闷闷不乐。现在看温凌竟然连梦中都在呼唤着爱人,心里就更加的不舒服了。   “温大哥,起来了!”她挨近身子去,摇着温凌要他起来。   温凌是到天亮的时候才勉强合上眼的。自从刘湘走后,他就没有好好地睡过一觉了,因为他受不了每每在梦中和刘湘相伴天涯,一朝醒来却是枕边冰凉。但是这连续赶路,他也消受不起,不料这才刚刚入睡,梦魇就缠了上来。   感觉到有一个温暖的身子接近了自己,温凌立即将其抱入怀中,紧紧搂住,口中依旧叫着“不要走”。绛雪被吓了一跳,挣扎了几下,却又有些眷恋温凌的怀抱,索性就任他抱着。   感觉怀中的人不挣扎了,温凌这才稍稍放轻了手臂的力量,就连梦境也美好起来,将脑袋埋在绛雪颈间,温热的呼吸让绛雪稍微缩了一下脖子,而他则是温柔地说:“不要再走了,湘儿!”8qidi 第三卷第四十八章情罪   见这么温柔的声音,绛雪是高兴的,但是这温柔的声却不是自己的名字,而是一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香儿”8绛雪的身僵住了。她才不管什么香儿臭儿的,脾气一上来,用力推开温凌的钳制,气急败坏地吼道:“温大哥,起来了!”   温凌被这一声吼唤醒了神志,见自己紧紧将绛雪揽在怀中,而绛雪一脸的不悦,以为是自己睡迷糊了唐突佳人,于是急忙丢开了绛雪的身子,嗖地一下站了起来,跳开三步远,尴尬地抱拳道:“上官姑娘,在下如果有所冒犯,请姑娘暂且息怒。在下来日必定亲自上上官府负荆请罪。”   被丢到地上去的绛雪揉着**站起来,见温凌这样子的疏离,心里的委屈更大了,双眼一红,眼泪就不住地滑出眼眶,指着温凌吼道:“你死定了。”   温凌被她这一声吼,弄了个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就算他真的睡梦之中做出了什么不合宜的举动,但看两人衣裳完整,也应该不至于有什么太过分的事。这绛雪怎么好像一副和自己有不共戴天之仇的样子,实在叫人不明白。   绛雪气头过去,原指望温凌会过来软言安慰,岂料他一直站在那里,只是神色古怪的看着自己,一句话都不说,心里更加憋酸,哇的一声,哭了个天昏地暗。   温凌这是真的了手脚,想上前安慰,又恐绛雪不安,不上前安慰,绛雪又是在哭得太厉害了。慢慢的已经有行商的旅人陆续路过,不时送上几个暧昧的眼光。温凌急得团团装。   见号令天下的武林盟主然在她的哭声下像无头苍蝇般手足无措,绛雪不由觉得好笑哧一声笑了出来。   温凌的脸几是瞬间黑了下去。他不明白小女儿家的心事,见绛雪一会儿哭一会儿笑的,自己倒好像是被人耍了一样。   “温大哥,你不要生气啦!绛雪不哭真的不哭了。”见他的脸黑了,绛雪赶紧顿住笑声,双手不安地互相搓着翼翼地说。   “走吧!”温凌暗叹一口,收拾了东西,两人就继续上路了。   走不到半个时辰雪终究还是耐不住心中地好奇。开口就问:“温大哥。那个香儿是谁啊?她长得很漂亮吗?”   绛雪只听见了“湘儿”这个。自己以为乃是什么有名地姑娘名叫“香儿”。她在上官府地时候。就经常听见兄长们谈论这些事情。经常比较哪里地花魁比较有名艺出色。所以她很好奇正直地温凌竟然也会上那种烟花之地。同时为自己竟然比不上一个烟花女子而感到很自卑。   温凌猛地勒住缰绳。恶狠狠瞪着绛雪。道:“你从哪里听来地这个名字?”   绛雪缩了缩脖子。乖乖回答:“明明就是你自己做梦地时候叫出来。不然我怎么会知道?”   温凌愣了一下回凶狠地目光。拍马就走。   绛雪急忙跟上去边追一边还不怕死地叫着:“温大哥。你别走那么快啊!你就跟我说说那香儿到底是什么样地嘛!”   他们一前一后飞奔而去而道路上此时只剩下一架青布轿子在慢悠悠地走着。   四个轿夫一色藏青布衫,步伐一致就连摆动的手臂也都是一模一样的。轿子旁边跟着一个佝的老人家,以及一个文弱的书生。他们显然是要北上,一路上六个人都目不斜视,只专心看着眼前的道路。虽然看起来动作缓慢,但是往往人们一个不注意,这一行人就已经远在数十丈之外了。识货的人会知道,那是因为这一行人都不是简单的人物,脚下功夫了得,不是能够招惹的主儿。不识货的人会以为青天白日看见五鬼搬挪,妖魅现世,急急叩拜神仙,跪请祖宗保佑一家平安。   那文弱的书生乃是无音,佝偻的老人是无锋,而轿子里坐着的人就是无影。无音多日前接到线报说南方出现了一位绝世佳人,眉眼之间依稀与刘湘有些相似,于是他上报给了无影。无影一听,就领着他和无锋一路急赶到了南方,不想竟然是一场闹剧。   有人意图用白抚英的名义揭竿作乱,已经被提前一步赶到的温凌连根拔起。他们赶到的时候,那个传说中的佳人被关在牢笼里,面容枯,根本一点都不像刘湘。   于是他们又匆匆往回赶。无影一直坚持刘湘肯定会回到福临山庄,所以他们一直不敢离福临山庄太远。   刚刚与温凌擦肩而过,他   出了温凌的身份。尽管武林中温凌失踪的消息传得的,但是什么都不会比亲眼所见来得真实。而且无音看见紧跟在温凌身后的那个绿衣少女,明显就是对温凌依恋深深,想起刘湘和温凌的关系,他就很想把温凌拦下了暴打一顿。不过后来看见温凌的脸色那么差,无音又不由得有些些的幸灾乐祸。   “你很开心?”无影的声音从轿子里飘了出来。他正在养神,并没有看见擦肩而过的温凌。   “刚刚看见温盟主了。”无音老实回答道,“他身后跟着上官绛雪姑娘,急急往南。”   “哦!温盟主艳福不浅。”无影轻飘飘的说完这句话,轿子里就陷入了沉默。   无音也没有再说什么,默默赶路。另一边的无锋稍微看了轿子一眼,便继续保持着目不斜视的样子。   而轿子里的无此时却是看着自己的双手呆。他摊开的手心里静静躺着一束丝,丝用红丝线仔细地捆绑好了,上面甚至还绑着一个银色的铃铛。   他看着这束丝,就忍不会想到当年无字岭上,那个号称“无名”的杀手决然离去的背影。那一个背影至今仍旧经常出现在自己的梦中,让他困扰无比。身为无字岭岭主,他必须无情,然而“无名”的离去,却莫名在他心里种下了情的种子,日益茁壮,开枝散叶。后来他打算亲自去找“无名”说个清楚的时候,却惊闻无音接了刺杀刘湘的命令,然后这世间就失去的刘湘的消息。   没有人知道,湘,即“无名”。   无名并不是真的无名,而是因为名的名字不为人知。甚至极少人知道无名是男是女。因为无名一直蒙着脸,因为无名从来没有说过话,因为和无名过招的杀手全部都死了,无论是明的,还是暗的。她是无字岭排名第一的杀手,出现的时候是第一,消失的时候也是第一,就连无字岭的岭主亲自出手,都没能留住这个无名杀手。只是,没有人知道岭主和无名之间的那场比试,否则,岭主的威严必将扫地。   那一天,她手中长剑卷的刃边轻轻地贴在他的脖子上,稍微一点风吹草动,她就可以割下他的头颅。   而他,只是被事实惊呆了。从无名出,他就直觉这个杀手不简单,他一直跃跃欲试,因为高处不胜寒,对手难觅。但是一直认为自己尚有一拼之力的他,却惨败。她只不过是从路边的尸骸堆里随手提起了一把残剑,而他则是抽出了自己最宝贝的佩剑来对战。   宝剑,比不过残剑。残剑,横了他的脖子上。   她的手一动,他闭上了双眼,准备等待死亡。然后半晌之后,睁开眼睛的他却只看见自己脚边一簇掉落的丝。   “以代,替我保一个人。”那是他第一次听见她开口,清清冷冷的声音,沁人心扉。   “谁。”他答应了。他没有理由不答应。   “温凌。”   “可以。”她举步要走,他又加了一句,“你留下?”   无名的脚步顿住,然后出一声短促的,清晰的笑声。   他的脸腾地红得滴血。自己刚刚被人饶过了性命,现在竟然大言不惭地妄图要求她留下,真是痴心妄想。   “无影,你不该有弱点。”她清冷的声音吐出最后一个字,突然转身,袖中滑出一道锐利的蓝光,堪堪停在他的咽喉处。   他清楚地感觉到自己咽喉处的皮肤被那锐利的光芒划开,血流了下来。生命在流失。这不是他第一次体会到这种感觉,杀手从来都是在生死边缘徘徊的。但是却是他第一次感觉到不甘和恐惧。   冰冷的感觉从咽喉处离开的时候,她的身影也已经离开了无字岭。她的轻功卓绝,他早就知道,所以并没有妄图想要追上她的身影。只不过当伸手摸过咽喉,看着掌心那一点鲜红,心却鲜活地跳动了起来。她第一次唤他的名,虽然冰冷,却比那岭主两个字要显得亲切了许多。   而且,她没有杀他,她在告诉他,她是谁。   苍澜匕,武林中有资格拥有它的人寥寥无几。她不可能是无情姑射,所以她只可能是姑射之女。   弯腰拾起地上的丝,他小心收好。“以代。”他喃喃低语,“别说这一束,能换来你的身份,就是付出这条命也值了。” 第三卷第四十九章借宿   影一行人匆匆而行,这一夜借宿在金镇郊外的一户这里,乃是无字岭的线人居住的地方。[泡`书`吧`超`速`首`发]无影跟在无锋后面进了屋子。他在外从来都只是一个普通的杀手,只有在无字岭的时候,他才是高高在上的岭主。   无锋是负责所有对外事务的管事,因此在外面的时候,人们一致认为他的地位才是最高的。就是无音此时也不敢说出岭主的身份。   “无锋长老,两位。”老猎人放下了粗犷的晚餐就出去了。杀手有杀手的规矩,比如说任务是不对人道的,行踪是不可探知的。作为线人,他除了提供线报和临时的帮助之外,没有资格过问更多,尽管他以前也可能是一个顶尖的杀手。   三个人无声吃着晚饭,对着摇曳的灯火想着自己的心事。就在他们准备就寝的时候,门口传来了轻轻的三声叩门的声音。   此处猎户虽然位于郊外,但是已经很接近山林了,这么晚了,竟然还有人前来敲门,这不得不叫人提高警惕。无音贴在门边,手已经按上了隐藏在腰间的短剑。无影坐在桌子旁边看似悠闲,但是眼里也已经生出了警惕的光芒。无锋佝的身影退到了窗边,透过窗棂看着外面的情况。   “谁啊?”老猎人答了一声,起身就要去开门。   “我们是借宿的。”屋外传来个低沉的男人的声音,听起来很有礼貌。   无影已经出了来人的武功修为并不在自己之下,并且他听出了屋外并不是只有男人一个人,还有一种很奇怪的气息,一种不像是人的气息。   会是敌人吗?他猜想着,袖子里幽蓝色的光芒跳动了一下碧涯匕首蓄势待发。   破旧的木门咿呀一声开了,老猎人前一亮,眼睛定在屋外那被紫色斗篷包裹的身影不动了。虽然他只看见了她的一双眼睛,以及额头的那朵不知道什么东西绘成的花形状的花样。   “老人家。我们过此地。见天色已晚。想在你这里借宿一晚。”宗情横身拦在老猎人面前。阻隔他地目光。   “可以。可以。快请进。”老猎人热地让开了道。展示着屋子里空荡荡地样子。   宗情跨步进了屋。刘湘也跟了进来然后是庞大地西虎。   “啊!”老猎人看见了庞大地西虎。登时吓了一大跳。自然而然地冲向了墙上地猎叉。   “老人家不必惊慌。”刘湘清冷地语调飘进老猎人耳中。她地手轻轻抚上西虎地脑袋。“西虎并不伤人。请给它一小块地方窝着就可以了。”   听见刘湘地声音影从桌边站起。疾步走到窗边。把无锋挤了开去。自己看向外面地情景。   一个看起来很壮实很憨直的中年男人,一个全身裹在斗篷里的女子,以及一只庞大但温顺的白虎。他心头一紧。刚刚他凭气息感应只能感应到那个男人和那只老虎的气息,至于那个女子,就好像是幽魂凭空冒出来一般就这么出现在了他的眼前。如果她没有开口说话,他根本不会察觉到她的存在。   而且,她的声音……   “老人家们在外面看见了轿子和轿夫,想必是有人先来叨唠了果有任何不便,还请老人家直言们再寻覓他处就是了。”宗情已经将肩上背着的一只白爪野狐放了下来,突然听见刘湘这么说是又提了起来。毕竟这屋子看起来小小的,如果已经先住了人了,那他们的到来确实会给人增加困扰。   原本宗情是一直主张在林中夜宿的,毕竟他们也习惯了。但是刘湘笑着说既然回来了,就要过得像个人一样,不能再过着餐风露宿的生活了。于是宗情就按着她的意思去打猎一些稀奇的猎物,然后拿到沿路的村庄或市集里面去换取生活所需。   老猎人佩服刘湘的心细,在这样的夜色之中,竟然还可以看见隐在墙边的青布轿子。早在宗情敲门的时候,他就已经做好了准备,只要里面的无锋有哪怕一点的暗示,他就会以屋里已经住了人为借口把宗情他们赶走。无奈他现在左等右等,就是等不到里面发来任何的暗号。现在刘湘给了这个台阶,他当然要赶紧下了。   “这……不如我去问问里面的公子,如果他们不介意的话,那事情就好办了。”老猎人说着,就进了里屋。   小小声敲了下门,无音在无锋的示意下开了门。老猎人看见无锋正坐在桌边皱眉,无音守着门,另一个杀手则是守着窗户。   “让他们住下来。”站在窗边的那个杀手开口。   老猎人看了一眼无锋,   了点头,才躬身出去了。   “我们不能……”无锋开口想说点什么,但是无影立即用手势止住了他的话头。   外面,正跟着老猎人进另一个房间的中年人突然转头惑地往这边看了一眼,然后才在那名女子的示意下继续前进。那只巨大的白虎懒洋洋地趴在角落里,似乎对外界发生的事情一点都不关心。   坐回桌边,无影提笔在纸上写下“高手,不得声张”六个字。无锋和无音对看了一眼,能够让无影如此重视的人,绝对非同寻常。   宗情和刘湘住在一个屋里,老猎人明显是把他们当成了父女俩了。晚饭之后,老猎人早早就去熄灯睡觉了,不多时中间的房间里就响起了他响亮的呼噜声。   宗情坐在床榻,看着一直站在窗边的刘湘,突然问:“你该知道这屋子里面有几个杀手,怎么还特意跑过来?”   迟钝如他,都可以清楚地觉到另一间屋子里那凝而不散的杀气,那绝对是生死之境中长期积累下来的,拥有这种杀气的杀手,不可能是什么简单的人物。而原本在林中走得好的刘湘,在看见他们一行人进入这屋子之后,竟然兴致勃勃地拉着他一起来了,还东拉西扯了一大堆的歪理。   “报仇。”刘湘语气很平淡,很轻,就好像她是在说“吃饭”一样,如果不是看见她眼底泄露出来的那一点笑意,宗情那张开的下巴可能就回不来了。   宗情刚要问清楚,门轻轻敲响,一个非男非女的声音说:“打搅了,请问我可以进来说几句话吗?”   刘湘没有开口,所以宗情起身开了。门外站着一个穿着普通青衫的公子,一脸的书生气,正彬彬有礼地向宗情作揖。来人乃是无影,他借了无音的一套衣裳,想过来确认一下自己的猜想。   宗情看见他瞬间却是皱眉。眼前的人虽然看起来很平和,但是一股从骨子里透出来的阴冷让他很不舒服,直觉不想和此人打交道。可是刘湘没有反对,甚至一脸早就知道的表情。宗情不禁怀,刘湘是不是早就和这个人认识了。   “深夜打扰,多有不便。只不过们明天就要启程了,有件事不确认一下,小生心里实在不安。”无影的眼睛直接盯在屋里背对着自己的刘湘身上,“小生听小姐的声音很像一位故友,所以特来拜访。”   “谁?”宗情问。   “刘湘。”无影盯着刘湘的背影,希望看见自己期待的反应。但是他注定要失望了,因为刘湘即没有回头,也没有动上分毫。这种反应太过奇怪了,他正想上前确认,那个身影动了。   “公子认错人了。”刘湘缓缓转过身来,灰暗的烛火中可以看见她仍旧全身都包裹在斗篷里,轻纱蒙面,只露出一双平静深邃的眼,以及额头上的那一朵娇的梅花。   看见她无欲无求的目光,无影心里突然涌现一股冲动。他杀气顿起,一掌挥开宗情,身子扑向刘湘,长臂伸处,碧涯匕首化成一道电光直取刘湘眉心。   但是他没能如愿,身子行进到一半,宗情已经从后面拉住了他的脚,将他狠狠往地面上掼去。无影也是吃素的,另一臂往地上一按,利用反弹转身的力量挣脱了宗情的钳制,并且用碧涯在宗情的手背上留下了一个记号。   宗情原本站在狭窄的门口难以动弹,此时已经抢进了房中,架势一展,气势陡生,那越来越恐怖的压迫感让无影更加确定了自己的判断没有失误,眼前这个憨厚老实的中年人确实是个不世出的高手。   从头到尾,刘湘就一直站在那里冷眼旁观,哪怕是无影的匕首直取她眉心的那一瞬间,她都没有眨上一下眼睛,平静得好像眼前的不是一场打斗而是一幅美丽的风景。   无影全身的气机都被宗情锁定,只要他一动,宗情绝对会毫不犹豫地上前将其扑杀。但是他还没有确认刘湘的身份,不甘心就此离去。   无影突然收起攻击的样子,随手将手里的碧涯匕首扔在了刘湘面前的桌面上,对不解的宗情耸耸肩,然后转过去对刘湘说:“我在找这柄匕首的主人。”   宗情这才看清楚给自己添了一道伤口的匕首的全貌。当看见那柄和苍澜匕首一模一样的碧涯匕首的时候,他的脸上现出很古怪的神色。因为他明明眼睁睁地看着苍澜匕首被断红尘剑所伤,生生断成两截了,怎么这边又冒出了一把呢? 第三卷第五十章断缘   ~~i:>+_,道:在   ~=j自己的~~~手_连自称   _~~人一向)辰_~~主,选~)~无~~i:~_+r在,她~竟~   ~_i:,冲到~~~一丝>+   ~~+|想弄明~究不敢~i:;   !”>~~同样_;   +i:;~举就唤)~:了又_1|停了下~~的+能顺着~上~|~~+||   ~;地~~~~受。/~   ;+两个字   ~L|~地杀气。~:相同i:_日地他已|~i:~   身兵器~~~是一i:=人。或   ~i:L泣。+只因了   (_i:~中掏出~的   L心境吗   +_~L。送)地~~的一瞬~~~~~的白:~缩了一~   :~~~i:~。她还~。回~i:>~=+美丽的~她;~;有那种同>~给别人   上,~门+~~i:   i:~值得~)   u~,然后+的~~>|似乎这?~~。同~~~_i:~~人迹。   ;处山脊+i:宗情~=:~烟消失   +=指定~~之外,~~+在树~   ;~~~)~上的宗~的伤_~:动出~|这~   ~然就:坐~~;i~知后事|章~阅读!) 第三卷第五十一章知音   不知道是宗情的幸免于难还是刘湘的万分警惕,总之出乎两人意料的,那个敌人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再显出他的行迹来。宗情的伤不过伤及皮肉,涂了点药也就没有什么大碍了。刘湘却一直愁眉不展,脑中挥之不去的是刚刚看见的那一幕:鬼笛。   一只苍白的,没有血色的手抓着那支诡异的笛子,在点向宗情后背的时候,那笛身中的红线似乎向外伸展出来了。刘湘替宗情涂药的时候,也确实看见那伤口周围有着不同寻常的失血现象。持笛的人的脸被脏污遮掩,看不清他的真面目,但是无论是身型还是功法,都和刘湘认识的那个人很像。   青儿,血妖的徒弟,曾经想置刘湘于死地的人之一,后来因为体悟了血妖的一片苦心,决定改过向善。当年血妖带着鬼笛离开的时候,刘湘曾经将一篇抑制鬼笛的心法传授给了青儿,指望他可以在必要的时候压制住被鬼笛控制了的血妖。而现在……刘湘很希望自己是认错了人。   夕阳渐渐下沉,夜色开始笼罩大地。森林里尤其的阴冷,征得刘湘同意的宗情升起了一个火堆。他宰了两只野兔子,正架在火上烤得滋滋作响。   刘湘一直留意着四周的动静,一整天下来也确实有些疲惫。看见那明亮的篝火以及上面那油滋滋的烤兔子,嘴角挑起一抹笑意。可惜面纱罩面,而且在这荒山野岭之中,唯一的观众正专心致志地对付着架上的兔子,没有人会知道她的微笑。   她和他的情缘,就是从一只.烤兔子正式揭开序幕的。不管事前做了多少的准备,唯有幕布揭起的那一瞬间,才可能为世人所知,也才可能获得世人的肯定或者反对。但是不管如何,她和他的故事,现在已经接近尾声了。   “小师妹,吃。”宗情从怀里取出随身.携带的一把短剑,利落地将烤好的兔子切割成适宜的大小,用一张干净的油纸包着,然后放在一块相对平整的石头上。他还细心地用树枝削了一副筷子,也一并放在了油纸上。   火光掩映,宗情的侧脸显得专.注而认真。过去他陪着羽浪迹天涯,早已经习惯了照顾羽那个什么事情都不会干的懒人师父,所以现在这些事情他做得得心应手。   刘湘却不这么认为。她是他的师妹,就辈分上来说,.怎么也不能让他这样照顾着。然则,一来,宗情根本没有给刘湘任何拒绝的余地;二则,刘湘自己并不需要过多的餐饮,这些东西其实大半部分都进了宗情的胃。   正是因为这样的关系,这一路走来,宗情体贴地照.顾着刘湘的生活起居,而刘湘则是心安理得地接受着他的照顾。   和往常一样,刘湘其实并没有什么胃口。现在的.她,似乎每日只需一点点清水和几粒野果子就可以度过。但是因为不忍拂去宗情的好意,所以她还是很开心地举起筷子,准备动口。   一声呜咽一般.的笛音让她警惕起来。环顾四周之后,并没有找到任何蛛丝马迹的她微微感到不安。笛音,原本应该是清脆动人的,偏偏她刚刚听见的笛音,赫然比箫音还要低沉,还要哀戚,这实在太不寻常了。   一抹褐色的影子自火堆边一闪而逝,宗情稍微一愣的瞬间,还在火上的那只完整的烤兔子已经不翼而飞。刘湘却是看得真切,那个人就是青儿无疑。只是这个青儿面黄肌瘦,浑身脏兮兮的,右手中死死拽着一柄萦绕着血丝的笛子,而左手动作别扭地抓着那只烤兔子,飞一样窜进林子里不见了。   他似乎还保留着清醒的意识,至少还知道饿了要夺取这烤熟的兔子,而不是刘湘想象中的杀人或者野兽吸血。   “这……”宗情手里还握着一只兔腿,看着眼前跳动的火苗,顿时火起。他辛苦了大半天的成果,竟然就这样轻易地落入了小贼的手中?是可忍孰不可忍!他站起来,准备去找那个贼好好算账。   “快追!”原本对任何事情都冷冷淡淡的刘湘这一次反而率先冲了出去,宗情赶紧跟上。   笛音在林间隐隐飘动,刘湘听音辨位,穷追不舍,但是又为了顾及宗情,不敢跑得太快,一时间竟然还没有办法追上。宗情追了一阵子,也明白了刘湘的心意,于是赶上一步,劝刘湘全力去追,他自己会想办法跟上的。   得到宗情保证的刘湘,展开全力,化成一缕轻烟瞬间消失在宗情眼前。   刘湘追出去不到两息的时间,笛音就停了。这说明青儿已经停下了脚步。之前的听音辨位让她明白自己和青儿之前的距离并不大,现在两个人应该就在近旁,若不是周围全部是茂密的树林,她应该已经看见青儿了。   就在她打算展开自己的知觉去感知周围事物的时候,笛音再一次响起了,并且就在正前方不远的地方。   这一次的笛音不再是隐隐约约的轻声,而是悦耳的,清晰的曲调。笛音连绵不绝,似乎在讲述着什么。   原本要举步上前的刘湘闻声顿住了脚步。她的音律造诣虽然说不上是顶尖的,但是听懂一首曲子要表达的意思还是绰绰有余的。让她蹲下脚步的原因就是因为青儿的曲调,尽管不是很完整,依旧是那样的清除的表达了青儿的意思:知音难觅。   在这荒山野岭,青儿在寻觅知音?   刘湘有了一瞬间的迟疑,就是这一瞬间,青儿已经站在了她的面前。   面容枯槁形同骷髅,双眼血丝遍布,眼瞳不断闪动,严重干裂的嘴唇因为烤兔子的油水而暂时有了缓和的迹象,左手仍旧拽着那只兔子,握着鬼笛的右手在不住的抖动,不知是激动的,还是害怕的。   “刘湘?”他干涸的喉咙里挤出嘶哑的声音,眼睛里刹那间闪过生命的光彩。   刘湘取下蒙面的纱巾,弯起嘴角:“是我。”   “救我。”青儿艰难地说完这两个字,眼瞳又开始了不稳定的跳动,右手的抖动更加的剧烈了,就连左手也已经拿不住那只兔子,放任它掉到了地上。   就是傻子也看出了青儿的情况很不好,更何况冰雪聪明如刘湘。脑海中飞速的一分析,刘湘已经从事情不完全的来龙去脉中理清了思路。她为难地看向青儿的右手,果然看见鬼笛身上的那些鲜红色的血丝已经有一部分和青儿的右手皮肤连在了一起。这种种情况意味着,青儿已经被鬼笛附上了。   唯一让人不明白的就是,在这种情况下的青儿竟然还保有自己的神智,甚至看他狼狈的样子,似乎是自己决意躲在这人迹罕至的深山之中,以防备自己失去意识之后可能出现的嗜血杀人行为。   刘湘很快想到了解释。正是她以前交给青儿的那篇心法,帮助青儿成功压制住了爆发的鬼笛,但是可能因为青儿的功力不够深厚,所以不能完全压制住鬼笛的意识,只能像现在这样,双方僵持不下,一直战斗到其中一方完全倒下为止。   她当即就下了决定,要救人救到底。   宗情已经从后面赶了过来。他的功力不甚深厚,但是强在其他的地方,愣是利用空气中稍微弥散的烤兔的味道追踪了过来。但是他没敢说实话,虽然刘湘突破巅峰之后,整个人看起来冷冷淡淡的,取笑起人来可还是毫不留情的。   原本还很平静的青儿,在宗情出现的瞬间,竟然像疯了一样,直接越过面前的刘湘,鬼笛一立,红光暴涨,直扑宗情的面门。   “大师兄,小心!”刘湘赶紧一把抓住那迅雷一般的手臂,入手的感觉让她的眉头皱得更深。   青儿全身似乎只剩下骨头了,空荡荡的衣袖里是瘦骨嶙峋的手臂,以刘湘的小小手掌,竟然也几乎将他整个手臂圈住。不仅仅如此,在刘湘握住他手臂的瞬间,她清楚地感觉到了一股诡异力量的攻击。那股力量阴冷而暴戾,沿着刘湘手掌与青儿手臂相接的地方悍然入侵刘湘的身体。   刘湘一惊,内力反射性地反击,却扑了个空。那股力量堪堪入侵到刘湘的肌肤的时候,尚来不及深入,另一股温和但不容反抗的力量已经几乎同时就扑了过来,将那股阴冷的力量完全包裹住。   刘湘的内力扑了个空,顺着攻击的势头冲向了青儿的手臂。她感觉自己手下的手臂稍微的震了一震,然后那破空利箭一般的鬼笛稍微地失去了准头,擦着宗情的脸颊而过。   宗情此时才看清自己面前发生的事情,心里吓出一身冷汗的同时暗道一声庆幸,矮身往旁边一躲,有多远闪多远。   青儿一击没有成功,血红的眼睛用力摆了过来,却在看见刘湘的脸的时候出现了迟疑,并且松懈了攻击的狠厉表情,嘴角甚至微微染上了笑意。   刘湘丝毫不敢放松,仍旧紧紧盯着他的一举一动。宗情则是趁着这个时候查看自己的伤势。刚刚鬼笛虽然只是稍微擦过了他的脸颊,那萦绕在其身上的血丝却没有放过他,仅仅那一瞬间的擦过,就几乎将他半边脸颊的血色全部吸取去了。   半边白脸半边黑脸,一交手,宗情完全落了下风。!~! 第三卷第五十二章斩鬼   退到一旁的宗情不可思议的看着自己的双手。自从跟随羽以来,他虽然不敢号称自己打遍天下无敌手,但是好歹也是数一数二的人物,如今却在一个后辈青年身上连一招都过不了就败下阵来了,这在他的认识里简直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青儿现在全部心神都在刘湘身上,他眼里时而清醒,时而迷惘。清醒时,他看刘湘的眼神充满了感激和祈求,而迷惘时更多的则是狂热和盯住猎物的狠厉。   刘湘全身都在警戒,曾经驾驭过鬼笛的她最明白其中的凶险,稍有不慎,在场的人全部都得死。就在这个时候,青儿突然抓住了她的手。   青儿的左手背上有一个巨大的伤疤,那是当年在引玉园中为了救刘湘一命而留下来的印记。刘湘有些心软,眼前这个人一生受尽苦难,却总不忘为他人着想,会逃到这深山野岭,必然也是怕自己被鬼笛控制之后凶性大发滥杀无辜的。   青儿的眼睛依旧布满了血丝,眼眶凹陷,看起来一阵风就可能把他吹倒,但是他手上的力道却非常的大,抓得刘湘手臂生疼。然后,他突然举起右手的鬼笛,挣扎着,颤抖着,在刘湘警戒的眼神中,一寸一寸地下降,要放到刘湘的手心里。   刘湘彷如遭到雷击,瞬间明.白了这个动作的意义。鬼笛在为自己选择主人,它认为青儿不够资格,现在想通过让刘湘接触笛身来霸占刘湘的躯体。而青儿显然也知道了它的意图,因此在奋力的抵抗着。   随着笛身越来越接近刘湘的手,.那遍布全身的红色丝状物就更加的红艳,甚至可以清楚地看见它们游动在笛身周围,张牙舞爪。刘湘并非挣不拖青儿的钳制,只是在看见青儿那求救的眼神时,突然犹豫了。青儿只求一死,但刘湘却私心里想拯救他。   如果自己接手鬼笛的话,青儿.应该能够活下来的。她这样想着。这个想法突然烟消云散是因为她完全看清楚了青儿握着鬼笛的手。那已经不能算是一只手了,除了骨头和皮,只有涌动的血管,刘湘甚至可以看见那血脉流动的过称。   刘湘倒吸了一口气,青儿已经被鬼笛吸取了全部.的血气,如果不是他意志坚强加上有心法辅助,早就已经成为一具骷髅了。鬼笛之所以没有完全弄死青儿,不过是因为现在的它也明白自己需要一个会移动的工具把自己从这穷山恶水中带出去罢了。   宗情回过头,以为青儿的动作是要置刘湘于死地,.想起师父羽的交代,也不管自己和对方的差距有多大了,手里短剑一振,大喝一声就冲了出去。   青儿第一时间放开了刘湘的手臂,迎上了宗情。.显然在他的眼里,宗情还是具有一定的威胁的。   刘湘的手臂上.留下了深深的五个青黑色的指印,骨头都几乎要被捏碎了。但是现在不是关心这些的时候,鬼笛太过霸道,宗情和青儿都处于危险中。她义无反顾地横身过去,拦住了青儿的攻势。   鬼笛来势汹汹直扑刘湘面门,青儿的眼中又是一瞬的犹豫,只不过这一次并没能让自己收手,鬼笛声势更强,红光暴涨出三寸长,势在必得。   刘湘的身后站着宗情,她避无可避,唯一的选择就是出手封架。鉴于鬼笛嗜血吸血的特性,她终于拔出了腰间的红尘剑。   一声龙吟,一道白光,鬼笛的一端正正撞上红尘剑的剑脊,那原本张狂的红光在接触到剑身的瞬间就像遇上了烈日的白雪,瞬间消融无迹。对撞的力量让青儿整个人倒飞了出去,而刘湘仅仅晃了晃上身。   青儿翻身落地之后,依旧退了五六步才稳住自己的身子。他的脸上出现了惧怕的神色,还有一丝解拖的期盼。   意识到红尘剑乃是鬼笛的克星,刘湘微微扬起嘴角。看来今天鬼笛是注定要消亡在此地了。   青儿的神色更加的焦急和狰狞了,鬼笛在害怕,它想摧毁恐惧的根源。不敢和红尘剑正面交锋,青儿的身法开始飘忽不定,围着刘湘打转。宗情被晾在一边,也丝毫cha不上手。   刘湘展开自己的感觉,闭上眼睛去感觉青儿的所在。青儿的速度再快,也逃不出刘湘的感应。它在寻找时机,是以他迟迟没有发动攻击。尽管在宗情的眼里,青儿的速度一直都很快,无奈在刘湘看来,青儿却已经是强弩之末,已经慢慢失去了该有的锐利。鬼笛显然也知道自己的傀儡快要撑不住了,于是更加的焦急。   双方僵持不下,时间正在一点一点地逝去。   青儿突然转身朝旁观的宗情刺出一笛,势如破竹。刘湘大惊,飞身扑救。   不想青儿这一下不过是佯攻,终于引刘湘lou出了破绽,于是一个闪身到了刘湘背后,鬼笛去势如电,扎入了那件紫色的大斗篷之中……   前方空荡荡的感觉让青儿心生不妙。果然,刘湘已经拖掉了那件斗篷,此时正俏生生地站在边上。   这不仅仅是青儿的陷阱,也是刘湘的陷阱。青儿利用刘湘紧张宗情来引刘湘lou出破绽,而刘湘则是顺势就势,假装落入陷阱,却趁机反咬一口,让出全力击杀自己的青儿没有了反悔的余地。   青儿想收手已经来不及了,刘湘内力催动,手腕一抖,那件大斗篷就将青儿的手臂连同其中的鬼笛紧紧包裹住,接着她往前一扯,让青儿一个踉跄,手臂不得不随着刘湘的动作往前伸直。   刘湘手起剑落,生生将青儿的右臂整个斩断。   “啊!”青儿凄厉的惨叫响彻了漆黑的山林。断开了与鬼笛的联系,青儿终于失去了意识,就着前倾的姿势扑倒在地上不再动弹,生死不明。   红尘剑上的血液沿着剑身慢慢地往下流淌,一滴一滴地滴落在脚下的土地上。刘湘看了一眼倒地的青儿,判断出他尚有微弱的气息,才长长的呼出了一口气。   “大师兄,请帮青儿的伤口止血吧!”刘湘回头,看着呆愣住的宗情,轻声请求。   没想到看起来和善温文的刘湘竟然下手毫不犹豫,那一份狠绝就好像她是天生的刽子手一般。宗情收起诧异的神情,赶紧去帮青儿止血,不然刚刚从鬼笛手里逃过一劫的青儿很有可能就会因失血过多而亡。   找了一处相对平坦的地方,刘湘的手一抖,展开了那一团包裹着鬼笛的斗篷布。鬼笛一展lou出来,一直连在上面的青儿的手臂就拖落了下来,并且瞬间失去了所有的血气,变成一只黑色的干尸一般的手。   受到刘湘力量扯动而竖在空中滴溜溜转着圈的鬼笛,因为吸收了那只手臂的血气而稍微恢复了一点红光,此时竟然发出了微弱的声音。   刘湘没有给它太多的机会,红尘剑直直落下,将半空中的鬼笛抵在一块石头上,沿着鬼笛的笛身,慢慢地将它剖成了两半。在剑刃与笛身互相摩擦的过程中,发出了刺耳的声音,随着红尘剑的一寸寸下落而变得越来越微弱,最终消失。   直到红尘剑完全剖开了鬼笛的笛身,它还不甘死去。两边的笛身紧紧附在红尘剑上,红色的丝状物无序地摆动着,不管接触到红尘剑会让它们消失殆尽,努力想和另一侧的自己连接起来。终于,红尘剑将所有的红丝破坏殆尽,鬼笛无声无息地向两边倒下,褪去了所有的颜色,变成漆黑。   刘湘收起红尘剑,返身去查看青儿的伤势。她很庆幸青儿并不知道怎么正确地驱使鬼笛,否则的话,就是红尘剑在手,恐怕她都没有办法在青儿手上讨得好去。   宗情已经为青儿的伤口做了紧急的处理,暂时的抱住了青儿的性命,但是他的情况非常糟糕,如果不能及时得到良好的照料的话,最多撑个十来天已经是极限了。   “小师妹,这个人练的什么武功,这么邪门。”宗情心里仍旧有阴影。自己苦练几十年,比不上刘湘情有可原,但是比不上这个乱七八糟的小伙子,那就有些不可原谅了。   刘湘用自己的斗篷裹着青儿,协助宗情背上,一起往森林外走去。他们要及时赶到城镇给青儿做护理,才不会让刘湘的一腔心血付之东流。   “大师兄,青儿不过是被鬼笛控制了而已。”刘湘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她的心里非常的烦乱。自从领悟了巅峰之后,她还是第一次出现这种感觉。   宗情见她不愿意说,也就没有再追问。他们其实都明白,无论鬼笛是多么诡异的东西,如果青儿本身没有一定的功底的话,是不可能变成那么恐怖的存在的。   一路下来,两人默默无语。宗情提议返回去找绣娘她们,刘湘轻轻的摇了摇头。青儿的伤势不是那种小地方可以照料得过来的,她的意思是直接上大路,然后取道扬州,去找百里子路。这样的话,或许还有一线希望。她心里是这样想的。   由于青儿的伤势实在太重,宗情和刘湘都不敢过分地赶路,而在第三天的时候,青儿稍微恢复了神志,勉强自己运功疗伤。他的功法也是很特殊的,宗情和刘湘都cha不上手,只能任他自己慢慢进行。   在这样的情况之下,经过了漫长的五天,他们一行三人才终于踏上了通往扬州的一条官路。!~! 第三卷第五十三章镖车   扬州是大城,通往扬州的官道自然也是大道。一排镖车整齐地前进,声势浩大,引人注目。这种阵势,实在容易引来不轨者的觊觎,之所以这一路风平浪静,不过是因为那领队的车头上cha着的那一支迎风招展的大旗。   藏青色的底,上面绣着“威临”两个大字。这是威临镖局的镖车,尽管一路上没有出什么纰漏,领队的镖师还是很小心谨慎的。这一次的红货虽然没有什么特殊的,但是单单就这长长的架势就足以让他不敢掉以轻心。   前方不远处就是一处路边的小茶棚,在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倒是出现的很及时。领队的镖师看着众人都有些疲累了,也没有多加讲究,就吆喝着众人到茶棚去稍事休息。   众镖师顿时眉开眼笑,停好了车子,留下几个暂时照看的,其余众人呼喝着坐满了茶棚。茶棚里那个瘸脚的老汉看见一下子来了这么多的财神爷,嘴巴乐得合不拢,连脚步都似乎利落了许多。旁边帮忙倒茶水的是一个穿着青布补丁的小伙子,一副尖嘴猴腮的样子,笑起来带着几分猥琐的神色,看见那一大排的车辆,忍不住多瞄了两眼,被一个镖师看见狠狠瞪了一眼,也就缩回去不敢再乱看了。   众人饮水喝茶,磕着大饼和肉干,一时间胡吹乱扯,倒也是一派的和乐。那老汉和小伙子忙得团团转,不过从他们脸上那掩不住的欢喜神色可以看得出来,他们对于这种忙碌还是非常欢迎的。   在落后大约两里地的地方,.一顶不起眼的青布轿子正慢悠悠走来。时间不早不晚,所以现在路上的行人并不多,在这青天白日的,想来也不会有什么事情发生,所以轿夫们一边走路还一边互相说着什么。轿子里的人也没有计较他们的行为,一声不吭。倒是陪着走路的童子神色有些不悦,他cha不上这些轿夫说的话,自己的主子又不出声,所以他只能闷闷的听着。   一里路说近不近,说远不远,三两.下功夫就已经赶到了茶棚的所在。出乎所有人意料的事,镖师们大都歪倒在地上,而仅剩的几个清醒的镖师们正在和一大群的山匪对抗。敌众我寡,很快的,仅剩的几个镖师也大都染血负伤,行动不便了。   轿夫们大吃一惊,犹豫着不敢.再往前进。山匪也看见了这一边的不速之客,两个爪牙摇着手中的大砍刀,凶神恶煞地逼了过来。   轿夫们缩到轿子后面,随时准备逃跑。轿子里的人.依旧没有任何的动静,几乎要让人怀疑里面是不是没有人。轿子旁边的童子原本也有些害怕的,可能是主子淡定的态度给了他勇气,竟然小胸膛一挺,愣是在轿子旁边站得笔直。   “哈哈哈哈……”那两个逼过来的爪牙笑得lou出了满口.黄牙,毫不在意这个小童子的存在,只是走到轿子旁边,伸出脏兮兮的爪子就要揭开那薄薄的一层青布门帘。   一道人影穿越过大半个战场,啪嗒一声,落到了.茶棚的另一边,撞倒了两个水桶,趴在地上一动不动了。   战场中出现了.令人窒息的寂静,山匪头子的脸瞬间扭曲了起来,怒气冲冲地倒提着九环大砍刀,迈着八字步就往轿子方向杀过来。他身壮如牛,在这一代号称打遍往来无敌手,今天好不容看上了这一路货,带着弟兄们设了圈套,逮了这只肥羊,以后就可以逍遥一些日子了,怎料到这突然杀出个来路不明的程咬金,刚刚照面,连人都没有看清,就重伤了他手下的一个弟兄。   仅剩的几个镖师在看见那轿子的同时,都长长的松了一口气。那领队的镖师一边击退了一个想趁众人不注意开箱子的山匪,一边冲自己人喊:“大家坚持住,当家的到了。”   原本已经节节败退的镖师们听见这句话,瞬间像是吃了什么威猛的补药,不要命地扑向了来袭的山匪。   青布门帘一点晃动都没有,依旧挂在轿子上。坐在轿子里的人没有出声也没有准备出来的样子,实在很难想象刚刚就是这里面的人把那个山匪一掌打飞。但是那一个同行的山匪看得分明,就在他兄弟刚刚碰到门帘的时候,就莫名其妙地倒飞了出去,至今没有再爬起来,不知道是死是活。   他觉得手脚冰凉,一动不敢动的站在那里,彷如一尊泥塑的雕像。山匪头子一巴掌把他拍到一边,也不出声打招呼,九环大砍刀高高举起,就要往轿子上劈下去。   “呀!”轿子旁的童子看见这骇人的架势,情不自禁地叫了一声。   山匪头子的刀并没有如同大家想象的一样落下,因为一把剑已经提前一步抵在了他的喉咙上。尽管那剑还在剑鞘里,但是山匪头子一点都不怀疑这连鞘的剑能够洞穿他的喉咙,所以他的手,连同手中的大刀只能高高举在空中,不敢动弹半分。   童子呼出一口气,乖巧地帮主子把已经揭开一半的门帘拉走。这位神秘人这才完全出现在人们的眼睛里。   山匪头子满头满脑都是止不住的汗水,双膝不住抖动,就差跪下来喊一声娘了。不是他有骨气,而是喉咙上的剑丝毫没有放过他的意思,抵得他不得不拼命站直身子。   “负……负大侠……”山匪头子的声音比哭还难听,一眼就认出眼前人乃是江湖人称“蜀中剑神”的大侠负相如。但是此时,他恨不得自己完全认不出来,至少那样就不会像现在这样感到恐惧。他才回忆起,三年前江湖就传言,负相如当了威临镖局的当家,只不过他太久没有在人们面前lou脸,久而久之,有些像山匪头子这样的人,就难免会遗忘了他的存在。所以他这个半路上的小小山匪才会一时被鬼迷了心窍,把主意打到了威临镖局的镖车上。   负相如和三年前相比,并没有多大的区别,真要说有的话,就是他现在更加的内敛,更加的显得成竹在胸的样子。三年前,百里子路还会笑话他,三年后的今天,百里子路面对负相如,也只有竖起大拇指的份。   众山匪听见这个名号,早就吓掉了三魂七魄,哪里还敢逞强,赶紧掂量着往后退。那山匪头子动弹不得,眼珠子几乎要突出眼眶了。   负相如并不是特意要为难人,他会跟着这一趟镖车也不过是巧合,不想还真遇上了抢劫的。面对这不大不小的一群山匪,他突然开始想,如果是刘湘面对这个场面,会怎么收拾?是全部拿下送到官府,还是放过了,全部招安?   他因为思考而走神的瞬间,并没有逃过山匪头子那过分锐利的眼睛,趁着这个空挡,山匪头子立即摆拖了他剑的钳制,转身就逃。不想,这是他犯的最大的错误。   原本负相如并没有伤人的打算,最多不过是出手教训一下。但是这山匪头子竟然在他愣神的瞬间逃跑,负相如人还没有回神,这手里的动作却是不慢,手腕一抖,长剑离鞘而出,化成一道白虹,直取山匪头子的背心。   “我没想到,原来你也会出剑。”从路边走出来一个白裳丽人,语气清冷而平淡,“你说过你不会轻易出剑的。”   负相如此时已经完全回神了,看着那从自己的剑上滑下去的山匪头子的尸体,只是默默的拿出一块布巾,把剑身上的血迹擦干净了,然后归剑入鞘。“那是意外。”他的话也很平静,但是在此时听来却是那样的讽刺。杀了一个人,却说是意外。   他不理会其他人怎么想,只是朝着那白裳丽人弯身行了一礼,很是平静的说:“在下也没有想到您会在这个时候回来。”   白裳丽人的身后跟着一个壮硕的中年男子,那男子背上还背着一个骨瘦如柴,看不出样貌的人。这三人正是刚刚从深山老林里走出来的刘湘、宗情和青儿。   众人都被白裳丽人瞬间吸引了心神。她衣袂飘飘,浑身笼着一种神秘莫名的气质,简直不像是俗世中人,更加上额头正中间一朵隐约绽放的梅花,为她的高洁添上了一抹妩媚的色彩。   “相如,如今我早已经不是你的主子的,不必行此大礼。”刘湘上前亲手扶起负相如。   负相如瞥了一眼宗情和青儿,微皱的眉让刘湘明白了他的心思。于是为他们互相引见。“大师兄,这位乃是‘蜀中剑神’负相如负大侠。负大侠,这位是我的大师兄,宗情师兄。至于这一位,则是血妖的徒弟,青儿。”   宗情或许在江湖上寂寂无名,但是青儿因为师父血妖的缘故,反而更加引人注目。负相如就算再怎么相信刘湘的眼光,对于这个曾经助纣为虐,险些要了刘湘性命的青儿还是凝聚不起什么好感,只是一眼看过。刘湘介绍宗情是自己的师兄,这让负相如着重打量了一下这位看起来老实的中年人。   “幸会!”双方互相拱手,算是见过了。   被人晾在一边的山匪们有一些已经趁机夺路而逃,负相如和刘湘都不想为难人,于是就眼睁睁看着他们一个接一个的跑了个精光。逃过一劫的镖师们围上来祝贺,叫醒了被药倒的同伴,收拾起战场来。!~! 第三卷第五十四章拔剑   围坐在桌子边,负相如面对刘湘还是有些拘谨。刘湘仿佛没有看见他的拘束,反而兴致勃勃的询问起他怎么会拔剑。   这是一个旁人可能一辈子都弄不明白的问题。负相如竟然号称“蜀中剑神”,那拔剑杀几个小山匪算得了什么稀奇的事情。唯有当事人明白其中的缘由。   这件事勾起了负相如两年前的一段记忆。   接手威临镖局之后,负相如在张辰战和百里子路的共同帮助下,已经很顺利的掌握了经营的诀窍。但是由于那段时间武林盛传盟主温凌失踪,所以很多的绿林中人开始显得有些肆无忌惮,导致了威临镖局的镖车有好几次被人洗劫。为了保护一趟重要的红货,负相如和百里子路难得的跟着镖车一起上了路。   果不其然,在一处偏僻的山野林间,早有预谋的土匪们冲出来,险些就成功洗劫了镖车。当看见负相如在车队里的时候,领头的土匪于是喊着众人迅速离去。这已经不是一路上第一、二次意外了,所以大家当时也没有多在意,以为事情会就此完结。然而就是这样子,才导致他们吃了大亏。   再次上路不到三里,他们就听见林子里传出了一阵婴儿的哭声。经过寻找,他们找到了一个抱着女婴的年轻少妇,衣衫破烂,一脸惊惶的看着眼前的众人。那个小女婴不知是饿坏了,还是吓坏了,哇哇的哭个没完没了。   负相如虽然木讷,但是心肠.还是和善的,做主带着她们娘俩就要一起上路。百里子路和他顶了两句话,见劝不回这头犟牛,也就只是没好气的冲那个少妇瞪了一眼,然后就坐到后面的镖车上不说话了。   第一天平安无事,那少妇看起来.是了解了眼前人并不是恶人,因而慢慢放开了羞涩,还主动帮忙张罗着饭食。车队中都是老少爷们,看见这么一个漂亮的女人给自己伺候着,心里也乐,一点不怀疑的下场,就是被直接药倒。   二三十号人就这么直接被一.个小女子撂倒,可笑得很。   当负相如看见这一幕的时候,对于一直阻拦自己.去吃饭的百里子路就没有了怨气。可是就连看出那女人身上的伤是假的百里子路也没有料到的是,这个女人还是一个深藏不漏的高手,就是“蜀中剑神”负相如,在没有拔剑的情况下,竟然被她逼得节节败退。   百里子路不是负相如那种自诩正气浩然的大侠,.他抓着那个小女婴,想以此威胁那个女人停手。   “哈哈,你们太天真了。”她毫不客气的在负相如的.手臂上添了一到伤口,然后狞笑着说,“那个娃儿又不是我的,她娘的尸体就在你们发现我的不远处躺着,估计现在已经被豺狼咬得连骨头都没有剩下了。”   百里子路为之.气结。他抱着那个女婴,闪躲着已经渐渐围上来的土匪们,心里犹豫着到底要继续抱着,还是放在地上任其自生自灭。   那女婴这个时候反而安静了下来,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盯着百里子路猛瞧,甚至发出了一阵银铃般的笑声。   场子中间能够动弹的也就只剩下负相如和百里子路,担任后援的另一队镖师要到第二天的早上才会经过这里。百里子路抱着小女婴和负相如背kao着背,负相如的眉头皱得可以夹死一群的蚊子。   铮!一声剑吟,负相如爱剑出鞘,顿时场中弥漫着一种清冷的肃杀气氛。百里子路双眼一眯,趁着众人瞬间的惊艳,已经飞身而去,瞅准一开始就选定好的一处小缺口撞了过去。   如果是平时,土匪们一定会嬉笑他的自投罗网。在抢劫的时候,土匪们都会有意无意的留下那么一两个小缺口,等着猎物情急之下冲过来,成为他们的囊中之物。但是今天,注定了所有人都要大吃一惊。   百里子路已经快要和迎面的土匪撞上了。那个家伙的嘴巴咧开,眼中掩不住的兴奋神色。二当家可是说了,只要能够擒下这两个人的其中一个,那奖赏可以非常丰厚的。他不明白丰厚是什么意思,但是至少看得出大家都是一脸喜悦的神色。   诡异的事情就这么出现了。站在场地中间的负相如鬼魅一般后发先至,长剑一振,已经将前面拦路的人全部腰斩。   百里子路一点都没有停顿,仿佛早就知道会发生这种事情,在敌人的身躯甚至还没有完全倒下的时候,他就已经杀出重围,躲得远远的了。   负相如却没有跟着走。他转身面对中土匪,眼睛是死一般的平静,手里的剑泛着幽幽的光芒,上面沾着还没有来得及滑落下去的猩红血色。   “你,该死。”他徐徐举起手臂,犹自带着血滴的剑尖,指向那个被土匪们称为二当家的女人。   剑名“夜叉”,剑主“修罗”。这是江湖上鲜为人知的,“蜀中剑神”负相如的另一面。这个正义的剑神,每当他拔出那柄宝剑的时候,就会化身索命的修罗,没有将在场的所有生灵全部毁灭的话,是不会停手的。江湖人认为负相如从不拔剑是因为还没有人有资格让他拔剑,唯有少数几个人,比如百里子路和刘湘才知道,那是因为负相如自己也清楚,一旦他拔剑,那必然招致血流成河的人间炼狱。   这是一场一面倒的战斗,甚至只可以称得上是一场屠杀。   接到百里子路的示警信号,好不容易才从后面赶上来的后援镖师们,看见的就是一幅到处都是残肢断臂,土地都被血水染红了的景象。一些年轻的镖师们忍不住,当场就呕了出来,恨不得直接昏死过去。   负相如归剑入鞘,在林子里找到百里子路的时候,百里子路正按着一只不知道从哪里跑出来的母山羊给小女婴喂奶。看见浑身浴血的他,百里子路只是不做声的从一直不离身的包裹里掏出一套衣服,丢给他,用下巴指着不远处的一条小溪,意思再明白不过了。   杀完人的负相如异常的安静,眼睛是死一样的无神,如果不是胸膛还在起伏,喉结偶尔还在滑动,百里子路忍不住要怀疑他是不是真的变成了一个死人。稍微冲洗掉身上的血迹,换上干爽的衣服,负相如回到百里子路身边。   “她?”难得的,负相如第一次在一个时辰之内就开了口。   百里子路已经放开了那头倒霉的山羊,而小女婴则是笑得很欢,咯咯的声音很是清脆。如果真如那个二当家说的,她的娘亲已经死于非命,那她还能怎么活呢?   “我们养?”百里子路突发奇想。   负相如愣了一下。他看着这一团粉球似的东西,伸出粗糙的大手掌想去碰一碰她的小脸颊,近了才发现她的整个脑袋都还没有自己的一个手掌大,如果自己一个不小心,是不是……   “我不会。”他很认真的说。   百里子路笑得前俯后仰。   最终,他们俩还是决定要收养这个小女婴,原因只是因为小女婴在百里子路怀里笑得很开心,而当正眼对上负相如的时候,却哭个不停。百里子路忍不住取笑负相如是凶神恶煞,而负相如破天荒的赌气,说是一定要让这个不知好歹的小女婴对自己笑不可。   回忆到此结束,想起了那个水灵灵的女娃娃,负相如的嘴角不禁挂起了微笑。他简要的把事情对刘湘说了一遍,说道那个牙牙学语的女娃娃开口叫他“爹”的时候,赫然的满脸的幸福表情。刘湘看在眼里,笑在心里。   “后来,我拔剑的次数不知不觉多了。”负相如抚摸着手里的爱剑,一脸的平静,“这柄剑是凶剑,少主您也是见识过的。正是您力劝我不要轻易拔剑,否则的话,我负相如恐怕早就被这剑吞噬了良知,变成了真正的修罗了。但是自从那时起,我就渐渐发现,这剑不是那样的凶戾了。尽管还是有些嗜血,但是我已经能够很好的控制住它了。”   “原来如此。极可能是因为你心中的柔情,慢慢的化解掉了这把剑的戾气了。看来这位捡回来的小女娃竟还称得上是相如你的福星了呢!”刘湘也很替负相如高兴。   当年她在蜀中遇上负相如的时候,这个名闻遐迩的剑神却是一副行屍走肉的样子,经过了解之后,她知道了他深深为自己凶残的嗜杀行径而自责,而恨不得杀了自己。一个一心梦想着成为一代大侠的人,并不得不面对自己竟然是个凶残嗜杀的杀人魔这样的事实,却是是一种难以言喻的煎熬。   是刘湘亲手封住了那柄剑,并且警告负相如,除非生命遇到了威胁,或者他能够打败刘湘,否则永远不能拔剑。最初的一段时间,他总是控制不住自己,后来渐渐的习惯了之后,也就养成了不轻易拔剑的习惯。   这才是后来江湖上广为人知的“蜀中剑神”,一个几乎从来没有拔过剑的高手。至于那个蜀中的杀神“修罗”,人们早已经渐渐遗忘了。!~! 第三卷第五十五章同行   刘湘依然带着那紫色的面纱,只不过衬着已经失去了大斗篷包裹的绝美身子,只让人觉得更加的妩媚动人。而当她看向他人的时候,给人的感觉又偏偏高洁孤远。这是一个矛盾的感觉。   她的到来,不说负相如对她的恭谨态度,就是那一身绝世风姿,也足以让所有人对她刮目相待。是以在茶棚里小憩的时候,几乎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她的身上。   似乎此时才后知后觉的感觉到了众人异样的眼光,刘湘略微疑惑的看了一下宗情,在后者眼中得到肯定的回答之后,心里暗自有了计较,到了可以补给的地方,一定要先给自己买一件斗篷。   有一个眼尖的老镖师突然回忆起了几年前的尘封往事,抖着手指头指向刘湘,喉咙像被人扼住似的,说不出半个字来。负相如看见了这个情形,怕这个老镖师会当中指出刘湘的真实身份,于是用传音的本事直接狠狠的威胁了一通这个镖师。   老镖师自然也明白事关重大,赶紧捂着自己的嘴不敢再多看刘湘一眼。旁人并没有多注意这点小事,在他们看来,刘湘不过是一个出尘的女子横空出世,基于男人的天性,有些人甚至已经有了些不入流的想法。   负相如传音的话,一字不漏.的进了刘湘的耳朵。她轻轻抿了一个笑脸。传音这门功夫,说起来玄乎,但也不过是糊弄普通人的,在真正的高手面前,什么风吹草动都不可能瞒得过的。刘湘感激负相如的上心。她如今心境太过平和,反而忘却了这红尘之中还有很多属于禁忌的事情。   青儿的伤势虽然暂时稳住了,人.也越来越清醒,但是宗情不住提醒她说,如果不能及时替青儿进行完全的调养的话,青儿将来就只能是一个残废,更有甚者会连床都下不来。之所以会和负相如会合,一个很主要的原因就是希望借助镖局的力量,带着青儿赶路。   负相如明白了刘湘的想法,派.人连夜快马加鞭送信给百里子路,让他准备好了,直接迎过来。而他这边则是用最快的速度赶过去会合。   稍微料理完了案发现场的事情,留下了两个机灵.的人应付当地官府的查问,负相如伙同刘湘一行人急急赶路回扬州。刘湘这才知道,虽然江湖上这种烧杀抢掠是稀疏平常的事情,但是发生在这人来人往的官道上,官府方面说什么也要稍微备案。   连赶几天路,终于在半路上和风尘仆仆的百里子.路碰面了。连招呼都没有打的百里子路自顾自的钻进了青儿所在的车厢,就这么一呆就是一整天。期间除了叫人换了两盆水之外,一句话都没有说。   等到晚上落脚的时候,走出车厢的百里子路满.脸的疲惫,直接往客栈的板床上一扑,睡得不省人事。负相如呆在他房里守了一夜,一声不吭。   刘湘重新替自.己裹上了一件大斗篷,质地和颜色虽然没有绣娘那里出品的好,却也算得上是上等的货色。她的出现,给这一座不大不小的城镇带来了一股惊艳的风波,那卖衣裳的老板娘当时眼都直了,手里的卷尺扯到一半,就这么停在了半空中。小城的人们何曾见过这般标致的人物,在他们的眼里,最漂亮的莫过飘香院里那个风骚的莺莺姑娘,这刘湘看他们看来,就是一仙女下凡。   浑然不觉自己再度成为众人焦点的刘湘,买了斗篷转身出了门,一派的风轻云淡。她此时的心境太高,所有的事情在她看来,皆是平常。但是一直跟在她后面的宗情觉得很难受,一大帮人死死盯着你的感觉,不是每个人都能承受得住的。   所以他忍不住开口了:“小师妹,这群人看人的眼睛,像是要把你吃了一样。”   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的刘湘闻言愕然回头,果然看见所有人都饿狼一样的盯着自己。那是没有恶意的注视,或艳羡,或嫉妒,最多不过是男人理所当然的亵渎,所以并没有被刘湘的感觉归类到危险里面去。如果有一丝被归为危险的可能,只怕现在整个小城就已经血流成河了。   但是刘湘思考到了另一个问题。这样子引人注目,那么她就达不到自己要隐匿起来的目的了。有什么办法可以缓解这种情况吗?她小声的询问宗情,为什么这些人会死死盯着自己看。   宗情的目光在刘湘身上停了一会儿,然后尴尬的,艰难的移开了视线,说:“小师妹身上似乎有种莫名的力量,可以黏住任何人的眼光。”   刘湘险些失笑。就因为这种莫名其妙的原因,所以自己就活该像是卖艺的猴子一样被人死死盯着看吗?不过天资聪颖如她,马上就想明白了其中的缘由。   跨越过了千万人都没有办法跨过的那道坎,所以现在的刘湘身上自然流lou着一种大道自然的气度,正是这种气度,让所有人在接触到刘湘的第一时间就会被她吸引。但是这却会给她带来了麻烦,万一被一些寂寞的武林高手看见的话,甚至还会免不了一两场的大战。那可不是她希望的,因此,她决定把自己的所有气息全部隐藏。   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这种自然的气度就是她静静的站在路边都能够让快马而过的骑士猛地勒住缰绳停下来欣赏,更别说在一举一动中的自然流lou。不过,刘湘也不是省油的灯,还真让她想出了法子。   等第二天一大早上路的时候,所有人都突然感觉到怪怪的,至于怪在哪里,却没有人可以说得出所以然来。直到日上中天,刘湘去探看青儿,才由百里子路一语道破玄机。   “咦?丫头,你身上那神仙似的感觉怎么不见了?”他问得简单,忙着替青儿保命的他头晕眼花,却第一时间说出了让众人百思不得其解的古怪之处。   刘湘抿唇一笑,紫色斗篷把自己一裹,站在角落里,整个人的存在似乎若有若无,如果没有特意去注意,还真会忘记了她的存在。   这是她利用以前学的那种进入先天之境的方法改变来的,可以很好的让别人的注意力从自己的身上转移开来,从而达到隐匿的效果。   宗情呵呵笑着,实在佩服这个师妹的灵活头脑。负相如很是惊诧,这样自如的控制自己的气势与存在,他自认还差得远呢。   青儿的伤势在百里子路几乎不眠不休的照顾下,总算是稍微有了一点点的起色。被刘湘砍断的手臂并不是什么大问题,止了血结了痂,不过是宣告他的一条手臂废了而已,最严重的乃是鬼笛长时间吸取他的血气而留下来的后遗症。鬼笛是阴邪暴戾之物,就算青儿有针锋相对的心法可以进行一定的抵抗,奈何他本身功力不够,是以全身经脉都被鬼笛的戾气侵浸,调养得宜的话,恢复生活上的自如行动还是不难的,但是至少二三十年不可能再拥有动武的能力了。   听完百里子路的分析,青儿非但没有半点沮丧,反而咧开了一个满足的笑容:“能够捡回一条命已经是万幸了,还妄言什么动武。”   就在他们一行人浩浩荡荡踏入扬州城的时候,南下的温凌已经达到了目的地,那处号称没有活人可以走出来的死地——无字岭。   无字岭的杀手可不是外面那种三脚猫的货色,能够在这里拥有名号的人,身上至少背负着上千条的人命,或者天生就是属于杀手的料。这等严苛的条件下,无字岭的杀手其实并不多,只有区区十来个而已。但是这十来个人却都是叫天下人闻风丧胆的狠角色。   即使是武林盟主的温凌,在这里也不过是一个闯进了他们地盘的猎物,所以他受到了很不客气的对待。早就料到会有这种结果的温凌,并没有带着上官绛雪同行。他虽然有自保的能力,但是不能够在一些顶尖杀手的眼皮子底下保护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姑娘。而事实证明他的决定是明智的,饶是自认有能力自保的他,在面对这些一直走在阴阳界边缘的恐怖人物,也有些狼狈不堪。   最后,他的脖子上缠上了一种细如发丝的武器。他僵直了身子,连呼吸都不敢用力,只能感觉着温热的血液慢慢爬满脖子的感觉。   死亡,降临得如此突然。   他猛地想到,他还没有见到她,没有亲口对她说出心里话。他才发现,自己原来也怕死。   那个杀手迟迟没有动手,他甚至可以感觉到她就站在身后,柔软的身体似有若无的贴着他的。这个杀手竟然是个女的。这个认知让他惊骇。   “放。”一个听不出是男是女的声音没有半点波动的响起。   温凌还没有反应过来,身后的杀手已经消失无踪,连带着消失还有他脖子上的诡异武器。   重新获得自由,温凌觉得眼前的一切都变得格外的美丽。他甚至忘记了自己还在敌人的土地上,只顾长长的吸了一口气。   “真不明白,她为什么要保你。”那个非男非女的声音再度响起,这一次,比起刚才的,似乎近了一些。!~! 第三卷第五十六章岭堂   温凌就是再胆大,面对这样一个飘忽无踪的对手,也无可奈何。如若不是对方并没有对温凌动手的意思,现在的武林盟主就只能是一具尸体了。饶是如此,温凌还是没有lou出些微害怕的表情,只是淡淡等着对方主动现身。   “在下温凌,前来拜会无字岭的岭主,请阁下代为转达。”他直觉这个人的身份应该不低,不然刚刚那些杀手也不会因为那一个“放”字就真的退去。他甚至已经设想,这个人应该就是岭主无疑了。   “凭什么?”无影就站在温凌左侧不远处,只是他故意利用传音的法子,把声音传到对面之后再反弹回来,这样一来就可以制造出行踪飘忽的效果。这种法子讲究地利人和,而这里乃是无字岭,是无影最熟悉的地方。   与刘湘一行人分开之后,他就弃了轿子,一个人换了五匹快马,连夜赶回无字岭,并立誓从今往后再不踏出此地半步。岭中众人虽然不明所以,但是他们不是矫情的人物,过眼就不放在心上了。唯一一个感觉到有点疑惑的是刚刚的那个女杀手无缘,只是她同样保持了沉默。对她而言,只要岭主活着,就足够了。   温凌闻言,突然大笑起来:“堂堂无字岭岭主,竟然问出这等幼稚的问题。在下能够来到此地,并且站立到现在,已经是最好的凭证了,还要凭借什么?”   无影用手势让周围的杀手.们退去。无字岭乃是一处毫不起眼的山岭,平日里也有无数行商的人来来往往,如果不是有熟人说明,没有人会想到这里竟然是那些黑暗中最可怕的杀手的聚居地。温凌直接找上门来,必然是有高人在背后指引。   “谁?”无影问了一声,无关好奇或者恼怒,只是问。   “百里子路。”   温凌的回答似乎在无影的预料.之外,他仍旧不动声色,似乎考验着温凌的耐心。温凌从百里子路那里听来无字岭的消息的时候,曾经愣神了许久。因为百里子路说的是“刘湘曾任杀手无名”。这一句话,他说得很慢,一字一字的印在了温凌的心上。   刘湘曾任杀手无名。什么时间,.什么地点,为了什么?没有人知道。不过就在刚刚那一瞬间,他似乎找到了答案,却没有及时抓住。   “我找刘湘。”他不再和这个神秘人打哑谜,直接说明.了此行的目的。百里子路很明显指出,无字岭的岭主很可能会知道刘湘的下落。因此,就算太后已经亲口说了刘湘即将归来,就算明白了如今的白洛辰已经不会与自己争抢,他偏偏小孩子气的想超前一步在白洛辰之前与刘湘见面。并且,他对于这个据说只有二十余岁的岭主感觉到了莫名的厌恶,于是特意过来会一会。   无影怎么可能想到温凌竟然是带着这些花花肠.子过来的,在他的印象中,这个年轻的武林盟主大公无私,一心为了武林和平,却独独忘记了一个陷入情爱中的男人,难免也会做出昏了脑袋的事情。   他从隐身处走了出来,一身黑色长袍包裹修长.的身躯,全部气势内敛,普通人根本看不出深浅。   温凌仅仅扫了.他一眼,却是惊讶的发现眼前这个人的修为绝对不在自己之下。一个和自己差不多年岁,修为却在自己之上的人,除了刘湘,这是第二号人物了。温凌心中的烦闷更甚,这种莫名的闷火烧灼着他的理智。   “你修行的武功很特殊的。”无影现身之后,说的第一句话却是完全的不着边际,“不知道你是不是师祖生前提到的有缘人。温盟主,在下有一事相求,请盟主随在下走一趟岭堂。”   如果其他杀手在场,估计会向温凌投去一个看死人的目光。   岭堂,无字岭的禁地。倒不是有什么规定说不能进入,相反的,岭堂四周完全没有任何的防备,只要你想就可以进去。但是,从以前到现在,无字岭的人们还从来没有听说有人进入岭堂之后再出来过。那一处三丈见方的小地方,却是吞噬了最多无字岭杀手的地方。   温凌不知道这岭堂究竟是何物,只是无影的请求听起来很诚恳,而他又觉得自己没有必要畏惧。所以,他很痛快的点了点头。   无影领路,温凌跟上。面对一个毫无防备把后背展lou在敌人眼前的人,温凌眉头微皱。这个人,真的是无字岭的岭主吗?   岭堂,三丈见方的一间小祠堂,由于唯一的小门面向北面,终年照射不到半点阳光,祠堂里面阴冷昏暗,秋冬季节更是冷风飕飕。   无影引路到了门口,比了一个请进的手势。温凌感觉到周围有无数的眼睛在盯着自己的一举一动,那目光传达的意思,好像他温凌是他们眼里的奇珍异宝一样。他毫不迟疑的一脚踏入祠堂的小门,就听见咿呀一声,小门在背后合上了。   无影束手站在门边,面无表情的看着那破旧的,但是依然灵活的自己关上的门。四周渐渐有几个胆大的杀手lou出身形来,其中包括了那个差点要了温凌的命的女杀手无缘。他们都很好奇,想看看岭主为什么会反常的让一个外来人进入无字岭的禁地,也想看看这个年轻的武林盟主是不是能够从这扇吞噬了无数杀手生命的门里面出来。无影没有出声阻止他们的行为,因为他自己也好奇。   听见门扇关上的声音的时候,温凌心底终究还是有些不悦的。他倒不是怕自己掉进人家的陷阱,只是对无影这个人竟然会做出这种欺骗他人的事情而感到失望。不过,他眼尖的看见了一样东西——影子。   祠堂虽然面北,但是因为只有一扇门,所以全部的光都是从这个方向进来的。外面不远处有一块小小的影壁,虽然经过了岁月的洗礼,壁面已经不甚平整了,还是很好的将挂在天空中的太阳的光反射了进来。温凌看见,门外无影的影子一点都没有动弹,而门却是自己慢慢的合上的。   看来这祠堂自己有古怪。温凌心里有了计较,也就抛开那一抹不悦,举步往前踏了一步。咚!仿若一声战鼓,震耳欲聋。温凌饶是心里有了准备,还是被它震了个耳中嗡嗡作响,身形一顿,险些就站不稳了。而且鼓声的余韵堪堪消失,就传来一声弓弦振动的声音,伴随着利箭破空而来尖啸。   温凌根本来不及判断箭矢来袭的方向,只能本能的就地往旁边一滚,祈祷着可以躲着这一劫。然而,什么都没有发生。弓箭的尖啸声在他翻滚的时候就突然消失了,四周又恢复了阴冷的死寂,没有鼓声,没有弓箭,什么都没有。   但是温凌不敢大意,毕竟如果是真的暗箭来袭的话,在这小小的祠堂里面,他可以躲闪的范围可不大。猫着身子,温凌努力让自己的眼睛适应里面的黑暗。祠堂里面其实什么都没有,最深处正中间摆着一条长案,案上放着一块牌位一样的方形的东西,旁边似乎还有什么小件的物品。由于实在太昏暗了,到底是什么东西,温凌也看不清。   外面的那个黑袍人特意邀请自己来到这里,必然有什么理由,所以就是面对刀山火海,温凌也要闯他一闯,更何况这不过是一间小小的祠堂。他不担心无字岭的人想设什么陷阱,依照之前那个女杀手显示出来的实力,无字岭想杀掉温凌,那不过是一会儿时间的事情。   就着猫腰的姿势蹲了一会儿,祠堂里还是没有任何的变化,温凌甚至都可以听见外面微微的风声了。于是他慢慢直起身子,再往前踏了一步。   咚!又是一声战鼓擂响的声音。这一次由于温凌心里早就在提防了,所以并没有对他造成太大的影响。紧跟着就是弓弦响起的声音,箭矢破空而来的尖啸声响起。   还是没有任何的东西,一切只是声音而已。不过谨慎的温凌还是小心的往旁边滚了一下,避开了刚刚站立的位置。再踏进一步,战鼓,弓弦,弓箭,似乎没有什么变化。小祠堂不大,三步下来,加上就地一滚,虽然狼狈,但是温凌前进了不少。   第四步踏出,照例先是一声战鼓响起,温凌也照例往旁边就地一滚,然后就清楚的听见了一支羽箭钉进了地板的声音。温凌身上冒了一身的冷汗。如果他一时放松的话,现在估计已经变成箭下亡魂了。眼睛已经慢慢适应了黑暗,他隐约看见那支漆黑的羽箭足有两指粗细,lou在地面上的一截还有半臂长,而根据它刚刚破空而来的那种声势,恐怕钉入土地里的部分还有更长,至少一臂。   “温凌。”门口的无影听见了那利箭穿透土地的声音。他小的时候,曾经亲自监督过几个叛徒的处罚,知道那里面的声音意味着什么。只是他没有进去过,所以并不知道那些战鼓以及弓弦的声音。无字岭对于叛徒的处罚很简单,丢到这间祠堂里,是死是活皆由天定。因为从来没有人活着出来过,当然死人也不会出来,所以无字岭的杀手们对于这间小小的祠堂反而忌讳莫深。   刘湘的离开是个意外。无字岭是杀手是要一直服役到老的,要嘛死在敌人手里,要嘛死在自己人手里。刘湘却活着离开了无字岭,因为几乎没有人知道她的身份,而她也没有透lou出任何和无字岭有关的信息,所以无论是追杀的人,还是想闯进无字岭的人,统统都失去了她的存在。   无影曾经天人交战了数回,挣扎着究竟是要说出刘湘的真实身份,还是就此忘却这件事。如果他说出刘湘的真实身份的话,照理说,刘湘打败了他这个岭主,那就会变成无字岭新的岭主。但是他知道,刘湘肯定不愿意呆着这个地方当什么岭主的,事实上,刘湘也确实没有这个打算,所以才会保留无影一条小命的。至于忘记刘湘逃离这件事,那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情。就算他这个岭主肯忘记,其他以此为辱的杀手也绝对不会善罢甘休的。事实上,无字岭的杀手们至今仍在自发的满江湖寻找那个代号“无名”的家伙,准备杀之而后快。!~! 第三卷第五十七章考验   无影只知道岭堂里面有着厉害无比的杀人机关,有着不为人知的武学秘密,却不知道,里面还有着考验人心的无边幻觉。因为自古以来,岭主都被禁止进入这间祠堂,一则为了保岭主安全,二则,岭主必须负责牵引有缘人。   今日,无影认为温凌就是其中的有缘人,温凌则是陷进了那无边的幻景之中。   战鼓、弓箭,这不过是第一回合的较量而已,然而多数人都没有办法躲过那不知道什么时间从什么角度射出来的强劲弓弩。温凌浑身都被冷汗浸湿了,想回头,门口明明就在眼前,却怎么也走不到边。当他意识到自己陷进了一个神妙的阵法之中的时候,也就打消了回头的念想,专心往前。   唯今之计,要出这个门,就必须破解掉这个阵法的阵眼了。温凌虽然对这方面的东西有些涉猎,却不是专精,来回看了看,还是看不出个所以然来,他甚至看不出这阵法究竟有多大。   安步当车,温凌保持着最高的警惕,往里一步步小心迈进。此时的弓弦响声由一声变成了两声,角度更为刁钻,加上它是时有时无的,温凌险而险之的躲过两回,手臂上已经多了两道伤痕。   看起来祠堂已经走完了一.半了,在踏出那关键的一步的时候,战鼓咚咚咚连响三声,然后一切归于寂静。四周还是无边的阴暗,东西俱都看不真切,但是温凌却发现脚下的砖石有一些隐隐泛着微弱的光芒,按照无规则的排布往中间长案的方向延伸。   温凌看见自己正站在其中一块.发光的砖石上,而前面大约一步远的时候就是另一块发光的砖石。   踏,还是不踏?   然而这间古怪的祠堂并没有.给温凌太多思考的时间,机括声音响起,一把针形暗器毫无预兆的当头罩下,全部都是闪着蓝光,星星点点。温凌企图拧身避过,无奈那暗器笼罩的范围实在太广了,没有选择的情况下,他只得一步踏上了那一块发光的砖石。   咔嚓一声,脚下的砖石微微往下一陷,另一声机括.活动的声音声音响起,象征着另一批暗器的到来。   温凌大吃一惊,不想着明显的砖石竟然是陷阱,于.是匆忙之中往旁边的黑暗处移过去一脚,还没有接触到地面,脚底就传来了针刺一般的麻木疼痛。原来这旁边的地上竟然布满了针形暗器,一脚踩下,还不当场把个脚掌炸成漏筛。   一只左脚踩在针形暗器上,温凌不敢再往下用.力,但是头顶暗器已经罩了下来,如果没有及时避开的话,还是逃不过被扎的命运。幸而温凌这些年虽然忙碌,武学上却是从来没有放松过分毫,当下强提一口气,右脚猛力向下一踏,借着地面那反击的力量,整个人在半空中旋着身子,不仅仅避开了上面的暗器,拔出了左脚,还稳稳的落在了第三块发光的砖石上面。   这一次,砖石并.没有下沉,倒是让紧张兮兮的温凌稍微的有了一点儿喘息的时间。   就好像之前那段路,弓响之后,有时有箭,有时没箭一样,这里发光的砖石沿着一条古怪的道路前进,也是有时有陷阱,有时没有。只不过这陷阱对于提起了全部警惕的温凌来说,根本没有什么威力,他知道了原理之后,用最快的速度踏过了所有的砖石,而眼前就只剩下一块了。   一脚踏出去,砖石稳稳的承接住了他的身子,一点儿动静都没有。这正是人最容易松懈的时候,而温凌也不例外。   周围砖石那微弱的光芒一瞬间全部消失,整个空间里面竟然只剩下温凌脚下这一星点的光芒,就连原本门外影壁反射进来的日光都不见了。四面八方遮天蔽日的都是闪着蓝色幽光的暗器,特别是正面方向,更是密密麻麻的没有半点躲闪的空隙。   温凌见避无可避,索性抽出了腰间宝剑,一招“满天星斗”使出来,绵绵不绝的剑势将自己包裹得密不透风,干脆迎头而上,要和这机关暗器来一场硬碰硬了。   想象中的叮叮当当并没有响起,一招完全势尽,温凌终于从剑势的缝隙中看见了真相。   没有什么发光的砖石,也没有漫天的暗器,屋外反射进来的光芒正柔柔的洒满这间小小的祠堂,深处那长案上,一支足有三指粗的绿色大香正吐着娉娉婷婷的缕缕清烟,周围一片的静寂。   “年轻人好心性。”一个灰袍老者出现在角落里,影影绰绰的看不真切。   温凌冷哼一声。在他看来,这根本不算什么,随便一个人拉过来,都可以办到。重要的是,那无字岭的岭主竟然让自己到这般地方来,说不是为了用陷阱置温凌于死地,恐怕天下没有一个人会相信。   “你想的没错,那都不是什么高深的东西,真正的考验,现在才刚刚开始。年轻人,是不是有资格成为我的弟子,就看你的造化了。”老者的话,余音袅袅,就这么生生从温凌的眼皮子底下消失了。   一切都没有变化,祠堂还是祠堂,温凌甚至重新看见投影在地面上的无影的影子。考验刚刚开始,可是怎么看,这考验都已经结束了。他看了看,已经看清了长案上摆放着的乃是一个牌位,只是看不清究竟是谁的。温凌想了一下,还是恭恭敬敬的朝里面的那个牌位躬身行礼,拜了三拜。毕竟,死者为大。   再次起身,他惊觉身后有人贴了上来。那种临危不乱的冷静让他保持了镇定,没有慌慌张张的猝然出手袭击或者逃跑。更加上他发现,身后的这个人给自己的感觉异常的熟悉,而且没有危险。   “温凌。”清清冷冷的话语,掩不住其中思思念念的情愫,那个人滑鱼一般的钻到温凌的面前,微微仰起绝色的脸。   刘湘!   温凌全身不可抑制的抖了一下,抓着剑柄的手心不由得渗出了汗水,神情就好像见鬼了一样。原来百里子路没有说谎,在这里真的可以找到她。然而,找到了之后呢?温凌发现面对着刘湘带着希冀的眼眸,却不知道如何应对。去他的冷静,去他的隐忍,日思夜想的人儿就在眼前,他还有什么需要考虑的。   伸出双手去准备将这个天女一样的女子拥入怀中,温凌心中却突然泛起一种古怪的感觉。   “温凌,你的江湖呢?”一直以来,这个女子就一直这么在耳边提醒着自己,现如今,他已经完全独力掌握了江湖血脉,已经有绝对的自信可以面对这个女子了,为什么自己还是觉得不够呢?   他的动作停住了,然后眨了一下眼睛,再次看向怀中的女子。   巧笑倩兮,美目盼兮,刘湘还是刘湘,一身青衫男装并没有掩去她的姿容,反而更显风流。古怪究竟在哪里?温凌的眼扫过刘湘放在他胸膛上的双手,那双手纤细,犹如最上等的羊脂白玉,就连那微微lou出袖口的一截手腕,也是勾魂夺魄的。   猛一把将怀中的人推开,温凌仗剑当胸,虎目怒瞪:“你是何人,竟敢冒充于她?”   那刘湘被推了出去,眼神之中似乎大为惊愕,不过脸上却是不动声色,再次kao了过来:“温凌,你在说什么,谁敢冒充于我一个死人?”   温凌却是不为所动,甚至长剑划出,直取刘湘头颅。   “你!”刘湘举手招架,双指一夹,稳稳将剑刃控制在自己手里,伸出另一只手就要抚上温凌的脸,“温凌,何必让自己如此思苦,乖乖躺入我的怀中,不是甚好?”   “哼!就凭你,连她的一根毫毛都比不上。说,你究竟有何企图。”温凌丝毫不为所动,长剑拐了一个诡异的方向,竟然轻易就从“刘湘”的双指之间挣拖了出来,并且毫不客气的再次袭击“刘湘”的头颅。   刘湘不闪不避,任由温凌的利剑穿过自己的身体,然后飘忽向后,瞬间就远离温凌一丈,遥遥稽首:“温盟主果然人中龙凤,不为美色所动,值得钦佩。”然后就消失无踪了。   温凌一声苦笑。刚刚他确实已经陷入了这个陷阱之中,若不是太过了解刘湘的性子的话,他还想不出来其中的古怪之处在哪里。   刘湘,已经有了皇后的名分,无论如何是不可能再和自己有丝毫的接触的了。那不过是他心中的妄想,而不可能是现实。这幻景,明显是根据他心中所想而展现出来的,所以才会出现这有违常理的动作。   紧跟着出现的乃是无影。身后的无影悄无声息的出现,一身黑袍让他和周遭的环境融为一体。他那听起来非男非女的声音慢悠悠响起:“想不到温盟主能够连续通过这些关卡,实在不愧为前辈的有缘人。”   温凌还有些心有余悸,况且这些什么考验机关都是无影引自己进来这里才发生的,对于无影的出现,自然加上了十二分的小心。   “温盟主莫怪。”无影很礼貌的拱了拱手,“此地乃是一位老前辈的祠堂,他老人家立了遗愿,要用这种方式寻找有缘人,好交付一举世无双的武学秘笈。”他说着,双手呈上了一本看不出材质的古籍。   只要是习武之人,对于那些什么武学秘笈啊,神兵利器都有着一种近乎本能的推崇,只要有蛛丝马迹就足以让一大堆的人热血沸腾的前去寻找。而现在,现成的武学秘笈就在眼前,温凌确实有些意动。   他从小就跟着周湄珍习得了一门特异功法,早期进步几乎是一日千里,而近些年却是寸步难行。太后姑射曾经奉劝他不要心急,那功法天下间也就他一人习得,也就他一人有本事可以化为己用。但是她也说了,如果实在再没有进展,那就只能再融合另一种功法,两相辅佐,以期突破。而眼高于顶的姑射也并不是什么随随便便的功法都看得上眼的,这一来二去,也就这么拖延了下来。!~! 第三卷第五十八章对战   阴冷的祠堂,无声无息的无影,加上一本据说是举世无双的武学秘笈,只怕天下间没有一个人真的抵挡得住这般诱惑,温凌自然也不例外。   他上前一步,躬身行礼,对象却不是无影,而是那本秘笈的前主人。对于这一类的武学高人,温凌心中敬仰非常,莫说是行礼,磕头都行。而正是这无心的举动,却让温凌发现了一个刚刚没有注意到的小细节——影子。   无影只是他的称号,他还是一个人,当然不可能真的没有影子。但是眼前的这个无影身下确实没有影子。相对的,从一开始就从外面被影壁的光芒投射进来的那个影子如今还是静静的横在地面上,一动不动。   如果不是这无意间的一低头,温凌根本不会发现,眼前的这个无影竟然是假的。之前的刘湘,乃是因为他已然太过熟悉,所以瞬间就拆穿了对方的把戏,而换成无影之后,加上那让人心动的秘笈,温凌反而差点就中了对方的圈套了。   他直起身子,感叹着或许世上真有天助这么一回事,否则怎么的就在这最后的关头让他识破了呢!   “前辈的功法确实深不可测,.晚辈佩服。”温凌说着,举步就要往外走去。   无影微愣,随即释然,哈哈笑了一.声,说:“好,这第二关,你也通过了。”然后就消散了。果然如温凌猜想的一样,这个拿着秘笈的无影,不过是这阵法幻化出来的虚像而已,如果他刚刚接了那秘笈的话,就会因为贪慕之心而被杀。   “第三关。”冷冷的空气中响起了.一个没有丝毫感情波动的声音,然后从祠堂的灰暗处慢慢走出了一个个披着盔甲的战士。   这一关不是考心性,也不是考胆识,纯粹是考验来.人的武功底子。温凌见那战士一声不吭就挥动大刀攻击,脑海中几乎马上就分析出了这个结果,所以他也没有丝毫的犹豫,长剑一振,封架住了来袭的敌人。   温凌的武功不弱,可惜面对这些战士稍稍显得吃.力,如果不是场地太狭窄,导致这些源源不断冒出来的战士们最多只能三人合围的话,只怕温凌早就被斩成好几段了。饶是这样,温凌也被困住了,进退不能。他暂时只能稳住心神,努力在这些战士之中寻找机会。   这些战士的动作很僵硬,就连脸上都罩上了面.甲,lou在外面的就只剩下两只眼睛。温凌的长剑砍在他们身上,即使断了手臂,也跟没事人一样的继续战斗,委实叫人胆寒。   好不容易找到.一个机会,温凌一剑斜挑,将一个战士的头盔打得飞了出去。那战士回过神来,一头长发倾泻而下,竟然是一个女人。更让温凌错愕不已而停下已经挥出去一半的招式的是,这个女人还是他很熟悉的一个女人——上官绛雪。   上官绛雪眼神呆滞,头盔被打掉了也没有半点反应,只是依旧迟钝的举起手中巨大的砍刀要往温凌头上砍来。这副样子,一看就是被人操纵了的。   温凌正惊诧上官绛雪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但是对方并没有给他任何迟疑的时间,另外的两个战士的刀已经从两边大力砍下,如果他不招架的话,就会被砍成两段的。   他一剑封住右边的战士的攻击,左手展开成掌,一掌劈出,正中左边那个战士门户大开的胸口,将他直接震退。由于他们后面都还有一群战士挡着,所以那战士并没有倒退多少,马上就站了起来,而因此而歪掉的头盔被绛雪下划的手腕撞到了,连带着掉了下来,lou出了另一张让温凌愕然的脸——佟栋,那个曾经在温凌身边蛰伏了十几年的不世高手。而且他的神情和绛雪一模一样,显然也是被人控制了。   温凌感到一阵心寒。如果说绛雪被人控制,那无可厚非,毕竟小姑娘心性不定,而且修为也不深,但是佟栋被人控制,这就有些说不过去,不说他本身就是武林中数一数二的高手,单是他那份坚韧的心性就不是可以任何宰割的。   难道是……   “小子,来,把他们都杀了吧!”一个苍老的声音响起来,虽然依旧是毫无情绪起伏的声音,但是温凌听来却觉得对方根本就是把自己当成了玩物。   他原本正在猜想这些人乃是对方用阵法幻化出来的东西,正打算大开杀戒,但是听见这声音这样子说,他心里却冒出了一个荒谬的想法,那就是这些人有可能真的是真人,只是被这个神鬼莫测的高人不知怎么的抓了过来而已。如果他真的将他们全部击杀的话,就算可以顺利从这个鬼阵法中出去,只怕今后也将良心不安。   他陷入了两难之中。   屋外的无影依旧笔直的站着。其实他根本没有必要守候在此地的,只是他今天莫名的觉得温凌或许真能破解这个诡异的地方,带着所谓的有缘人才可能取得的东西出来。他却不知,正是他这无意的停留,帮助温凌破解了一道关卡。而现在,他虽然听不见里面的声音,却感觉到了温凌的怒气。他很好奇,因为他感觉到的不是杀气,而是怒气。   无字岭有许多的高手都曾经自负的想从这间小小的祠堂中取出那一直都是属于传说中的武学秘笈,为此而闯进去的人不在少数,其中当然也有人可以支持到温凌这般地步,或者更久,但是一般他们散发出来的,大都是杀气。   高深的杀手,其实已经极少会泄lou出自己本身的杀气了,因为那样子不利于他们执行任务,有些人更是看起来跟平常人无异,如果他们不点破自己的身份,那他们的目标可能连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无影也是属于这一类的高手,所以他清楚只有在自己生命受到了极大威胁的时候,那些人才会爆发出杀气来。   照这样推算的话,现在的温凌也是面对着极大的生命威胁,但是他爆发出来的却不是杀气而是怒气,这也难怪无影没有办法理解了。   温凌确实很愤怒。他不敢号称自己是绝对的好人,但是用他人的性命来换取自己自由的事情他是绝对不干的。而眼前,他就面临着这样的难关,要嘛他被这些人杀死,要嘛他杀死这些人,然后出去。   刚开始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他斩断了佟栋的手臂,现在那手臂依旧血流不止,而佟栋的脸色也随着时间流逝越来越苍白,随时都可能歪倒死亡。就在温凌奋力抵抗的时候,像是要印证他的想法一样,这个一直都很沉默的老人家终于因为失血过多而失去了力量,身子一歪,倒在了地上。   温凌还来不及抢上去,一直站在佟栋后面的那个战士就已经一步跨了过来,直接踩在佟栋那倒地的身体上,大刀干脆的往温凌的头上砍来。   “佟前辈!”温凌一声大叫,却只能看着佟栋的身体被更多人践踏,然后消失在了一堆的腿脚之中。   温凌大叫一声,长剑运足了内力,利用震剑法瞬间震退眼前的三个人,却已经没有了后力。他已经被逼到了角落里,虽然能够正面攻击他的战士从三个变成了两个,但是由于考虑到这些被人操纵的战士可能都是他熟悉的人,他就没有办法放开手脚去战斗,只能被动的招架,这样子下去的话,早晚他的体力要被耗尽的。   双眼怒睁着,眼角几乎要流出鲜血来,温凌已经愤怒到了极点,却悲哀的发现自己没有任何可以发泄的对象,只能对着阴冷的空气喊道:“你究竟是什么人,竟然用这等卑劣的手法。大丈夫在世,有本事出来光明正大的一战。”   也不知是他这一番话起了作用,还是这阵法真的就到此为止,只见绛雪先停下了动作,然后其他人也都慢慢的停止了动作,拖着沉甸甸的步子往两边让开,最后让出了中间的一条道路。道路的另一边,一个看起来与旁边的人没有两样的战士站在那里,想来就是温凌最后的对手了。   那个战士手中没有抓着大刀,而是和温凌一样提着一口长剑,如果不是光线太过昏暗的话,温凌一定会惊诧那战士手中的剑和自己的一模一样。   “战。”那战士平举着长剑,口中说出来的话,因为面甲遮住嘴巴的关系而显得有些含糊,但是他浑身散发出来的战意已经足够说明他要做的事情了。   温凌也知道这可能是一个很难缠的对手,不敢大意,趁着这一点点时间硬是压下了自己因愤怒而沸腾的血气,努力将状态调节到最佳,然后往前踏了一步,长剑一振,立下起手式。   那战士也不再多言,立下的起手式竟然和温凌一模一样。温凌心里稍微诧异了一下,心想:莫非这个人擅长的乃是学习别人的招法然后化为己用。   他在江湖中行走的时候,也曾见过几个拥有这等奇异能力的人,他们可以轻易的将看过的招式功法变成自己的东西,然后当场就使了出来。虽然由于能力的限制,导致他们并不能在短时间之内就把那些东西融会贯通,但是在战斗之时,这种能力往往会大出对手的意料,以收到攻心的效果。   温凌自然不敢把眼前的这个人和那些江湖上的人物相提并论,因为从这个人的身上,他深深的感觉到了一股危险而熟悉的气息。他的功夫号称是全武林最神秘的,因为几乎没有人知道他这门功夫的出处,更别说现场就学会并使用了。眼前的这个人虽然只立下了一个起手式,但是以温凌这个最熟悉这门功夫的人的眼光看来,这已经是非常的标准的了,如果不是亲眼所见,并且知道自己的功法独一无二,他很可能会认为这个人从小就和自己学习的是一样的东西。   唰!长剑惊鸿一般掠过虚空,眨眼已经到了对手的面前,眼看着就要短兵交接,温凌却是紧急撤力,腰身一扭,愣是从旁边擦着对方的身子闪了过去,停下脚步之后整个人几乎要被冷汗浸湿了。   就在刚刚他一剑送到了对手面门的时候,温凌恐惧的发现,对方的剑也已经到了自己的眼前,如果他再往前一点点的话,自己的剑固然可以刺到对手,但是他自己也要吃上对手一剑。这简直就是以命搏命的打法。   然而这并不是重点,重点是那个战士使出来的招式和温凌的一般无二,甚至后来温凌扭身闪避的时候,他发现那个战士也作出了一模一样的动作。那种感觉,简直就好像是另一个自己一样。   温凌一稳住身子,就向对方发起了攻击,而对方竟然也存了相同的心思,一剑袭来。温凌剑走偏锋,虚晃一招之后就攻其下盘,而对手更是诡异,竟然不等招式用老就半空变招,长剑一卷,迫退了温凌还来不及发出的招式。   温凌仗剑,看着这个使用自己剑法与身法的人,满脸掩不住的惊愕。   如果说对手只是擅长学习对方的招式然后化为己用的人,那温凌自认并不会落于下风,但是刚刚对方使出来的那一招,温凌根本还没有使出来过,这如何不叫人感到震惊。很明显,对手并不是简单的学习温凌的招式而已,而是已经身具和温凌一模一样的武功了。!~! 第三卷第五十九章通关   心里一动,温凌想到了一个方法。他的这套剑法因为自己觉得还有缺陷,所以他在过去的这些年里面研究了许多方法,总算是完满地破解了其中的三招。他现在就将赌注押在了这三招上,希望可以以此打败眼前的这个“自己”。   “长虹贯日”是他常用的一个招式,勇往直前,气势汹汹,所以这也是他最早破解的一招。对方的毫不迟疑的举剑横架,然后手腕在两剑刚刚接触的时候微微一旋,借力引力,让温凌前冲的身子陷进他的怀中,紧跟着肩头往前一冲,就要往温凌身上撞去……   “果然……”温凌心中暗惊。因为这一套动作正是他破解长虹贯日的时候不断积累而总结出来的,完完全全就是温凌自己的东西。   往前冲的身子硬生生停住,温凌既然已经将心中的疑惑解开了,自然也就把剩下的那一点迷惘抛却了。他已经可以确定,眼前的这个战士,其实就是他自己,而自己和自己打斗,无非就是两败俱伤。   蒙面的战士也不追击,就这么斜斜引剑站在那里,一双没有任何表情的眼眸直直看着温凌的方向。其他的战士一个接一个消失在阴影里,空间明明大了起来,温凌却觉得更加的狭隘了。他对自己的每一招每一式都太过熟悉了,知道无论自己如何挣扎,不过就是陷入了出招、招架、破解、再出招的无限循环之中。   有什么办法可以一击致命,.把自己完全打败的吗?温凌陷入了长考。   无锋回到了无字岭的时候,无影.已经在祠堂前面站了一整天了,夕阳的余光把他的身影拉得长长的,横过祠堂的门口,延伸向另一边的远方。无锋拿了一件披风罩在他的身上的时候,他竟然像是没有回过神来,一双不知道看向哪里的眼睛无意识的望向无锋的位置,然后才慢慢凝聚起属于岭主的干练。   “这么久了。”他低声自语,伸手将披风系好。   岭堂有个机关,只要有人进去.就会把门关死,除非里面的人通过考验出来或者死亡才会再重新把门打开。而温凌进入里面已经整整一天了,门还是关着的,这说明温凌还没有死。这事实确实震撼了无影,原本抱着试一试的心情而让温凌进入了这里,现在看来倒像是歪打正着,真的把有缘人给招来了。   他原本还在后悔,因为他明明答应了刘湘要保温.凌的性命,却一句话都没有说就把他引进了死地之中。私心使然,无影不喜欢这个占据着刘湘心心念念的男人,就算刘湘的拒绝已经让他彻底看开了,面对这个人,他还是觉得忿忿。   但是现在,他已经没有资格再说什么了。岭堂的存.在已经至少百年,里面的机关经历了无字岭数代人的努力还是无法破解,今日如果温凌真的能够活着从里面出来也就罢了,这无字岭从今日起便归入他温凌的门下,倘若他死在了里面,那无影也打算让出岭主之位,然后亲自去向刘湘负荆请罪。   三天了,整整三天了,就连无锋都开始感到兴奋.了。他臆想着自己能够见证一代高手的成长,心里的激动无以复加。相对的,无影反而冷静了下来,因为他感到了恐惧。他心里此时如同明镜一般,把事事种种都看得一清二楚。刘湘前来做杀手,威胁无影保住温凌性命,温凌的闯入,无影自己的妒恨,祠堂的传说,有缘人……这一切的一切,就好像是一根丝线上串着的粒粒明珠,分开来看,不过是一件不起眼的小事,但是连在一起之后,便璀璨夺目,熠熠生辉。而这其中起着最重要的作用的人,赫然就是刘湘。   “那个女人……”无影握紧拳头,往门柱狠狠砸去。   门咿呀一声开.了。久违的明媚阳光洒在步出祠堂的温凌身上,让他忍不住眯了一下眼睛。看见正砸着门柱泄恨的无影,温凌却一点都不惊讶,一双眼睛犹如深山中的古井,平静无波。   惊讶的反而是无影,以及一直站在一边的无锋。在他们看来,都忍不住在怀疑,面前的人还是那个武林盟主温凌吗?   在进去岭堂之前的温凌虽然谈不上锋芒毕lou,最多算是一柄华光内敛的宝剑,但是现在他身上依旧是之前穿着的那身青衫,腰间的那把宝剑却已经不知道丢到哪里去了,双手背在身后,整个人的样子看起来悠闲得好像是文人墨客在游山玩水。无锋甚至认为,如果温凌换一身衣裳,拿上一把锄头站在田边,那简直就是一个农民。   这,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了?一个剑客变成农民,这真是太讽刺了。   温凌不语,无影也不想问。最后,无影只是自言自语般的说了一句:“她已经回去了。”他自己都不明白这句话究竟为什么会出口,说出来之后究竟是给自己听的呢,还是给温凌听。   “我走了。”他眼睛一亮,微微一笑,举步就往外面去。   无影和无锋愣住,看着温凌就那么轻飘飘的迈着步子,却眨眼就在十几丈之外了。那种感觉,显然是温凌已经突破了武学的瓶颈,进入了更高的境界了。   “难道,这里面还真有什么武学秘笈不成?”无锋看着那大开的门扇,摸着下巴,“就算有秘笈,他的进境也未免太过恐怖了吧!”   三天的时间,温凌眼里的世界完全变了一个样了。他走过整个无字岭的时候,可以清晰的感觉到隐藏在各个角落里的杀手们,就连一棵小草的微微摆动看起来都是那么的动人。他觉得内心很平和,一呼一吸都是意蕴绵长,举手投足都轻松无比。   在他看来,一切都是这样的自然,而看在无字岭杀手们的眼中,却只能用惊愕来形容。这一天,无字岭的杀手们亲眼看见一个人从岭中深处走了出来,那意味着这个人的地位比外围的这些人高了很多。他们按照惯例都想上去袭击,如果袭击成功的话,那他们就可以升级,获得更多的权力以及更好的待遇。然而就在这种情况下,杀手们突然发现他们竟然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恣意而张狂的从众人面前一晃而过,片刻就消失在了远方。   “温大哥!”远远的看见那熟悉的身影,上官绛雪拍马迎了上去。   她被温凌安置在距离无字岭不远处的一个小村落里,和一户吴姓的人家一起住。这三天来,她天天骑着马在村口张望着,总算是把温凌盼回来了。   待得近了,绛雪也感觉到了古怪。她的温大哥应该是一世豪杰,英姿勃发,仗剑天涯才是,可是眼前的这个人,身上没有半点江湖的感觉,整个人温和的好像一股春风,如果不是那身衣裳那张脸,绛雪根本就要忍不出来了。   “温大哥?”她小心翼翼的问,悄悄勒住了缰绳。   “上官姑娘。”温凌扬起一抹浅笑。他出了无字岭之后就一直沉浸在新的境界之中,连马都没有骑,就这么慢吞吞的牵着走了过来。   绛雪猛地拔剑相向,怒声喝道:“你是何人。竟然胆敢冒充武林盟主?”   温凌面对着绛雪的剑,不慌不忙的说:“上官姑娘,在下真是温凌,只不过前几日突破了一点小瓶颈,所以现在……”他摊了摊手,也不知道怎么和这个未经世事的小姑娘解释这种事情。就算是上官前辈亲自站在这里都会为温凌的进步之速震惊,更何况是上官绛雪。   似乎还是存着疑惑,上官绛雪又上上下下看了温凌好几眼,这才翻身下马,扑到温凌的怀中,大哭失声。也难怪这个小姑娘了,被丢在这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加上温凌明明交代着只要一天就可以回来,却偏偏拖延了三天,就是换了其他人,也不免也怀疑温凌是不是已经遭遇了不测,眼前的人或许是敌人假扮的。   轻轻拍着绛雪的背,温凌心里依旧平静无波。绛雪发间cha着的红桃簪子随着她抽动的肩膀而微微颤动,连带的让温凌想起了怀中替刘湘保留的雪梅簪子。   在祠堂里面的最后时刻,他已经被打得毫无还手之力。人们都知道,要打败别人容易,但是要打败自己,却是比登天还难。面对自己,无论是招式、弱点、出手的方向、攻击的变招,统统都行不通了。和另一个自己大战三天,温凌除了口干舌燥、气喘吁吁之外,没有任何的进展。而对手却依旧精神饱满,力大无穷。   面对这种情况,大多数人会坚持不下去。温凌也曾经想过要放弃,但是脑海中刘湘的脸不断浮现,却是给了他坚持的力量。   刘湘曾经对他说:“温凌,你是一个强者,但是同时也是一个弱者。”但时他不甚明了,今天面对自己的时候,他却突然想通了。他过去一直仗着自己独特的武功而凌驾众人之上,而一旦自己的武学被他人看穿,他就显得异常的狼狈。这也是当初刘湘轻而易举就可以让他落得满身狼狈的缘由。   “浮云身法其实并不是什么高深的轻身身法,唯一的秘诀,不过就是一个快字。”刘湘从来不认为这么说是泄lou自己的武学根底,因为在她看来,天下武功没有最高,出于同源,最后必将归于同宗,根本没有分别。   温凌放下了手中的剑,同时也放下了心中的剑。一直以来,他的信念都是不断的追求更高,如今回头一看,原来自己还站在原地,仍旧是井底之蛙。在筋疲力尽的时候,以往想不通的一些东西却慢慢的清晰了起来,他蓦然回首,才发现就这么小小的一个瞬间,自己已经踏过了那条阻碍了自己好几年的线,进入了武学的另一个境界之中。   无招胜有招。   然后,对面的那个战士就突然消失了,剩下的不过是一室的静寂。阴冷的空气之中,隐约有浑厚有力的笑声在回荡,而自己不过是站在祠堂的正中间,面对着一个沾满灰尘的牌位。   他深深一鞠躬,对这个武林前辈表示了最深的敬意,然后离开了那一间小小的祠堂。   无字岭的岭主说,她已经回去了。   温凌心中开始冒出一团火热。她回来了,真的回来了。就算他并不是她最先想见的人,但是她绝对是他最想再见一面的人。既然她已经回来了,那这一次,他绝对不会再让她逃出他的手掌心里。三年的经营,天罗地网已经布置好了,就等着她投入网中的那一霎那了。!~! 第三卷第六十章椒娃(补回的第二更)   刘湘一行人次日进入了扬州城地界,镖局的车队径自前往镖局复命,而负相如则是引着众人住进城郊的一座毫不起眼的两进院落里。马车刚刚在门口停稳,微微开启的门扇中就钻出了一个绑着双丫髻的女娃娃。她一探头,一双眼睛就骨碌碌的转着,看见了从车里第一个钻出来的百里子路,立马张开双臂扑上去,嘴里甜甜的叫着:“爹!”   奶声奶气的声音立即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而百里子路也赶紧跳下了车,接住了那个差点就掉下台阶的小身子,呵呵笑着说:“小椒娃,可是想念爹爹了。”说着还用手指头轻轻刮了一下女娃娃的脸,逗得女娃娃呵呵直笑。   刘湘跟着也出来了,看见这么个水灵灵的女娃娃,心里也是开心。而当负相如打点好了一切,走过去要从百里子路的怀里接过女娃娃的时候,这个顽皮的丫头竟然对着百里子路一吐舌头,然后冲负相如拉长了声音,奶声奶气的喊:“娘!”   众人一愣,接着哄然大笑,就连刘湘都忍不住扬起了嘴角。手已经伸到一半的负相如尴尬的停住了,然后黑着一张脸沉声道:“我不是你娘。”   女娃娃被负相如瞪了一眼,赶紧将脑袋缩到百里子路的怀中,一副委屈的样子。百里子路急忙软声安慰着小娃娃,然后冲负相如没好气的说:“她不过是个半大的娃娃,说的话能算数吗?你用得着这样瞪她。”   他一开口,负相如的火气更.大了,直接冲百里子路低吼:“还不都是你在家里的时候乱教的,不然她会懂得这样叫?”   闻声赶出来的张辰战依旧佝偻.着身子,在看见刘湘的时候,忍不住流下了两行泪,哑着声音道:“老头子不是在做梦吧?真是少主回来了。”   “张叔!”刘湘也迎了上去。   “仙女姐姐!”小女娃娃看见了刘.湘,眼睛一亮,也不管旁边的负相如正在火头上,一扭身就要扑向刘湘。   百里子路害怕她掉下去,急忙跟着转身,就把负相.如丢在一边不管了。   “仙女姐姐,我叫张莘,小名椒娃,是爷爷的孙女,两个.爹爹的女儿。仙女姐姐叫什么呢?”小女娃娃完全忽略了其他人的存在,眼里只有一身白裳的刘湘。   这一下,不仅负相如觉得委屈,就连抱着她的百.里子路都觉得不是滋味了。而车子里的青儿适时的发出了一阵要命般的咳嗽,让百里子路来不及计较了,赶紧将女娃娃塞进刘湘怀中,返身钻进马车里。   椒娃难得看见.这么多的人,一直都很兴奋,蹦来蹦去的到处玩,奶声奶气的声音经常吐出一些让人忍俊不禁的话语,给这座宅子增添了活泼的气息。而从负相如口里知道了椒娃来历的众人,对于他们收养了这个鬼灵精的小丫头纷纷表示祝贺。   宗情随手拿了一包金子给她做见面礼,说是来的匆忙没有准备,先意思意思一下,以后再补上正式的。刘湘身无长物,只能向张叔要了笔墨纸砚,把羽教的那篇可以驻颜强身的心法口诀记了下来,作为小小见面礼,还答应过些日子再正式送一份过来。而负相如则是拿出这一趟出门专门卖的小玩具,讨好般的递给椒娃。   小椒娃人小鬼大,大大方方的收着礼物,脸上笑眯眯的,嘴里叔叔、姐姐的乱喊着,不住的道谢,也不知是真懂还是假懂。不过当负相如拿出礼物的时候,她居然撅起小嘴,愣是把头甩向一边,一副我就不理你的样子。   负相如一阵苦笑,赔着笑脸说:“好了,我的小姑奶奶,不要生气了。下一次爹爹出去的时候一定带上你。”   “说话不算话。”椒娃接过礼物的时候小小声的嘟囔没有逃过在场众人的耳朵,顿时又引来一阵哄笑。   而被指责的当事人负相如只能摸摸脑袋,讪讪的坐回自己的位置,一时无话。   青儿已经被百里子路安顿在了后进的厢房之中,并且马上开始了第一轮的银针灸穴。前一段时间因为实在马车里,一路奔波,不甚平稳,所以百里子路一直不敢动手,如今到了宅子里了,自然就不能再拖延了,叫童子准备了全部的用具药材,就一头扎进房间里,一整天都再没有出来。   青儿的情况确实不容乐观,依照子路的保守估计,至少要调养个三五年才可以有所起色。青儿笑着说不要紧,刘湘也就放下了一颗心。这个由敌到友的男人,在洞庭湖畔引玉园中曾经用自己的手掌当下了针对刘湘的攻击,后来又因为鬼笛的缘故而不得不间接的亲手结束了自己师父的性命,还为了不让鬼笛肆虐人间,自己跑到深山野林里苦苦坚持了两年,让刘湘对他总是觉得有一些愧疚。   所以她说:“子路,有什么需要不要客气,一定要把青儿的身子养起来。”   禁不住张辰战的热情,刘湘在这里逗留了两天,而青儿已经安排好了住在这里由子路全面调养,至于需要什么药材之类的,则全部通过福临山庄的通道去想刘阳索取。   小椒娃在这两天过得非常的开心,天天粘着她的仙女姐姐刘湘,而刘湘也趁着这个机会把那篇心法连哄带骗的教给了她,让这个好奇心旺盛的小家伙学得不亦乐乎。   宗情知道自己也确实不适合再继续跟着刘湘了,所以就和张辰战、负相如等人商量了一下,留在扬州的镖局里面当个教头。他一身横练的功夫刚好适合镖局里面那些皮粗肉厚的镖师们,没有半点花巧的拳脚功夫让他很快就获得了众多镖师的推崇,也就正式定了下来。   “少主,今后往哪里去?”临行时,张辰战问。   刘湘说:“等了结了心愿,天大地大,总有我容身之处。”她说话的时候,眼睛里闪烁着漫天的星光,深不见底。   她的话,轻柔得就像柳絮,风一吹就可能消散无迹,却是重重的落在了张辰战的心里。这个女子,从出生开始就不属于自己,如今死过一次好不容易自由了,立即就好像那拖离了牢笼的凤鸟,直上九天。他们这些凡人只能远远的眺望她的背影,望尘莫及。   “二少爷已经娶妻生子了,三小姐也已经怀有身孕,张叔倚老卖老的说一句不中听的,湘儿,你已经不小了。”张辰战知道这句话是强刘湘所难,却还是不得不说。这个一直都忘情的孩子,其实比谁都更加的重情,她应该是最幸福的人才是。   刘湘摸着腰间的红尘剑,微微扬起嘴角,看向远方的天空:“张叔,湘儿担心到时候您忙不过来啊!您看看,这小椒娃一个,阳弟那边必然也会生个一个两个的,如果加上湘儿的孩子,那这里可就热闹极了。张叔,到时候您老可就要乐得合不拢嘴了。”   她话中的憧憬是那么的美好,张辰战都不禁摸着胡子哈哈大笑。   但是随后,她幽幽的叹息:“如果爹爹也可以享受这天伦之乐该是多好的事情。再说了,世事难料,人心叵测,湘儿的心不变,别人的心,未必还是老样子啊!”   马不停蹄往北赶的温凌和绛雪,这一日再次停留在了绣娘她们所在的镇里。庆祝丰收的节庆已经过去了,镇子又恢复了平日里清冷的感觉,温凌牵着马准备住店,路过当日那摆着鱼摊的地方,忍不住又想起了那个披着紫色斗篷的身影。   “怪了。”他晃了晃脑袋,却甩不掉脑中那挥之不去的影子。   旅店的小二看见来了客人,急忙热切的迎了过来,接过温凌手里的缰绳,对着高坐马上的绛雪热切的道:“姑娘是住店呢?还是歇脚啊!本店乃是这附近有名的店,包管您宾至如归,住得舒心,吃得开怀!”   他见绛雪一身的富贵气息,误将温凌当成了绛雪的仆从。此时的温凌无论怎么看都像是一个平凡到了极点的人,虽然他的相貌确实出色,但是大户人家的仆人,相貌出色点的不是没有,所以小二理所当然的错认了。   “温大哥,您看怎么样?”绛雪翻身下马,仰着小脸询问温凌的意见。   “就这里吧!”温凌随意说了一句话,带着绛雪进了门。   那小二当场目瞪口呆的站在那里。他自认当了一二十年的跑堂了,这双眼睛已经是毒辣得很,没想到今天竟然会看走眼,把人家主子看成了奴才。更让他震惊的是,温凌开口说话的哪一个瞬间,整个人的气质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转变,从原本一个平凡无奇的小人物,瞬间变成满身高雅的富贵文人。这……这种事情太让人吃惊了。   掌柜的并没有看见外面的这一幕,只当是进来的两个贵客,急忙亲自出来接待。等送着两位上了二楼,看见那小二竟然还站在门口发呆,不由得走过去就是一巴掌贴上小二的脑袋,吼道:“发什么呆,还不赶紧干活去!”   小二的被这一声吼这才回了神,也不敢说什么,战战兢兢的牵着马匹去了。!~! 第三卷第六十一章心迹   绛雪看着温凌走进房间,突然呀了一声。温凌立马转身过来,关心的看着她。   “我没事,只是……”绛雪捏着自己的衣角,明明故意引起温凌的注意,真正面对他的时候,却又不知道如何是好。   “真没事?”温凌又问了一遍。   “我说没事就没事了,你又不是我的什么人,啰嗦个什么劲!”绛雪恼怒的一脚踹开自己的房门,扭着腰进去之后,狠狠甩上了门扇。   温凌顿时愣在当场。他自觉应该没有得罪这个小祖宗吧,怎么突然间态度就转换这么大,刚刚在门口的时候还好好的,怎么一进门就翻脸不认人了呢?   进屋之后,绛雪背kao着房门,慢慢的滑坐到地上,然后抱着双膝,将脑袋埋进双臂之间,心里一阵接一阵的抽痛。   身为上官家族的小姐,除了.哥哥上官钦之外,就数她最受家族的人宠爱了,从小饭来张口、衣来伸手,是被捧在手心里的宝贝。这一次跟着温凌出来历练,虽然家里人也确实交代了温凌不要太过宠着自己,但是温凌看着她年纪小,又是个姑娘家,由着她使小性子不说,在这些日子里更是无微不至的照顾着自己。   明明是这样一个温柔的人,轻轻.的在绛雪的心中印下了鲜明的印象,而就在情窦初开的她刚刚想向温凌表明自己想法的时候,却因为那个叫“香儿”的人而被打乱了阵脚。她原本还想着,反正现在那个叫“香儿”的人也不知道究竟在哪里,陪着温凌的自己,总有机会接近这个温柔的人那颗温柔的心。但是没想到,一趟无字岭之行却完全的将温凌带入了另一个世界。   以前的温凌虽然也收敛着自.己的心绪和情感,但是在某些时候,比如做梦,或者看见了一些特别的场景,他至少会显lou出些微的情感。而如今的温凌,自从无字岭归来之后,就好像呆在了自己的世界里,璀璨如夏夜星空的眼眸恰到好处的隐藏了一切的思绪,嘴角虽然带着浅浅的笑意,但是却不若之前那种发自内心的苦涩微笑来得动人,而且在那之后,温凌再也没有正眼看过一次绛雪。   就比如刚刚进门的时候,绛雪故意落后了两步,但.是温凌并没有在意,而是直接顺着掌柜的意思上了楼。如果不是掌柜的特意跟在后面的话,绛雪只怕自己就算直接呆在门外一直到夜幕降临,他都不会有任何的感觉。   她今年才十六,家里人害怕她年纪小不懂事,特别.交代温凌好生照顾,同时也示意着希望温凌可以和上官家结成秦晋之好。她知道自己骄纵,自己幼稚,但是她对他的心情并不是没有任何的根据的。作为上官家最受宠的女子,她早早就宣布了要自己选择女婿,可是她现在却有些迷茫了,因为她看上的人眼里根本没有她的存在。   正如绛雪说的,温凌并不是她绛雪的什么人,所.以也根本没有权利去管绛雪的事情。这个倨傲的女子心中,多么希望温凌当场反驳,哪怕是拿她的爷爷来说项也好。可是温凌一句话都没有说,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她摔门进了房间。   “上官姑娘。”门外.传来轻轻的两声叩门的声音,紧跟着是温岭浑厚的声音说,“有任何不适,请及时告知温凌。毕竟出门在外,诸事不变。”   温凌站在门口,他误以为绛雪乃是因为月事的到来而身子不爽利。之前他也曾见过几个女子因为这事而恼怒,而变得不可理喻。但是眼下绛雪能够依kao的人就只有他自己了,所以这个大男人不得不厚着脸皮来说话。   原本屏息听着他说话的绛雪扑哧一声笑了出来,眼角还挂着两行泪水的她突然觉得自己和温凌生气简直就是跟自己过不去,因为这个木头根本不懂得女儿家的心思。   温凌听见她的笑声,心里终于松了一口气。在他看来,女人真是一种奇怪的生物,动不动就掉眼泪,忽喜忽怒的,让人捉摸不清她们的心里究竟在想些什么东西。   绛雪站起来,很是气愤的拍了一下门板,结果是让门上的木刺刺到了手掌心,不由得又哎哟了一声,一时间气也不是,哭也不是,笑也不是。   温凌在外面听见响声,却不明就里,又不好强行闯进姑娘的房间,只好又问了一句:“没事吧?”   绛雪歪着身子,将一边肩膀kao在门板上,问:“温大哥,你觉得我这个人怎么样?”   温凌为这牛头不对马嘴的问题稍微皱了一下眉头,然后老实回答:“上官姑娘是个很好的姑娘。”   “那,比起你的香儿呢?”   温凌沉默了。他从来没有想过这样的问题。在他的眼里,刘湘一直都是高高在上,他只是在后面一直追着的她的脚步,好不容易才爬到了和她并肩的位置的时候,她却已经从众人的眼前消失了。在他的心里,刘湘除了是一个想要相伴一生的人之外,更重要的是一个让他有着更高一层奋斗目标的人。   她是武林中的高人,所以他努力练功,只为了能够追上她的身影;她是皇宫中的公主,所以他努力建立军功,只为了能够光明正大的站在她的面前;她胸怀天下,运筹帷幄,所以他努力在管理武林盟的同时还兼顾着辅佐白洛辰掌握大权,只为了能够面对她而没有丝毫的自卑。   现在,他已经可以完全确定自己站在与刘湘并肩的地方了,所以他开始找她。   至于其他人,他真的从来没有考虑过。   “我……”温凌思忖了好久,才想起绛雪还在等着他的回答。   “不用说了,我都明白了。”绛雪急急的截住了他的话头,感觉到自己的心痛得更加的严重了,“那位香儿姑娘,一定是一位非常,非常好的人。”   “你说错了。湘儿她,是这个世界上最坏的人。”温凌的声音放得很低,很低,但是仍旧一字字传进了绛雪的耳中,“她总是高高在上吧,不可一世,仿佛这世上的人都是她掌中的棋子一般。她明明知道很多人都很关心她,很爱护她,却固执地将自己包裹在冰冷的外壳里,为了不伤害他人,所以将所有的伤害都自己吞下,然后让关心她的人在事后知道的时候,痛不欲生。她总是把所有的事情都揽在自己的身上,事事为他人着想,却总是忘记自己的存在,最后总是弄得伤痕累累,让人揪心。这样的人,她不会是一个好人,你说是吧!”   他的声音明明很平静,但是却有一种淡淡的忧伤伴随着这些话语流进了绛雪的心中,让她也不禁感伤起来。她的眼中流出了眼泪,却忍不住笑出了声音,说:“是啊,这样的人,确实不是好人。”然而偏偏就是这样的一个坏人,偷走了温凌的心。如今的温凌,满心满眼都是他的“香儿”,根本都容不下别人了。   “不早了,上官姑娘早早休息吧!”   “温大哥,你可以直接叫我绛雪吗?一直用姑娘称呼我,未免显得太过生分了。”她绞着腰上的丝带,心里犹然抱着希冀。她是虽然行走江湖,心里却是传统的女子,夫君如果三妻四妾,她并不会在意许多。现在的她不过是想验证,温凌的心里究竟还能不能够放得下别人。   温凌原本要离开的脚步再次停了下来,说:“那么,绛雪妹妹,祝你有个好梦。”   一声妹妹,打碎了绛雪的所有期盼。她直到这个时候才完全醒悟,原来温凌一直都将自己当成***看待。难怪他总是用溺爱的眼光看着自己一路上胡闹,总是在她纠缠着他做这个做那个的时候用那种无可奈何的表情跟随着她的脚步前进。   她知道自己还很小,温凌是她第一个接触的外人,那样的出色,那样的温柔,作为第一个喜欢上的男人,绛雪毫不迟疑的倾注了全部的心血,却没有换来半点的回报。她心酸,终于明白当初哥哥上官钦为什么宁愿离家出走也要跟着那个叫唐黎的小魔女了。   如果爱,那就全身心去追求,哪怕粉身碎骨也在所不惜。可是,上官钦和唐黎乃是两情相悦,而自己,注定只能看着温凌一步步离去。   门外,温凌并没有离去。他的耳力已经非同小可,清晰的听见了绛雪那压抑的哭声。他之前不明白绛雪反反覆覆的态度,但是刚刚那最后一句从绛雪的口中说出来的时候,那其中浓浓的幽怨的情感再没有半点保留,就算温凌真是块木头,恐怕都要被她感动,更何况温凌根本不是木头,他不过是沉浸在了新的武学进境之中一时难以自拔而已。   “对不起。”他在心里默默地说着,为自己无意中伤害了一个小姑娘的心。   夜渐渐深沉,温凌就这样站在绛雪的门口站了一个晚上,而房间里的绛雪则是一直在低低的哭泣,到最后不知是因为太累了,还是什么原因,终于昏昏睡去。!~! 第三卷第六十二章回庄   刘湘是悄无声息离开扬州的,负相如和百里子路是从张辰战那里听说了这件事,才知道这个死而复生的人已经离开了。椒娃嘟了半天的小嘴也没能把仙女姐姐盼回来,只能闷闷的冲负相如喊了两声“娘”最为表达她心里的不舒服。   这一次上路,没有青儿在身边需要小心照料,而刘湘也确实归心似箭,因为没有再刻意的放慢行程,而是趁着天蒙蒙亮的时候,单身融入了白雾之中。偶有些赶早的行人,只看见白雾里悠忽飘过一抹紫色的影子,还来不及细看,已经消失在远处了。   天色大亮的时候,刘湘就没有再使用那惊世骇俗的身法赶路了,而是一头钻进了山林小路,唤来西虎,慢慢前进。在那段时间里,一路向北的樵夫和猎户之间都流传着这样的一个故事:有一位白虎仙子骑着一只大白虎,出现在了这一带的山林之中,要教训那些不尊重山林之神,触怒了仙子的人。有些胆大的,听完不过一笑了之,而一些胆小的,立马求神拜仙的,只差没有在山上为刘湘立一座小庙了。   独眼虎也听闻了这个故事,那是在虎头山上留守的手下传来的。他嘿嘿一笑,只当山民胡言乱语,而就在他刚刚笑完,嘴角都还没有完全恢复的时候,那个传说中骑着白虎的仙女就已经站在了他的面前。   紫色的大斗篷完全掩住了身姿,同色的面纱也挡去了面容,单单是lou出的一抹额头,上面隐约有一朵梅花盛放,加上出尘的眉眼,漆黑如墨的眼眸,就已经足够勾动人们的魂灵。   独眼虎咳嗽一声就已经从.震惊中恢复了过来,可见其人心神坚毅。而他身边的手下就没有这等心性了,一个个像是木鸡土狗一般,动都不会动上分毫。独眼虎一个大脚丫子狠狠踹了过去,终于让众人回神。回神的众人看见那庞大的白虎,齐齐抽了一口冷气,手脚都软了。   “刘庄主现在何处?”刘湘轻声问。她.虽然明知道人在哪里,却不想直接过去。一则她现在的身份不能随便说出来,二则,她如以一个外人的身份冒冒然直接闯进福临山庄的话,只怕马上就会遭到所有人的怀疑。是以,她先跟着虎头山一个送草料进庄的人后面,找到了独眼虎的所在,这才开口询问。   独眼虎人是粗犷,但是心思还.是颇为细腻,见这个人一见面就问他要找庄主,竟然是知道他独眼虎不是庄主的人,这样的人只能是两种:一种是庄子的熟人,另一种就是庄子的仇人。   “不知道姑娘找庄主有何要事?”他装作继续忙着自.己手头的工作,眼神却一刻都没有放过刘湘的一举一动。但是他却是越看越糊涂。   眼前的刘湘刚刚出现的时候,给了他一种高深莫.测的感觉,尤其是她竟然毫无声息的就接近到了自己的身旁,这等轻身功法委实叫人惊骇。但是看得久了,他却发现眼前这个人身上一点儿武人的迹象都没有,柔柔弱弱的感觉,一副风吹就倒的样子,吐息也很正常。独眼虎打量着刘湘可能是骑在白虎身上,所以自己才会听不见她的脚步声,心里也就释然了一些。   “我与庄主有些往事要谈,还请大侠代为转告。”刘.湘不高不低的声音平静的说着。   往事,可以是很.多种,恩情、仇恨、誓言、赌咒甚至是爱情。独眼虎再次扫了一眼刘湘,脑海中不由得想了很多。他甚至猜想,如果这人是和刘阳有过什么纠葛,而如今刘阳已经娶了胭脂,正是恩爱的时候,突然冒出个以前的旧情人来,而且还是如此出色的,真不知要闹腾出什么风波才是。   刘阳在刘湘没有出事之前,一直都扮演着一个花花公子,不务正业的纨绔子弟的形象,也难怪独眼虎要想成刘湘乃是刘阳以前的相好,如今找上门来了。而刘湘并没有想到如今刘阳已经成为正式的庄主,只想着要找刘戚,不想闹出了这一场误会。   想想这毕竟是刘家的家事,他独眼虎也没有什么资格说话,于是随手点了一个人,示意他把刘湘带往主庄的方向而去。刘湘拍拍西虎的脑袋,也不顾白虎出现会惹出什么风波,骑在西虎身上就这么跟着那人走了。   等到她去得远了一些,独眼虎才恍恍惚惚想到了什么,喃喃道:“这背影,怎么那么像那日迷了老三的小娘子呢?”   进入主庄的偏门,那负责看门的险些就被西虎吓死,一个屁股就跌坐在地上,结结巴巴了半天爬不起来。那领路的人其实一路上也是提心吊胆,就怕后面的这个大畜生一个没注意扑了上来,大嘴一张,那可是小命难保了,所以一到了门口,就随便找了个借口溜之大吉。   刘湘也不在意,径自指引着西虎前进,一路上吓晕了不知道多少人,最后才终于停在了沧园外面。   闻讯而来的刘阳、胭脂、六阳、李碧君等人已经团团将她围住,加上整个庄子的好奇人群,一时间这原本最为清静的沧园竟然被挤了个水泄不通。   “咋呼什么呢?”奉命前来探望刘戚病情的华音听见了外面的吵闹声,还以为出了什么事情,忙不迭从屋子里出来,就看见门口一群黑压压的人,正中间是一个骑着白虎的紫衣女子,正定定的看着他。一种莫名的感动从华音心里升了起来,让他有种热泪盈眶的感觉。   “小叔。”刘湘也不矫情,华音要认出她来不是难事,她索性就先自己认了过去。   原本还有些拿不定主意的华音听她这么一叫,登时脑子里嗡的一声,酸甜苦辣咸百般滋味一起涌了上来,再看着周围那些人群一派看热闹的样子,当下就有了计较。他冲上前去,一把把刘湘拉进了园中,又把刘阳等主事的人叫进去,然后对着外面探头探脑的人说:“看什么看?那是我请来为老庄主看病的,人家是仙山上的人,也是你们能够冒犯的吗?还不快退了去。”   庄子里的人原本还在指着刘湘议论纷纷,一听见竟然是华音公子请回来的,而是还是仙山上的人,顿时咋呼开了,却也确实不敢在围在这里,不多时就走得个一干二净了。刘湘一身气质与众不同,加上她还骑着一头看起来凶恶无比的巨大白虎,众人也就信了八分,就是真的不相信的,却也不敢去冒犯。而有一些想见识见识仙人的人在一边伸长了脖子,偏偏刘湘让西虎直接趴在园门口,他们也就没有那个胆敢再kao近半步了。   拖着众人进了屋子,刘阳他们虽然一头雾水,但是对上刘湘似笑非笑的眼,心里就有什么东西蠢蠢欲动。而这个时候华音在外面转了一圈,确定没有任何闲杂人等了,才一脚踏进屋来,双手互击了一下,抱怨道:“我的小姑奶奶,你能不能不这样子吓人呢?要知道你现在可是死人,应该在皇陵里面躺着才是啊!”   六阳和李碧君都是老成了人精的人了,已经猜出了刘湘的身份,而刘阳和胭脂对视了一眼,答案也是呼之欲出了。刘湘也没有说什么,只是轻轻解开了斗篷,然后取下面纱。   “大姐,真的是你!”刘阳心里虽然有数,但是真的看见刘湘真面目的时候,还是忍不住激动了一把。   “今日回来,不过是想找爹爹说几句话的,不知……”她下意识的抬眼看向里屋。这一路上她刻意不去打探任何关于福临山庄的消息,如今真的进了家门,却反而忐忑不安起来了。她害怕,害怕刘戚还没来得及听见她说说心里话就已经驾鹤归西,那样子的话,她的话就只能一辈子都装在心底了。   “刘老庄主服用了莲华,勉强撑住了。”华音代替众人回到了这个问题。他心里其实也觉得诧异,莲华虽然是可以刺激病危之人勉强挺过难关的奇药,但是这刘戚竟然能够kao着它的药力一撑就是三年还不断气,真可称得上是一个奇迹。   “是吗?”闻言,刘湘并没有半点轻松的感觉。她只知道,刘戚的病,竟然连莲华这种奇药的用上了,那必然已经到了无可挽回的地步了,如今的他不过撑着一口气不断而已,随时都可能死去。厅里众人脸上都流lou着喜悦的神情,他们都很欢喜自己的归来。但是,这里并不是她的归属,她终究是要离开的。   “我想和爹说几句话,可以请各位回避一下吗?”深吸一口气,刘湘将手轻轻贴上通往里屋的房门,这句话虽然说得轻轻的,但是其中的分量何等的沉重,众人岂会不知。   就在她轻轻推开里屋房门的时候,众人已经离开了房间,并且细心的带上了房门。   刘戚躺在床上,刘湘几乎要感觉不到他的气息。他的面容更加的枯槁,俨然一副活着的骷髅,进气少出气多的,让人毫不怀疑他随时可能断气。然而就是这样一个已经一脚踏进阎罗地府的老人,愣是留着一口气不断,等到了刘湘的归来。   “爹!”刘湘扑通跪在了床前,泣不成声。!~! 第三卷第六十三章冰释   刘戚已经病入膏肓,这件事,他比任何人都清楚。家里人和所有的大夫都在隐瞒他的病情,他也知道其实这是为了自己好,所以他配合的假装什么都不知道,一直享受着亲人的温暖。   但是从刘湘离家的那一刻起,他就开始觉得不安。十五年了,他利用与刘湘的约定,这这个本名为“白抚英”,养在深宫里的孩子困在福临山庄里已经十五年整了,终于也到了她离去的时候了。   离家之前,刘湘站在门口,欲言又止的样子,他看在眼里,疼在心里。这个孩子从来任劳任怨,一句苦都没有说过,看着她单薄的身子,刘戚心里暗暗神伤。到底,他是不是对她太过苛刻了呢?   但是形势已经造就,刘湘非走不可。即使是在病中,刘戚也从来没有放开关注外面的事物,他明白,刘湘布局多年,如今已经到了收网的时候了,无论如何,自己是再留不住她的了。唤她过来一叙,不过是想在最后仔细看看这个倔强的女子,想把心里话说出来。   刘湘照例垂着双手站在门外,腰杆子挺得笔直,脸上几乎没有半点表情的波动。刘戚在屋里看得分明,突然发现阳光笼罩中的刘湘一如当年流云谷中的姑射,气质出尘,翩然欲去。他没来由的感觉到一阵心慌,一想到刘湘此去,天高海阔,从此再不归来,一口闷气就这么堵在心口,就要恶狠狠的咳起来。   他暗中运气压下这一股不.适,博山炉的烟雾弥漫,恰到好处的遮掩了他微皱的眉。随手端起茶盏,刘戚强忍不适的眼扫过刘湘一眼,心里有了计较。他随口说着话,就是将原本准备好的肺腑之言全部吞进了肚子里,同时也堵住了刘湘开口说话的可能。他盼着,盼着刘湘有一天会回来,会回来将她的心里话说给自己听,同时也会回来听听他这个“爹爹”的肺腑之言。   是以,他一直保持着最后一口气,.就是为了等候刘湘的归来。当百里子路喂他服下莲华的时候,他刚刚从刘湘跳崖的消息中恢复过来,冥冥之中有一个声音告诉他,刘湘还会回来的,所以他硬抗住了莲华撕心裂肺的药力,奄奄一息的苟延残喘至今,终于盼到了刘湘归来。   刘湘那一声“爹”一出口,他就醒.了。昏昏沉沉的脑袋前所未有的清醒,甚至挣扎着坐起了身子,眼前模糊的云雾刹那间全部退去,他清楚的看见了跪在地上的刘湘。   这个孩子,不过一段时间没见,不断功力精深了不.少,气质也愈发的出尘拖俗了。   他感慨着,好长一段时间没有说话的喉咙干涩的.发不出声音,只能轻轻的“嗯”了一声。   刘湘身子一颤,抬眼就看见刘戚正坐在床头上,.一双慈爱的眼睛定定的看着自己。她立马明白了,这不过是回光返照,意味着刘戚的生命正式走到了尽头,顿时悲从中来,两行泪水滑过脸庞。“爹!孩儿不孝。”千言万语,最终只化成了这简简单单的五个字。   “湘儿,你这一声.爹,让我等了好多年啊!”刘戚伸出皮包骨的手,作势要按上刘湘的脑袋。刘湘赶紧把身子移过去,捧着刘戚的手,小心的放在自己的头顶上。   刘戚笑得很开心,说:“还记得吗?小时候你最喜欢爹爹这样子摸着你的脑袋。你说,那是因为从来没有人敢对你表示亲昵。那时候,你不过五六岁,年纪小小,表情却是那样的落寞,让我这个七尺男儿都觉得心酸。”   “湘儿记得。”刘湘眼中涌出了更多的泪水,“爹,您莫再说话了,孩儿这就去叫华音小叔过来为您诊治。”   “傻孩子,爹留着这最后一口气,就是为了等你回来。如今你已经回来了,爹也就可以放心的去了。”刘戚的手指轻轻点上刘湘眉心的那朵梅花,“你的心,伤痕累累,爹怎么忍心看着你难受。今日咱们父女这一番话,至少能温暖一下你的心吧!”   “孩儿不该赌气,也让爹伤心,孩儿不孝。”眼泪如同断线的珍珠,一粒接着一粒滚滚而下。   刘戚觉得堵在心口的那一股闷气已经全然散了,整个人登时浑身轻松了起来,笑着说:“湘儿,爹还有最后一个愿望。”   “爹,您说,孩儿一定竭尽全力。”   “为你娘,保护福临。”刘戚那浅浅的呼吸声,在说完这最后一句话之后,瞬间消失无踪。他嘴角含着笑意,双眼闭上了,右手还轻轻的搁在刘湘的头上,温度正飞速的下降,才一下子功夫就变得冰凉。   刘湘的心似乎也跟着那骤降的温度而慢慢变冷,眼泪也凝在了眼眶里,垂下了头,整个人仿佛失去了全部的力量,身子一歪kao在床边,空洞的眼看着床前小桌上的那个已然破损的博山炉,半晌没有动静。   六阳等人侯在园子里,半是欢喜半是忧愁。喜的是刘湘平安归来,忧的是刘戚的情况神仙难救。好不容易等刘湘终于重新打开了门扇,原本要冲上去的众人却在看见她背后的烟雾缭绕之后生生止住了脚步。   刘戚病重,已经经不起任何的烟雾熏养,因为这沧园里已有许久没有点燃香药了,这一些刘湘自己都是知道了的。如今她却刻意弄出了这满厅满室的烟云笼罩,意味着什么,大家不言而明。   手里捧着的那吐着云烟的博山炉,被刘湘小心的放在了房门口。她仰头迎着屋外的阳光,眼睛被刺痛,却怎么都流不出泪水了。六阳等人虽然觉得难以接受,但是想想刘戚那样子,心里多少也就释然了,纷纷上得前来,却不知道该拿什么话来安慰刘湘。   “爹爹去了。”她的语气,平静地近乎冰冷,说完之后也不管众人反应如何,径自就走到西虎边上,坐上西虎的背,头也不回的走了。   刘阳还想追过去,六阳和华音几乎同时拉住了他的手臂,摇了摇头。经过这几年来的观察,其实这里的众人都已经知道了刘戚和刘湘这一对别扭的父女之间的感情,也明白刘戚的去世必然在刘湘的心里重重的划上了一刀,必须给她时间去慢慢适应。   刘戚去了,走得安祥,嘴角挂着的微笑说明了一切。他终于在最后盼到了刘湘的归来,听到了他最想听见的声音,那一声情真意切的“爹”。看过他的遗体的人,都深感欣慰。受苦受难了这么多年,总算得到了解拖,也是功德一件。   刘湘神思恍然,就这么大咧咧的骑着西虎出了门,根本不管沿路众人见鬼一般的神情或者惊喜若狂的招呼,一人一虎速度极快,眨眼间就从福临山庄完全消失了踪影、   福临山庄的老庄主辞世,自然又是一番的折腾。庄子里有些人原本还在为那个骑白虎的女子害死了老庄主而气愤,但是听说那骑白虎的女子竟然是以前的少主刘湘的时候,顿时明白了起来。原来竟然是刘湘少主死后成了神仙,骑了白虎来迎接爹爹刘戚了。一传十十传百,顿时又给福临山庄添上了一抹神秘的色彩。   刘湘离开福临山庄之后,任由西虎自己在山林之间穿行,自己则是若即若离的跟在它的身后。刘戚的死,虽然早在她的预料中之中,还是带给她的心灵很大的震撼,让她半晌都没有回过神来。她的修为早已进入了造化之中,心绪波动不宁,体内自然涌现出一股清冷的气息,不多时就已经让她的心绪稳定了下来。   漫无目的的行走着,慢慢的步入了当初遇见柳烟的那一处丛林。这里风景依旧,人事全非。   “英儿。”一个亲切的声音伴着微微的笛声而来。“玉笛仙子”洛冰依旧一身白衣,素面朝天。   “洛姨。”刘湘闻声止步。她早在踏入福临山庄范围的时候,就已经发现了洛冰的踪迹,知道必然是太后姑射放心不下刘戚,故而叫洛冰时刻注意着他的情况罢了。所以如今洛冰尾随她而来,现身一见,并没有引起她的半点惊讶。   “为什么不回宫?姐姐她很是想念你。如果不是碍着羽前辈的命令,只怕她早就直接前去绝境找你了。”洛冰的话说得有些急切,刘湘活生生站在眼前,她欣喜。   “洛姨,您糊涂了。英儿已经去了,现在正躺在皇陵里长眠呢。”刘湘笑盈盈的说着,语气里的拒绝不容任何人质疑,“如今的我乃是一个自由人。”   “自由人,好一个自由人。”洛冰也不强求,知道此时此刻,就是姑射出面都不可能让刘湘回心转意了,只是从怀中取出一枚玉牌放在刘湘手中,说,“天下之大,莫非皇土。拿着这个,总归会有用处的。”   那是一枚象征着皇室特权的玉牌,普天之下,拿着它就没有什么地方是去不了的了。刘湘也不推辞,毕竟现在她是没有户籍没有身份的幽魂,拿着这个,如果真遇上什么解不开的官司,确实有很大的用处。   “保重。”洛冰照着江湖人的礼数说着,头也不回的走了。   刘湘看向她身后的一棵树,那里刚刚隐着一个人影,听完她的一番话语之后,轻轻叹息一声,然后举步走了。刘湘明白知道,那个人就是自己的母亲,那个寂寞如雪的皇太后。   ——————————————————————   ps:明天又是期末考,暂停一天,后天补回,谢谢各位的谅解与支持。!~! 福临少主江湖游   内容还在处理中,请稍后重第三卷第六十四章安杏(补回的第一章)   天地苍茫,四野一片辽阔。温凌打马横跨整个平原地带,身后已然没有了绛雪的身影。   那一日在客栈的休息之后,绛雪就渐渐与温凌疏离起来,到后来竟然趁着温凌去处理武林盟事务的空档,不辞而别。温凌在那犹有余香的空房间里呆坐了半个时辰,最后还是决定不去追了。   绛雪的心事已经挑明了,温凌实在不能再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和这个小姑娘相处了。与其两个人相对无言,不如就这么放手让她去。执笔写下一纸文书,交代着沿路的武林人帮忙关注照顾一下这个小姑娘,也算是对上官家的有了交代,不至于落人口实就是了。   “湘儿,你现在在哪里呢?”他拿着那支雪梅的簪子,摇曳的烛光让他的剪影在墙壁上不断晃动。负责监视福临山庄的探子还没有传回任何消息,虽然已经有了奇异女子出现在扬州城的传闻,他心里仍旧不大肯定。经历了那样多的起起落落,现在的温凌已经没有了天真的想法,加上武学往上踏了一个进境之后,整个人更是冷静的看着诸多事务,心神宁静非常。   清风飒爽,天气已经入秋,平原上一片成熟的谷物,金黄铺地,麦浪叠叠。温凌的心境也是非常的开阔,整个人几乎要飞扬起来。   “羽,这边。”一声轻柔的话语随着风飘了过来。   温凌眯着眼睛一看,恰好看.见一个穿着异族服饰的姑娘正拉着一个锦衣公子往这个方向徐徐行来。这两人正是不慌不忙往南方移动的羽和黎亦。温凌赶紧勒住缰绳,看着那个再熟悉不过的锦衣公子,翻身下马。   “晚辈温凌,拜见前辈。”他这一拜恭.谨有礼,之前因为羽和刘湘的亲近而产生的那一点点妒恨在听完太后的讲述之后已经荡然无存,剩下的唯有敬畏。   懒洋洋被黎亦拖着走的羽,猛.地顿住了脚步,看着温凌半晌,然后开口:“有酒吗?”   温凌一愣,似乎没有想到再次见面,羽说的第一句.话竟然会是这一句。他毕竟心态不凡,马上就恢复了常态,道:“有。”然后就从马上取下一个皮水袋,打开盖口,里面是他在外行走带的酒,只是寻常客栈打来的。   羽也不管不顾了,抓过来就是一口灌进口中,不少.酒液因为喝得太急而从嘴角流了出来,沾湿了衣襟。他咕噜咕噜的喝着,不明就里的人还以为他是渴极了。   黎亦嘟起小嘴,闷闷的说:“真是的,不就几天没有.酒喝嘛,好像要死了一样。”   一水袋的酒很.快就见了底,羽打了一个酒嗝,呼出一口长气,道:“痛快!虽然比不上皇宫御酒,不过聊胜于无。”   温凌有点想笑。任谁都想不到,羽这个高人仅仅因为几天没有酒喝就变成一个要死不活的样子。   “你小子在这里做什么?”喝完了酒,羽这才像是突然看见了温凌一般,歪着脑袋问。   “前辈,晚辈只是想问一问关于刘湘的事情。”温凌忍着笑意说。   但是羽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上上下下打量了他好一会儿,这才慢吞吞的说:“想不到啊想不到,这门武功竟然还能有这样的进境。小子,你的际遇一定非同小可,不然怎么会在短短的几年之内就有如此大的进步呢?不错,不错,我那乖徒儿果然没有看错人。”   他的话说得不着边际,偏偏他的辈分又是如此之高,叫温凌实在不知道如何是好,只能咬咬牙又问了一遍:“前辈,请问刘湘现下可好?”   羽一把抱起黎亦,转身就走,一边走一边说:“小子,本来我还担心你受不住,但是现在看来,那丫头真是好福气,竟然能找到你这样可以比肩的郎君,哈哈哈哈……”   话音未落,羽和黎亦的身影竟然像鬼魅一般消失在了辽阔的平原上面。温凌还想问些话,却已经来不及出口了,只能一边揣摩着羽这些没头没尾的话,一边再次上马往北狂奔。   另一边,刘湘离开了福临山庄之后,晃晃悠悠的到了虎头山的地界。想起了与温凌的相遇与相知,不由得嘴角绽开了笑容。“西虎,我们上去看看好吗?”她拍拍西虎的脑袋,领头往山上走去。   虎头山上的人们早就从独眼虎的口中知道了刘湘的来历,此时看见一个裹在紫色斗篷里的人带着一头大白虎上得山来,早就收到严令的他们都低头做着自己的事情,不去过问,也不去阻拦。   刘湘笑意盈盈的往山上一直走去,拐过以前的山寨,现在的山庄,沿着当初温凌带着她走过的路一步一步的走去。她还记得,朱香载着她在林间穿行,而温凌则是跟在后面,还被横生的一支树杈险些打下马去,狼狈极了。但是那时候却是刘湘觉得最开心最快活的日子,短短的几日,至今记忆犹新。   后山之上,月光草遍地开花。山上秋风劲,落叶纷纷扬扬的落,有几片顽皮的黏在了刘湘的发上。她找了一处平坦的地方,整个人躺了下来,看着高远的天空和纷扬的落叶。   “姐姐,花!”一个小女孩带着一点腼腆的微笑,将手里打理得很漂亮的一束野花递到刘湘脑袋上方。   刘湘一愣。她知道现在整座虎头山上的人其实都知道她的到来,也都奉了独眼虎的命令而不敢上前来打扰她,所以才会这般心安理得的躺在这里享受难得的悠闲。不想,这个小女孩突然跑过来,就这么怯怯的看着她,但是手上的动作是那样的坚定,那一束花还特意配着几只绿叶,花红叶绿的,格外的喜人。   “姐姐,你好漂亮。”这个小女孩原本是站在远处的,知道这个客人是山下来的贵客,也知道不可以上前来打扰她。但是在看见刘湘走过来,身边萦绕着飞扬的落叶的时候,她突然觉得满心满眼都是这个人的身影,忍不住想上前来表示一下自己的心情。   刘湘坐起来,收下了那束花,从怀中取出一个精致的小香囊,作为花束的回礼。小女孩受宠若惊,一屁股坐在刘湘身边,拿着那个香囊,不住的翻看着。   “你叫什么名字,几岁了?”刘湘心情很好的嗅了下花香,问着身边不怕生的小女孩。   “我叫安杏,五岁了。”小女孩伸出一只胖乎乎的小手,将五个手指头张开,在刘湘的眼前晃了晃,一副骄傲的样子。   安杏。五年前,这虎头山上也有一个姑娘名字叫做安杏,那个安杏为了家用,把一头长发卖了钱,那个安杏为了一时的妒恨,亲手将刘湘推给了色胆包天的虎头山二当家的,那个安杏,最后死在了她刘湘的面前。   “安杏,你家里可好?”她无意识的将语调放得更柔,还将小安杏揽进怀里抱紧,把脸贴在安杏绑成小髻的发间,轻轻摩挲着。   “爹、娘、哥哥都很好。我们买花,这里的花都可以卖。娘说不给安杏吃糖,但是爹爹说没关系,安杏不吃糖,可以吃肉。还有啊……”小安杏对于可以窝在刘湘怀里感到非常的兴奋,然后就着刘湘的问题,掰着小指头一个个数着,把家里的事情一件件的说给刘湘听。   刘湘安安静静的听着,从这些童稚的话语中可以了解到小安杏的家,乃是一个普通的农户家庭,跟随着独眼虎慢慢学习了种植和养殖,虽然不是大富大贵,好歹福临山庄给这里的农户的待遇还不错,一家四口人温饱是没有任何问题的。   “安杏!”一个包着青布头巾的年轻妇人从另一边拐了过来,看见安杏正躺在刘湘怀里,而西虎则是懒洋洋的趴在一边休息。她也知道这山上来了一个带着老虎的尊贵的客人,于是大惊失色,赶忙奔了过来,忙不迭的道歉着。   刘湘只是笑笑。她本就是天仙般的人,这一笑更是倾尘,让那原本惶恐不已的妇人惊艳的同时也放下了一颗不安的心。看这个尊贵的客人并没有为难人的意思,她拉扯安杏的动作终于缓了下来,并且头一次认真的看向刘湘的脸。   “是你!”那妇人脸上的惊艳被恼恨代替,一手将安杏拽到身后,警戒地看着刘湘。   “嫂嫂认得我?”刘湘收起笑意,脸上恢复了平静。她从来不是爱笑的了,唇边浅浅的笑意乃是因为她现在的心情却是很好而已。   “当然,你就是化成灰,我都认得。安杏就是被你害死的。”这妇人咬着牙道。她乃是当年安杏的闺mi好友,远远的看过安杏负责照顾的刘湘,知道这个姑娘有着一副天生的好容颜,但是还一群人起哄,说安杏好福气可以接近这样的主子。但是后来,安杏将刘湘卖给二当家的事情她们都不知道,只知道那一天安杏明明就在刘湘的眼前被人杀死,刘湘却连动都没有动。   在这些人眼里,当时的刘湘站在温凌身边,而温凌乃是全场的指挥者,只要刘湘开口说哪怕一句话,安杏就可以获救的。所以这个人当时觉得心寒,即使到了今日,安杏死的那一幕还是历历在目,而刘湘的冷血自然也落实了下来。   “原来你是安杏的好友。”刘湘不想去理论什么。事情已经过去了,再怎么辩解,死无对证都是枉然。再说了,当年的刘湘确实冷血,她从来没有否认过。她只是庆幸,安杏死后,还有这么一个人一直惦念着,还把自己的女儿取名为安杏,这样的人,必然是她很要好的朋友才是。所以她不理会那妇人警惕而害怕的眼神,径自起身往更深的山里走去,说:“安杏一定很高兴,有你这样的朋友。”!~! 第三卷第六十五章香踪(补回的第二章)   渐入深林,周围已经没有任何的人声了。刘湘选了一个清静的地方,旁边有眼清泉,而身边则是果树,饮食不成问题之后,就这么停了下来。   西虎在这里很是开怀,正是山中之王的架势,踱着方步,把整座山当成了自己的后花园,悠闲得很。   在泉水里好好的泡了个澡,许久没有好好休息的刘湘难得的感觉困顿,于是一飘身上了高树,倚着树干,头一歪,沉沉睡去。   没有了绛雪的牵绊,温凌的速度提升了不止一倍,加上没有什么烦心的事情,这日夜狂奔,马不停蹄,终于在中秋之前赶到了扬州地界。他对面迎上了扬州四杰,伙同负相如和百里子路一起,带来了刘湘的消息。   “湘儿现在在虎头山上,此话当真?”他毫不掩饰自己的眉飞色舞,双脚一夹,马儿如飞而去。他是心急,但是不是糊涂,知道有些事急不得,有些事不得不急。   负相如和百里子路相对苦.笑,对于这个越来越称职的武林盟主,他们可是觉得越来越不放心了。一个为了一句承诺而可以耗尽千金买下一个山头的人,为了当初的一个誓言,守候着这些年,也确实够了。所以扬州四杰还会赶上一步想去拉住温凌,而负相如和百里子路就只是笑笑,任由他就这么拍马去了。   “你们就不要喊了,盟主夫人就要.回来了,你们还拦着的话,不是太不识趣了吗?”到底百里子路心眼多,一句话马上就把将要冲出去的扬州四杰招呼了回来。   扬州四杰这些年什么事情都.帮衬着温凌,大事小事办得多了,眼色脸面都长了见识,自然三两下就明白了其中的干系,讪讪的止住了脚步,嘿嘿笑了两声。   温凌快马赶上山峦,人逢喜事精神爽,就连沿路遇.上的人们都看出了他的满脸笑意。坐骑四蹄如飞,不多时就穿进山林。往前的路已经被草木掩埋,温凌翻身下马,施展轻功往更深处走去。   一路上落叶纷纷,不少出来储备冬粮的小松鼠、小.兔子都被他急匆匆的脚步惊吓到,簌簌往两边逃去。   走近刘湘暂居的地方,一眼就看见了站在树下.的西虎。此时的西虎已经认清了来人的身份,知道这个看起来风风火火的男人并不会对自己的主子造成什么伤害,于是懒懒的又趴了下去。   温凌一路急跳.的心慢慢的平稳了下来,放眼四望,却没有看见印象中的倩影,不由稍微皱了一下眉头。   秋风徐徐送爽来。一缕清香也随着那风儿飘到了温凌的鼻头。   “相伴一生”。温凌对这个味道再熟悉不过了。刘湘说这是她亲手配出来的香料方子,在没有刘湘相伴的这一段时间里,他经常去福临山庄名下的香料铺子去采买,将它当成了她的替身。果然如刘湘所说,这香料并不是随便什么地方都可以买得到了,加上温凌经常去的地方都是偏远的,行动也通常趋于隐秘,是以很长的一段时间里都没有再闻见这一味香料了。   这香味轻轻浅浅,刚刚开始闻到的却是“相伴一生”的味道,但是随着风儿慢慢席卷,渐渐变了味道,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清新飘来,让他的精神为之一振,似乎浑身都通了气了,五脏六腑被清泉洗涤过了一般。   这断然不是简单的香料可以造成的效果。刘湘身上虽然佩戴着“相伴一生”的香包,但是在绝境里的那段时间,她采摘了一些很特别的香花与香草,经过一段时间的调整之后,配成了这一味有着前、中、后三种味调的香包,不仅香味更加的持久,而且变化万千,不至于使人生腻。若不是因为这里面的香草只能在绝境之中采摘的话,她还真想把这个方子放进自己家的香铺之中。   “奇怪?”温凌正沉浸在香味的围绕之中,体会着这香味的诸多变化,骤然发现香味一变,竟然似浪潮滚滚而来,一波胜过一波,叫人欲罢不能。而正当他凝神要面对的时候,又突然消逝得无影无踪,就好像情人的一抹轻笑,挑起你的情绪,却又刻意的跳开两步,让你心痒痒的,却又无可奈何。   这断不是刘湘可能会用的香品。这个雪梅般的女子,不至于让俗尘的气息沾染上自己青莲般的身姿。   果不其然,从树后转出了一个宫装女子,一把团扇遮住了半边脸面,只剩一双水灵灵的眼睛看着温凌。她启唇,声如落珠:“温大哥,久违了。”   温凌在宫里的日子不算少,一眼就认出了眼前人,不由大为惊愕:“刘婕妤娘娘!您怎么会在这里?”   来人乃是身怀六甲的宫中新贵刘婕妤刘甄,正移开遮住脸面的团扇,笑盈盈的看着温凌。她乃是听说刘湘已经到了虎头山,特意从宫里赶出来一见的。没有绝世武功的她,加上身怀六甲,行动处多有不便,所以还特意向皇上白洛辰商借了已经擢升为大元帅的伍心照前来一用。   伍心照仔细护送刘甄上了山,正好遇上温凌也赶了过来。此时见刘甄看向自己所在的位置,也就不再隐蔽自己的身形,从阴暗处走了出来,朝温凌一拱手,道:“伍心照参见云王。”   这是宫里的秘密。太后姑射认了温凌这个侄子,着令拟了旨,封温凌为云王,意为飘渺如云,来去随心,空挂着一个头衔而不需要参与国家政事,俸禄照领,职权照用。温凌推辞不过,也就默认了下来。不过,他从来不愿意在人前提及这件事,眼前的刘甄和伍心照都是知道这件事的人,所以他也不客气就回了礼。   “娘娘,山上寒气重,对腹中胎儿不好,您还是早点回去吧!”尽管有伍心照陪同,但是这山林凶险,山气冷冽,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温凌还是不甚放心。   “温大哥,在外叫我甄儿就可以了。”刘甄一手捧着肚子,一脸的幸福,“此番前来,不过是想见见姐姐,告诉她一声,甄儿一切都好。不想姐姐竟然避不见面,就此耽搁了。温大哥放心,甄儿马上就下山去了。”   见她这样子说了,温凌也不好再说,只是解下自己的披风,披在刘甄身上,然后就要伍心照护送刘甄下山。他看着刘甄的背影,最后还是说了一声:“甄妹,请放心。大哥一定将你的话转告给湘儿的。”   “多谢温大哥。”刘甄盈盈一拜,终于还是走远了。   待到已经看不见刘甄的身影了,温凌才发现这刚刚一闹,原本那隐隐约约的香味竟然消失了。这林间只剩下草木的芬芳,还有一丝淡淡的惆怅。温凌的第一反应是:刘湘走了?   想到这一种可能,他心里一惊,几乎要跳将起来。追踪了这么多日子,好不容易才找到她的踪迹,怎么可以就这么放弃呢?正要运功于双耳来追踪刘湘踪迹的他,看见了趴在树下悠闲睡觉的西虎。   “西虎在这里,她没有可能走远。不如就在这里守株待兔,也好过追追赶赶的,两相错过。”打定了主意,温凌就席地一坐,又怕无聊,就干脆盘着腿运起功来。武学之人,运功之时最怕惊扰,但是温凌认为西虎就在身侧,安全无虞,着实胆大。   秋风还在不住的吹拂着这一片山林。四下里一派静寂。   温凌万万没有想到,其实刘湘在就他头顶的树丫上睡着。之前和羽大打出手时所受的伤虽然经过了紧急的处理并没有造成多大的伤害,但是长期的奔波,加上为了救青儿的那段时间整日整夜的不安,即使是天赋异禀的刘湘也有些吃不消了。   在回到福临山庄之前,还有刘戚的事儿挂在身上,她嘴上说着不急,其实心里还是觉得紧张。如今好不容易所有的事情都处理得差不多了,所谓无事一身轻,再加上这里的山泉有着宁神静气的功效,这才让刘湘一觉睡得熟,树下发生了这些事儿都没有把她惊醒。   西虎懒懒睁开眼睛看了一眼温凌,发现这个人正盘腿坐在树下,认真运功,瞬间犹如和天地融为一体,不可逼视。在别人眼里,这种境界已经是武林人高不可攀的了,就算是那些排的上高手的老前辈在场看见,估计都要惊掉下巴。但是西虎是什么灵兽,它在绝境里面见识了羽的高深莫测,见识了刘湘的一步步成长,眼前温凌弄出来的这点小阵仗,它不过看了两眼就觉得没趣,抬眼看看刘湘好像没有醒来的意思,就趴着继续睡去了。   在金秋的山林里,一棵参天古树枝繁叶茂。树下盘腿坐着一个男人,正神经肃穆的闭着双眼练功,在他的不远处,则是一直体格庞大的白虎,懒洋洋趴着,睡得正香。有心人往上面看一点,就会看见树干上正坐着一个白衣女子,一身紫色的斗篷有大半盖在身上,一脸的恬静,似乎天下间没有任何的事情可以让她忧心。   这一副恬静的画面,没有人愿意去打破。!~! 第三卷第六十六章情错   夕阳西下,刘湘才从梦境中醒来。梦中看见的画面变成现实中的画面时,她微微惊讶了一下。因为树下的温凌早已经起身了,正笑眯眯的看着树上伸懒腰的刘湘。   温凌运功醒来的时候,看见西虎仍在原地,不由心里有了计较。深知西虎不会离开刘湘太远的秉性,让温凌找起人来倍加轻松。这不,头一抬就看见了树上的刘湘。   在他的印象中,刘湘一直以来就是异样的警醒,没有任何时候会像现在这样睡得如此恬静。所以他看得痴了,入迷了,就这么一直看着,直到刘湘醒来,尚带着一丝迷惘的水眸看向他的时候,他没有错过那一闪而逝的惊讶,却同时也发现了自己的脖子似乎因为这长时间的仰望而变得僵硬了。   刘湘轻烟一般飘下了树,俏生生立在温凌面前,那袭紫色的斗篷将她全身包裹起来,只剩下乌黑的秀发和白净的脸蛋。   “是你!”温凌艰难的将自己的头摆正了位置,正因为酸痛而龇牙咧嘴,却在看见刘湘这副打扮的第一时间惊呼出声。   刘湘闻言却是一拧眉,好笑.的看着温凌和自己仰久了的脖子较劲,耐心等着温凌的解释。   “前些日子我和上官姑娘路过一.座小镇,当时看见你蹲在一个卖鱼的小摊子前面,我正想着这背影怎么这般叫人流连,却原来就是你!”他惊喜地叫着,心头的负罪感一扫而空,笑容愈发的灿烂起来。   “上官姑娘?”刘湘敏感的捕捉到了一个扎人的字眼。   “是啊,就是江南上官世家的小.姑娘,前段时间游历江湖的时候,上官老前辈嘱咐我代为照料。”温凌还没有听出刘湘话里的不对劲语气,依旧沉浸在自己的喜悦之中。   就算不是聪敏如刘湘的人,也可以一眼看出上官.老人的目的何在。这根本就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温凌这个武林盟主正是年华正茂的时候,加上他虽然交游广阔却甚少结交红颜知己,后来与刘湘有了情缘之后,更是对其他女子看不上眼。这样子的男子,不正是各路人马急欲结交的对象,上官老人这一把孙女推到他的身边,还不人人都明白了上官家的目的。   温凌心里没有计较,但是他这一路南行,路上经过.的地方早就风传温盟主即将与上官家结为秦晋之好了。这三人成虎,人言可畏,他温凌可以不在乎,可不代表上官绛雪不在乎,不代表上官世家不在乎。   事已至此,还有什么话说。刘湘原本见到温凌的.喜悦渐渐被无名火取代,再看温凌竟然一点悔改的意思都没有,心思缜密的她已然猜想到了这个傻大头是如何处理与上官绛雪之间的事情的,于是袖子一甩,干脆的转身就要走人。   “湘儿,你怎么了?”.见刘湘转身就走,温凌脑子还没有转过弯来,只能先一把抓住刘湘的手臂,再来好生说解。   “你误了人家上官姑娘,还不赶紧上上官家去提亲去。”刘湘没好气的说。原本是一句冲温凌的狠话,却不想联系到了自己身上,这温凌何尝不是也误了自己,却没有半分的表示。难道这个人天生就是她们女子的克星,惹了一身风流却转身走人,让女子们只能黯然神伤却不能挽留他的脚步。   刘湘心酸,挣了两下手臂,挣不开,索性内劲一运,生生震开温凌的手掌,见温凌退了一步之后竟然又欺身近前,而自己泪眼朦胧,着实不是面见故友的好时机,因而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又是一掌封出,不仅仅逼退了温凌,更是封死了他所有可以改变的路线。   温凌满脸的不悦,他一心的喜悦却换来这般的对待,当下也不说话了,见刘湘这一掌来势汹汹,他也不避让,举掌硬接,愣是封住了刘湘的这一掌。   掌劲过后,双方各退一步,脸上皆有惊愕的神色。   刘湘深知自己突破巅峰之后踏进的新境界已经让她的武学步入了一种极高的层次,可以说放眼武林已经没有一合之敌。她刚刚虽然恼怒,但是也怕就此伤了温凌,是以手下留情,才使出三分力,希望可以就此逼退温凌。   温凌则是看见了刘湘脸上的泪痕。梨花带雨,欲语还休,刘湘的眼泪,融化了温凌心中最后的一份冷静,他张了张嘴,却是一个字都吐不出来。至于他自己的武学进境,由于从无字岭出来之后就一直奔着要找刘湘,沿途又没有遇上任何人,是以他并不清楚。   “莫哭……”他哑着声音,脑子还没有想好,手已经自己伸了出去,要替刘湘擦去脸颊上的泪珠。   刘湘赶紧抹掉眼泪,原本只是想逃避的初衷已经改变了,她现在将计就计,想探探温凌现在的武学极限在哪里,于是假装忿然出手,一招接着一招就往温凌身上招呼过去。   温凌不曾想过刘湘竟也有蛮不讲理的一天,刚刚开始还晓得手下留情,只是格挡,后来见刘湘竟然出手越来越狠,渐渐觉得自己招架不住了,不得不出手反守为攻,指望着拦住刘湘的攻势。   刘湘是越打越心惊。她的进境已经远非常人可以比拟,而这温凌的进境竟然和自己差不多。她兴奋着,手下再没有保留,将自己知道的所有招式都使了出来。温凌易守为攻之后,也终于察觉出了古怪,看刘湘越打越高兴的样子,就知道了这不过是刘湘和自己切磋罢了。既然放下了心中的隐忧,自然放开了手脚,你来我往的打得不亦可乎。   他二人都是绝世的高手,这一番毫不保留的互相斗技,酣畅淋漓,直打得两人都气喘吁吁,将周围方圆一里的树林子都夷为平地了,这才总算是停了手。   “温大哥,这几年间可是有什么奇遇?”坐在青石板上休息,刘湘趁机问出了心中的疑问。   “前几日,我去了一趟无字岭。”温凌喘着气,手一抹额头,全是汗水。他一甩手,心里却高兴得很。多少年没有这般畅快的打过一场了,自从自己的修为越来越高之后,能够交手的人也就越来越少了,加之武林盟主的身份,让大部分人在和他切磋的时候都会忍不住手下留几分力,根本不能知道自己的极限在哪里。   “无影,可好?”想起山上猎户家里的相遇,刘湘朱口轻启,问了一下。   想起无影提及刘湘时那种钦羡的神情,温凌的心头就好像被堵住了一般。他是男人,知道一个男人有着那种眼神意味着什么。本来以为是无影一厢情愿,现在听见刘湘这样软言软语的问,心中不由又是一堵,忍不住回问:“湘儿,你去无字岭做什么?”   “嗯?无影竟然没有告诉你吗?那你是怎么从岭堂里面出来的。”刘湘一点不以为意,一边整理着自己汗湿的发丝,一边慢慢解释,“当我知道你的功法的时候,就想起在流云谷的古籍里面有记载,一位武林前辈曾经创了一套锻炼心神的法子,后来传说在岭南一带消失了踪迹。我多方查访,终于在无字岭中发现了那个隐瞒了多年的秘密。无奈那功法竟然被老前辈布置在了阵法之中,我带不走,所以只能退而求其次,让你自己去学习那个功法了。”   “这和无影又有什么关系?”温凌这才知道自己到达无字岭的时候,无影为什么什么话都没有说就直接带着自己去了岭堂,敢情这一切还是刘湘事前就交到好了的。   “无影是无字岭的岭主啊!”刘湘眨了眨眼睛,“无字岭既然是他的地盘,我当然要先和他打声招呼,免得到时候闹得不愉快,他一怒之下把那功法毁了可如何是好。”   “说实话!”温凌看穿了刘湘的小把戏。每一次她想敷衍人的时候,就会眨眼睛,看起来很天真,很迷人,但是这不是他现在想看的。   “我是去请他帮忙的。”刘湘暗中吐了一下舌头,乖乖回答。   无影初见温凌的时候,那一句“真不明白她为什么要保你”突然跳进温凌的脑海中,让温凌浑身一震,怒声道:“你让无影保护我?”   刘湘摊了摊手,一副竟然被你知道了的无奈样子。   “你……”温凌无话可说了。   不忍心看温凌气得双肩直发抖,刘湘终于开口解释:“我可没有让他保护你。我只是用他的项上人头交换了无字岭的杀手全部不能对你出手罢了。”   “那你也知道当初在祈天殿上有杀手要刺杀你了?”   “自然,无音可是我的好友,我们曾经在一起品诗弹琴,可谓知音。”   温凌揉着太阳穴,头痛得不知道如何是好。他不开口,刘湘也不说话,只是渐渐把身子kao在他的背后,感受着难得的温暖。   “你还有什么事情没有说的,一切说吧!我怕我的心再经不起这样的折腾了。”好半晌,温凌才艰难的吐出了这句话。   “可以啊,那你有什么没有说的,也对我交代了吧!”刘湘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线,“以后,有事情可不许瞒着我。”   “当然。”温凌接话接得没有半点的犹豫。他以后不想瞒着她什么事情,不过那一件事是在他说出这句话之前就已经布置好了的,所以不算。温凌在心里悄悄的说。!~! 第三卷第六十七章月缘   虎头山自从独眼虎投入温凌麾下,帮助福临山庄种植月光草以后,山野之间景色秀美,更加为了保护月光草的自然生长,平日里人迹少至,恬静宜人。温凌和刘湘索性就在这后山之中开垦了一方小天地,炮制了两间如同绝境之中的小木屋,毗邻着住了下来。   月夜总是那样的美丽,而月光下的月光草更是跳着迷人的舞蹈。   就在此时,一声剑啸划破长空,一白一紫两道流星般的影子扑进了明亮的小湖面,竟是诡异的停留在了湖面上。   温凌很是头痛,他和众人约定的日子就要到了,可是至今刘湘仍旧不肯有任何松口的表示,对于两个人之间的事情绝口不提,每次见到温凌的第一件事就是提起红尘剑杀来,脸上带着浅浅的笑意,手下却一点不留情,招招致命。   “湘儿,你就不能放下剑来好好和我说说话吗?”温凌站在湖边的青石上,皱起好看的轩眉,一脸无奈。他突然很怀念以前刘湘以前的样子,那时候的刘湘,无论遇到什么事情,都只会用语言来解决问题,因为她强制着要求自己要隐藏会武功的秘密。而现在的刘湘,身上没有了任何束缚,加上修炼的乃是天之心法,因为一切随心,喜怒溢于言表,虽则整个人鲜活了起来,却也因此带给了温凌很大的麻烦,其中最严重的就是现在这个——刘湘怎么都不答应温凌的提亲。   “温大哥,这是我今天新想到.的招式,你快来陪我练练。”刘湘的脸上笑意盈盈,半点没有将温凌的话语听进去。   刘湘正站在湖面上,从温凌的位.置看过去,正好可以看见一轮圆月映在湖面上,而刘湘正踏在月轮之上,简直就是月宫中走出来的仙子,不可方物。无奈这个仙子此时正提着一把雪白的宝剑,气势汹汹的要将温凌斩于剑下。   “湘儿,我知道你不是为了什么.练招式才这样子做的,可是我实在想不明白,我究竟哪里做错了?我真错了的话,只要你说了,我一定改,不然你大可罚我。”温凌修炼的乃是地之心法,讲究的是不动如心,以不变应万变。然而关心则乱,面对刘湘,他终于还是没有办法无动于衷。   “这可是你说的。”刘湘反手将红尘剑收回身后,跃回.岸边,摸着一直看着他们打斗的西虎的脑袋,嘴角扬起一抹阴谋得逞的狡诈笑容,“你天天说要提亲,可是我怎么什么东西都没有看见。”   温凌见事情终于有了转机,也不管刘湘说出这样.的话究竟有什么目的,只是赶紧凑上前去,一把将佳人搂入怀中,下巴抵着刘湘的头顶,这才问:“那,请问尊贵的公主殿下,您想要什么东西呢?”   “我要……”刘湘伸出纤纤食指点住小巧的下巴,稍微.的思索了一下,“白洛辰家的家具,刘阳家的香料和丝绸,萧红家的琴声,胭脂家的歌姬和舞姬,唐黎家的……”   温凌脸上的笑.意越来越浓烈,他们心里其实都很清楚,这些所谓的东西一点都不重要,重要的乃是那一个又一个的曾经的家人和朋友。刘湘的心思再明白不过了,她希望可以得到更多的祝福,希望自己可以不再让人心痛。这些过去曾经爱护过她,心疼过她的人,她希望让他们都知道,她真的很幸福。   但是,且不说这些人遍布在天下间各个角落,况且其中有相当一部分的身份十分的特殊,轻易不能擅动,这么一些人如果真为刘湘而聚集在一起,真不知道会不会捅出什么篓子来。   “看你的样子,似乎并不想满足我的愿望啊!”刘湘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说完了她心目中的人选,正仰起脸来看着沉浸在自己思绪中的温凌。   “只要你想要,就是天上的月亮,我都要给你摘来。”   “那你现在就给我摘来。”刘湘毫不客气的接口。   “小顽皮。”温凌并没有恼怒或者后悔自己不该许下这样的诺言,不过是拍了两下刘湘的脑袋,就揽着她的腰,一起飞跃到小湖面中间。   “月亮在哪里?”刘湘放心的窝在温凌怀中,看着天空中的明月。   温凌轻笑一声,有点无奈的笑道:“湘儿,这段日子以来,我越发的觉得你似乎变傻了。”   刘湘仍旧看着明月,声音却意外的轻了起来,说:“以前我身边一个人都没有,所以必须逼着自己聪明,但是太聪明了,真的很辛苦。现在我身边已经有了那么多聪明的人,我终于可以当傻子了。温大哥,难道你……不喜欢我当傻子吗?”   “就算你真是傻子,我也喜欢。”温凌没有说什么“就算你一直是傻子,我也不介意”这种废话。他知道,如果当初的刘湘不是那样的特殊,或许他会像对待武林中其他姑娘一样,一笑而过,而不会拼了命的,想走进这个高高在上的“福临少主”的眼中。末了,他突然又感慨了一句:“其实,我也是个傻子。”   “而偏偏我也喜欢。”刘湘伸手勾住温凌的脖子,秋水般的眸子映着月光,愈发的晶莹动人,“我们两都是傻子。”   月亮终于还是爬上了中天,映在了两人的脚下。温凌说,他已经如约将月亮摘下,刘湘一笑,似乎早就知道他会这么说了。   “还记得我们相知的那个夜晚吗?”刘湘看着自己什么都没有的手心,“那时候,火光冲天,大半个虎头寨陷入火海,而我和你站在屋顶上,冷眼旁观。我至今还记得安杏临死前凄厉的声音,但是我还是不能心软。我……”   “我知道你在害怕。”温凌低沉的声音适时的响起,“当年的你可能没有察觉,可是站在你身边的我看见了,你的双肩在不停的抖动着。别的人离你太远,他们永远都不会知道你的害怕,你的担忧,你的不得不做的选择。但是我看见了,全部都看见了。”   “温凌,不要离开我。”这是一句迟到了多年的话,当年在虎头山寨之中,温凌带着刘湘避开众人躲进山洞的时候,刘湘就已经想把这句话说出口了,却一直拖到了今天。   “我不会。同时,我也想说,湘儿,不要离开我。温凌不是一个坚强的人,我需要你在我的身边。”或许一开始,温凌只是想成为刘湘的支柱,然而在周湄珍要求他永远的离开刘湘的时候,他才发现,原来在让刘湘依kao自己的同时,他也已经不知不觉的离不开对刘湘的依kao了。   他们都还记得当年的约定,要一起来看这满山遍野的月光草。今天,他们终于再次相携站在此处。风景依旧,人事全非。!~! 第三卷第六十八章大结局   一辆朴素的马车徐徐行进在通往扬州的官道上,在接近一座幽静的大山的时候,轻巧的拐了个弯,沿着通往山顶的平整道路不疾不徐的前进着。车夫是一个身着紫衣的富贵人,一脸迷人的笑容,映衬得路边的山花都失却了颜色。车帘晃动间,隐约可见车内坐着一位美丽的女子,衣着华丽,一看就是非富即贵之人。   山间小林里有走出一个俊秀童子,身后背着一捆柴火,三两步走到小路中间,神采飞扬的大眼睛看了一眼徐徐前进的马车,待看清了车夫的样貌,有礼的鞠了一躬,道:“原来是叔公远道而来,不知道车上坐着的是哪位呢?”   “呀,这不是小尚风的声音吗?”车子里的女子xian开了车帘,一张艳冠桃花的脸上充满了毫不掩饰的喜悦。   “原来是天缘姐姐。”尚风小跑着走过来,轻巧的跳上马车,和担任车夫的华音坐在了一起,“叔公和姐姐今天怎么有空前来呢?”   “小尚风,叔公我没事就不能来看看你们吗?”华音虽然已经年仅不惑,却半点看不出老态,依旧风采非凡。   “这一位莫非就是皇姐的长.子?”从车里传出另一个声音,不怒而威,同时也掩不住话语里面的宠溺。   “啊!叔叔也来了。我要赶紧通知父.亲与母亲去。”尚风一听见这个声音,立马就要跳下马车去。   华音一把抓住他的手臂,微笑的摇了摇头。   马车内深处坐着的赫然是当.朝皇帝白洛辰,褪下一身明黄的衣裳,只着藏青的长衫,眼角眉梢自然带着股威严,但眼下说的话却有着难得的温柔。他同小尚风拉着家常,想好好了解这十年来皇姐刘湘与大哥温凌之间的事情。   “这么说,大姨还没有答应姨丈的求婚咯?”天缘公主.一脸的不可思议,“天啊,你都这么大了,大姨还在闹什么别扭呢?”   尚风耙着后脑,实在不知道怎么评价自己的父母.亲才是。   马车很快就不能再前行了,一行人只好下车步.行。走了小半个时辰,才终于到了温凌和刘湘一家子的居住地。此地方圆不过十丈,却着实温馨无比,三两间小木屋隐约在林木之间,可以清晰的听见屋里欢乐的声音。   “清亦,快过来把.碗里的饭吃了。”一个七八岁小女孩的声音里带着不可违抗的意蕴,叉着腰指挥自己最小的弟弟吃饭。而在屋子的另一边,则坐着另一个小姑娘,不过三四岁光景,绑着两个小辫子,正呵呵笑着看弟弟愁眉苦脸的吃着饭。   “楚芸,梓都,清亦,你们看看是谁来了!”尚风一进门就大声囔囔着。   “哇!天缘姐姐来了!”屋子里的三个小孩子一股脑的往天缘公主的怀里钻去,清亦的嘴边甚至还沾着一些米粒。   “还有我呢!”华音不甘寂寞的出声了。   “小叔公!”孩子们异口同声的叫着。   “嗯,乖!”华音很有成就感的点了点头。   终于楚芸发现了白洛辰的存在,一脸疑惑的问着天缘公主:“姐姐,这位是……”   “这是叔叔。”尚风连忙介绍着。   “叔叔?”楚芸和梓都对视了一眼,“是那位皇帝叔叔吗?”   白洛辰呵呵一笑,自我解嘲道:“没错,我就是那位皇帝叔叔。”   这时候清亦已经在天缘公主的帮助下吃起了碗里剩下的饭,听见这句话,嘴巴一边嚼着米粒一边含糊不清的问:“皇帝,好吃吗?”   听见一两岁大的小孩子问出这样的问题,屋子里的众人不由都笑出了声。   华音完全把这里当作了自己的家,毫不客气的烧水泡茶,到处乱翻。天缘公主则是让一群小孩子围着,满足他们稀奇古怪的好奇心。这样一来,第一次来这里的白洛辰就被人晾在了一边,还要面对孩子们说不出是好奇还是怀疑的目光,生平第一次有了一种不知所措的感觉。   总算年岁最大的尚风比较懂得人情事理,看见白洛辰这个叔叔的处境着实有些可怜,于是赶忙端了一杯茶送到他的面前,然后和他说着话。   “尚风,怎么过来怎么久了,都没有看见你父母亲呢?”眼看着夕阳西下了,白洛辰不得不发出这样的疑问。   尚风原本对答如流的机敏,在这个问题面前变成了哑巴,竟然支支唔唔起来。就连旁观的华音和天缘公主的脸色都变了变,想找话题遮掩过去。   “到底是怎么回事?朕难得来一趟,竟然见不到自己的姐姐和大哥?”白洛辰拍案而起。   “父皇息怒!”天缘公主第一个冲上前去迎接白洛辰的滔天怒气,“父皇,这大姨和姨夫这段时间一般都是在后山小湖那边练功,马上就要回来的了。”   “练功?这算什么事情,竟然能让他们把这些孩子放在这屋子里一整天都不照看一下的。”白洛辰火气更加的大了,“想皇姐当年还叮嘱朕要好生照看易方,她自己却半点不关心自己的孩子,这让朕如何心服!”   “弟弟怎么火气这么大?”白影一闪,屋子里已经多了一个丽人,怀中还抱着一个襁褓中的小婴儿,婷婷而立。   火气冲天的白洛辰在真正面对刘湘的时候,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不管过去了多少年,刘湘的气势似乎一直都压在白洛辰之上,即使是君临天下多年的他,面对刘湘还是有一种仰望的感觉。   “皇上怎么来了?”扛着猎物进门的温凌,脸色十分不好看,也不知是因为白洛辰不知会一声的到来,还是因为今天刘湘再次拒绝了他的求亲。   感觉到屋子里气氛越来越凝重,天缘公主、尚风、楚芸等人正着急得额上都冒汗了的时候,刘湘怀里的小家伙一声响亮的啼哭打破了屋里凝重的气氛。   “乖,小殷蠡不哭,母亲在这里。”刘湘果断的放弃了和白洛辰的对峙,专心照料起小孩子来。   温凌一脸的关心的凑了过来,暂时将一天的不快抛诸脑后了。华音和天缘公主对于这样的事情见得多了,一点不以为意,反倒是十年来第一次来到这里的白洛辰满脸的尴尬,充满威严的脸都要挂不住了。   “父皇,这……”见状不好,天缘公主赶忙将白洛辰拉到一边,将这十年来刘湘和温凌之间的恩恩怨怨细细说给白洛辰听。   “这孩子都怎么大了,他们还没有正式完婚!”白洛辰气得胡子都飞起来了,“荒唐,胡闹,这种事情怎么可以让他们这样子一直拖延下去。不行,今天说什么,朕也要看着他们两拜堂完婚了才可以。”   望着白洛辰坚决的背影,华音和天缘公主偷偷朝对方竖起了大拇指。原来他们今天带着白洛辰过来的目的,就是奉了太后的命令,要逼温凌和刘湘完成婚姻大事的。现在白洛辰自己接过了这个重大的任务,他们当然开心了。   至于这刘湘和温凌究竟会不会听白洛辰的话,乖乖完婚,这天晓得,反正他们只要静观其变就好了!!~! =已完结= ---------------------------用户上传之内容结束-------------------------------- 声明:本书为八零电子书(txt02.com)的用户上传至其在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上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